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

    凯撒饶有兴致地琢磨着这个词的含义，自他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见庞贝这样严肃地说话，仿佛代表着整个加图索家族的意志。

    “新时代。”庞贝重复，“对于人类来说，龙族的遗产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人类以为里面装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力量，但当他们打开魔盒，放出来的只会是魔鬼。”

    冷汗从凯撒的身上流下，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恐惧。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将要触及某个真相，某个他不想也不敢面对的真相！

    帕西已经离开了，这种等级的谈话他还没有资格倾听。整片天地仿佛只剩下了两个人，一对情感淡薄的父子，象征着世界上最恐怖的家族。

    “龙王群体苏醒的时代来了，龙族毁灭的时代来了。”庞贝风轻云淡地说，但是任何一个听众都不可能在这种话面前保持镇静。

    “你到底想说什么？”凯撒质问。

    “龙王是被人类唤醒的。”

    如一道惊雷落入凯撒的心田，掀起层层波澜。头皮一阵发麻，凯撒觉得自己正坠向某个漆黑的深渊。

    “从青铜与火之王，到大地与山之王，再到白王，每位龙王的复苏都在某个人的时间表上，而最终的结果，必然是黑王尼德霍格的归来。末日就要降临了，家族的老家伙们希望你成为新时代的……神。”

    “加图索家族，在这场阴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凯撒冷静地问。

    “敏锐的孩子，比起我，倒是更像你死于非命的母亲，”庞贝笑笑，“你没有猜错，加图索家族，是人类毁灭的共犯，是新时代的开拓者，是未来的主宰，是新的……龙族。”

    “你没有资格提起我的母亲。况且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犯人不该这么大方地承认自己的罪行。”

    “可恨的犯人是加图索家族，但我和他们不同，我们和他们不同。你认为诺顿，康斯坦丁，耶梦加得，芬里厄，赫尔佐格，他们就代表着真正的龙族了么？”

    “他们不是高贵的初代种，尊贵的龙王么？”凯撒问。

    “人类总是这么自大，以为自己看见的就是世界的全部……你错了，凯撒，你错了，人们还未曾见证过真正的龙类，迄今为止苏醒的一切龙王都不过是开胃菜，你能将失去爪牙的猛虎看作猛虎么？当真正的风雨到来时，只有被选中的人才有资格面对命运，只有古老的至尊才能角逐出最终的皇帝！”

    “这听起来和我没有关系，”凯撒冷冷地说。

    “不，有关系，你是要成为皇帝的人，你是为了终结龙族的时代而生的天才，加图索家族的主人，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除了那黑色的主宰，再没人是你的对手。”

    “我有这么厉害？”凯撒揶揄。

    “现在的你还没有，不过，”庞贝顿了顿，“尼伯龙根计划是启动的时候了。你将成为混血君王，以一介混血种踏入龙王的领域。”

    “尼伯龙根计划？”凯撒愣了一下，他当然听说过这个计划，他一直都是排位最靠前的候选人，只是这个超越认知的计划至今仍然没有实施，一方面是由于凯撒本人的抵制，另一方面则是路明非同样是候选人，如果说凯撒代表着校董会，那么路明非就代表着学院，而很不巧的是，掌握至高炼金术的弗拉梅尔导师站在学院那边。

    “除了副校长，还有别的人有能力进行这个计划？”

    “没有。弗拉梅尔这个姓氏代表着人类在炼金术领域的巅峰，就算是加图索家族，也不可能找出来能取代他的人。”

    “这么说你是要我舔副校长的脚，恳求他选择我咯？”凯撒嗤笑道。

    “听起来倒也是个好办法。”庞贝耸耸肩，“不过家族更倾向于把刀架在昂热和守夜人的脖子上，逼迫他们屈服。”

    “那你们征求过我的同意了么？我可没答应过要成为龙王。还是说你们打算也把刀架到我的脖子上，试试能不能逼迫我屈服？”

    “不用试也知道，你不是会因为威胁而屈服的人。但是你不会拒绝的，因为你有深爱的女孩陈墨瞳，你不会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死亡的对吧？”

    气氛忽然冰冷了下来，无法遏制的愤怒在凯撒的身上浮现，黄金瞳不受控制的亮起，他罕见地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在威胁我？”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么？没有力量，你什么都无法拥有，所谓的权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你拥有着A级血统，甚至偷偷掌握了爆血的秘法，可你以为这就足够了么？”

    “在日本，你应该已经见识过真正的顶尖混血种的力量，就算有着爆血的帮助，你和楚子航联手之下也难以与‘皇’抗衡，更何况真正的龙王？你把陈墨瞳当做普通的女孩，只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她对混血种的意义。”

    “你可以选择不踏入强者的领域，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空度一生，像个懦夫一样逃避。也许龙族会夺走你珍爱的女孩，可是你只能流着眼泪干看着……就像你那个名叫路明非的怪物朋友一样。你是否接受这份家族的馈赠，成为混血种的君王，这只取决于你自己。”

    良久的沉默，久到雨声都渐渐停息下来。

    “我接受家族的好意，但这不是馈赠，而是交易，”凯撒的声音低沉地如同恶鬼，“家族自以为能够完全掌控我，乃至掌控世界上的一切，对么？那我愿意换取不该属于我的力量，代价是成为加图索家族的傀儡……或许会脱离掌控的傀儡。”

    “听话的孩子，”庞贝露出长辈般温和的笑，“我尊重你的决定，记得要保护好陈墨瞳，她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不同于面上的阴沉如水，凯撒的心中如惊涛骇浪。

    巨大的信息量涌入他的脑海，令他感觉呼吸都不畅起来。庞贝用隐秘的语言传递了足够颠覆世界的秘密，这个自己从未真正认为是自己父亲的男人……仿佛是在向他托付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