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李氏教子内阁辅政

作品:《天幕直播靖难,朱棣你别跑!

    最新网址:www.xs.fo</p>天幕流转,将洪武君臣的目光从嘉靖末年的惊涛骇浪,带向了一片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深水——隆庆二年(公元1568年)的紫禁城。

    奉天殿广场上,初春料峭的寒意还未完全散去,悬浮于夜空的光幕却映照出未来宫廷里一丝不苟的严苛。

    画面聚焦于一座清冷的宫殿,晨曦尚未撕破夜幕。殿内灯火通明,驱不散料峭的寒意。

    一个身形单薄、穿着杏黄团龙常服的小小身影,正被两名年长些的宦官从温暖的锦被里艰难地往外拖。

    小太子朱翊钧睡眼惺忪,小嘴不满地嘟囔着,身体本能地抗拒着离开被窝。

    “殿下,快些!卯时二刻了!”一个宦官低声催促,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冷……”朱翊钧揉着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

    “读书要紧!太傅们已在文华殿候着了!”另一个宦官手脚麻利地给他套上外袍。

    就在这时,殿门无声开启。

    一个穿着素雅宫装、面容清丽却笼罩着一层寒霜的妇人,在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正是朱翊钧的生母,李贵妃(未来的李太后)。她没有看儿子困倦的小脸,目光如冰锥般直刺那两个动作稍显迟疑的宦官。

    “五更已过,殿下竟还未梳洗停当?”李贵妃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珠砸在青砖地上,清脆而冷硬。

    她几步走到殿中那张紫檀书案前,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论语集注》,又掠过旁边那方还带着水汽的砚台。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书案一角,那里摆放着一把温润光洁的白玉戒尺。

    朱翊钧一个激灵,残余的睡意瞬间被吓飞,小脸煞白地看着母亲。

    李贵妃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尖划过冰凉的戒尺,缓缓将其拿起。

    她甚至没有看儿子一眼,只对着空气冷冷道:“惰怠晨课,该当何罪?”

    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朱翊钧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宦官,却只看到他们深深埋下的头颅。

    “扑通!”

    小小的身躯没有丝毫犹豫,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金砖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宇里格外清晰。

    李贵妃终于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儿子。那双眼睛里没有心疼,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严厉和望子成龙的执拗。她掂了掂手中的玉戒尺,声音毫无波澜:

    “圣人云:‘学如不及,犹恐失之。’你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今日贪恋片刻暖衾,他日如何担得起万里江山?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这戒尺,是让你记住,天子之责,重于泰山!”

    话音未落,李贵妃手臂猛地一挥!

    “啪嚓——!”

    一声脆响!那柄价值不菲的白玉戒尺,竟被她狠狠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晶莹的碎片迸溅开来,有几片甚至擦过朱翊钧跪着的袍角。

    “今日碎玉为戒!再有懈怠,跪的时辰加倍!抄书加倍!”李贵妃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她不再看地上碎裂的玉片和跪着的儿子,转身对肃立一旁的宫人吩咐:“传讲官,移驾文华殿!今日讲《帝鉴图说》,本宫要亲听!”

    画面快速切换:

    文华殿内,讲官正襟危坐,引经据典。李贵妃端坐于帘后,目光锐利如鹰隼,透过薄纱紧盯着儿子的一举一动。朱翊钧背脊挺得笔直,小脸上再无半分困倦,只有全神贯注的紧绷。

    天色微明的宫道上,前导太监提着灯笼疾行。五更梆子声刚过,李贵妃的銮驾已稳稳停在太子寝宫外。宫门被急促叩响,里面传来慌乱应门的声音。

    深夜的寝宫内,烛火摇曳。小小的朱翊钧伏在宽大的书案上,小手紧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地抄写着厚厚的典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旁边侍立的老太监眼中满是心疼,却不敢出声。

    一行小字适时浮现:【“朕五岁即能读书。”——万历帝朱翊钧日后常自矜语。】

    “好!好!严母出孝子!严师出高徒!”

    奉天殿前,龙椅上的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中气十足的喝彩声在寂静的广场上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

    他指着光幕中李贵妃那冷硬如冰的侧脸,对着身旁的马皇后连连点头,眼中精光四射:

    “妹子,你瞧瞧!这才叫教子!这才叫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管他什么宫人出身,能教出明君,就是好娘亲!比咱老朱家某些……”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妥,目光扫过下面站着的几个儿子,尤其在某几个脸上掠过,哼了一声,才继续道,“……某些糊涂爹强多了!咱标儿、老四他们能有今日,还不是你这当娘的功劳?”

    朱标闻言,脸上露出温和谦逊的笑意,微微躬身。

    朱棣则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目光复杂地再次投向光幕中那个跪地的小小身影。

    马皇后轻轻拍了拍朱元璋的手臂,温言道:“重八,慈严相济方是正道。这位李贵妃心系社稷,其志可嘉,只是对孩子…也忒严苛了些。”

    朱元璋不以为意,大手一挥:“严点好!那是龙种!是未来的皇帝!不严能行?咱看他学得挺好嘛!五岁就能读书,比咱当年强!哈哈!”他畅快的笑声在广场上回荡,似乎对未来这位曾孙的早期教育颇为满意。

    光幕并未因洪武皇帝的赞赏而停留,画面流转间,色调骤然变得沉重而压抑。

    时间再一次跳回至隆庆六年五月。富丽堂皇的乾清宫寝殿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宫灯的光芒似乎都被这垂死的气息压得暗淡了。

