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如何让大唐百姓人人有饭吃
作品:《家父李世民,请陛下称太子》 最新网址:www.xs.fo</p>贞观二十四年秋,太极殿的梁柱间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李承乾端坐于主位,案上摊着全国州县的《秋粮呈报册》,朱笔在“江南歉收三成”“陇右粮价微涨”等字样上圈点,声音透过殿内的寂静传向百官:“新政推行三年,商税增了,工坊兴了,可百姓的饭碗还没端稳。”
“三熟稻在岭南试种成功,却难抵中原旱涝;钱庄平抑粮价,终究是‘堵’不是‘疏’。今日朝议,只论一事,如何让大唐百姓人人有饭吃。”
百官肃立,殿内只剩呼吸声。
粮食是盛世根基,可受制于耕作技术、水利条件与土地肥力,这道难题压在每位大臣心头。
李承乾自己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所以才把这个问题丢在朝堂上来解决。
不指望能完全搞定,或许可以给他一些灵感。
房玄龄率先出列,躬身奏道:“太子殿下,老臣以为,粮食之困,一半在产,一半在运。去年江南丰收,却因漕运淤塞,三成粮食在途中霉变;关中缺粮时,蜀地的存粮却运不进来。”
“臣建议扩建洛阳、长安、扬州三大粮仓,将‘常平仓’制度推至州县,每县设‘义仓’储粮,同时疏通汴河、邗沟等漕道,用新式漕船运粮,损耗可减四成。”.
“如此一来,丰年可储粮防歉,歉年能调粮赈灾,虽不能增产,却能让粮食活起来,减少浪费。”
长孙无忌接着出列,奏道:“房相所言极是,但若只重储运,不重耕种,粮仓终会空竭。”
“臣以为,需强化‘农桑考核’,将州县官员的考绩与‘亩产增幅’‘荒地开垦数’并论,凡三年无增者降职。”
“同时让实务科进士下乡,手把手教百姓用新式农具,在北方推广粟麦轮作,南方试种双季稻,由户部拨银补贴稻种。”
顿了顿,长孙无忌严肃道:“关键在落实。去年下发的《农桑要术》,不少州县束之高阁,需派督查官严查,确保农技真正到田、到人。”
魏征眉头紧锁,出列时声音带着急切:“两位大人所言皆善,却未触及根本!”
“如今关中、河南的良田,三成被勋贵豪强兼并,百姓佃种豪强之田,亩产三成归主,自己只剩七成,如何能饱?”
“臣请太子殿下严令‘清查隐田’,凡豪强多占的土地,按均田制分给无地流民;同时规定‘永业田不得买卖’,违者抄没入官,让土地回到耕者手中。”
而后加重语气:“无地则无粮,无粮则不稳。不抑兼并,再多仓储、再好农技,也填不满豪强的私仓!”
