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藏拙与锋芒

作品:《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最新网址:www.xs.fo</p>北静郡王府,后花园。

    京城内的风起云涌,似是对赏景煮茶的二人丝毫没有影响。

    水榭之下,北静郡王水溶与三皇子刘昀对坐着,脸上皆是风轻云淡。

    “殿下来尝一尝这早先的明前茶,滋味颇为鲜亮,便是我这王府,便也只剩这小小的一盅了。”

    三皇子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王爷说笑了,明前茶虽在外面是价比黄金,但在王爷面前并不值当什么。王爷连羽林卫统帅的腰牌都能弄得到,不比明前茶更稀有?”

    水溶笑着摆摆手,“不敢不敢,还需得殿下提携。”

    刘昀颔首,“王爷不遗余力的为本宫奔走谋划,本宫自然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倒是需要提携什么,还需得王爷指点一下。”

    话如此说着,刘昀语气一顿,似乎包含了些质疑之意,问道:“如今王爷已经是勋贵中首屈一指的人物,本宫就算即位大宝,还能提携王爷什么呢?开府仪同三司吗,还是一字并肩王?”

    闻言,水溶脸上的笑容便显得有些尴尬了。

    三位皇子之中,的的确确让他挑选出了最不同的一个,却也是这样的人物,更不好让他拿捏了。

    即便刘昀说话再不客气,此时此刻水溶亦不敢做什么表态,只能继续传出一副君臣有别的模样来,毕恭毕敬的说着。

    “殿下玩笑了,这种评书戏文中的事,怎能当做真事来评头论足,便是当真,恐怕除了当今的定国公,旁人也得不到如此殊荣了。”

    皇子若想上位,最需要提防的便是如岳凌这般大权尽揽的权臣。

    为了稳固二人如今面上的平衡,水溶不得不再次端出岳凌这般二人强劲的敌手。

    果然,此次敲打十分有成效,刘昀果然敛起了方才稍显的锋芒,又换上了一副寡淡的神情,追问起详情来。

    “按王爷方才所说,二皇兄如今已在归京的途中,即将越过山海关?待进入山海关后,朝廷也该知道消息了,你就能料定北上的定国公不会获悉消息,提前折返,宫中的父皇,会出面总领朝政?”

    水溶却是胸有成竹一般,从案上抄起茶盏,浅浅啜了口,才悠悠道:“殿下放心,除非定国公有天人之能,算尽将来之事,不然他如何早做提防?他在辽东全然没什么消息,二皇子领的那支亲军也不可能掺杂了他的眼线。”

    “至于陛下。”

    水溶话锋一转,抬起眼问道:“不知殿下这几日可曾入宫请安?”

    刘昀摇摇头,“近来宫城内并不让我等探视,除了前几日大皇兄为政事,曾获了父皇召见,长久以来,还无第二日获父皇召见。”

    水溶点点头,神神秘秘的说道:“殿下恕本王直言,陛下的病情恐怕难以扼制了。”

    刘昀皱眉,面上已染起不悦。

    “王爷何出此言?”

    水溶放下茶盏,叹道:“殿下有所不知,先皇病故前,常常精神焕发,那不过是金石丹药榨干人身体的最后一丝精神,而后便是病入脊髓,无法医治。”

    “陛下多年来一直强撑着身体,其实早在十几年前便已是浑身伤痕累累,在征讨辽东时,还几度跌下马来,当时的官兵人尽皆知。”

    “可归京的这些年间,一度都再未传出陛下的病症,上朝时脸色红润,中气十足,在本王看来,或许也是步入了先皇后尘。”

    “什么?”刘昀大惊,拍案而起,“你可莫要信口雌黄,这等事怎能禁得住推敲。若是皇爷爷死于此症,父皇当是比谁都知道丹药的害处!”

