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作品:《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第一百零三章

    齐茂行这人一旦当真决定了什么事,行事脾气向来都是十分的干脆利落的,大婚当晚他就一夜不等说着和离“废了”之后被侯府放弃他便立即收拾包裹行囊,决意出去之后再不回来,与侯府两清再不相干。

    便是他莫名的生出了男女之情后,也是坦然无比,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的就这样清清楚楚的冲着她说了出来!

    他什么时候,竟会这般瞻前顾后、故意拖延……

    这一点儿也不像他的性子。

    虽然清楚他这样的异常全是因为自个,但是此刻听着这话苏磬音却是丁点儿不觉欢喜得意,一时间反而满心复杂,久久无言。

    倒是齐茂行说清楚了之后便像是平静了许多似的神色反而越发坦然:“你生气也好,怪我也罢只是这些日子我是不会听你说什么和离日后的你一开口我就立即走远你不愿理我我就也不出现你眼前只在暗处看着你,你只管过你的日子。”

    “我也并不多求,并不会太久,只等过了这阵子,我便好好听你说话商议,磬音你放心,我绝不会强求,哪怕到时你仍要和离,我也必会叫你真心情愿,而非不得已而为之。”

    苏磬音沉默了一阵,便又有些莫名的开了口:“二爷这是什么话,我从来没有不理你……”

    的确,想一想,哪怕是被骗了这么久之后,得知了实情的第一次坦诚相见呢,她也没有生气发火,更没有对他搞什么不搭理的冷暴力,看见他等在门外,也是第一时间便开口打了招呼,请人进来了,之后听了他的解释,不也立即承认的确是情有可原,表示了理解吗?

    至多就是话语略显冷淡了些,可那样的情况,不然她还要怎么样?和什么事没发生似的,只当齐二是天降奇迹,自个站起来了,欢天喜地喜笑颜开,再毫无芥蒂的对他更甚以往?

    她也不是面团捏出来,一点脾气没有的!

    苏磬音自觉已经算是尽力的努力理解、平静相对了,

    倒是是齐茂行自个,她才刚刚反问了一句,他便扭头就走,自顾自的跑去了苗太医的住处去,之后也是这样,拿学堂庄子当敌营似的,打探一遭就跑

    这会儿倒又与她说什么“生气、怪他,”“不理会”的话头,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她被人生生的遛了小半年,初恋都搭进去了,落了个一场笑话,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可是对于苏磬音的疑问,齐茂行却是表现的越发越发执拗的模样,他有些焦躁似的略微抬高了声音:“若是这样装模作样的理会,我宁愿你不必理我!”

    苏磬音闻言便微微皱了眉头,却仍是耐了性子,作出一幅和气温柔的模样,好声好气道:“二爷,您……”

    “你瞧,就是这般!”

    这一次,齐茂行干脆都没等她说完,就立即打断了:“我躲着你,就是不愿意见你待我如同陌路,我又不是从前府里,老太太李氏那样,需要你客气敷衍的外人,你这般待我,我心口难受的很!”

    听着这最后一句,苏磬音便忽的抬了抬嘴角,略微带了点嘲讽的意思:“二爷之前的心口疼不是假的吗?还不成那蛇毒还有余毒没清干净?”

    “不是为毒,我从前心疼也不是骗你,你信我,男女之情刁钻古怪,一旦有了,便极容易生心疾。”

    又听到这一句熟悉的“男女之情,”苏磬音便也略微笑了笑:“你说的是。”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她若不是放纵自己对齐二当真动了心,如今如何会落到这般的尴尬境地?

    她这一句似笑非笑的嘲讽,反而叫齐茂行心下觉着舒服许多,这会儿见她似乎略微转变了些,便忍不住的又问一句:“磬音,我不是废人了,你待我,便当真不能再如从前了吗?”

    苏磬音抬头看他,再想到从前,一时间,只觉心口发沉。

    但是齐茂行便好像比她还要更快的察觉到这难过的情绪似的,立即连连后退了几步,话语匆匆:“好,不成就不成,你莫理我就成,也不必为我不高兴!我这就走!”

