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昂热的话太过匪夷所思，龙类是有史以来进化链的最顶端，正因如此，超过了临界血线的混血种会逐步堕为死侍。可是竟然有人能抗住龙血的腐蚀？

    “人血是不可能压过龙血的。”副校长压低声音说。

    “从来没有证据表明他是个纯正的人类。”

    “如果他是个龙类的话，那他就应该表现出真正的血统优势……而不是如果没有尼伯龙根计划的帮助，连正常的普通人都不如。”

    “你见过他拔出七宗罪的样子，七宗罪对他没有抵制，这象征着认可，对有资格使用它们的家伙的认可。拥有人的外形的东西，可不仅仅是龙类和人类。”昂热说了句似乎很有深意的话，“他不对言灵·皇帝共鸣。”

    副校长沉默了，这个猜测太过惊悚，龙类和人类以外的人形生物……那是只有在神话中才能存在的东西，而神话竟然走进了现实。被尘封的历史，究竟掩埋着多少匪夷所思的真相？

    “没想过杀了他么？在他变成怪物之前。”

    “我只需要消灭掉龙族，并不在乎龙族是不是死在人类的手中。如果怪物能帮我复仇，我不介意站在怪物的一方。”

    “我们卡塞尔学院真是人才辈出，”副校长面容抽搐了一下，“代表着校董和加图索家族的凯撒，身上带着奥丁烙印的楚子航，比怪物更恐怖的路明非，身怀禁忌之血的‘钥匙’，代表着欧洲混血种的汉高家族继承人，似乎跟你之间存在交易的皇女殿下……我第一次觉得弗拉梅尔的名头这么不值钱。”

    “我倒是还好，”昂热耸耸肩，“我是狮心会的残党嘛，而这群怪物中有三个是我们狮心会的新生代血液。”

    “太古的预言从来不会出错，对么？”副校长看着窗外的夕阳，“一切故事起源于那三方的决战，也将终结于那三方的决战。古老的至尊们带着誓死追随的千军万马，在世界的尽头生死相搏。这份意境是多么的……寂寥。真希望能亲眼见证那一天啊，不管最终登临那钢铁的王座的是谁。”

    “我只希望不是尼德霍格。”昂热笑笑。

    酒杯的碰撞声中，烈酒一饮而尽，却仍然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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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我亲爱的伊莎贝尔！好久不见！”罗兰冲着女孩挥手。

    伊莎贝尔穿着米色风衣，淡褐色长发如丝绸般光亮，末端打着细碎的小卷儿，腰细腿长，穿了带三英寸跟的罗马鞋，风衣下摆扬起的时候，隐约可见白色的蕾丝裙摆。

    “我们昨天刚刚见过。”伊莎贝尔礼貌地微笑，像是蒙特卡洛的阳光。

    “中国有句古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个标准的美国人说着流利的中文。

    伊莎贝尔已经走了上来，贴心地接过罗兰手中的提包，说是提包其实更像个塑料袋，出身于孤儿院的罗兰保留着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伊莎贝尔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用学生会的经费给他换个Celine的托特包，对于学生会主席来说，塑料袋实在是不够体面。

    “学生会为什么总是有开不完的会议？”罗兰抱怨，“如果不是烦人的日程安排，我现在应该正在跟路明非师兄在海滩上吹风，一边吃着热狗。”

    “听起来还挺浪漫，”伊莎贝尔忍不住笑了，手也没闲着，在罗兰身上摸来摸去……其实是在帮他抚平西装的褶皱。

    想来是因为和路明非同出一脉的土狗基因，罗兰对于自己的形象向来不甚在意，学生会出资购置的昂贵西装穿起来如同睡衣，领带打得则像是红领巾……

    “感觉像是在给野狗穿上黄金甲。”罗兰满意地咂咂嘴。

    “学生会的主席，当然值得最好的待遇。”

    身为罗兰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的秘书，伊莎贝尔时常感到心累，有种带孩子的憋屈感。与其说是秘书，不如说是保姆，从衣食住行到活动安排，几乎都是伊莎贝尔一手操办。学生会的元老们对罗兰的评价出奇的一致，总是忍不住地唉声叹气，感慨凯撒走后学生会真是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和狮心会抗衡的底气。

    如果是凯撒的话……想必自己就不可能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学生会会长了吧？伊莎贝尔心想，凯撒的凌人贵气总会让人感觉到自己的卑微，罗兰就不同，没有丝毫学生会主席的架子，和每个人都能打成一片。

    回想起前任主席凯撒毕业的一日，整个学生会充满了悲怆的气息。A级的凯撒毕业，S级的路明非和A级的零叛变到了狮心会，诺诺辍学，下一任继承人悬而未定。当时的罗兰叼着根卷了西班牙火腿片的面包棍坐在台下，他整整饿了两天没有吃饭，就是为了在送别酒会上大显身手。身前布满了吐出来的骨头，已经是一片狼藉，正以一种逮到什么吃什么的豪壮架势大杀四方，嘴角还带着五颜六色的残渣，活像是刚被收容的难民。

    凯撒提出了三位候选人，分别是敦实坚毅的后勤部部长、风流倜傥的帆船部部长，以及正在抚摸着肚子露出婴儿般满足笑容的罗兰……聚光灯从四面八方打来，把他傻眼的样子照得纤毫毕现，手中的鸡块吓得掉在了地上。

    “我们学生会有着诸多优秀的候选人，有资格继承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凯撒清了清嗓子，“经过严谨的筛选，我最终选定了他们三人：后勤部部长在职期间尽职尽责，是学生会的支柱之一；帆船部部长在大赛中为卡塞尔学院挣得了无数荣誉，是我们学生会的骄傲；至于罗兰……”

    凯撒难得地卡壳了，思考了一会，“拥有着珍贵的A级血统，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

    What？什么叫很有潜力？你是在暗示我现在一无是处么？罗兰在心里怒吼。

    酒壮怂人胆恶向胆边生，事到临头他颇有几分横劲，恶狠狠地用租来的西装袖子擦了擦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跳上了会台，一把抢过凯撒的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