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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年哥，这消息可准？”

    罗景年淡淡道：“若没把握，我同你提什么？”

    这倒也是，相处多年，齐良贤自然知道罗景年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可能出口，心中便不能淡定了。他是个有野心的，他祖父当年虽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死后亦是陪葬昭陵的，可齐家只是候爵，比那几位一等国公家却是要差了一截。如今开国几十年，有些国公府早已不复当年之盛，陛下年事已老，再过些年，帝位交替，正是京中权贵重新洗牌之时，他有心想让自家再进一层，虽说想提高自家爵位，可能性不大，若没有偌大的军功，升爵是不可能的，但他之后，三代以下，则到了降爵之时，徜偌自己能有所建树，至少有机会能让自己家的爵位再延三代不改。

    而且说起来，他们家如今依旧恩宠不衰，又有秦、陈、罗几家守望相助，却是比其它贵勋人家的情况要好的多。如今自己再争气，不愁平庆候府不能再上一个台阶，成为长安城一等的贵勋人家。

    只要自己能混出一条路来。同辈之中，比自己强的，也不过只有这个罗景年而已，齐良贤对自己很有信心。

    如今罗景年又把这样的机会摆到了自己面前。

    带刀待卫，天子近侍。

    如果他能谋了这缺，凭他的才能，何愁不得圣目？且也有了机会和各位皇子王爷们交好。如今皇子们暗流汹涌，可他们这样的人家不需从龙之功，只要让上位者看到能力就行。

    想到这些，齐良贤摆出少时才有的乖顺欢喜来，朝着罗景年长长一辑：“阿贤的事就拜托哥哥了。”

    陈二货顶瞧不上齐良贤的钻营，偏这小子是个要脸的，平素最爱摆出一张正经不过的脸来，装的比那些酸腐文人还要文气，见他这样子，不免嗤了一声。

    罗景华便求救般的看着陈二货，自己哥哥给他搭台，他心中怎不清楚？怎能叫陈伯虎坏了事？罗景年为人虽则冷淡，可是待他这个弟弟着实不错，这会儿卖好给齐良贤，还不是为了他和阿琴的事情？

    陈二货人虽混点，心里也清楚这其间的弯弯绕绕。

    且也知道，他虽和齐良贤不对付，说到底还是自家兄弟，这贵勋子弟们都眼巴巴盯着的差事，与其落到别人的手上，倒还不如落在齐良贤身上的好。便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地方，罗景年笑道：“这事儿咱们改日细说。”

    不时裴家兄妹也就到了。却是不见裴斐色，只有裴竹简带着弟弟小正太裴竹节还有妹妹裴斐然。

    彼此又是一翻见礼，秦昭拉了裴斐然，低声问道：“裴姐姐怎没来？”

    裴斐然笑道：“娘不叫姐姐出门。”说着，眨了眨眼，给了秦昭一个你懂的眼神。

    秦昭果然就懂了。

    裴斐色正月二十八便要出嫁，也不过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了。这时候自然不会让她再出门游玩。想起裴家表姐和哥舒明朗的婚事。秦昭便叹了口气。

    有些人有些事，你求而不得，于别人却不过一举手的距离。

    裴竹节此时也扑了过来，对着秦昭露出灿烂的笑：“阿昭姐姐，你这些天怎也不给我来信了，上回的故事，才讲了一半呢，叫我好等。”

    她这些日子忙着新年，又在宫里住了几日，回家没几天就因为罗景年又去了庄子上住着，哪里有时间给这小东西写信？

    秦昭便笑道：“以后一旬两封信，可好？不过我给你写故事，你也要给我写故事才行，要不然我不是吃亏了？”

    裴竹节听了，双眼一亮，笑道：“好呀。只是我说故事不好，回头姐姐给我指点。”

    秦昭只是笑，倒是裴斐然也来了兴趣：“你给节弟的信，我也看了，不只他一个人等，我和姐姐也等着呢。”

    那边，裴竹简和罗景年几人说着话，裴竹节也被陈二货拉了过去。秦昭便带着裴斐然往罗景辰和长宁她们那边凑去。大家一处说的热闹，陈金乌便捅了捅秦昭，附在好耳边，低声道：“你瞧着景辰，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有什么不对劲儿？秦昭没看出来，便回了一个不明白的眼神。

    陈金乌撇了撇嘴，又看了不远处坐姿如松，清俊挺拨的裴竹简一眼。

    秦昭看着陈金乌便瞪大了眼，无声道：“你是说景辰表姐，喜欢裴表哥？”

    两人最要好，顶是默契。虽没声音，陈金乌看着她的口型，也晓得她问的是什么，也不回答，只坏坏一笑。

    秦昭便着意打量了罗景辰和裴竹简。果然罗景辰眼角的余光，不时会落在裴竹简的身上。那淡淡的情竟，无心时不会注意到，可有心一瞧，却还是能看出来的。裴家表哥俊美温润，一派谦谦君子之风。景辰婉丽端庄，通身世家贵女气派，看着实在是一对璧人。

    然，裴家是百年世家，五姓之首，裴竹简又是裴大舅舅的长子，罗家却是贵勋，裴家未必会愿意和罗家联姻，景辰若真的喜欢裴竹简，不说这两家联姻的可能性如何，裴家的长媳，可不是好当的。

    因陈金乌坏笑，秦昭白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和尤二哥哥的亲事，什么时候定下来。”

    陈金乌虽则大方，可提到自己的亲事，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未回避，道：“听祖母和尤老夫人的意思，过了正月里，就能定了。婚事却不急，我娘说要多留我两年呢。”

