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云间。

    “你这孩子，直接来便是，带什么礼物。”留云借风真君轻声笑着，打量着充满科技感的浮游炮，饶有兴致道，“这不是枫丹那边研究出来的吧？”

    林尼笑道：“有借鉴一二，但主要是用浮生石和相关符箓术法做核心。”

    仙鸟不由咋舌，又瞧了几眼，感慨道：“有趣，好久没见到这般有趣的玩意了。是可以自律巡视并进行防卫反击是么？的确是值得研究的课题。”

    说着说着，她忽然抬了抬脑袋，朝林尼道：“你是打算走了？”

    “果然瞒不过真君呢。”

    “呵呵，你倒是忙得不可开交，也罢，日后有闲暇再来绝云间便是。”留云借风真君淡淡一笑，却是洒脱极了，“对了，你外出游历可方便带着申鹤？”

    “带着申……”

    林尼说到一半愣住了，懵圈的眨了眨眼：“真君刚刚是说……”

    “嗯，申鹤这孩子一直呆在山上修行，体内煞气也随之增长，红绳怕是压制不了几年。但我观她和你相处时，煞气渐消，或许在红尘历练有助于磨砺她心性、镇压命煞。”

    闻言，林尼微微垂眸。

    他只知晓红绳束缚申鹤情感和体内煞气，却不知她体内煞气已然到这种地步。

    “我……能帮到申鹤么？”

    少年有些迟疑。

    她仿若赤子孩童，对少年从不遮掩隐瞒。山上修行岁月中默默陪伴下，林尼也难以放着申鹤安危不顾。

    林尼还不知晓申鹤过往下山瞧见自己的经历，此刻无比困惑着能否帮助到她，而不是白白浪费她的时间。

    “嗯？你居然会疑惑这种事情。”留云借风真君哑然失笑，而后拍了拍翅膀，“罢了，你自己去找申鹤便是，去留你们商量，我闭关研究机关术去了。”

    林尼：“……”

    摩挲下巴的林尼陷入沉思。

    说实话，他很想帮申鹤，但这件事情必须考虑清楚，否则是对申鹤不负责。明知对方体内煞气快压制不住，没能耐却带着对方到处乱跑，只会耽误人家。

    和他相处时，申鹤体内的煞气会消散？

    林尼没什么感觉，想必是留云借风真君的仙家法门，适配仙人的术法他学不明白。

    若是这个结论有误，他能否驱散煞气呢？不论炼金术、机关术，还是神之眼、邪眼，恐怕都起不到作用。

    *

    留云借风真君扑扇翅膀落在一处云雾缭绕的清池，瞥了眼怔怔眺望少年的申鹤，不由好笑。

    “人来道别了，你怎不过去，在这里远远望着？”

    申鹤微微回神，收回视线，向留云借风真君轻轻颔首作礼，寞然道。

    “人却趑趄了，他怎不过来，在那里呆呆站着？”

    闻言，留云借风真君也不由望向远处少年，他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抿唇轻叹。见此，她也无奈道：“本仙在这些情情爱爱上，倒是不如萍儿通透。也罢，此事你们慢慢纠结便是，本仙也懒得掺和。”

    她羽翼微振，便随着薄雾消散在山间府邸中。而申鹤睫羽微颤，不由攥紧了手。

    心很乱。

    不明所以的乱。

    她捂着胸口心绪难平，微蹙的黛眉仿若雨消后的低垂的芭蕉叶。

    *

    不觉间，四周云雾缭绕，林尼一愣抬起眼帘，便见到近在咫尺的申鹤。

    她自己过来了，林尼还没准备好。

    “你会带我走吗？”

    她轻声说着，不自觉抬起手抚上少年的脸颊。

    不愧是她，完全没有距离感。林尼不由莞尔，刚要开口时，却发觉两人离得近极了。精致不施粉黛的俏脸就这样凑过来，温热的气息仿佛紧紧贴着一般。

    她原本似乎是如谪仙的疏离凡尘的人儿吧。

    怎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在害羞吗，这也太犯规了……

    原本要说的话僵在喉咙，林尼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佳人，往日里的巧舌如簧仿佛都到点下班了似的。

    “怎么了吗？”

    申鹤轻轻说着，又凑近了一些，她似乎完全没有对害羞的认知，哪怕已然霞飞双颊，也只是觉得心跳得又闹腾了些。

    “为什么不说话？”

    她歪了歪脑袋，好似羽扇般的睫毛仿佛已经扫在他的额间，有点发烫，有点发痒。

    为什么呢……

    他很特殊么？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或许这件事没必要逃避了，他早该想明白的。无所谓现在能不能做到，既然留云借风真君有底气放申鹤下山，想必是有所计划。而他尽力去做便是，若是不成以致申鹤有恙，凭他的手段也能吊住她性命，之后再找仙家便是。

    轻呼一口气，林尼扬起笑道：“你太漂亮了，我挪不开眼。”

    “……你也很漂亮。”

    “哈哈，要去壶里逛逛吗？”

    “嗯好。”

    和申鹤聊天很轻松，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果找不到话题就一起四处走走便是。她不会和你计较什么，有什么困扰不适也会直说。

    尘歌壶内。

    两人没有去中月区，只是在下月区的田野间散步。

    “你喜欢住在哪？中月区会热闹些，我妹妹也在那。下月区地广人稀，但主干道还在铺路。上月区那块暂时没人，你要是想住在那也不错，可以给你留个地方。”

    申鹤安静地听着，忽然出声道：“你呢，你住在哪？”

    “我？”林尼眨了眨眼，挠了挠脸颊，“我嘛，要是来壶里休息会去我妹妹那里吧，暂时没有搭建自己的住处。”

    “要一起吗？”

    “诶？”

    “一起住。”

    “……可。”

    言简意赅，林尼逐渐习惯了申鹤的直球，稍稍沉吟便又开口道：“那就在上月区南弄个连片的住宅好了，以后有客人也方便安置。”

    两人正打算折返回中月区定下提案，忽然天空一道红光转瞬即逝。

    林尼脚步一顿，眼眸微亮：“壶灵！”

    那只壶灵小兽总算孕育好了么，真是赶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