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叶障目

作品:《殿下,王妃打算给你画遗像

    “你们知道什么,若是阿诺剩下个一儿半女,有母凭子贵这一说,任府又岂会亏待于她,别说阿诺了,家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如今倒好,要怪也怪她自己,肚子不争气竟然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我看就是在任府待得娇惯了,连点儿苦走吃不了了……”

    凭什么就必须得阿诺吃苦呢?

    井春抬眉看着两个人,她原先还想要不要试图为魏父魏母辩解一番,毕竟穷苦人家卖儿卖女也必定内心纠结……

    说到底,这是为了阿诺好,还是为了他们自己好?

    井春嘴角不觉轻笑,更是觉得自己的轻笑有些狂妄,有些自大。

    “你笑什么?”

    “我笑,事到如今,你们还是站在了指责的一方,我真不明白,怎么就怪到了阿诺的身上?要说起这源头不应该是您二老吗?若不是将阿诺卖了,会有这档子事?处处责备阿诺,将错怪到了她的身上,又处处像从阿诺身上索取,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你们不觉得可笑吗?你们给了阿诺什么让她有实力将你们拉出深渊?竟然还将希望寄托在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天底下,你们这样的父母可真的是头一份了!”

    井春原先还想着这些人算是年长,切莫自己先甩了脾气,现在看来,在这几人面前,就该是无赖的样子。

    魏母气到说不出话,颤抖的手指着井春,怒道:“我的孩子自然我说了算,你算得她什么人?我看,就是你们教唆阿诺逃出来的!”

    “还有你!”魏母指向张若怜,“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还处处为阿诺说话,说,你和阿诺又是什么关系?”

    呵!

    张若怜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魏母一声嗤笑,上下瞄了张若怜一样,“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背地里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坏心思在身上呢?阿诺原先哪有这种忤逆的念头,我看就是你将阿诺的心勾走了,才教阿诺说的这些话,不然给她十个胆子她怎么会敢从任府出逃?”

    张若怜怒道:“我愿还敬重你们年长些,不与你们纠缠,你倒好,空口白牙的毫无凭证,我与阿诺姑娘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什么僭越的事情,你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

    “是你们教唆在先,还闹到了官府,你这是让任少爷为难!难听?我难听的话多着呢,我要让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你们京兆府的画工勾引的我的女儿,还怂恿她出逃!”

    张若怜全然是气到说不出话,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无凭无据的脏水说泼就泼,若不是仅凭这该有的礼节,只怕张若怜早就抡着拳头上去的。

    井春挡在了张若怜的面前,看着趾高气扬的魏母,“您大可以谣传,这样谣传自己的女儿,我当真不信这是亲生父母能做出来的事情,看看世人又如何看看你们的嘴脸?你们又是如何的立足之地?对了,您的儿子可是拿着卖姐姐的银子成的婚,您让世人评评理,您的儿子还好意思成婚吗?”

    “这关我儿子什么事!”

    井春将原话扔给了魏母,“那这又和张工有什么关系!”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井春早就见着着几人不爽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井春将挎包一把扔在了座椅上,指着地下,“真当京兆府你们诬蔑的地方!”

    “都少说两句……”魏父打着圆场,这才算是将魏母同井春分开,“都少说两句,我们是来找阿诺的,在这儿吵什么,让人看笑话……”

    魏父身段也卑微了些,又向井春作揖道歉道:“孩儿娘素来就是这个脾气的,还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计较……”

    又向张若怜道:“劳烦两位,我们同阿诺说些话就好。”

    井春并不是一个不懂得人间疾苦之人,每当看到他人谦卑的姿态时,井春自然而然会产生某种同情的情感。

    井春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也在想自己是否为难了几位。

    可一看到魏母的嘴脸,井春原先的同情烟消云散,竟然又添了几分想要仗势欺人的勇气,眼神也甚是轻蔑。

    还是张若怜将井春拉出,退了两步,又将房门打开。

    可门口却是添了一个身影……

    魏阿诺直愣愣在站在了原地,许是站了些时辰,额头上流着密密麻麻的细汗,只是见了自己的双亲一眼,眼眶中的泪水竟然止不住地打转。

    “阿爹……阿娘……”

    “阿诺!”魏父原先还是欣喜的神色,可一转眼又怒道:“你出来干什么!”

    魏阿诺原先还打算踏进门,却是因为魏父严厉的神色,悬在半空的脚又瞬间退了下去,怯生生地立在了门口,也不敢抬头,只能回道:“我……听说你们来了,就想过来看看。”

    魏母拨开人墙,脸色更是难堪,哀叹道:“你不知道你弟弟要成婚了吗?你又是流了胎的人,明知自己晦气还过来,你这不是给我和你爹添堵吗?等回去我还得拿艾叶熏熏……”

    魏阿诺又只能转身往回走了几碎步,又微微向右偏移了些,回道:“阿娘,我……没打算进来……”

    还没等魏阿诺把话说完,魏母便怒道:“所以就在门口堵着?魏阿诺,你是真没心还是故意的,你弟弟的亲事要是黄了,我真得找你麻烦,真是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

    魏阿诺只得又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台阶下,向前仰视,声音也有些微细,“我不是诚心的。”

    魏母见不惯,上前几步便将右边的一扇门给关上了,“啪”的一声像是要阻隔整个世界的污邪之气一般。

    就像是一叶障目的故事,不见泰山,不见魏阿诺。

    隔着一扇门,魏母在门外喊道:“我与你阿爹有些话得和你说,你听着便好。”

    井春看着左右,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自己的父母,却隔了一门,犹如一座大山一样,将血缘的情感变得如此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