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设坛求雨

作品:《殿下,王妃打算给你画遗像

    氤氲的薄荷气息若有若无地弥漫在整个厅堂内,姜和瑾身后悬着昏沉的光亮,零落灯花之下,一枚白棋落子,随后,指尖再一次回道黑棋盒中,拿出一子,那黑子犹如眼睛一般,凝望着井春。

    井春看了看自己的左右身侧,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个陪衬,单单是气势上白白让一枚棋子比了下去。

    井春随后便将邀贴重新拿在了手中,又重新看了一遍,接着姜和瑾的话继续说道:“殿下怎么就会觉得我会摆脸色呢?”

    “不会吗?先前皇宫家宴的时候你可是那这个事情威胁过本王。”

    经姜和瑾这么一说,井春倒是想起来了,当时的确以此事同姜和瑾争论过。

    井春不觉笑了笑,回道:“殿下好记性,竟是提前做了打算的。”

    “于我而言,便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来。”

    井春晃了晃手中的邀贴,温温地生出些敬意来,“不过,设坛求雨之事却是另当别论的,我不会拿此事儿戏。”

    姜和瑾将那枚黑棋放在了棋盒之中,“什么意思?单单是针对本王而摆出的脸色?”

    井春一时间僵在了那里,抿了抿唇,却也不愿说出假话,便回道:“是如此。”

    姜和瑾单单是看着井春,略有些冷意生出来,“本王虽知细君有不悦之处,倒是没想到成见如此之大。”

    “此话倒是严重了些……”井春声音逐渐压低,却有反击道:“殿下不也是对我有不悦之处吗?想必对我的成见也是不少吧。”

    姜和瑾的目光中露出些许平静,看着井春,不知其中是否夹杂着什么失望的情感,又是那句话,淡淡陈述道:“随你怎么想。”

    井春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微微呆愣了。

    呵!倒是给她自己整不会了。

    井春轻咳了几声,试图挽救道:“祈雨并非是小事,河南大旱,朝中上下谁不心诚求雨望天降甘霖以救黎民,倘若我真的冷冷地生出一副脸色来,我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心诚,倒像是这里不满那里不悦的,如同是谁欠了我千百两银子一般,话说又不是百姓得罪我了,我又岂能在这个份上不知轻重?”

    井春细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干燥的两指摩挲出了细细的声响,继续道:“我若是去了,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因为我知此事是为了天下万民而求,是天下万民将希望给予少数人身上,而我作为少数人更是得真心对待不是吗?那我自然会诚心求雨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福泽黎民。”

    井春心中并无鬼神之说,大可以带着无关紧要的态度来看待这场设坛求雨的事情,可是这个世界却是不同的,人们的每一次诚心扣头都是为了相信自己的诚意能被上天所能看到,就算是再不信鬼神的人也该对此有所敬畏。

    昏暗的灯光下,井春的身影显得极为狭小,像是被硬生生地挤到角落里一样,邀帖上的烫金折射出了暗金色的光亮,投映在了井春的脸颊上,兴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身边有着金色光芒的陪衬。

    井春平静诉说着自己的见解与理由,好像身影也不是那般狭小了。

    就好似是一株深谷中的幽深的兰花,在不知时处默默开出了一朵花来,绽放着,暗香自来,有人瞧不见,甚至鄙夷,但却不能阻碍她的生长。

    “所以,请放心,我不是什么高岭之花,也不是什么居高临下的强权,更不会在祈雨这种事情上耍些小脾气,我会带着我的诚心去真心求雨,绝不做此事的玩笑。”

    井春的话很认真,有着一种辽阔,她心中自有大局,自有观念,想必这也是井春身上的闪光点。

    姜和瑾将目光收了回来,“看来本王是多心了。”

    “但,”井春义正言辞回道:“殿下也不能因此就强迫我去,因为这是两码事情,我想殿下自知‘勿施于人’的道理。”

    这话说得,更是让姜和瑾没了反悔的机会,虽说姜和瑾也不会有反悔的想法。

    “所以,你还是不愿去?即使是圣上要求?”

    井春思考了些,的确有些动摇,虽说相邀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但这也是位高者提的要求,即使做出了十分周到的婉拒,却也的的确确是驳了皇上的面子。

    话又说回来,即是你情我愿,自然也有井春拒绝的权利不是?

    井春思虑再三,回道:“的确如此。”

    “无妨,设坛求雨的启程是在后日,还有些时间呈报,只是有一件事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

    井春刚打算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什么事?”

    “既然是用理由推辞,那这理由就得是天衣无缝的,万不可被旁人抓住了什么猜忌的地方,因为你是我的家室,我多少要向着你一些,对你说了这些话,若是你推辞的理由为谎,倒是殃及池鱼,你我都是欺君之罪。”

    姜和瑾这话说得却是轻松,但其中却是让井春有了些愧疚之感,东窗事发,这事还和姜和瑾搭上了关系。

    井春暗自想道,这就是姜和瑾与自己之间的联系,若是出了事,当真是一个都跑不了。

    “或者本王再说的明白些,只要你我未和离,那你我便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井春一时间竟不知此刻的姜和瑾是怀着敌意还是好意,若是是敌意吧,可偏偏又给了井春选择,可若是好意吧,却让井春做不出选择。

    井春有话直说,“我倒是不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姜和瑾倒是平静得很,对上了井春的眼睛,“本王说了,理由最好是天衣无缝,细君若是有天衣无缝的理由,谁会拦你呢?”

    “敢问,”井春越发觉得姜和瑾就是故意的,“什么是天衣无缝的理由呢?”

    “那就是得实事求是的事情,本王能告诉细君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姜和瑾看了一眼棋盘,尚未分出胜负,却没有心思继续下棋,便随之起身,一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

    直至走过了井春的面前,姜和瑾道:“细君,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