    镜头推入寝宫东暖阁。明穆宗朱载坖,这位登基仅六年的年轻帝王,此刻形容枯槁地斜倚在明黄锦缎的御榻上,面色灰败,呼吸急促而微弱。

    御榻边,垂着一道半透明的纱帘,帘后隐约可见皇后陈氏与皇贵妃李氏(此时已因太子生母身份而晋封贵妃)的身影。

    年仅十岁的皇太子朱翊钧,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素服,小脸绷得紧紧的,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惶恐和茫然,肃立在御榻右侧,双手紧紧攥着袍角。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三位身着绯袍、神色凝重的大臣被司礼监太监冯保引入暖阁。

    为首者须发半白,面容刚毅,正是内阁首辅高拱。其后是面容清癯、眼神深邃的次辅张居正,以及年事已高、面带悲戚的阁臣高仪。

    “陛下……”高拱抢前几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跪倒在御榻前。

    病榻上的隆庆帝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目光费力地聚焦在高拱脸上。他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从锦被下伸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了高拱的手腕!那冰凉而枯槁的触感让高拱身体一僵。

    “先生……”隆庆帝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喘息,却蕴含着一种托付江山的千斤重担,“朕…朕不行了……这…这江山社稷…太子年幼……全…全靠先生…劳…劳累了……”他死死盯着高拱的眼睛,仿佛要将所有的嘱托和未尽的不甘都刻进去。

    高拱老泪纵横,反手紧紧握住皇帝冰冷的手,额头重重磕在御榻前的金砖上:“陛下!老臣……老臣肝脑涂地,必不负陛下所托!必不负大明江山!”张居正、高仪亦随之叩首,泣不成声。

    隆庆帝似乎耗尽了最后的气力,抓着高拱的手缓缓松开,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眼神开始涣散。

    冯保上前一步,尖细的嗓音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悲戚,展开一卷明黄诏书,声音在压抑的寝宫里异常清晰:

    “遗诏,与皇太子。朕疾弥留,殆弗可兴。皇帝你做。一应礼仪自有该部题请而行。尔要依三辅臣高拱、张居正、高仪并司礼监冯保辅导,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荒怠,保守帝业。钦哉!”

    “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荒怠,保守帝业!”

    这十二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寝宫,也响彻在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上空。

    三位阁老以头触地,泣不成声。帘后的李贵妃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十岁的朱翊钧看着父皇渐渐失去神采的脸,听着那关乎自己未来命运的重托,小脸上血色褪尽,身体微微颤抖。

    “高拱…张居正…高仪…还有那个阉人冯保……”

    朱元璋眯起眼睛,鹰隼般的目光在光幕上那四个名字上来回逡巡,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奉天殿广场一片肃然,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位开国皇帝对未来的“顾命班底”做出评判。

    “高拱此人,前面天幕提过,”朱元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锐利,“整顿边事,驱除俺答,是个能办实事的干才。让他为首辅,辅佐幼主,倒也算人尽其才。”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狠狠刺向张居正的名字,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哼!至于这个张居正嘛……

    心术就未必那么正了!咱记得清清楚楚!

    嘉靖龙驭上宾那会儿,就是他!巴巴地给那个抬棺死谏的海瑞送酒送肉!

    安的什么心?啊?他当咱是瞎子不成?

    若非海刚峰心如铁石、忠诚无二,换了个稍微把持不住的,被他这‘雪中送炭’一笼络,恐怕早就被他拉下水,成了他党同伐异的工具!

    这手‘送酒肉’,看着是恩惠,实则是挖坑!此人……心思深沉,不可不防!”

    朱元璋的点评如同冷水泼入滚油,在群臣心中激起波澜。

    徐达、汤和等老臣深以为然地点着头,显然对张居正的“前科”也记忆犹新。

    文官队列里,不少人交换着复杂的眼神。

    朱元璋的目光并未停留,他缓缓扫过下方肃立的武将班列。

    李文忠、蓝玉、耿炳文……一张张或沉稳、或桀骜、或锐气逼人的面孔在他眼中掠过。

    最后,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奉天殿的穹顶,投向了光幕未曾展现的、未来万历朝的疆场。他的眉头紧紧锁起,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内阁…文臣辅政…总好过外戚宗室,甚或是王莽、曹操之流的权臣篡国……”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权衡利弊,“这是咱当初设殿阁大学士时,未曾深想的权宜之策……如今看来,倒成定例了。只是……”

    他顿了顿,手指敲击扶手的节奏快了几分,目光变得格外深邃凝重:

    “咱担心的是……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坐在内阁里动动嘴皮子,批批条子,真能管得住那些手握重兵、在疆场上杀出来的骄兵悍将吗?譬如那个……戚继光?”

    “戚继光”三个字从朱元璋口中吐出,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奉天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武将班列中,蓝玉的眼神猛地一亮,嘴角勾起一丝桀骜的弧度,似乎对这个“未来名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文官那边,不少人脸色微变,显然也想到了某种令人不安的可能性——文臣的笔,如何能真正约束武将的刀?尤其是当那柄刀锋利到足以割裂山河,而执笔的手又远在庙堂之上时。

    朱元璋不再言语,只是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冰凉的龙椅靠背上。

    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深邃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光幕上那“用贤使能,无事荒怠”的遗诏字迹上,仿佛要从中看透这文臣辅政、幼主登基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