魏征是个狠人吶。
直接就开始打豪强了。
如果是先前贞观年前,为了维持社稷稳定,魏征肯定不会提出这个方案。
毕竟这往下的阻力很大,大概率是白忙活一场,无法真正落实。
但新政下,政令直达县城,皇权空前强盛,强势清查隐田是行得通的。
褚遂良看了一眼魏征,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候去攻击魏征的发言没有意义,哪怕朝堂上大多数人都属于‘豪强’系列。
但这些话是没有问题的,很多人都能看到,只是因为既得利益者不敢说。
现在说出来,就看太子如何择决。
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便道:“魏公所言土地问题,非一日可解。”
“臣近年在江南考察,发现农具改良可立见成效。”
“百炼司新造的‘水转大纺车’能省人力,若改造成‘水转龙骨车’,灌溉效率可提一倍。”
“另外,臣从西域引入‘耐旱豆’,在贫瘠山地可种植,亩产虽不如麦稻,却能救荒年之饥。”
耐寒豆就是后世的鹰嘴豆,褚遂良没有正面去应对魏征对于土地问题,而是转换思路绕开。
“臣请在陇右、陕北试种耐旱豆,同时让工部批量打造新式水车,由商部牵头,让工匠下乡修造,百姓以粮抵工价,不耗国库却能增收。”
朝堂众多臣子们纷纷赞同褚遂良的观点,实际上也是为了便宜太子的视线,保障自身利益。
这就是臣权跟皇权的相勃之处了。
豪强本身的依赖在于权势,能在中枢朝堂上的,别看李承乾日常面对的都是顶尖大臣,然而哪怕个户部侍郎,几乎没什么发言权,在李承乾眼中的‘小官’。
放在地方上,那就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官。
一个户部侍郎背后,哪怕自己是清官,下边的宗族依旧会有大量人攀附,自发行成‘豪强’势力。
这就是权势所带来的影响,不需要自己主动去做。
所以大部分官员,自然不想魏征清查土地的言论被太子重视,可他们又没胆子去直接说,那就只能转个弯去支持褚遂良。
毕竟褚遂良的言论也是很有道理,挑不出毛病。
李承乾淡淡的看了眼褚遂良,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还没到时候。
虽然以他如今的威势,强行去做没有阻碍,可到下边,清查整个大唐的土地收效会甚微。
这需要大量的人手,可这些人手本身也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会相互勾结。
哪怕是新生代的官员,那些寒门士子,他们一入朝廷,后面同样有大量攀附。
这是属于时代的难题,不是几句话下去就能解决的。
太常卿萧瑀须发皆白,出列奏道:“诸公皆重‘术’,却轻‘礼’。”
“臣以为,当恢复‘亲耕礼’,太子殿下春耕时率百官亲耕籍田,昭示重农之意。”
“同时在州县设‘农桑社’,每月聚百姓讲学农桑,表彰‘耕织能手’,赠以布帛、免除徭役,激发百姓耕种积极性。”
殿内百官纷纷提出各自的看法,一是为了在殿下面前露脸,二也是为了冲淡魏征的发言。
有的说“修关中水利”,有的提“减免农税”,有的建议“养官牛贷给农户”,议论声中,皆是务实之策。
李承乾静静听着,这些建议都很好。
房玄龄的储运能减耗,长孙无忌的考核能促学,魏征的均田能保民,褚遂良的新种能救荒,萧瑀的劝农能励心……可他知道,这些都只是改善,而非解决。
时代的局限如同一道无形的墙。
没有化肥,土地肥力难续,没有机械,全靠人力畜力,亩产天花板触手可及。
没有大规模水利,旱涝之灾仍能轻易摧毁一年辛劳。
大臣们的建议,不过是在墙内尽可能腾挪,却推不倒这道墙。
李承乾抬手示意安静,声音沉稳:“诸位爱卿的建议,皆可采纳,房相主仓储漕运,长孙卿掌农技考核,魏卿领清查隐田,褚卿试新种农具,萧卿复亲耕礼。”
随后起身,目光扫过百官:“但你们我都清楚,这些还不够。粮食问题,是大唐盛世的‘软肋’,需一代接一代攻坚。今日起,设‘农桑司’,专司粮食增产之事,由房相牵头,诸卿协同,孤每月听一次呈报。”
殿内再次肃静,百官躬身领命:“臣等遵太子殿下令!”
李承乾心中明白,这道难题,他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彻底解决,但只要每一年多收一亩粮,每一户多存一斗米,盛世的根基就会更稳一分。
或许最好的法子,就是期待有人真的能从美洲带回来土豆种子了。
只是让李承乾没想到的是,很快就有了收货。
——
晋王府外的小巷里。
李义府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襕衫,望着街角稽查司的税卡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早已失去光泽的金鱼袋。
那是他当年任晋王长史时,李治亲手所赐的信物,如今却成了无用的装饰。
贞观二十年,玄武门的刀光尚未散尽,李承乾的新政令便如春雨般洒遍长安。
作为晋王李治的长史,李义府曾是夺嫡之争中跃跃欲试的“黑马”。
自以为能借晋王上位,跻身权力中枢,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李承乾夺权后,虽未苛待李治,保留了晋王爵位与俸禄,却将府中属官尽数调离,李义府这个核心谋臣首当其冲,被改授“著作佐郎”的闲职,连晋王府的门都难再踏入。
最初的两年,李义府活得像个困在笼子里的困兽。
他搬出了晋王邸旁的官宅,住进西市附近的小巷,昔日门前车水马龙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酒肆的喧嚣与小贩的叫卖。
他常常在深夜独自饮酒,对着空荡的庭院骂骂咧咧:“凭什么?我李义府就该困在这破屋子里抄书?”