    大卫国贵女们不兴早婚，留到二十出嫁也不算太迟，金乌翻了年也不过十六岁，还能再玩个三四年呢，尤二哥又不是嫡长子，婚事也不着急。一众表姐世姐中，秦昭顶喜欢的便是陈金乌，听她亲事定了，且还能和自己一道再横行了三四年，颇觉得满意。

    说了会儿话，宜兴坐不住，便嚷嚷着要去外面逛。

    陈金乌也是坐不住的，跟着起哄。陈二货也是跃跃欲试。

    原本出来就是为了看灯的，虽说站在窗口，长安城半数夜景尽收眼底，但到底不如身临其境热闹。

    长宁年长些，想的周到，便要去隔壁和老祖宗们报一声。

    陈金乌忙反对：“咱们这么些人，能出什么事？若去外面说，少不得又得跟着一队的护卫，那还逛什么？咱们这里，也就裴家妹妹，还有小竹节，并着阿琴需照顾罢了，到时候让景年哥和景年照顾景辰景云。我和阿兄、看着宜兴和长宁，阿昭不必管的，等闲人近不了她的身，再说她不是还有左护卫他们照顾么？还有淳于小姐，也请阿昭的护卫护着。齐坏水你看顾你自家妹妹，又不是别的地方，长安城翻了天，也没有人敢招惹咱们的。”

    确实，在坐的除了淳于玉，哪一个出去，寻常人都未必敢惹，他们不找别人晦气，别人就该烧高香了，何况还有罗景年和陈二货这个混世小霸王在。

    不过他们若是出门，少不得也会惊动隔壁的老祖宗们，到底还是要说一声。秦昭最受宠，众人一致表示让她去禀报一下。

    秦昭心中靠了一声，凭啥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嘛，可也老老实实去了老祖宗面前，道是他们要去灯市上逛逛。

    这些人家没一家会宠溺自家儿郎的，陈老国公便挥了手：“直管去玩，别淘气。阿昭丫头，和你表哥伯虑那臭小子说一声，别惹祸，若惹了祸，回家我大棒子轮他。”

    秦昭笑着应了，便被打发了出去。

    秦昭便想着要让紫苏她们也出门逛的事情。

    各府里皆有护卫跟着的。因她按排秦和等人负责保护紫苏等人逛灯市，别家的使女们自也坐不住了，因此各有按排。只闹了半刻钟，这才浩浩荡汇上了街。

    可是街上是真正的人流如织，秦昭前世时便是春节国庆长假，都未曾在街上见过这么多的人。长安城如今便是百万人口的大城，若说它是当世第二的城市，绝没有哪个地方敢称第一的。街上几乎是人裹着人，不时他们这一群便被人流冲散。

    好在出门前由谁照看谁都是分配好的，大家也不担心。长宁和宜兴身份最好尊贵，不说明面上的护卫，暗中护卫肯定也有。陈二货虽然不大靠谱，可金乌行事却不叫人担心，有她护着长宁和宜兴，应该不会有事。

    单小鹰和秦昭一组，有他在，自可保秦昭无恙。就是没有他也不怕，她自己就是个不好惹的。若是有人欺她年幼，不说找死也差不多了。

    “表哥，”秦昭指着远远的一处也不知哪家搭起的鳌山，“那边的灯漂亮的紧，竟然花灯还夹着水流，咱们去那里看看，我答应了小球要给她买两个最漂亮的花灯玩的。”

    单小鹰自无异议。

    可看着满街上人挤人的，不由皱眉。他有洁癖，平时最恨别人近身，便道：“不如我带着你飞过去？”

    秦昭倒是想，可这么多人，他若是由着单小鹰拎小鸡似的拎着她飞沿走壁，明儿全长安城就知道了。不说飞沿走壁什么的，只两人的长相，就够招人眼的。

    “咱还是走过去吧，反正今儿又无宵禁，瞧这样子，百姓们定是通宵达旦，咱又不急。出来就是玩的，图什么省事呢。走吧走吧。”秦昭拉起单小鹰的手。

    单小鹰无奈。一路上但凡遇着有意思的灯，她就要看个半天。穿过一条街，竟然遇上了落了单的宜兴，秦昭吓了一跳：“三姐姐，你怎么一个人？”

    宜兴此时脸色发白，被人挤的头上的发髻都有些散了：“我，我一时图玩，不知道怎么就和二姐姐、金乌表姐，还有护卫们走散了。”

    秦昭难得见宜兴被吓成这样，忙安慰道：“不怕，有我和左护卫呢，二姐姐他们往哪里走了？咱们追过去就是了。”

    心里却有些遗憾。有宜兴在，单小鹰就只能是左护卫了。

    宜兴指了指方向，三人便往长宁她们那边追了过去。

    可人实在太多，也没法儿走快。秦昭自己没什么，单小鹰便护着宜兴，转过街角，总算在人群里看到了罗景年，想必长宁和陈伯虎也在那一拨人里。

    秦昭隔着人海大喊：“罗表哥，等等我们。”

    罗景年回头。

    人山人海，灯如星辰，那回眸一笑，如谪仙临红尘凡世。

    看的秦昭一呆。

    正发愣间，街角处便裹过一阵人潮。秦昭到底身量小，被人群裹着前行，等到她使出吃奶的劲，终于避开人流，立在一处廊下时，才发现身边的单小鹰和宜兴都不见了踪影。而罗景年他们，也再看不到被人流带去了哪里，

    正纠结着去哪里寻人时，就听到身后有人带着些犹疑唤道：“涪陵？”

    秦昭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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