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觉醒吧!大明皇嫡孙!【月票加更2】
作品:《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最新网址:www.xs.fo</p>“莫欺少年穷”
“别让你的悲哀,成为大明的悲哀!”
“老子这把刀,专杀豺狼虎豹”
“请大明赴死——!”
张飙的话语,混合着那些底层京官的呐喊、勋贵们讥诮的冷笑、以及老朱那冰冷到极致的厌弃目光,在朱允熥脑海里疯狂冲撞、回荡。
还有吕氏那永远温柔的话语、此刻竟显得无比刺耳。
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些他曾甘之如饴的‘宠爱’,那些将他喂得脑满肠肥的珍馐,或许从来都不是蜜糖,而是包裹着毒药的饵料。
是为了让他变成一头满足于猪栏里糟糠的‘猪’。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巨大恐慌的战栗,再次席卷了他。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赤红却没有了眼泪,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清明。
他不能这样下去!
他不能真的变成一个废物!
一个连自己都唾弃的、只配被圈养等着宰杀的废物!
那个‘好人大哥’,用最惨烈的方式,在他腐朽沉沦的世界里,劈开了一道刺目的光。
哪怕那光伴随着毁灭和疯狂。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那个用来放置点心的紫檀木小几前。
上面还摆着一碟吕氏派人送来的精致荷花酥,酥皮层层迭迭,宛如盛放,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朱允熥死死盯着那碟荷花酥,眼神挣扎,如同看着一条吐信的毒蛇。
过去十余年形成的本能,像一只无形的手,催促着他伸出手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诱人酥皮的刹那——
“啪!”
他猛地一挥手,用尽全身力气,将整碟荷花酥狠狠扫落在地。
精致的点心砸在冰冷的地砖上,瞬间碎裂,酥皮和馅料溅得到处都是,那甜腻的香气反而因此变得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
朱允熥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狼藉,仿佛完成了一场极其艰难的战斗。
但他知道,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环顾这间充斥着他所厌恶的甜香和精致摆件的屋子,目光最后落在了墙角书架上那蒙着一层薄灰的几卷书轴上。
那是父王朱标生前偶尔会考校他功课时用的书籍。
有《大学衍义》、《资治通鉴》。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主动碰过它们了。
每次他想看,母妃总会温柔地劝他:“熥儿,读书劳神,你身子弱,好生将养才是正经,那些劳什子,让你兄长去钻研便好.”
兄长?朱允炆么.
朱允熥嘴唇微抿,喃喃自语:“不,我的兄长叫朱雄英.”
他一步步走到书架前,手指颤抖着,拂去书轴上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极其生疏地,抽出了其中最厚的一卷。
是《资治通鉴》。
这书卷很沉,压得他手腕发酸。
但他紧紧抱着,如同抱着一块救命的浮木,踉跄着走回床边,就着窗外透进来的、越来越暗淡的天光,艰难地、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很多字他已然陌生,句读更是艰难。
但他咬着牙,凭借着儿时那点模糊的记忆和一股不肯认输的狠劲,顽强地啃噬着那些佶屈聱牙的文字。
这一刻,他学习的姿态笨拙得可笑,甚至带着几分狼狈。
但那眼神里的专注和挣扎,却比他过去十余年任何一次在学堂里的表现,都要真实百倍。
殿外回廊里,朱明月姐妹并未离去。
她们透过窗棂的缝隙,清晰地看到了弟弟挥落点心、捧起书卷的全过程。
朱明月更是惊愕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还是那个一提读书就撒泼耍赖、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弟弟吗?
那张飙到底对允熥施了什么魔咒?!
震惊之余,一股更深的寒意爬上她的脊背。
她忽然意识到,如果朱允熥真的开始觉醒,开始反抗吕氏为他设定好的废物之路.
那东宫一直以来维持的微妙平衡将被彻底打破。
等待朱允熥的,恐怕不是新生,而是毁灭。
吕氏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精心培养了十余年的‘挡箭牌’脱离掌控。
她得做点什么了
必须阻止朱允熥这危险的醒悟!
至少短时间内,不能让吕氏母子与自己姐弟产生巨大的矛盾。
心中打定了主意,朱明月最终一咬牙,匆匆转身,朝着吕氏的正殿方向快步走去。
而另一边,朱明玉则完全是另一副光景。
她也扒着窗户偷看,看到朱允熥摔点心、啃书卷,非但没有担心,反而兴奋地差点吹出口哨。
“哟呵!开窍了啊傻小子!”
她压低声音,眉飞色舞:“这才有点意思!早该这样了!天天吃喝玩乐,都快变成猪了!”
张飙那番‘莫欺少年穷’的言论,显然比她想象中效果更猛。
她看着弟弟那笨拙又认真的侧影,只觉得比看任何戏文都来得精彩刺激。
甚至让她有点手痒,也想干点啥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呼应一下。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瞥见不远处那个小太监正端着给允熥准备的猪头肉,尚未离去。
朱明玉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坏笑,猛地蹿出去,站在小太监面前。
在小太监惊恐的目光中,她二话不说的抢过盘子,自己捏起一块猪头肉就塞进嘴里,然后把剩下的猪头肉连盘子,“哐当”一声,全丢进了旁边的荷花缸里。
“看什么看?”
朱明玉叉着腰,对着吓傻的小太监一瞪眼:“本郡主饿了,吃了,不行啊?剩下的喂鱼了!还不快滚!”
