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节 背后深意
作品:《簪缨世家》 [一起品小说 m.17pxs.com 无弹窗小说网]
“你猜猜看,说起来哥舒明朗和咱们家可真是有缘。”
看着宜兴一脸的笑意,秦昭有些无语,这丫头大概只是因看不喜李远黛,所以才高兴的,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只是说什么和自己家有缘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猜不到吧?”宜兴得意,“就知道你不可能猜得到,是裴刺史家的裴二娘裴斐色,说起来,咱们还当称她一声表姐呢,裴刺史是阿兄的娘舅,那裴二娘听说姿色绝美,当得起她的名字斐色二字,可比李远黛强多了去了。二姐上回在李尚书家的宴会上见过,还曾说过几句话,我听说裴二娘不仅长的绝美,棋琴书画亦是精通,和景辰表姐一见如故,对了,说起来咱们家和裴家是姻亲,前些日子因裴家才回京城,我娘原说请裴家人来咱们家作客的,只怕人家还未安顿下来,这才拖了这么些日子,如今你也回来了。咱们不如给裴家的几个女郎下个贴子,邀到咱们家来玩,可好?”
原来,宜兴所说的那位裴家赐婚给哥舒明郎的,竟然就是是景辰口中那位绝美的,让一众世家贵女们黯然失色的裴家小姐。
可黎帝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改变主意,把裴家女赐婚给哥舒世子?以裴家世数百年世族,五姓之首的地位,便是皇室子弟想求娶,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年秦怀用娶了裴家嫡女,羡煞了多少长安城多和贵族子弟,哥舒明朗即便贵为异姓王室世子,说起来,与裴家这门亲事,也绝对是高攀了。
让秦昭惊异的是,裴家竟然会同意?
想到这里,秦昭不由苦笑。
黎帝是个极为强势的帝王,裴姓一族开国始便倍受打压,如今才缓过气来,在这种情况下,以黎帝的强权,不应下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抗旨不尊不成?再说,黎帝这赐婚的旨意,当然也不会是心血来潮赐下的,想必事前也定吱会了裴大舅舅,而裴大舅舅定然也没有反对。
只是,之前关于李家的李五娘李远黛要被赐婚给哥舒明朗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这位李五小姐,只怕往后在与长安城贵女的交往中,日子定是难过了。
这赐婚,也实在太突然了些。
按说,因着秦晢的原故,黎帝不应该会把和秦晢关系极为亲密的裴家女赐婚给哥舒族世子才对,如此一来,未来的哥舒族王妃,便是裴家女,而这裴家女,偏又是自家阿兄秦晢的嫡亲表妹,难道黎帝就不怕将来哥舒族生了二心时,作为哥舒族王妃的表兄,并且手握兵权的秦晢,将心偏向哥舒一族,从而危极大卫国北关安危?
而且以黎帝之前对自己的和阿兄两人的不断赏赐,却把秦怀用调入京城的手段来看,黎帝对秦怀用的父子关系,心中也当有数的,如此秦家将来便不可能成为拿捏秦晢的条件。想到这里,秦昭突然心惊。秦晢山高路远的,她这个亲妹妹可还在京城呢。将来,黎帝会不会把她的婚事,也作为政治筹码给按排?这几乎是一定的。长安城的在室贵女,尤其是嫡女,可不就是大部分都是由皇家赐婚的?何况,她这郡主,又实在物殊了些。
而且这个时候,黎帝又是为什么,把裴家女赐婚给哥舒世子?
