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作品:《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第八十七章

    “齐将军这是看不起我赵王府?”小王爷抬起眼皮,话里满是赤裸裸阴鸷与杀意。

    “在下岂敢。”

    但齐茂行在这杀意之下,却是一丝一毫的动容在意都没有他只微微抬手摇头之后又立即抬了头也冷冷质问道:“倒是小王爷不知是为了什么?竟这般威吓弱质女子?”

    对面的小王爷便又是一声冷笑一指点向苏磬音面色越发危险:“你倒还有胆问我?”

    苏磬音又在这话里忍不住的微微一颤有些想要屈膝请罪,但身旁的齐茂行却又一次紧了紧了她的手心安抚下她才又继续扭头道:“末将不明缘故自然就要问个清楚知道了缘由末将也好与小王请罪。”

    小王爷的眸色越发阴沉他当然看出了齐茂行的装模作样但他在意郡主至深这样有碍他名声的话语,便是自个多提一遍也是不肯的。

    更要紧的,是他已经看出了齐茂行对这女人的维护,眼下也并不能明着教训什么,因此小王爷的神情虽危险却最终却并没有当真作出什么事来只是淡淡道:“看在杨老将军的面子上这一次且罢了,这样的话,若是再传了出去,叫我从旁人口里听到,本王的刀下,伤病废人、弱质妇孺,百无禁忌。”

    齐茂行仍旧是满面平静,也顺势退了一步:“小王爷多虑了,赵王府的事,便是我们有胆说,只怕这京中也无人敢传。”

    这也是实话。

    刚刚出去的那个齐君行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还自诩自个交游广阔,为着自个的人缘人脉洋洋自得呢,身边这许多酒肉朋友,未必没有知道赵王府这些前事的,但显然,顾忌赵王府的威势,却是没一个告诉他实情的。

    他这庶兄但凡听说过郡主上次手刃探花的“威名,”也未必还敢这般凑上去,甚至拿郡主当作寻常女子一般轻视哄骗。

    他当郡主也是琼芳那般好欺辱的不成?

    不过,赵王府张狂至此……也难怪殿下之前提起赵王爷父子,都只是一副且看日后的模样。

    旁人只说太子温文尔雅、仁君之相,但他自幼跟在殿下身边,自然知道,殿下,可并非当今陛下那样的好脾气。

    太子殿下,要的也是忠心听话的臣仆。

    这赵王府若还是这般自诩功臣、不知收敛,日后为人臣子,只怕,难以长久。

    齐茂行一时有些深思。

    “你知道就好。”小王爷闻言,撂下这一句,便一甩衣袖转身而出。

    看着小王爷与赵王府众人都浩浩荡荡的消失在了门外,苏磬音回过神来,面上便有些不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会不会连累你?若不然,我是不是该去赵王府……”

    “你没错,不必担心。”齐茂行却是干脆摇了摇头,打断了之后,见她还想再说什么,便又立即转了话头:“快点膳吧,可想吃什么?这的口味,我大致还记得。”

    “天气热,我吃不了多少,只按你的口味来吧。”苏磬音摇摇头:“我看庄子上的饭菜都太粗了些,你都不太能吃得惯。”

    齐茂行笑了笑,他之前是因为跟着苏磬音一道用膳,阴差阳错瘦了十几斤下去,却反而显得“中毒”更真了些。

    之后,苗太医从殿下那头传话,又叫他回京之后处处小心,务必不要露出破绽,他在外头,自然更不可能还像从前那样的食量,

    为了这个,齐茂行最后便只随口叫了几样招牌的菜点上来,大多都是按着苏磬音的口味,偏清淡爽口的口味,浓盐酱赤菜式,也略微要了几份,只为了叫她尝个鲜。

    顶着状元楼的名字,这酒楼招牌的菜式,也大多是些鲤鱼跃龙、节节高升之类的好兆头,但东西却仍旧是平常的鱼肉果蔬之类,并没有特别出奇

    但味道却是当真不错,咸淡得宜、鲜香满口,即便就只是一盘子平平无奇的白灼菜叶,也会比旁处多添几分不一样的滋味来,不愧是京中闻名的酒楼之首。

    连苏磬音这样一向吃饭只吃六七分的,都不知不觉,添到了十分,挺直了腰身,觉出了十分的饱胀:“哎,不能再吃了。”

    “觉着好,咱们下次再来。”

    齐茂行瞧着她放下了筷子,也才与她一并放下了手中的汤勺,外头奉书便立即去端了漱口的清水来,齐茂行伸手结果,先递给苏磬音,才闻声道:“今日吃的多些,先坐着克化一阵,一会儿我叫他们上一壶消食的果茶来,再喝几口。”

    苏磬音面上也带着笑,只是垂下眸看了一眼他那只沾了一半的碗碟,心下却又隐隐的有些发沉。

    齐二在庄子上时食欲就已经大不如前,现在,胃口却是越来越差了……

    她微微紧紧手心,面上丁点异常都没露,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又带笑继续道:“还能这么耽搁吗?不是说还要去看铺子,会不会有些迟了?”

