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初窥命运

作品:《无限之厄运主宰

    陈宇的袭扰对单于军填埋壕沟的进度影响不大,与先前唯一的区别是,单于军加强警戒,派出了接近十余支的巡逻部队。

    第二天清早,壕沟填埋工作全部完成,单于军第二次发动了进攻。

    每一面城墙,都有六到八座井栏,搭配同等数量的云梯,看上去单于军似乎在三面同时着力。

    然而壕沟井栏推进没多远,就再次被陷进壕沟之中,这一次,才是天格尔的杀招。

    “听令!放火箭!”

    “嗖!嗖!嗖!”

    一阵剑雨抛向最远端的位置,迅速点燃了壕沟之中干草,火焰蹿升而起,沿着井栏的车轮,将这个庞然巨物吞噬。

    匈奴人擅长弓箭,这一批射手都是精挑细选的神射手,他们的箭,竟然没有一只点燃了其他部分的壕沟。

    摩牟看着战场之外升起浓烟,心道不妙,他吩咐身边的侍卫道:

    “去看看前面什么情况。”

    不等侍卫回来,他的几位指挥官已经传回了战报,摩牟听着传信兵的话,他脸色因剧毒的折磨,本就难看,听了前线的汇报,现在已经到了面如死灰的地步。

    一共有三座井栏被焚毁,另外有两座抢救及时,从烈焰之中挪了出来,但它们的轮毂受损,在未修复之前,也无法参与作战,云梯的损失也达到四座之多。

    摩牟压抑着怒火,他看向身边一个个哑口无言的谋臣,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你们这帮废物!”

    其实昨天摩牟在下完决定之后,就去接受邵何的治疗了,关于后半夜的具体行动以及应变措施,都是他手下的谋臣与将领商议决定的。

    他们自然也想过要去靠近县城的方向,探查是否有更多的壕沟,但是反叛军在夜晚几次偷偷潜出县城,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提防敌袭上。

    前半夜的时候,他们还派出了探子,但这些探子最终都没有返回,其中多数人认为,探子们没有返回的原因,是因为黑暗之中,还埋伏着更多的部队,他们随时有可能冲入阵地。

    未知带来的恐惧,让他们不敢贸然行动,没人愿意背这个黑锅,所以到了后半夜,他们的工作目标已经转移到保护工兵填埋壕沟,以及预防敌人的突袭。

    “”所有人都听出了摩牟语气之中的怒气,他们谁也不敢做出头鸟,因此大家默契地噤声不言。

    看到自己的手下如此不争气,摩牟颓然闭上眼睛,他面带痛苦地说:

    “今天不能退了,无论如何,必须攻上他们的城墙,否则,之后的战斗就没办法打了。”

    士气这种东西是非常模糊的,但多年的戎马生活,让摩牟能够隐约把握到士兵士气的变化,昨天他下令延迟进攻,已经对士气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如果今天再次后退,那么士兵们的士气也许会跌落谷底。

    对他而言,用一些士兵的牺牲,换取大军的士气,是十分划算的,所以他没有思考太久,说道:

    “让骑兵们探出战壕的位置,工兵在步兵的掩护下,给我把战壕全部填上!只要他们打通了一条战壕,井栏就给我前进一步,哪怕损失一些人,也要换回足够的东西!”

    单于军的人数占优,使用人海战术几乎是他们的第一选择,用士兵的命可以换回许多东西,最重要的自然是士气,但还包括城墙上,敌人的精力,以及大军压境时候的心理压力。

    弓箭手的箭可能用不完,但弓箭手的体力却是有限的,让他们面对蚂蚁一样的敌人,用不了多久,城墙上最让人头疼的弓箭手,就会筋疲力尽。

    “呜!咚咚!咚咚!”

    号角声和战鼓声响起,单于的部队也开始按计划行事。

    上千骑兵,分成几十个小队,开始快速的冲向城墙,看到这一幕,负责城墙防御工作的将军,无一例外,都开始命令弓箭手自由射击。

    在这么多这么多骑兵面前,想要保住壕沟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干脆趁着战马被绊倒,开始进行疯狂的射击。

    陈宇第一时间看明白了单于军的作战思路,他并没有干预都隆的命令,而是趁机取了弓箭,开始练习自己的射艺。

    单于军不使用任何奇谋,这反而让城中的守军开始有变得躁动不安。

    这些匈奴士兵,大都上过战场,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城下的单于军,就好像蝼蚁一样,一个死了,另一个立刻补上来。

    但不管怎么努力射杀,这些攻城部队的数量一点也不见少。

    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在面对面的时候可能无法体现得多么明显,但是居高临下的守军,却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一切。

    几乎每个反叛军士兵,心里都有一个问题。

    “这座城,真的能守住吗?”

    天格尔看到敌人不使用任何战法,就动摇了她的军心,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如果是汉人士兵,他们对这样的场面,或许不会像匈奴士兵这样,马背上的民族,确实是善攻不善守啊。”

    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骑兵们几乎把所有的壕沟全部探出,随手是举着木盾,伏低身体的步兵,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工兵,直到完成壕沟被填埋完毕。

    井栏也开始向城墙之上的反叛军发动还击,他们的人数虽然远不如城墙上的守军,但是乱箭之下,依然造成了城墙上的减员。

    这时候,三面城墙的守将,做出了三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负责南面城墙的天格尔,分出一队士兵还击井栏,其余人的目标,依然是城墙之下的单于军。

    负责西面城墙的都隆,他选择的是完全无视井栏的攻击,所有人一律不得回击,必须把注意力放在城楼之下。

    而负责东面城墙的吉分,他却是让人全力攻击井栏,甚至放弃了攻击城楼之下的敌人。

    这三种方式谈不上优劣,不过三种不同的选择,明明白白得展示了三人的性格。

    守将的选择传到摩牟的耳朵里,他沉吟了片刻,做出了主攻西面的准备!