秦昭一时觉得十分茫然。
黎帝这一举措,绝非是随手而为。
“在发什么呆?”宜兴见秦昭不吱声,一脸的茫然,很有些不满,“哥舒世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如今和咱们家倒成了亲戚,再说阿兄又在北庭,这下倒真算是一家人了。”
秦昭无语,也只有这个蜜罐里长大的天真帝,才会说出什么一家人这般天真的话来。
“三姐姐不是说想请裴家表姐来咱们家作客的么?不如咱们去与伯娘说一说?看什么时候请好。”
说起来,那位裴家表姐能得宜兴这个挑剔的丫头,还有罗景辰那个眼光高到顶的贵女赞不绝口,秦昭也想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郎,竟然有这样的魅力,把这两位都迷住了。
其实,她不想承认的只是,她想看一看,将来要与哥舒明朗执手而伴一生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心里竟是隐隐有些嫉妒的。即便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接受她和哥舒明朗此生只能是陌路的事实,可事到临头,心里依然难过和抵触。
她一直刻意忽略哥舒明朗,甚至在阿树和黑子的事情上,都交由秦和去帮忙,而不是亲自出面,只是潜意识里,不希望再听到关于哥舒明朗的消息而已。
宜兴一听,立时来了兴致:“我们这就去与我娘说一说,刚好也问问二姐姐,到时候咱们办什么宴,请哪些人来。”
秦昭打起精神,随她一道去了玉兰居,长宁正在屋里作画,见二人联袂而至,不免讶异:“你们两个丫头怎凑一块儿去了?来我这里,可是有事?”
玉兰居极大,又分三个小院,原是咸宁,长宁和宜兴各一院,咸宁出嫁后,便有一院空了下来,晋阳原是打算让秦昭搬进来住咸宁从前的院子的,不想秦昭倒是选择了较偏远的浮翠阁。
虽是一院,可宜兴居最东面的院子,而长宁却是居住的西院,若是用走的,也足要走个小半柱香的时间。
等使女上了茶,宜兴笑道:“我和阿昭商议了,想请裴家的表姐们来咱们家玩,二姐姐觉得咱们办什么宴会比较好?到时候请哪些人来?咱们一一商议好了,回头好去娘那里禀一声。”
过两天便是腊八了,到时候哪家都要忙着过新年,裴家又是刚回京城的,正是忙乱的时候,这时候去请人,不是捣乱么?长宁白了宜兴一眼:“你这丫头,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这眼看着新年了,谁有时间应酬?便是要宴请,也当过了新年才是。再说了,裴二娘子赐婚的旨意才下,这会儿她哪里好意思出门?等过了新年,裴二娘子也发能出门走走了,到时候咱们再请,人家也方便些,岂不比你这会冒失的送了贴子去要好?”
宜兴不满道:“咱们家又不是外人。裴家是正经的姻亲,便不宴请,只当亲戚间走动,难不成裴家姐姐就不好出门了?实在不行,咱们只叫了金乌和景辰表姐来,别家的不请就是了。”
既是宜兴这么说,长宁若是再反对,倒是不好,毕竟裴家也算是秦昭的母舅家,她若再说什么,倒似自己不喜欢裴家女郎似的。再说阿昭陪着宜兴一道来寻她,肯定也是想见裴家人的。
这么一想,长宁便笑道:“你这话倒也有道理,咱们也不必兴师动众了,只定了日子,遣了婆子去裴家说一声,只说是祖母想见见裴家的小辈儿,到时候不拘公子小姐,一道儿接到家里来,也把景辰和金乌还有阿琴也叫来,刚好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咱们一处好好玩上一日。既是说了裴家公子也要请,咱们家……到时候把尤家二哥,伯虎,还有景年、景华表哥他们也一道请来吧。”
宜兴一听到“罗景年”几字,连忙拍手:“就这么办,我这就和祖母先说一声去,到时候由着祖母发话,娘必定不会反对的。”
长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人一行去了荣寿居,老太妃一听说要接了裴家的女儿们过府来玩,哪里会不同意,非但应了,还让栀子去准备,一应花销都由她来出。长宁便笑道:“不过准备些点心罢了,祖母不必为我们费心。”
老太妃便对秦昭道:“原你也该去裴家拜访你裴大舅舅和裴大舅母的,只前些日子你怎日里不见个影儿,倒耽搁了,回头你寻个空,也去趟裴家。节礼你伯娘也准备好了,到时派个管事婆子随你一道去。”
秦昭应下,老太妃又道:“我听说裴家的二娘子刚赐婚给了哥舒族的世子,你阿兄如今在北庭做三军节度使,哥舒王为北庭大都护,是你阿兄的上官,那哥舒世子又于你有救命之恩,裴家又是你和你阿兄的母舅家,等哥舒世子大婚时,咱们府也当好好备一份厚礼才是。我听说这婚期,便定在了翻年的正月二十八,可是?”
宜兴道:“正是呢,那会儿刚过了新年,又能参加裴家表姐的大婚,一个新年里,都有热闹瞧,到时候祖母也一道去瞧瞧?”