    齐茂行先看向她笑了笑,却还是先扭头仔仔细细的漱了口,擦去嘴角水渍,方才语气温和的开了口:“不着急,庄子太远不必瞧,要看的只一间粮铺,一间书肆,时间尽够了。”

    苏磬音闻言抬头:“只两间吗?我记着你之前提起的,好像还不少的样子。”

    说着顿了顿,为了排遣心头隐隐的压抑,她又故意质问了一句:“啊我知道了,你莫不是后悔了,想要把剩下的自个留做私房?”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偷偷留私房钱,我倒看错你了!”

    齐茂行当然也听出了她是玩笑,但见她问起,却还是仔仔细细的解释了其中的缘故。

    原本的确并不止这么两间,只是红契好改,但是齐茂行叫底下人盘点账目时,准备给苏磬音交去时,他却又发现了旁的问题。

    铺子与庄子虽是之前娘前留给他的,但娘亲嫁进侯府这么久,日久天长,下头管着这些庄铺的,却并不止是娘亲当初的陪房,其中也有不少侯府出身的下人。

    侯府的风气是个什么模样自不必说,听着他清查历年的账目,不问缘故,就已是一个个的找各种缘由推脱起来,甚至当初娘亲带来的,积年的掌柜管事,时候久了,也保不住是否起了私心,在下头阳奉阴违。

    莫要小看这些下头的掌柜甚至奴仆。

    要知道,开铺子,自然是有赚有赔的,苏磬音再是主子二奶奶,这些账目往来,也要交给外头的人去干,若是下头存心捣鬼,一个不留神,莫说赚钱了,再拿银子往内贴都是常事,还叫你硬是看不出丁点毛病来。

    庄子也是一般,莫看只是种田打猎,养些牲畜果蔬之类的琐事,下头的庄头若是个欺上瞒下的,不论什么年景,只管着年年给主家报灾、求着减免租子,主家减是不减?减了,一年得不着几个嚼谷,若是咬死不减,那庄头管事就只管捞的更狠,狗仗人势将下头庄户填口的粮食都克扣上来,当真活活饿死几户,来年再伸手要银子要人,传扬出去,却都是主家的狠心。

    莫说他们不敢,齐茂行在京中待的久了,是当真听闻过这样的事,那一户饿死人的府邸,直到如今提起来,都甩不脱这一个斤斤计较、破落户的恶名,即便有明白的,暗地里也是嘲笑其御下不严、愚昧不堪,身为主子,却生生叫下人糊弄了去。

    他给苏磬音庄子铺子,是为了补偿,为了坐享供奉,叫她衣食无忧、不为了这些俗物为难了去的,又不是为了给她找麻烦,还叫她整日的操心这些琐粹。

    他在侯府时,就在不显眼处陆陆续续的忙碌着这些琐事,最开始,他相信苏磬音的手段,是打算将这些人口账目都大致理清,便都交给明面调理的。

    可之后到了庄子上,又知道了苏磬音想到开学堂的志向,齐茂行思量之后,觉着这还不够,便又下了大力气,在之前的基础上,又从跟上重新理了一遭。

    磬音日后是要开学堂,教书育人的,她的精力自然不会放在这些后宅庶务上,齐茂行打定了主意,必要收拾的彻彻底底、一点多余的麻烦都没有才成。

    凡是做不到的,索性直接卖了,折成现银子给磬音花用,还更省事些。

    这么一筛下来,最后可不是就只剩了两家,一家粮店、一家书铺,都是再干净清静不过的,不会有太多暴利,但是细水长流,却是每年每月都不会断了利润花用。

    苏磬音还是第一次听着这其中的许多波折,一时满心诧异:“这么长时候,你之前怎的都没与我说过?”

    “说什么?”

    齐茂行扭过头来,怔愣了一瞬,方才明白了一般,奇怪道:“些许麻烦,我自个办好了,再给你就是了,为何要说?”

    苏磬音听着,便忍不住的沉默下来。

    你在背地里为我做了这么多事,难道不应该好好表功,叫我知道了,高兴感动,也才会愈发在意你吗?

    她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一时间又莫名的想到了当初在鸳鸯馆外,表姑娘口口声声说着齐茂行不在意她、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的话。

    这会儿想来,是不是也是因为齐茂行所有的用心用力都准备在了暗处,只做不说,才叫那吴姑娘只以为自个在侯府的富贵安逸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这才能对着齐二说的那般理直气壮?

    “可是你不说,旁人怎么会知……”苏磬音开了话头,原本想要劝他,但刚说出一句,却又改了主意,只是又认真问道:“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在暗地里为我办的事,是我不知道的?”

    齐茂行在她的眸子里顿了顿,果真细细的思量了起来:

    “你想开学堂的张家庄子,我已叫人修缮的差不离,明日若回皇庄,可以顺路去瞧瞧。”

    “你之前说过的陈工笔,我一直有叫奉书留意,还有流金缎,之前私下里与娘娘求过想给你,这个你是知道的。”

    “对了,我见你喜欢外番的新奇花木,叫相熟的花商留意些,下次给你带来瞧瞧。”

    “剩下的,还有之前从宫里请出来的嬷嬷,暂时用不着,我便将她安置在旁处了,若是以后要用,立时就能叫来,也免得再被旁家请了去,你再找旁人,未必有这般相得……”

    “唔…也就如此了,并无什么旁的。”

    静静听着这一番话说完,苏磬音的神色便也一点点的越发温和了起来。

    她的眉眼弯弯,杏眸微亮:“嗯,我知道啦,不论你说不说,你待我的好,我都会记着。”

    “一辈子也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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