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全起见，达伦提出和希罗一起回家，也正好借此机会以日后长官的身份，向凡可顿一家正式宣布希罗成为黑袍守望者的事。

    希罗欣然应允，好客的凡可顿一家也一定会欢迎达伦队长的再次光临。

    “……通常来说，信仰系职业都要有自己侍奉的神祇，可以是一个或者相互关联的某一个神系，同时，这也是他们力量的来源。”达伦队长说道。

    “必须侍奉神明……队长你有见过特例么？”希罗散去手上“阳光疗愈”所产生的氤氲光团，不由自主地问道。

    达伦略带深意地侧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摇头道：“我所认识的所有信仰职业者，无论是否真的虔诚，至少都宣称自己是光明圣树的忠实信徒。”

    宣称……

    希罗品味着达伦这句话里的潜在意思，说出了自己的理解：“也许猎巫人侍奉的不是某个神明，而是某种信念和精神，比如狩猎邪恶守护生命的信念……这跟我们黑袍守望者的理念不是有些相似么。”

    作为一个曾经地球的唯物主义者，即使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希罗也只是将他们当成了某种力量达到某种强大程度的个体，而非真正凌驾一切的神明。

    “侍奉的不是神明，而是信念……”达伦念叨着希罗的话，半晌才郑重地叮嘱道：“这样的话和我说过一次就可以了，以后对任何人，尤其是是今天为你主持仪式的沃尔西执事，你一定要坚定地宣称自己是光明圣树的信徒！”

    “我明白。”希罗道，虽然圣树教会名义上不禁止其他善良神明的信仰活动，但在这样一个和教会同名的帝国中，刚才他的那一番话已经足够称得上是离经叛道了。

    达伦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头：“我有些后悔今天请沃尔西执事来为你主持仪式了，他是个求知欲和上进心都很旺盛的家伙，我担心他对你职业的好奇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听达伦提起这件事，希罗才想起之前沃尔西曾说过要向裁判所询问关于“猎巫人”职业的事情。

    似乎猜到了希罗心里的顾虑，达伦语气一转：“不用太过担心，裁判所的权力自然有行省政府去钳制，比如裁判官大人。经过我的汇报，你已经在提乌斯大人那里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他不会轻易坐视那帮狂信徒插手我们军团内部事务的。”

    达伦没有说得很细，但希罗已经隐约明悟。教会的裁判所，和掌握辅助军团的行省裁判官……它们的职责听起来似乎会有不少重合甚至冲突的地方。

    看来帝国政府和教会的关系也并不像希罗想象的那么和谐……

    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可是一个延续超过千年的庞大帝国，无数派系之间的阴谋、争斗、牵制、妥协、平衡……这些复杂多变的政治游戏早已经深入了这个国家的骨髓当中，就算圣树教会的势力再举足轻重，也绝对达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队长你似乎对圣树教会不怎么……推崇。”希罗最终挑选了这个措辞。

    “不怎么推崇么……”达伦好笑地看了希罗一眼，觉得他如此谨慎的用词完全没有必要：“何止不怎么推崇，我对教会，严格来说是教会的某些方面一直嗤之以鼻。”

    “比如呢？”希罗没想到达伦的言论会如此大胆。

    “比如安格尔镇的那些废物。”达伦嘴角满是嘲弄地道，“如果他们在日常布道传教，为富得流油的教会赚取财产的空闲，去学一些关于虚空的基础知识，也不会在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放跑了眷族和脑虫。

    你还记得那个杀死虚空猎犬的护卫武士么，他那副骄傲的神色就好像是赢得了多大的荣誉，丝毫没有想过有数十名无辜的镇民因为他们的无能和疏忽而丢了性命！”

    希罗想象着达伦形容的画面，张了张嘴，那句骂人的话没有说出来。

    “只要是教会的正式人员，哪怕只是最普通的修士，他们的所有直系亲属就可以在有生之年免除所有的税收，从亩地税到动产交易税等等皆是。如果在教会中达到了执事长或者司祭的级别，这项优惠还将扩大到整个家族！

    如此庞大的免税人口，加上教会拥有的大量土地和产业……经过一千多年的积累壮大，只因为这一项免税的政策，帝国如今每年的税收就会减少超过十分之一。”

    这……

    希罗瞠目结舌，圣树帝国每年竟然有十分之一的税收是因为教会而免去的，这个数额实在超出他的想象……

    十分之一……帝国共有22个行省，外加一个几乎成为国中之国的教廷，也就是说，圣树帝国每年有至少三个行省的税收都流入了教会的口袋。

    “帝国政府一年的财政总收入差不多一亿四千万弗洛林，其中税收占了一半以上，十分之一那就是一千万，这些钱足够去供养和武装十万名精锐士兵，而这还没有算上教会手中土地和其他资产收益。

    提乌斯大人所在的议会阵营，十几年来一直在推动减少包括税收减免在内的各种教会优待和补贴，但收效甚微……”

    希罗越听越惊心，他甚至怀疑当今的帝国皇帝罗塞里克四世晚上还能不能睡得好觉。

    提乌斯大人所在的阵营……达伦是提乌斯的远房外甥，而达伦和提乌斯都对教会颇有怨言，如此看来，达伦的家族是否也和裁判官提乌斯同属于一个政治派系呢？

    “有些说远了。”达伦止住了话头，摇头道：“其实在某些方面……教会还是有些优点的，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希罗听得暗自咂舌，这是他第一次在帝国人口中听到对教会如此直接的批判言语，与之前比，达伦最后的那一句挽尊，就显得分外苍白无力了。

    “你的职业，猎巫人，有什么特点？”达伦将话题重新拉回了希罗今天的职业仪式上，“虽然有一些人将自己的职业特点看作秘密，但在军队里这是不能接受的，一个将领必须要知道有关麾下士兵战斗能力的所有细节，才能做出最全面有效的战斗部署。”

    “对虚空之类的邪恶阵营的敌人有更强的战斗和感知能力。”希罗道，“战斗方式远近结合，还有一定的治疗能力——你刚才也见到了。”

    “十分全面的能力。”达伦摸着下巴，目露思索之色，“但人的精力有限，你今后的发展和训练看来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侧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