裴姓虽然中落,可五姓之首的地位尊贵,又是秦家姻亲,老太妃去参加裴家表小姐的婚礼,也说得过去。
老太妃笑道:“回头阿昭去了裴家,便代祖母说一声,我给表小姐也添箱去。”
秦昭应了是。
因见她兴致缺缺,宜兴纳闷道:“阿昭今儿怎么没精神?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这一问,老太妃和长宁都担忧的看着她,秦昭忙道:“哪里就生病了?只是因想着回府,起的早了些,这会儿犯困罢了。”
老太妃便打发了几人回去。
秦昭回了浮翠阁,换了衣衫,打发了紫苏她们出去,便蔫蔫的躺在床榻上,心里想着哥舒明朗的婚事。竟是那般思念起前世时的人和事。
这些年,她甚少想那些,此刻想起,只觉得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东西,已经远淡的连个模糊的影子都寻不着了。惟有曾经的那个少年,依旧还是初时鲜活的模样,不停的与哥舒明朗重叠。
她曾经以为哥舒明朗便是那个人,曾经以为许是老天垂怜,能让她前世的遗憾在这一世得到弥补,却是没想到,两生两世,那个少年,依旧只能是梦里人而已。她和他的身份注定了只能成为陌路之人。
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情,即便如何难过,秦昭也不愿多想,倒是疑惑起黎帝为什么会把裴二娘子赐婚给哥舒世子的事情。
听宜兴提起时,她已经觉得纳闷,只是当时陪着宜兴说话,自己心里又乱的很,倒没来得及细想,再会儿细一品味,却是觉得并不简单。
分析了半天,才有了些头绪。
裴家是秦晢的母舅家,裴家女嫁给哥舒族世子,在哥舒王北庭大都护未传爵给哥舒明朗前,哥舒明朗和裴二娘必然是定居京城的。将来他二人的长子,怕也是要留在京城为质子的。就算哥舒族将来有异心,裴家女为了裴家一族,还有自己的儿子,也会阻止。裴姓乃是大族,裴二小姐就算心向夫家,也绝对不会放着娘家那数百户的世家大族而不管。自然会进行阻止。
再则,黎帝以如此尊贵的数百年世族女子下嫁异姓王族,也表明了对哥舒一族重视的态度,这中间又夹着手握北庭兵权的秦晢,就算是为了维护母族的安全,不至于因哥舒族谋反而受牵联甚至灭门,秦晢也会尽心尽力的保证北庭都护府在朝庭的管辖之内。
还真是一举多得。裴姓世族,自然要比区区一个吏部尚书家更有份量来牵制住哥舒族了。
秦昭叹了口气,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叫了云想进来掌灯,问了时辰,云想服侍她穿了衣衫,便问是否用晚膳。
正说着,云衣带了小球进来,秦昭不愿意再一个人待着,便让小球陪她用了晚膳,膳后漱了口,教了小球认了几个字,因到了时辰,云衣领了小球就寝,秦昭披了裘衣,想出去透个气儿,下了楼,见单小鹰的屋里还亮着灯,索性叫了单小鹰陪她一道在院里转转。
单小鹰原就不习惯早睡,正无聊的翻着兵书,哪有不应的。两人出了门,才发现天空飘了雪。
单小鹰便有些犹豫:“要不,你还是早些儿回屋里睡吧,实在无聊,我陪你说会儿话?这会儿出去,冻着可不是玩的。”
秦昭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瓷娃娃。”
单小鹰笑了笑,两人去了湖边的亭阁里。
一路默然,入了亭中,头上身上,已沾了薄薄一层雪花,这雪,下的倒不小呢。
呼吸着清洌的空气,只觉得胸中闷了半日的浊气都散了不少,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单小鹰自己抖了抖大氅上的雪花,又帮着秦昭身上的雪珠儿也拍散了,就听秦昭道:“这雪倒是不少,若是这么下上两天,城外的积雪当很厚好,正好出城赏雪去。”
单小鹰默了默,雪夜中,秦昭的脸上挂着似梦似幻秀不太真切的笑,竟让他觉得,这丫头似是要化在这片雪天雪地中:“今天不高兴?”
