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xs.fo</p>翌日。

    岳苍看到岳从年。

    两人谁也没有问是不是没有睡好:“回信可写好了?”

    岳从年没有回答,他这个年纪,这个位置,纵然心里想法再多,也知道要衡量利弊。

    岳苍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写:“一封信而已,你人又没有去,回一封信能如何。”何况,这样的妹妹,不管真假,一声‘吾兄’都值得一封回信:“如果担心字迹坏事,可让你亲卫帮你执笔,毕竟你的字迹,未必有她的好看,也省得丢了我的人。”

    岳从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父亲说得都对。

    千户营帐内。

    岳从年提笔。

    不知是不是因为对峙处于劣势的谨慎,还是见过她的字迹后不再想藏拙的无形展示。

    提笔,他摒弃了一贯常用的字体,行于纸的也是名家隶书。

    但吾妹……

    两个字他怎么也落不下去,胜的一方不是他们,这两个字便压在他笔锋间有千斤重。

    岳从年重新铺开一张纸。

    ——百山郡主尊鉴:

    展信如晤——

    岳从年笔停了片刻,又开始写。

    ——

    闻得母亲尚在人世,且随君左右,生活安好,吾心甚慰。

    多年来,未曾尽孝在侧,万分惭愧——

    岳从年突然想写,可否将母亲送来,由他照顾。

    但看看他周围的环境,先不说这句话说出去会不会引发郡主歧义,就是百山郡主真给他将母亲送来,他也没有地方安置,更没有精力照料。

    那又何苦再写那一句。

    岳从年重新提笔。

    ——今知晓母亲安好,实乃吾此生之大幸。

    家中外祖父年事渐高,身体不复往日硬朗,时常念叨过往之事,提及母亲时满是思念牵挂;外祖母亦安好。

    吾父做主,外祖一家早已脱了奴籍,在北郊安置。

    舅舅如今贩卖些杂物,日子尚可,舅舅和舅母家有三子一女。

    姑姑嫁于吾父一旧部,育有一子一女,生活倒也安稳。

    另有一事,吾斗胆相求。吾欲再得一幅母亲画像,还望君能成全。

    岳从年谨上

    ——

    岳从年写完,便想礼尚往来,铺开纸作画,想画一份外祖父、外祖母的画像给……母亲,可,提笔才发现他不擅长这些。

    岳从年松口气,还好,这事不擅长,也不必与她的丹青做比较。

    岳从年直接起身,去找父亲,父亲能画,但也不擅丹青,但至少能成画,勉强有五分神韵。

    虽然,他母亲可能多年前见过他外祖父、外祖母,但他还是想表达一份心意。

    ……

    主帅帐内。

    岳苍没有任何犹豫,画了两幅画像,交给从年。

    “多谢父亲。”

    岳苍看着儿子状似不在意地将画像拿走,突然有个猜测,林之念?是她给孩子取的名字吗?

    那么?‘念’谁?

    ……

    天蒙蒙亮。

    岳从年刚将手里的信送出去,突然有人来报:“千户,后方郡县有地区暴乱,主帅让众将领主帐议事。”

    岳从年闻言快速向主帐走去。

    ……

    中州郡内。

    在大军长达两个月的对峙背后,一场由绝望、沉重的赋税催生的小规模起义,如野火般迅速蔓延。

    此事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各方势力中激起阵阵涟漪。

    起初,只是几个村庄的农民因不堪重负,聚集在一起,与前来征粮的人发生冲突。

    可随着无止尽的税赋越来越重,一次刚结束,下次缴税很快又来,有的人家仅剩的口粮被征缴一空,有的仅剩的银钱也被搜刮带走,无数亲人在重税或劳役中流离失所,继而不得不落草为寇。

    叛乱队伍迅速壮大,从最初的几十人发展到数百人

    对生存的渴望与不得不为的苦难,让这样的势力快速扩大,以至于与官府发生多次冲突。

    两军对峙的营地内。

    岳苍拿着中州郡郡守递上来的书信,脸色冷得能滴出水来。

    中州太守希望他出兵平定叛乱,当地驻军是做什么吃的!他的政策施行就没有任何问题?!

    征粮官员的确会从就近驻地征集税收,但都是有数的。

    他们这些官员又从中增加了几成,只有他们知道!

    而且他们奉皇命出征,对的是百山郡叛军,现在中州却想让他将枪尖对内,他可知私自不按令调遣军队会有何种后果!

    岳苍心里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这些人这种时候还敢下重手剥削,让本就不容易破的局面,变得更加被动!“一帮蠢货!当时地驻军呢?”

    “回大将军,中州兵器库的刀……都锈了……中州求援后,当地驻军没有到达剿匪地,就被打散了。”

    所有将士闻言沉默下来,这些人平时在干什么!竟如此离谱。

    岳苍并不觉得奇怪,除了边疆将士还在练兵,如今谁还在练兵,这些人何止会犯这些错,皇上承诺的四十万大军,真到手里只有二十万,这二十万还只有三万精锐。

    “大将军,我们派人吗?”

    岳苍冷笑:“你信不信,我们前脚派兵,后脚就有‘民匪’将矛头对准我们,鼓吹是我们陈兵在此造成他们如今的结果,否则他们还能向百山郡购买廉价粮食,甚至我们丢的那二十门炮都可能在他们手里打回我们身上。何况,我们有收到皇上对内调兵的旨意吗?”

    “大人的意思这可能是百山郡的计策!?”

    “谈不上,看看他们征收的税目种类,这样的局面只是早晚的问题。”谁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

    百山郡内。

    林之念批准了第一批杀令。剑指中州世家、豪绅!

    郭太守从君主府出来,不禁心生感慨:“郡主深谋远虑啊。”阻碍他们政策实施的不是城外二十万大军,而是这些以血脉延伸、盘根错节百年的利益团体。

    这些人不除,什么都寸步难行。

    还好,当年郡主的封地是在百山,他的脑袋还好好的长在脖子上。

    ……

    君主府书房内。

    赵意向君主问安,再向魏家主见礼,他昨日刚从溧水郡回来,刚刚接手前线事务。

    魏迟渊颔首。视线依旧在他身上多停了一刻,发现赵意只开疆,不守城。

    望都郡和溧水郡是他带人打下来的,但固守的不是他。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移交了两郡归属,快马加鞭回来接过了中州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