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夜间强行军

作品:《大明:从边军开始覆明灭清

    最新网址:www.xs.fo</p>经过一整天的休整,郑芝凤感觉浑身的酸痛缓解了不少。

    尤其是经过处理后的双脚,虽然走动时仍有些许不适,但已经不至于影响行动。

    傍晚时分,随着李定国一声令下,麾下的一千二百偏师迅速集结完毕。

    先前派出的的塘兵早已返回,带来了前方道路的详细情报。

    还有一部分已经提前渡过了乌江,他们将成为大军在黑夜中的眼睛和向导。

    没有什么激昂的战前动员,队伍如同沉默的暗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沿着预先勘察好的偏僻小径,向乌江上游进发。

    经过一整天的翻山越岭,大军终于在次日中午时分,抵达了预定的出发地点。

    这里是茶山关渡口上游的一处隐蔽河湾。

    此处江岸山势陡峭,林木茂密,能很好地遮蔽来自下游的侦查。

    乌江在此拐了一个急弯,水流相对平缓些,河滩狭窄,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碎石和被江水冲刷得光滑的枯木。

    队伍在岸边休息了几个时辰,辅兵们则是就地就地取材,制作竹筏准备渡江。

    辅兵们动作很快,傍晚时分,十几只简易的竹筏就已经摆在了河滩上。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水声。

    河湾不算太大,而且中心还有几处急流,所以需要分批渡河,避开危险处。

    赵老八站在岸边,看着眼前黝黑湍急的江水,心中直打鼓。

    他是个旱鸭子,但偏偏却被派来打头阵。

    没办法,军中大部分人都和他一样,没几个会水的。

    第一批渡河士兵约百余人,每个筏子能栽五六个人,由两名水性好的士兵负责操桨。

    赵老八带人小心翼翼地登上筏子,等站定后,操桨的士兵用力一蹬腿,筏子便稳稳落入水中,缓缓向对岸划去。

    没有灯火,只能靠微弱的星光和操桨手的经验来判断方向。

    郑芝凤和王老栓的队伍在第二批。

    几人登上一条较大的竹筏,筏子吃水颇深,江水几乎要漫过脚面。

    操桨手奋力稳住方向,竹筏晃晃悠悠地离了岸,滑入江心。

    一切看似很顺利,可就在即将抵达对岸时,右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声。

    赵老八乘坐的筏子撞到了水下暗礁,猝不及防下,他和同船的三四个士兵扑通几声,瞬间掉进了冰冷的江水里!

    几人身上都披着布面甲,落水后下沉得飞快,连挣扎都来不及,眼看就要被江水冲走!

    听见落水声,郑芝凤立马从筏子上站起来,低吼道:

    “不好!有人触礁了!”

    他常年在海上奔波,对于水上险情反应很快。

    他从一旁士兵的手上夺过船桨,顺手递给身旁的随从,厉声喝道:

    “快,靠过去!”

    还不等旁边的士兵反应过来,郑芝凤和他的三名随从便操起撑竿,熟练地调整脚下竹筏的方向,迅速向右前方靠拢过去。

    江流湍急,竹筏又重,难以精确操控。

    但郑芝凤眼疾手快,看准一名在水中抓着礁石的士兵,俯身探臂,一把抓住了他的甲绦,爆喝一声:

    “起!”

    他咬紧牙关,竟硬生生将那士兵从水里提上了竹筏。

    一旁的三个随从也配合默契,一人递出竹篙探水,另外两人则径直跳进了黝黑的江水中,连捞带拽,硬生生把赵老八和几个落水的士兵也救上了筏子。

    整个救援过程又快又稳,郑家人毕竟是从海上的大风大浪里过来的,小小乌江根本不在话下。

    周围其他筏子上的士兵都在屏息看着这一幕,直到几个落水的同袍全部获救,才纷纷松了口气。

    投向郑芝凤等人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异和感激。

    安全抵达对岸后,被救起来的李老八等人才终于缓过神来,起身向郑芝凤几人行礼道谢。

    “郑兄弟,这次多亏你了,大恩不言谢!”

    郑芝凤摆了摆手,脸上带笑:

    “小事一桩。”

    “赵队正这几天对我等颇为照顾,郑某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可他虽然表面平静,但心底里却在暗爽,这次郑芝凤可算是找回了一些存在感。

    前两天的山地负重行军让他出尽了洋相,如今总算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露了一手。

    很快,消息传到了正在指挥渡河的李定国那里。

    李定国渡过河后,便匆匆赶来,对着郑芝凤郑重地抱拳道:

    “郑先生,多谢了!”