秦昭一怔,便摇了摇头,看着单小鹰笑了起来:“没有不高兴。只是想到从前的一些事情……表哥可有思念过什么人,可却一生再无望相见的?”
她才多大?十一二岁的小小人儿罢了,可言语之间却让单小鹰有无尽苍桑之感。
不由的对她就有些心疼,明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郎,却也算是身世坎坷,自小失怙,流落民间,真不知道她前些年,都是怎样过来的。若不知道的,只看她每日里在长辈们面前,挂着甜甜的笑容的样子,定以为果真是万千宠爱的将养大的世家女郎。
至于他,会思念什么人?早早去了父亲母亲?扶养他的师叔祖?
单小鹰抚了抚秦昭的头,笑道:“自然。父亲母亲,还有师叔祖。不过他们九泉之下,看我如今过的好好的,又寻着了这世间与我有血亲的惟一的妹妹,想必是高兴的。我自也当高高兴兴的笑着,才不负他们生我养我之恩。”
见秦昭看着满天的飞雪发怔,单小鹰故着振奋道:“这雪着实不少,若是明日不停,后日里定是银装玉裹,到时候我领着你出城玩去。”
秦昭笑道:“那可好,到时候就咱们兄妹去。从前我在北关时,每天冬日里,便是漫天大雪,那会儿整天跑到后山的林子里打猎去,可惜那会儿太小,义父义母不许我进山太深,因此极少能打着猎物。后来大了些,有了弟弟妹妹,也常与他们一道去玩。”
说到这里,秦昭有些难过,不知道春时和圆子可有想她这个姐姐。不知道何时才能与他们团取胜。
“我有些……想他们呢,义父义母,还有弟弟妹妹,他们都待我极好,是我最亲的人。”
“若是想的很了,哥哥送你去见他们,再不行,哥哥为你接了他们来就是了。”单小鹰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秦昭摇了摇头:“我不想害了他们。等将来有一天,我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时,一定会接了他们来。他们……都是阿昭最重要的人。”
“阿昭,你若有为难的事,一定要与我讲。”单小鹰郑重道。
秦昭点头,道:“我会的。可人活着,不能事事依托于人,总得靠自己才是。表哥又不能陪我一辈子,若是哪天表哥不在了,我又当如何呢?总要我自己能保护他们才是。守护着他们,让他们一生平遂安康,这便是我想努力做到的。”
单小座默然。
他确实不能陪她一辈子。谁又能陪谁一辈子呢?
阿昭有阿昭的路要走。他亦有他的路要走。何况,她贵为郡主,自己不过是个江湖浪子罢了。看着她长大,嫁人,有个能护着她一生的人,那时候他也便能放心离开了。
“说起来,表哥也不小了,可有心仪的女郎?若是有,我帮表哥求娶去。”秦昭歪着头,看着单小鹰笑。
朦胧的月色下,一切都那么美。表哥是如此俊美的男子,自当得起天下间最美好的姑娘。
被她这一问,单小鹰抽了抽嘴角。这丫头,才多大点人,倒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女郎?她晓得心仪是什么么?
“没大没小。”狠狠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骂道。
到底天冷,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单小鹰便拉着她回了院里。
见二人回来,紫苏松了口气,不免嗔怨道:“郡主真正是的,这出去也不说一声,去屋里一瞧您不在,吓的奴婢心跳都快停了,还好去寻左护卫,他也不在,奴婢想着是他陪您出去了,这才放心,拦着没让云想吱声。”
又拉了秦昭的手,见冷的厉害,心疼的递了暖炉给她:“快拿着暖暖手,您先进被子里暖和暖和,奴婢这就打些热水来,给您暖暖手脚,若是明日病了,可叫奴婢们怎么活。”
秦昭笑着接了暖炉,安抚道:“别惊动去想她们,这会儿都睡了吧?我哪里就那么不济?出了会儿屋子,就病了?要是这么娇弱,我那武也白练了。”
紫苏无奈的出了屋,打了热水来让秦昭泡了脚,这才服侍她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与单小鹰练了会儿拳脚,用了早膳,便进了暖棚里,看着云裳领着使女仆妇们采了芽苗菜,又洗净了一一装好,送去了前院里。晋阳留了些自家用的,又听说每隔两日,都能收一茬上来,便把余下的,并着些珍稀肉类,给各家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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