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阁。

    凝光远远眺望着璃月的高端战力跃入漩涡海底追击重伤的跋掣，面色凝重。

    只忧无喜。

    她深知海底情况诡异莫测，稍不留神便会被难以察觉的暗流冲得头晕目眩、不知所踪。

    而眼下追击的人，皆是璃月的中坚力量，甚至还有重要高层。这一战但凡折损一丁点人手，她都心疼得像在滴血。

    唤人向璃月港组织船只支援，她则调动群玉阁低空飞行，找寻跋掣的位置。

    申鹤、云堇二人持枪硬生生将跋掣脑袋架压砸地，刻晴与其他千岩军配合着拨起跋掣身躯，找准机会往其腹部的鳞片缝隙狠狠扎去！

    跋掣痛苦地嚎叫着，疯狂抽动身子想要逃离，却被擅水的北斗带着人堵住退路。

    蚁多咬死象，何况这头重伤的象并没有那么强的压制力。

    跋掣愈发虚弱，魔神的力量也逐渐四散于海，激起海浪回荡压制他们的动作。结阵抵御冲击的近百名璃月将士，迅速补刀、分尸，在刻晴的调度下有条不紊。

    这些大半都是神之眼持有者，是璃月军队中的强大战力，结阵行动下，魔神的余波都显得平静。

    漩涡渐渐小了，这片浅海的海底也快要被海水吞没。凝光组织着人手放下吊索，将下面的人拉上来，随之而来的船只舰队则处理跋掣的尸身。

    即便这大抵只能算是魔神中最弱的一批，但对璃月而言也有极高的价值。

    或是上了船队，或是上了群玉阁。凝光等人清点完无人身亡后，终于松了口气。这次事情的结局出乎预料的好。原本在孤云阁附近设伏，只是打算打残打废跋掣，让她远遁深海，莫要来犯。

    但如今跋掣逼近璃月港外的浅海区，想要逃跑就困难得多了。

    很快，被征用的码头迅速调动着大批人手处理战后事项。而留云借风真君也缓缓落在群玉阁上，凝光温笑望向她，对此早有预料。

    感受到四散的仙家气息，林尼也不便在楼阁里喝茶，梳洗一番后便出了门迎接。

    “真君好呀，上次一别，甚是想念。”

    留云借风真君真君瞥了他一眼，淡笑着颔首：“你倒是个会出风头的。”

    林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见二女翩翩而来，也招呼道：“辛苦啦，云堇、申鹤！刚刚真是太危险了。”

    他在楼阁内可也是观战着。看到两人冲冠一怒就持枪追杀跋掣去，可把他吓了一跳。但也是两人略显莽撞的追击，引动了千岩军等人的战意——被跋掣打到老家了，怎能就这样放她走？

    饶是刻晴、北斗都上头得亲自拔刀冲上去。跋掣就这样被一群人揍得鼻青脸肿，最后葬身云来海。

    云堇看了眼林尼没搭理他，似是还在赌气。

    申鹤望向林尼，认真回答道：“并无多少危险，魔神死亡的余波也被千岩军结阵挡下。我只是力量消耗过度，没什么大碍。”

    “申鹤就像戏曲中的英雄一样挺身而出呢。”

    “是吗，太好了。下次听云先生唱戏，我应该可以对那些赞美感到坦然了。”

    申鹤顿了顿，眼眸柔和了几分：“虽然我并未想做英雄，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林尼：“……”

    [这算是公开告白吗？？这姐姐说话好直球。]

    就是一直不出声的云堇也怔神回头。现在的人谈恋爱都这么直白迅速了吗？这不会明天就闪婚吧？！那她一个人在这里闹别扭是在唱独角戏吗？

    很会聊天的留云借风真君丝毫没察觉到林尼、云堇的懵圈，温笑着开口道：“申鹤，几年前我看着你偷溜下山，又面色难过地悄悄回来。”

    “这次来璃月港，你的心境可有所不同。”

    申鹤抬眸望向留云借风真君，轻声道：“有，虽然说不清楚……不过，比想象的开心。”

    “那就好，林尼，申鹤这孩子，就有劳你了。”

    突然被call的林尼眨了眨眼，而后连忙摆手：“哪里，我才是颇受申鹤照顾。之后还要麻烦申鹤帮忙呢。”

    “哦？那好好相处便是。说来，本仙记得许多她小时候的趣事……”

    “这个就不必了。”申鹤突然出声，面无表情地盯着留云借风真君。

    “是吗？哼，一个两个都这样。不爱听也罢，本仙不说就是，本仙回去了。”