有一次,他在酒肆撞见昔日下属。
如今已是稽查司的主事,正拿着商税账册核对账目,谈笑间说起“太子殿下看重能吏,不问出身”。
李义府借着酒劲上前搭话,对方却只是敷衍地拱拱手:“李郎官如今清闲,倒是福气。”
那语气里的疏离,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摔了酒盏,在一片惊愕中踉跄离去,背影在灯火下佝偻如虾。
真正让他从颓废中抬头的,是贞观二十二年的一场暴雨。
那年关中涝灾,李义府被困在巷中,眼看雨水漫过门槛,却见一队穿着“农桑司”制服的吏员踩着泥泞而过,他们手里拿着新式水车的图纸,正挨家挨户教百姓加固田埂。
有个年轻吏员认出他,竟躬身请教:“李郎君曾在晋王邸论过农桑,您看这‘龙骨水车改良法’,是不是能让排水快些?”
那一刻,李义府愣住了。
他看着吏员手中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精确的尺寸标注,全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实务学问”。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年轻吏员提起太子殿下时,眼中没有敬畏,只有要把事做好的专注。
这与他熟悉的权谋官场截然不同。
那晚,他翻出了被束之高阁的《新政要义》,那是李承乾夺权后刊发的小册子,他从前看都懒得看。可借着油灯,他第一次认真读起“汇通司商税改革”“实务科考绩标准”“农桑司农技推广”的条文,越读越心惊。
李承乾的新政,竟真的在“按能力用人”。
账算得清的去户部,懂农技的去农桑司,连西市的波斯商人,都能凭贸易额获得“荣誉市舶使”的头衔。
“不问出身,只重能力……”李义府喃喃自语,猛地将酒坛推到一边。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凭明经科入仕,靠的正是“过目不忘、下笔成文”的硬功夫。
想起为李治草拟策论时,那些精准剖析朝堂利弊的锋芒。他失去的或许不是机会,而是适应新规则的能力。
从那天起,李义府变了。他不再去酒肆买醉,而是提着点心去劝学馆“蹭课”,听实务科的博士讲“算学与税银核算”。
他跑到汇通司的公告栏前,抄录每月的“商税增减表”,对着数字琢磨其中的逻辑。
甚至跟着农桑司的吏员下乡,看他们如何教百姓用曲辕犁耕地,记录下“亩产增幅三成”的实证。
妻子见他每天早出晚归,背着装满书册的包袱,笑他“四十岁的人了,还学什么年轻学子”。
李义府却不恼,他在油灯下整理的笔记越来越厚,从《商税三维核算法》到《州县农桑考绩细则》,甚至对“稽查司监察制度”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若在各州县设‘匿名举报箱’,可防地方官瞒报,比定期巡查更高效。”
有一次,他在劝学馆遇到褚遂良,这位素来瞧不上他的老臣见他正与学子讨论“西域商路优化策”,不禁诧异:“李著作竟也研究这些?”李义府起身行礼,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太子殿下推行新政,天下人皆可学之。褚大人难道不知,如今的朝堂,看的是策论里的真见识,不是旧年的功劳簿?”
褚遂良愣了愣,随即抚须笑道:“你能如此想,倒是长进了。”
贞观二十四年的秋阳里,李义府站在晋王府外的小巷。
他打听到了太子殿下在朝堂上的问话,如何让大唐百姓人人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