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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三章降临仪式

    正殿早已被用最快的速度修好，也许质量不如以前的好，但至少从外观上看来，已经没有任何破绽了。

    临时的代大主祭，带着两名圣子、两名圣女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一直在外奔波的另一名圣子终于从外地赶回，他梳着一头银色的短发，显得非常精神。

    四名圣子和圣女装扮华美，每个人都像一尊神像一般，带着庄严和圣洁，走上神坛。

    与此同时，城中的八个场所，也一样拉起了幕布，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一隆重而庄严的场面。

    这是神有可能显示神迹的时刻，所有的信徒都祈祷着，祈祷着神能选中他们的圣子或圣女。

    大主祭登上高台，而圣子、圣女们，则停留在台阶下。摄像机被架在一个漂浮的平台上，随着拍摄人的推动，显得非常平稳。

    摄像机平稳地推动到圣子、圣女们面前，在装扮高雅圣洁的圣子与圣女们面前绕一圈，完成一个极为美丽的特写镜头之后，回到了圣子、圣女们后面。

    可以说，神殿极为擅长展现这种煽动性的一面，连叶匠心都觉得有些动心，尤其是曾经在身下婉转＃＃＃的身体，如今变得高高在上圣洁无比，水蓝色的长发如大海一般令人感到更加深邃而遥远，仿佛金光照射下的天空之子，叶匠心便感到更加想要逗弄、想要破坏。

    随着大主祭的吟唱，四名圣子、圣女们周身忽然爆发出极强的金光，耀眼得仿佛连整个人都看不清了，四名圣子圣女不约而同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开始脱衣服。

    他们精致而华美的衣服落在地上，被身后四名选出来的女童带走，而本应全裸的他们，此刻身上却金光大作，仿佛四名神人一般，完全看不清身体。

    这不是金光咒，只不过是普通的光幻术。

    可这一画面，一定在外面引起了信徒们的顶礼膜拜――不论如何，这画面总是极美的、极神圣的。

    大祭司从身边的辅祭手中捧着的托盘上拿起了木勺，又从另一个金盆里舀水，将第一勺水浇在那位叶匠心从没见过的圣子身上。

    金色的水仿佛真正的圣水一般，浇在金色的圣子身上，立刻变成一蓬五色缤纷的雾气，美丽极了。

    这只是一个形式上的洗礼，表示接受降临仪式的信徒已经极为圣洁，可以等待神灵的遴选了。实际上，参与降临仪式当所有人，都已经沐浴熏香，身上都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四位圣子圣女陆续接受过洗礼，身后的女童又各自捧着一块布将圣子圣女身上擦干，当然也只是一种形式，她们不会擦到圣子和圣女的正面，碰到令她们感到失礼的部位。

    接着，又是四对女童，捧来更加圣洁的纯白袍子，代理大主祭升高音调唱着听起来像是饮魂歌的圣诗，这圣诗竟带着迷惑灵魂的力量，所有听着的人，心中竟都不约而同产生了一种“愿将我的所有都献给伟大的神灵”的想法，就连叶匠心自己，也不禁觉得神灵真是伟大！

    这圣诗的影响力真是非同凡响。他敲了敲自己的椅子扶手，发出两声清脆的“笃笃”声，轻笑道：“圣诗听起来不错嘛，跟饮魂歌很像。”

    凤舞净沙一愣，真没想到有人会在这时候说话。不过叶匠心的话打破了他沉浸在圣诗中的情绪，此刻自己也觉得自己方才的情绪有些好笑，便答应道：“确实厉害。”

    屏幕中，四位圣子圣女一起伏地叩拜，并口称“卑微的仆人，愿以自己的全部侍奉唯一的、全能的主，我主灵魂之神，请收取我的灵魂和身体！”

    这就是他们的宣誓。

    愿意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全部献给神，这也是一个理想的信徒应该有的心态吧。

    四人披上了白袍，他们周身的强烈金光缓缓变弱，露出了他们披着白袍的身体，但依然在他们周身覆着一层蒙蒙金光，使他们看起来更加圣洁。

    白袍外层的半透轻纱令他们看起来飘飘欲仙――水蓝色长发的妙音圣女看上去像是纯净的天空之子，而黑色长发的无夜圣女仿佛极为中正的审判者；金色长发是熙光圣子则完全是太阳的化身一般，最后那名陌生的圣子，拥有一头令人意外的银色短发，显得在四个人中最为纯洁、坚毅、纤尘不染。

    大主祭走下台阶，拿起身边辅祭捧着的银色发冠，依次戴在圣子圣女们头上，然后宣布祭礼开始。

    圣子、圣女们走上高台，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高台周围已经站好了八名大祭司，在大主祭高亢的吟唱中，高台上方逐渐出现了一个仿佛带着水波的光洞。

    叶匠心认得，那是一个空间术法的终点，有东西破开位面，前来这个位面了。

    一束光从洞口射出，在四个祭品上依次照射了一遍，最终停留在妙音圣女身上。

    果然是她吗……叶匠心层估计过，觉得以她的特性被选中的几率很高，但此时居然她真的被选中了，叶匠心反而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她那股单纯、一根筋的劲头，特别适合做祭品。

