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是你的新舍友么？”零开口打破了沉默。

    路明非很想捂脸说我不认识他……

    “是不是和芬格尔很像？没办法，屌丝的朋友永远都是屌丝。”路明非厚着脸皮回答。

    “也许那只是他们的伪装，”零目视前方开车，“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曾经在人类社会中生活过很长时间而不被发现，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暗中观察了楚子航十数年的时间，她同样是个天生的演员。赫尔佐格在蛇岐八家和猛鬼众之间操纵着一切，直到大局已定才浮出水面。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去相信，包括罗兰、楚子航、凯撒、芬格尔，我，甚至你自己。”

    “听起来你随时会变成一条龙王，然后喷火把我烤熟？”路明非觉得零的话别有深意，经历过这么多人与龙之间的战争，他同样养成了风声鹤唳的习惯。但他不愿意去深想，如果每个人都不能相信，那么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你没有听说我的身世，对吧？”

    “的确没有，人们私下里对你的揣测很多，最受欢迎的说法是你是俄罗斯的皇女殿下，但是从来都没有证据。”路明非耸耸肩，“但是珍惜眼下的生活不好么？如果你真的是皇女殿下，那么现在我正享受着皇女殿下的开车；如果你是龙王就更好了，能让龙王给自己当司机的机会可不多。卡塞尔学院里不明不白的人有很多，如果把每个家世不明的人都列入怀疑名单，那么有问题的人就太多了。我都还没见过自己的爹娘呢。”

    “哗众取宠的大义，自欺欺人的谎言，虚无缥缈的希望……这是每个人用来逼迫自己活下去的说辞，那么你呢，路明非，你明明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不明不白的活着？”零突然问。

    “我承认自己一无是处，但是就这么冷冰冰地说我不应该活着真的好么……而且你不觉得自己的转折有点太过生硬了么？现在是探讨这种人生哲理的时候么？我们现在不应该考虑考虑怎么执行任务么？”路明非面容抽搐着，“案发地点不到十分钟就能抵达，到时候迎接我们的可能是枪林弹雨，也可能是手上沾血的混血种杀手，如果能活下来的话，我倒是丝毫不介意陪你坐下慢慢聊，顺便还你顿饭……”

    “好，那就完成任务再聊。”零冷冷地说。

    于是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谁都不再说话。路明非抬起头，天上的星星很亮，他想起上一次龙族入侵卡塞尔学院，他在诺诺的怂恿下，开着从凯撒那里赢来的布加迪威龙，载着诺诺上山看星星。那晚下着细雨，天空漆黑如墨。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他在心中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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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灯火通明的美式餐厅内，路明非和零相对而坐。

    “受害者应该是在一瞬之间丧失了反抗能力，初步估测对手的速度极快，如果不是拥有刹那、时间零这类的言灵，那么就是血统上存在绝对压制。”零低头看着脚下，“血迹经过了处理，但是仍然能看出痕迹。从血液溅出的距离来看，可能是颈静脉被切开，应该是尖锐的冷兵器所致。”

    “为什么我只能闻到烤肉的香味？”路明非同样低着头，但是任他怎么努力都看不出“经过处理的血液的痕迹”，“而且他们不是有两个人么？就算遭到偷袭，一个人在一瞬间丧失了反抗能力，另一个学生也应该能反应过来，至少发出点什么动静，不至于整间餐厅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场景。”

    侍者端着盘子来来往往，酒杯中的液体碰撞着发出声音。显然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几十分钟前，在他们的面前发生了如此血腥的惨剧。

    “那个人不见了。我在这个桌子上只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存在，他的对面没有坐着任何人。”零打量着四周。

    “不见了？”路明非吃了一惊，两个学生相约下山吃饭，餐桌上却只有一个人？那么另外一个人去哪了？

    “我没有诸如‘侧写’的能力，只能通过现场进行推断，而眼睛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难道只是一场有预谋的仇杀？”路明非皱眉，“一名学生将另外一位同学约出来吃饭，其实只是为了引诱他离开校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杀害，之后消失在视野中，伪装成共同遇害的假象？”

    “还有另一种可能，”零面无表情，“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隐藏自己的存在，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这个学生的身份是伪造的，他渗透进卡塞尔学院内部，只是为了执行命令，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我们就是他要抓的大鱼。”

    路明非点点头，他同样有这样的猜想。现在自己在明对方在暗，敌人的身份还藏在阴影里。这种感觉让路明非很不舒服，因为会让他回想起王将和橘正宗。

    “什么样的人会和卡塞尔学院作对呢？渴求龙骨的人？可挑起和学院间的战争，这个世界上拥有这种底气的势力并不算很多吧？”路明非已经站了起来。

    “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少。”零同样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移动了两步，她和路明非同时转过身，背靠背形成防御架势，“比如说校董会，他们和学院并不总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也可能是来自欧洲的混血种家族，甚至可能是龙王，谁知道呢？”

    “二组在案发地点遭到袭击，请求一组支援，收到请回复。”路明非打开了耳机。

    没有得到回复，世界一片寂静，寂静得能清楚地听见数百米外的上膛声。

    下一秒枪声轰鸣，子弹击碎了餐厅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觥筹交错的人们第一时间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的笑容很快僵硬在了脸上，尖叫着朝门外冲去，接连在密集的火网下炸成血雾。

    隐藏在夜幕中的狙击手早已经将此地包围，向着落入陷阱的猎物倾泻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