小太监哪敢多说,连滚爬爬地跑了。
朱明玉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看着在缸里缓缓下沉的猪头肉,得意地哼了一声。
“再她娘的.祸害我弟弟,本郡主都给你扔了!”
她觉得自己干了一件特别仗义、特别张飙风格的大事,心情无比舒畅,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悠着走了。
……
不多时,朱明月就来到了吕妃寝殿。
“母妃,您快去看看吧!允熥他像是中了邪!摔了房间里的精美点心,还抱着本《资治通鉴》在看!这要是传出去,或让皇爷爷知道”
朱明月急匆匆地走进来,语气焦急,带着刻意渲染的恐慌。
吕氏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宫女伺候着卸去簪环。
听到朱明月的话,她对着铜镜描眉的手连顿都未曾顿一下,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听到的只是‘今日天气不错’之类的闲谈。
“哦?是么?”
吕氏的声音透过镜子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讶异,听不出丝毫火气:
“允熥竟肯主动读书了?这倒是件稀奇事。”
说着,她轻轻抬手,示意宫女暂停,缓缓转过身,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欣慰的笑意:
“看来经此一事,这孩子倒是因祸得福,懂事了些。知道上进了,总是好的。”
朱明月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吕氏会是这种反应。
“母妃!您不觉得他这样很反常吗?他肯定是受了那张飙的蛊惑!那张飙就是个疯子,他.”
“明月。”
吕氏打断了她,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微微冷了下来:
“你是允熥的长姐,弟弟知道上进,你该高兴才是,怎可口口声声说他中邪、被蛊惑?”
“这般言辞若让外人听了去,岂不寒了允熥的心?又置我们东宫颜面于何地?”
她站起身,走到朱明月面前,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动作轻柔却带着一丝冰凉的力度:
“你要记住,你们是亲姐弟,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允熥好了,你们才能好,你明白吗?”
朱明月被吕氏这番完全偏离重点、甚至带着警告意味的话弄得不知所措,只能懵懂地点头:“女儿明白。”
“明白就好。”
吕氏满意地笑了笑:“下去吧。允熥那边,他想看书就让他看,吩咐下去,谁也不许打扰。晚膳.他若不想吃就不必再送了。”
“是”
朱明月满心疑惑和不安,却不敢再多问,躬身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
吕氏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阴沉。
“因祸得福?懂事上进?”
她对着镜子,无声地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呵,看来是本宫这些年太过心慈手软,竟让一些不该有的念头,生了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妆台上那柄用来修剪花枝的、异常锋利的金剪刀上。
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却无比决绝的杀机。
张飙必须死。
而这个开始不听话的废物.
若不能重新驯服,那便只能彻底毁掉。
就在这时,殿外忽地传来略显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吕氏眉头微动,抬起眼。
进来的是朱允炆。
他显然也听到了那景阳钟的响声,此刻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苍白与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强压下去的激动与跃跃欲试。
只见他快步走到吕氏面前,甚至来不及行全礼,便急声道:“母妃!皇爷爷他”
“慌什么。”
吕氏淡淡打断他,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让人冷静的力量:
“皇上洪福齐天,自有祖宗庇佑,已然转醒。你这般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朱允炆被母亲一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但眼神里的急切并未减少:“是,儿臣知错。只是母妃,如今正是”
“正是你该去尽孝的时候。”
吕氏接过他的话,语气平稳而笃定:
“皇上病体未愈,又受了大刺激,如今醒来,此刻正是心绪不宁、倍感孤寂之时。你身为皇长孙,此刻不去床前侍奉汤药,更待何时?”
朱允炆眼睛一亮:“母妃说的是!儿臣这就.”
“慢着。”
吕氏抬手止住他:“去,不是简单地去。要带上诚意,带上孝心。”
她目光扫过旁边小厨房刚送来、还冒着热气的参汤盅。
“把这盅参汤带上,就说是你亲手看着火候、精心为皇爷爷熬制的。”
“记住,神色要哀戚,要担忧,但眼神要坚定,要让你皇爷爷看到你的孝心,你的沉稳,你的可堪大任。”
“儿臣明白!”
朱允炆重重顿首:“定不负母妃期望!”
说完,他便端起参汤,转身欲走。
“还有.”
吕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皇上若问起奉天殿广场之事,尤其是那张飙”
朱允炆脚步一顿,屏息聆听。
“你要表现得既痛心疾首,又要顾全大局。”
吕氏缓缓道:
“就说那张御史虽行事狂悖,大逆不道,但其煽动底层官员,或许是另有隐情,又或许是某些人暗中指使,意图搅乱朝纲,其心可诛”
她的话说得极其隐晦,但朱允炆瞬间就听懂了。
这是要把祸水往别人身上引,最好是往朱允熥那些倚仗身上引。
同时,给张飙扣上受人指使的帽子,将其彻底钉死在阴谋叛乱的柱子上。
既除了张飙,又能打击政敌。
朱允炆心中豁然开朗,对母亲的算计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道:
“儿臣懂了!必让皇爷爷知晓,此獠背后恐有更大阴谋!”
吕氏满意地微微颔首:“去吧。记住,言语要谨慎,分寸要拿捏好,一切以彰显你的仁孝和稳重为主。”
“其他的,点到即止,皇上自有圣断。”
“是!”
朱允炆端稳参汤,整了整衣冠,脸上努力做出沉痛忧思的表情,快步向殿外走去。
看着儿子消失的背影,吕氏脸上的平静缓缓褪去,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这一步棋,一石二鸟。
既让允炆巩固地位,又能将张飙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算计得很好,几乎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