    “要不是先生及时出手,我这几个弟兄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郑家的水上本事,定国佩服!”

    郑芝凤也不敢托大,连忙还礼:

    “李游击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几天赵队正可是教了我不少东西,都是自家兄弟,岂能见死不救?”

    两人寒暄间,剩下的士卒们也顺利地渡过了河湾,重新在密林里集结起来。

    李定国见状,连忙让亲兵拿来鞋袜,递给郑芝凤三人:

    “郑先生,先把干净鞋袜换上吧。”

    “接下来还有四十里山路等着咱们呢。”

    郑芝凤看着不远处奔流的乌江,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忍不住对李定国问道:

    “李游击,咱们既然都已经到了江边,何不乘着筏子顺流而下,直奔茶山渡?”

    “走水路岂不是比翻山越岭快多了?”

    李定国摇摇头,指着黑黢黢的江面道:

    “这乌江看似平静,实则险滩密布,暗礁丛生,夜间行船更是凶险万分。”

    “我军将士,十有八九都是旱鸭子,不像先生这般精通水性。”

    “一旦船毁,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吧,靠咱们这双腿,未必就比舟船慢。”

    “最多四个时辰,天亮前咱们就能赶到茶山渡口。”

    听了这话,郑芝凤脸上写满了怀疑:

    “腿比船快?”

    “开什么玩笑?”

    他只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这可是夜间行军,一个不小心就会踩空坠下山沟,怎么可能走这么快?

    李定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过多解释,只是淡淡一笑:

    “郑先生要是心存疑虑,不妨随我一起行动。”

    “甲胄就不用带了,让我亲兵替你扛着吧,你们只管跟在队伍里就行。”

    郑芝凤半信半疑地看着李定国,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

    经过短暂的休整后,部队再次开拔。

    他们这支偏师需要急行军四十里,于次日辰时前,抵达茶山渡口附近。

    这一夜无月,只有稀疏的星斗点缀着天幕。

    郑芝凤卸下了沉重的甲胄,只携带腰刀和弓箭,以节省体力。

    即便如此,他依然感到前路艰难。

    夜色如墨,山林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郑芝凤跟在李定国身后,心中充满了疑虑:

    这黑灯瞎火的,又是在完全陌生的山地里行军,该如何保证不迷路?

    又如何保持队形不乱?

    但很快,他便见识到了汉军夜行军的严苛纪律。

    行军途中,千余人的队伍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和偶尔被惊动的虫鸣,再无其他杂音。

    各级队官的命令通过贴身低语的法子,一人传一人,悄无声息的指挥着队伍前行。

    最让他感到惊异的,是军中指引方向的法子。

    只见队列中,每隔了三四十人左右的距离,就有一名士兵手里拿着一个竹筒。

    竹筒看似普通,但内里却暗藏玄机。

    这些引路用的竹筒一端开口,里面藏着点燃的线香,只露出一点微弱的暗红色香头。

    这一点红光虽然微弱,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却格外显眼。

    当需要后方队伍跟上时,前头的士兵便会晃动手上竹筒,指引队伍前进。

    夜袭是不能打火把的,竹筒里的红光,便是黑暗中唯一的单向路标。

    郑芝凤琢磨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

    用这种法子,既能为后面的同袍指引方向,又能避免火光外泄,从而被前头的敌人发现队伍行踪。

    与此同时,队列的行进间距被大大缩短,士卒们几乎是一个紧跟着一个,避免掉队。

    可即便如此,在行军途中,还是有险情时常发生。

    郑芝凤亲眼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士卒不小心脚下踩空,整个人闷哼着滚下了一个陡峭的土坡。

    但令他震惊的是,那士兵硬是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呼救。

    郑芝凤见状,还想上去搭把手,将人从土坡下拉上来。

    可身后的士兵却拦住了他,只是让他继续向前,不要停下脚步,以免造成后方堵塞。

    郑芝凤大为不解,人还没死呢,难道就这么不管了?