    林尼：……

    有点小傲娇呢，这仙鸟姐姐还怪可爱的嘞。

    群玉阁还要协助战后建设，凝光便没多留几位。只是这位富婆随口一提，让林尼缺什么直接去找百闻要。顿时让林尼乐呵呵地喊了句“凝光姐姐再见”，而后嘛。

    “唔……云堇，别掐，我还是病号呢。”

    “病号？我就知道你对我便是这幅装病推脱的模样，和其他女孩可都姐姐长姐姐短，喊得亲热极了。”

    “哈？”林尼哭笑不得，刮了刮脸颊，“这样喊人家好给你办事嘛，毕竟……”

    “毕竟你是个吃软饭的？呵，那倒也是，也不怪你走哪都勾搭女孩子去。”

    “喂喂，怎么就绕不开吃软饭了，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这才说几句就开始凶我了，真没意思。”

    “……”

    林尼哑然，而少女轻哼着走了，头也不回。

    *

    璃月港依旧繁荣平和，仿佛昨日的海战已然过去多日。申鹤向林尼道别后，便被留云借风真君带回绝云间，说日后再见。

    嗯……那真君留个地址呗？哪有话说完“噌”就跑的呀！

    满是无奈的林尼只好先去找百闻弄点建筑材料回本，正验收材料时，被闲逛遛鸟的钟离老爷子瞅着了。

    “哦？林尼先生这是又生了笔财么。”钟离饶有兴致地走了过来，打量着材料，“不错，馨香淡雅，木纹梳长，是上好的萃华木。”

    林尼眨巴着眼，正打算行礼回话时，一旁搬运材料的李工头凑了过来。

    “嘿啊钟离先生，您这可就孤陋寡闻了，林尼大人可是咱璃月港的大功臣哩。”

    钟离先生微微挑眉，笑道：“哦？竟有此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可不，林尼大人独自缠斗那海中凶兽，挡天灾于璃月港之外。要我说啊，这璃月港有一个算一个，可不得给林尼大人磕一个。”

    “嗯……”

    “要我说啊，那说书天天翻来覆去将帝君也听腻了，不如讲讲林尼大人的事迹，那可惊心动魄的嘞。”

    “呵呵，的确如此”

    林尼：“……”

    [大哥，我叫你大哥，憋说了。]

    [你再说下去，我在你嘴里差不多都得继任岩王帝君了。]

    [说书就不提了，让岩王帝君给我磕头，你比我还能作死呢。]

    李工头说着嘿嘿直笑：“是这回事吧。”

    钟离倒也认真点点头：“此话虽糙，却也有几分道理在。”

    林尼：“……”

    他能说什么，说“啊对对对”吗？

    李工头忙活去了，很快材料便清点完毕，待工人走后，林尼掩着尘歌壶将其一一收纳。

    “近来可有闲暇？不妨往琉璃亭一聚。”

    帝君相邀，林尼自然应下相随。

    *

    琉璃亭。

    和钟离相处久了，林尼倒也随性不少，等老大爷动筷后，也该吃吃该喝喝，怎么自在怎么来。

    菜肴吃得差不多了，钟离便也先开口道：“不论层岩巨渊还是此次群玉阁之事，你付出许多，我看在眼里。”

    “哪里，幸不辱命。”

    “也别贫嘴，我必须先和你说一句，那右肩受到的诅咒我解不开，目前就我所知，也无法解除。”

    “……”

    “此番意外因我而起，你履行了契约的职责，我却失信于契约，属实失责。”

    “帝君言重了，虽然诅咒尚在，但好歹能控制住。”

    “也对你有影响不是么？来自深渊、凯瑞亚的诅咒，你若是轻视，轻则丧命身亡，重则异化为魔物、灵魂受污浊而磨损泯灭。”

    林尼：“……”

    [怎么办，突然觉得这一趟好亏。]

    [本来还打算找阿贝多瞅瞅，现在就……]

    “我是契约之神，却未能履行契约。作为补偿，我打算将你收为仙家弟子，传授仙术。”

    林尼：！

    他察觉到钟离此刻面色肃然，没有说笑，而四周景色已然幻化做一方洞天，古亭长桥，修竹汀兰。

    “以此作为担保，若你心正不生邪妄，可自称为岩神之眷属，我亦会将你视作弟子护佑。”钟离随手招来纸笔香茶，抬眸道，“你若不愿亦是无恙，提出合理的补偿是你应有的权利。”

    他声音温和，的的确确是在和林尼商量，没有胁迫之意。

    契约之神在契约一事上，无比坦荡和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