    水溶起身抚着刘昀的肩头,道:“殿下莫要着急,且听本王细细分辨。”

    刘昀拧紧了眉头,沉声道:“并非是我感情用事,你该知道,这种事若是有误,我们所谋划的一切都将无功而返。”

    水溶颔首,“这种事当是不能仅凭推测,除此以外,我还知道些殿下或许不知的内情。”

    “在陛下回京登基以后,便一直在养病,招揽天下医者在皇宫内为陛下问诊。为内务府采买药材的皇商齐家,因此几年间是飞黄腾达。”

    “而后来,皇宫中还不断有方士,道士出现,近来更是连念经的和尚,女尼都有进宫了,岂不是证明陛下的症状已经无法寄托于药石,非神念而不可解。”

    尽管水溶分析的头头是道,刘昀依旧是半信半疑,但他也不想再深究了。

    水溶此等聪明人,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或是他如今还有什么隐瞒自己,而不愿意再挑明罢了。

    反正刘昀心底已是敲定,若是他真有即位的机会,第一件事便是要肃清宫内的宫人。

    再抬眼,刘昀低沉着声音问道:“事成,王爷想要本宫如何提携?”

    水溶似是早早想好了答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本王膝下还有一女,若是能许给殿下为皇后,以此结为儿女亲家,再好不过了。”

    刘昀眯起眼来,笑着走下水溶递过来的台阶,说道:“那就有劳岳丈了。”

    水溶作揖,“不敢居功,殿下这几日只需等本王的消息便是。”

    “好。”

    ……

    数日后,

    文武大臣,京城百姓,都在焦急等待着前线战报。

    朝中多年并无战事,如今兴大军两边讨伐,自然成了市井百姓讨论的焦点。

    甚至还有人为此打起赌,究竟是二皇子那边先有捷报,还是岳凌出师便占得先机,能有捷报入京。

    入夜,宵禁的街道上,只听得落叶在地面扫过。

    队队兵马司的官兵,在京城的主干道上例行巡逻,若有犯夜者便当即捉拿。

    但勋亲以及权贵之门,他们往往是视而不见的,不敢冒犯。

    大皇子府上,便是趁夜色聚集起几人。

    从睡榻中被唤醒的大皇子,匆匆忙忙出迎,还顾不及将衣服穿得更体面一些,只是在贴身睡衣外,披挂了大裳,束紧了腰带便就走了出来。

    入眼见得柴朴率了刑部侍郎吉彬来,已有几分猜测,定是宫变的事情有变。

    尤其二人的面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颇为急切。

    身后的吉彬,比柴朴更甚,便更让大皇子刘安确信了。

    “柴老,可是事情有了变故?”

    吉彬向前迈了一步,“殿下,刑部侍郎吉彬,叩见殿下,夜里入府多有叨扰,还望殿下见谅。”

    走过了流程的虚礼,柴朴才让出身位来,允许吉彬向刘安面对面汇报着情况。

    “据关内的线人知晓,二皇子在听闻了定国公率军北伐的消息以后,便点兵点将,星夜兼程往京城而来。”

    “其亲率五千骑兵,如今已经恐怕已经经过了通州,再有一日便可抵达京城了!”

    刘安浑身一僵,似如遭雷击。

    嘴唇微颤,望向柴朴问道:“柴老,为何皇弟能如此迅速的得知消息?”

    柴朴哀叹口气,道:“或许二皇子他本身就早有准备,特意在京城留了眼线,防备殿下。”

    “不过,眼下已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殿下,我们需得早做打算,不可再等了。”

    吉彬也上前道:“柴老说的没错,殿下,此番二皇子来势汹汹,定不是来与殿下说和的。再见面必定是刀剑相见了,殿下,犹豫不得了!”

    刘安无力的倒在靠椅中,如今的计划增添了许多变数。

    用兵方面,与他协同的是一群文官,仅有王子腾称得上是有带兵的履历。

    便也怪不得他心底没底,总是犹豫不决了。

    沉了好大一口气,刘安才指着吉彬,疑惑问道:“柴老,前段时日不是有吉侍郎的同乡人捐输军需,助二皇子出征北伐建奴吗?”

    “您怎么将他带来了府邸……”

    不等刘安说完,吉彬又往前跨出一步,伏地叩拜,为自己辩解道:“殿下,那皆是为了促成二皇子出征一事。一来,是助殿下能够筹措好粮草,不落二皇子的话柄。二来,让二皇子远离朝堂中枢,让殿下更好的掌控朝堂,并非是助他获取战功。”

    “臣之忠心,还望殿下明鉴!”