    空间洞口真的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影子，极速地射在了妙音圣女身上，而妙音圣女此时竟出现了一抹挣扎，那一瞬间，她似乎露出了一个比较痛苦的表情。

    叶匠心此刻心中也微微一痛，虽然他早就计划好了，这女子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但此刻，看着一个与自己有着某种关系的妙龄女子真正从这世界上消失，不由也感到有些遗憾。

    但叶匠心此时还是很清醒，他知道就算他不出现，妙音圣女的结局也会是这样，他所做的，也只不过是见死不救而已。

    反过来说，他即使打算去救她，她也未必愿意被他救，这样一个女人，对神殿的忠诚，短时间是无法挑拨的。

    有些事情，即使遗憾了，也还是要去做。否则，他真不知道将来可以有什么手段可以控制这个降临到人间的神灵了。

    大主祭吟唱的圣诗进入了真正饮魂歌的曲调，居然连唱词都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最重要的一刻要来临了，这名荣幸的圣女，真正的被神灵降临了。

    在城里，多少在直播屏幕前下跪、行礼的信徒们泣不成声，他们激动、热切，他们恨不得高台上那个被选中的降临者是自己。

    饮魂歌的曲调越来越幽深，所有的祭司们显然都有唱歌的天赋，代理大主祭年纪虽然不小了，可唱歌的本领却很少有人比得上，他雄浑宽厚的嗓音震动了许多人的胸口，所有人都不由和他一起澎湃着、沉醉着，在不知不觉间，似乎都将自己的灵魂献了出去。

    很多人想起了自己吞噬兽魂的一幕，此刻他们想着：能被一个神灵降临、吞噬，是多么的荣幸啊！

    此刻，在高台下、大殿的角落里围观的刃，也感觉到了这种结局。

    原来降临的意思是被神灵吞噬，而神灵则寄居在选中的降临者的身体里。

    圣女、圣子们是被选好的容器，他们的灵魂则是营养，让神灵快些适应这个新身体。

    真痛苦，真痛苦。两行滚烫的泪水从刃的眼中滑落，这一幕，没人看见。

    饮魂歌进入了尾声。妙音圣女的灵魂，就要完全被方才降临的神灵吸收了。

    空间入口已经关闭，周围安静了下来，八个祭司收回了自己的魂力，他们现在几乎已经消耗一空，快要站不住了。

    代理大主祭的饮魂歌，正拖长了音调准备收尾。

    妙音圣女张开了眼睛，茫然地、流下了一滴泪。

    她的灵魂应该已经被吸收了。但叶匠心知道，这一滴泪，是被他封印的那一部分流的，这一部分，是代表着人类的欲.望。

    活着的欲.望、追求美好生活的欲.望、享受青春和爱情的欲.望。

    代理大主祭的威严的声音传来，他显然十分高兴的宣布：降临仪式圆满完成，神使降临在妙音圣女身上，从此妙音圣女成为妙音神使！

    直播仪式圆满结束，摄像机被关闭了，城里的放像机也被关闭了，然而这种画面直播带来的冲击感，还无法从人们心中消散，城里的居民们久久围着神殿的放映机和幕布不肯散去，他们认为，这种魂械是神赐予他们的礼物。

    而凤舞家的密室里，仅有几个人围观的小放映室里，直播还在继续。

    神殿的祭司们、女童们、杂工们慢慢从大殿里散去，鲜花被撤走、大型魂灯被拆卸，代理大主祭带着几个祭司和三名圣子、圣女抬起妙音神使，打算送到后面的偏殿里，等待神使醒来。

    等神使醒来、充分熟悉身体之后，过几天他们还会再进行一次实况转播，让全教区的人都听到神使转达神灵的训示。

    刃也跟在他们后面，消失在摄像机镜头前，过了一会，摄像机被人搬走了，放进了大主祭的专用祷告室。

    没能看见后续剧情，叶匠心感到有些遗憾，不过，他此时也能够确定，他埋下的种子已经起作用了，正等着发芽。

    代理大主祭见刃也跟了上来，便对他点点头。他知道刃从小与妙音圣女感情好，便容许他在妙音神使苏醒之前，短暂地与她相处一会。

    刃走到了她坐的宝座旁，细细观察他从小就喜欢的少女。她的容颜一如往昔，只是脸颊边挂着一滴泪。

    她不开心啊。

    她哭了。

    她的灵魂与神灵融为一体，本以为她会因此而感到荣耀――可她为什么哭，她的内心也感到痛苦吗，舍不得这个世界吗？

    半个小时之后，神使慢慢睁开了眼睛。所有人一起向她行礼，刃呆呆看着她――指望从那双水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情感――他失望了。

    那是一双多么冷漠、多么高傲的眼睛，比叶匠心如巨蟒一般的双眼更加冷漠、更加无情，如看着蝼蚁。

    刃不由自主低下头去，跟大家一样伏地跪拜。

    她死了，她彻底死了！这句话，在刃心里轰然作响，如滚滚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