    在摩牟的分析里,正面的天格尔最难攻克,这个女人能够随机应变,如果想要强攻她,就需要应付无数种可能,如果是他亲自带队,或许不害怕,但他的手下,却不能让他放心。

    负责东面的吉分,完全不顾地面部队,这说明他手里兵力充足,即使敌人攻上城墙,他也不担心。

    唯有西面的家伙,他十分害怕地面部队靠近城墙,也许是他的部队最弱,又或者是他的兵力不足,还有可能是指挥官贪生怕死,但总之,敌人怕什么,摩牟就需要攻击什么,因为这些是敌人的弱点。

    摩牟的分析不无道理,不过城墙上的指挥官,明面上是都隆,可实际上是陈宇。

    作为一个完全不懂兵法,但脑子里又存着一些现代军事知识的契约者,陈宇不像其他将领,他只关心那种选择的收益最大,他甚至没有思考其他的方面。

    井栏的高度超过城墙,射击他们的难度远大于射击城墙下面的敌人,消耗地体力也多得多,而且守军的目的是阻止敌人入城,攻击地面部队的收益是最大的。

    陈宇自己也没想到,这种看重收益的选择,反而被敌人认为是怕死,甚至选择了这面城墙作为主攻面。

    在看不见的位置,有数股部队开始向西面部队注入,这些乔装成匈奴人的虎豹骑,开始混入地面部队,接近城墙。

    城墙之下的状况极为惨烈,天上是不长眼睛的箭雨,地下是易燃的干草,时而有火箭射中壕沟,将整条壕沟引燃,壕沟旁边工作的士兵也被烧成火人。

    但单于军的士兵素质很高,他们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而溃逃,反而是快有人上前扑灭火势,然后开始快速填埋壕沟。

    陈宇在开了几弓之后,就不再出现在城墙旁边,虽然身处任务世界,这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但是他依然选择避开这种单方面的tusha,那些匈奴士兵之中,也有厌恶杀戮的人,但为了家园他们没有选择,不过陈宇不同,他是有选择的。

    他可以心无顾忌地杀死敌人,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生命杀死挡路者或者任务目标,但他绝不是一个沉浸于杀戮之中的人。

    “这不是我的战争,我也应该减少与这个世界的连系。”他自己在心中说服自己道:“虽然有许多反叛军可能因为他的退出而死亡,但那就是他们原本的命运,与我这个强大的旁观者并无关系。”

    他的内心,似乎正在产生一种奇异的变化,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逐渐地升华,两方匈奴人的战斗,就好像是两窝蚂蚁的战斗,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心中的波动已经逐渐平息。

    “或许,上天就是用这种角度看待世人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许正因为天地处在一个中立的旁观者态度,所以看待万物才会是这样的态度。”

    陈宇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有些类似秽炎,但又比秽炎温和得多。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正在他奇怪的时候,他的眼前浮现出无数光怪陆离的图案。

    这些图案瞬息万变,流光溢彩,陈宇竭尽全力分辨,才发现,它们竟然是被加速了无数倍的,其他人的记忆。

    准确的说,是陈宇浏览过的,其他人的记忆片段。

    陈宇观察过成百上千的人,了解过无数种人生,有天生贵胄,也有社会底层,这些人的记忆,他们的人生,此时在陈宇的眼前,急速闪现。

    陈宇看着这些人的经历,突然明白了一丝命运意思。

    命运是什么?命运是可以决定人一生走向的奇妙运势。

    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东西,它听起来玄而又玄,实际上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它是由社会、家庭、教育、个人的观念,以及面对机会时的选择而决定的。

    追根溯源,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在他自己以及其他人的影响下,产生变化的,如果说其中的某个节点出现变化,这个人的命运也就会随之变化。

    他隐约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胸口的火焰一下子变得更加剧烈了,瞬息之间扩散到他的全身,陈宇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熔炉之中,承受着四面八方高温的炙烤。

    陈宇忍耐力极为强韧,竟然生生忍住了这种极端的痛苦,他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因何而发生,但是他知道这只是他自己产生的幻觉。

    终于,温度和痛楚达到了顶峰,随后开始逐渐回落,陈宇感觉火焰汇聚成一团,聚集在他的胸口。

    “这是?”

    陈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是火焰藏身的地方,这时候,他发觉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开始逐渐的衰弱,十余个呼吸之间,就从从原本的人体巅峰,平均下跌了一个属性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自己身体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眼下,他也没有更多的功夫顾忌这些,因为就在他领悟命运的时候,单于军已经完成了云梯的架设,六座云梯,开始同时向城墙上输送敌人。

    “都隆,怎么回事!”陈宇传音喝问道。

    “大人,您没事了?”都隆反问道。

    “我怎么了?”陈宇脱口而出,但他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都隆恐怕没法回答。

    “没有,只是你刚才一直在发呆,而且,我当时感觉你处在某种重要时刻,所以没敢打扰你。”都隆的传音之中,带着一丝敬畏和谄媚。

    陈宇皱了皱眉头,看现在的局势,距离他从城墙上撤下,可能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虽然他来不及思考自己的问题,立刻要释放出自己的心念之力。

    然而心念之力却根本无法外放,它们似乎已经被自己身体里的某个存在完全征调,就算他这个主人,也无法调动分毫。

    “麻烦了!偏在这种关键时刻!”陈宇暗骂了一句。

    他知道抱怨于事无补,所以抄起身边的长刀,冲到城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