    此等表忠心之举,肉麻到让柴朴都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不过只一瞬,他便恢复了脸色,丝毫没被二人察觉。

    现阶段,吉彬还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人,如此作态,能够让大皇子更加信任柴朴。

    果不其然,大皇子还是寻求柴朴的答案,问道:“柴老,果真有其事?”

    柴朴捋着胡须,颔首道:“正有此事,此前是老夫的安排,还望殿下莫怪老夫擅作主张。”

    刘安起身,双手将吉彬搀扶起来,感慨道:“此乃国之柱石,本宫怎会介怀。”

    叹了口气,刘安又问道:“二位深夜造访,想必心中已有盘算。不如柴老说说看,接下来本宫该如何做?”

    三人纷纷入座。

    刘安居中,柴朴和吉彬分别列在左右侧。

    思忖片刻,柴朴徐徐说道:“殿下,如今已是时不我待,依老夫之见,还是需要尽快起事。”

    “京中九门,已有王子腾在暗中安排人手。只消一夜,便可兴兵至皇城城门下,如此出其不意,想必皇城也无法固守,到时候,便该殿下您来主持大局了。”

    刘安皱眉道:“方才不是说,皇弟最快即可一日到达吗?这……”

    柴朴叹道:“殿下,如今只能依靠通州大营能够抵挡二皇子些时辰,为我等争取时间。”

    “不过,哪怕在皇城脚下遇上,我等也是以逸待劳,还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取胜。”

    “而且,若是没有二皇子兴兵入城,殿下其实也没有在皇城脚下驻军的说辞,不占大义,还是颇有麻烦。”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足为虑,殿下还是好生想想,到时事成,该如何面见陛下和皇后,此事老夫便也无能为力了。”

    刘安沉吟着点点头。

    吉彬又站起身,请命道:“殿下,除此以外京城还有一支兵马不可小觑。”

    刘安遂又抬起头,疑惑看过来。

    吉彬当即道:“那便是定国府上的亲卫。定国公与陛下君臣相合世人皆知,若是皇城有变,定国府必定会分兵驰援。”

    “定国公操练的兵马,战功卓著,在双屿岛能不损一兵战胜不可一世的倭寇,此等壮举不消本官赘述。所以,还是得分兵遣将,牵制住他们,早做防备。”

    说起岳凌来,大皇子神色一凛。

    那宛如戏本评书一般的履历,大皇子是再熟悉不过了,不由得从心底涌出几分畏惧来。

    “也好,也好。依卿之意,谁人能与定国府的亲卫对垒呢?”

    吉彬拱手道:“臣愿亲自前往。”

    刘安眼底流露出几分讶然之色,由衷问道:“本宫听闻你乃是科班出身,从未领兵,此举是不是过于冒险了些?”

    吉彬又是纳头便拜,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为殿下千秋伟业,臣纵九死无悔,万死不辞!”

    刘安叹道:“有卿为臂助,本宫内心坦然甚多。不知卿将率多少兵马?”

    吉彬不敢邀多,慎重说道:“不过一府之地,只需两千兵马,堵塞几门即可。”

    刘安感念其忠勇,与柴朴分说道:“柴老,依我看,两千兵马对敌定国府八百精锐还是过于冒险了些,不如再遣两千人供他差遣,以为援军,预防变故。”

    柴朴展露出为难的面色,但最终还是道:“也好。”

    刘安再一次嘱咐道:“爱卿,此去仅仅牵制岂可,切勿伤害定国公家眷。”

    “定国公此行北上,为国剿寇,倘若本宫还害其家眷,岂非与赵构无异?必将遗臭万年矣。”

    终究是儒生教出来的皇子,大是大非前,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名声。

    柴朴由衷的点了点头,心底愈发安定了。

    吉彬却有着他的小算盘,口头逢迎道:“殿下放心,臣定不会有逾矩之举。”

    刘安抚摸着长椅龙头扶手,最后捱下一口气道:“好,那便如此行事,明夜四更天动手。必须要在皇弟赶入京城前,先牢牢控制皇宫。”

    柴朴,吉彬一齐拱手应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