    可没等他发问,从队伍末尾便冲上来了两个辅兵,轻手轻脚地从他身旁溜下了土坡。

    两人简单检查了坡下士兵的伤势,随后便互相搀扶着,把那摔得龇牙咧嘴的士兵从沟里弄了上来,跟在队伍后方。

    整个过程高效而沉默,丝毫没有影响大部队前进。

    在经过一些复杂的岔路口时,郑芝凤还能看到引路兵站在道旁,用手势替队伍指引方向。

    在每个队列的最前方和末尾,李定国都安排有夜视能力最好的士兵,一来负责探路,二来负责联络后队。

    他们如同黑夜里的猫头鹰,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并保持前后队伍之间的目视联系,确保整个行军纵队不会脱节。

    山路崎岖坎坷,时而需要攀爬陡坡,时而需要蹚过溪流,但这支队伍却好似如履平地一般,保持着极快的行军速度。

    郑芝凤被这套精密的行军体系给深深震撼了。

    他从没想过,竟然真的有军队能够在不打火把的情况下,顺利通过山间复杂的地形。

    就这样,这条沉默的黑色长龙,在乌江边的崇山峻岭间走走停停,凭借着严密的组织纪律,不断向着预定位置赶去。

    第二天寅时,天色还没完全放亮。

    经过三个多时辰的强行军,李定国这支偏师,终于抵达了茶山渡口附近。

    这是个背坡的山沟,距离渡口大约四五里地。

    前方塘兵传来消息,已经发现了明军营地,似乎正在生火造饭。

    塘兵们已经按照约定,在渡口上游一处不显眼的河滩上,绑上了一面小小的三角旗。

    这是在通知对岸的主力部队,我部已经就位。

    李定国听完塘兵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邵勇定下的总攻时间是今早辰时,他们还提前了一个时辰抵达。

    李定国找来传令兵,吩咐道:

    “快,让全军就地隐蔽,抓紧时间休息。”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士兵们才彻底放松下来,不少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而一旁的辅兵们则是分头行动,有的撑起帐篷,铺上毯子;有的则掏出馍馍和肉干,一一分发给众人充饥。

    士兵们三下五除二的啃完馍馍,抄起水壶灌了几口,随后一头钻进帐篷里倒头就睡。

    将士们抓紧时间补充体力,而身为主将的李定国还在忙碌着。

    他带着几个亲兵,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山脊线附近。

    李定国借着林子的掩护,亲自观察地形和渡口守军情况,规划着进攻路线。

    茶山关渡口位于乌江南岸,明军营寨依山傍水而建,背靠着一片陡峭的山崖,面朝乌江。

    寨墙以木栅为主,辅以夯土,四周还设有望楼。

    守军的防御重心完全放在了临江一面,此处寨墙高大,甚至还添置了多处炮位和箭垛。

    经过一番仔细勘查后,李定国决定从山脊侧面的密林中潜伏一段,然后再抵近冲出。

    这条进攻路线,需要先下一段陡坡,然后冲击明军营寨的侧后方。

    进攻距离大概三四里左右,麾下将士只需一次冲锋便能抵达,守军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李定国勘察地形,制定进攻路线时,北岸的主力部队已经摆开了阵势,准备发起进攻。

    邵勇早已得到消息,塘兵在河滩边发现了李定国部留下的旗帜。

    他站在北岸的高地上,正举着千里镜,不停搜索着南岸附近的地形,估算李定国大概会从哪个地方发起进攻。

    邵勇所在的位置,恰好能俯瞰整个茶山关渡口。

    此处地势险要,江流湍急,两岸山崖壁立,乃是乌江天险的关键节点之一。

    要是李定国没能按时赶到,邵勇还真不敢轻易从这里过河。

    这茶山渡,绝非寻常渡口。

    当年万历平播之役时,明军的副总兵谢崇爵便是在此渡口,惨遭播州土司杨应龙重创。

    杨应龙据守天险,官兵被“杀溺死者数千人”,尸骸枕籍,血染乌江。

    谢崇爵先败于茶山渡,再败乌江渡,连番丧师,最终被平播统帅李化龙以尚方宝剑就地斩首正法,不可谓不惨烈。

    而现在,贵州总兵许成名在这里布下了三千明军,企图凭借天险之力,阻挡汉军兵锋。

    经过一番仔细搜索,邵勇终于从千里镜中发现了对岸的异动。

    就在明军营寨不远处的山脊上,他似乎能看见树荫在晃动,林间飞鸟盘旋其上。

    邵勇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他找来传令兵,厉声吩咐道:

    “援军已到!”

    “传我将令,让前锋做好准备,辰时准时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