    说着,他就也当真转了身,只是临走前,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最后转过身,不放心的嘱咐道:“我刚才回来带了些佛手,叫他们夜里就炒了,若不然放到明日不新鲜,还有几册新鲜的话本子,你回去窝在榻上瞧瞧,我才去问了太医,五情皆伤人,不要再多思多忧。”

    说罢之后,齐茂行继续大步离去,走出了百步远,到了院外拐角时,便忍不住顺势回头看了一眼。

    凭他的目力,虽只是匆匆一眼,便也立即看出了,磬音的面上已经没了方才一瞬间的低落难过了,她立在原地,神情平静,远远的瞧着他,甚至都有些恢复了往日闲散安然,

    看清之后,齐茂行又觉放心,一时便又忍不住有些心动,有些想再返回去,在她高兴时,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能看的更清楚些,也能再与她说几句话。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在心下匆匆闪过一瞬罢了,回过神后,齐茂行还是将这冲动按下,仍旧转身,走的毫不迟疑。

    罢了,说不得他再返回去,不知那句话说不对,便又弄巧成拙,反而又叫她不痛快了。

    齐茂行微微紧了紧手心,他既受不得夫人对他的疏离敷衍,更见不得苏磬音那般惶然不安的神情模样。

    为了不叫磬音难过,他便也甘愿这般躲在暗处,只偶尔看她一阵儿,便足够舒心

    只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怕,就算是在暗处,他也守不得多久了……

    虽然不大明白齐茂行到底是想干什么,但是经过了这一次的短暂对话之后,苏磬音也听出了些明面的意思。

    相处这么久,哪怕是到现在,对于齐二的性格为人,苏磬音心里还是有最基础的判断的,

    齐茂行并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既然齐茂行现在坚持要等等,来日方长,苏磬音倒也并不急于一时。

    决定了之后,苏磬音在下次又察觉到躲在暗处的齐茂行时,便也又干脆将他叫了出来,只说自己等得起,并不会强逼着他硬是立刻就要谈,也叫他不必这样打探敌情似的,分明是自个的家,倒像什么样子?

    齐茂行闻言,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见苏磬音的面色的确并非勉强,这才也答应了下来,之后再回来时,便不会躲在暗处,而是直接出现在苏磬音的面前。

    他仍旧说的少做得多,虽也格外殷勤,却只体现在每次回来,都会零零碎碎的给她带一些小玩意,有的是宫中出来,极其珍稀难得之物,但大多时候,或许就只是一篮果子,几个菜瓜,一盆鲜花盆景之类的小玩意。

    虽然夜里还在之前苗太医的屋里歇息,但偶尔白日有空闲时,也能与苏磬音在一处,不提从前日后,只是说一些类似“可用过膳?”“喝完茶。”“路上慢走,早些安置”之类的话头。

    每当这个时候,齐茂行便会显得十分高兴似的,直到走的时候,嘴角的弧度,都还是弯的格外明显。

    宫中差事要紧,齐茂行能够回来停留的次数时间都并不多,因此这样简单的相处,苏磬音也并没有什么压力与顾忌。

    但是齐二却也不并不是一点脾气没有的,他也会不高兴,与苏磬音闹脾气。

    就像是现在,他们两个一里一外的坐在屋里,又有几个丫鬟来来往往的忙碌,杂七杂八的说着些闲话,不知怎么的,便提起了二爷如今的官职是怎么样,殿下登基了,二爷是不是也该升上一升?

    齐茂行闻言,也带了几分意气风发,立即回道:“陛下旨意,我如今,担宫禁卫右将军之职。”

    齐茂行从前虽也被人称呼一句“小齐将军,”但其实严格算起来,就是一句客气尊称,就算军中的寻常小卒走到外头,说不得也会被庶民讨好叫一句将军,上不得正经台面的的。

    但掌宫禁宿卫,乃是从三品的武职,再往后,这一声将军,便就叫的名正言顺。

    更不必提,禁卫将军,这是御前最是要害的职位,等于帝王将最后的身家性命都托付了来,能此职的,不必说,必得是最为心腹不成,前途也定然不止于此。

    如今还是国丧,不好明旨大肆封赏,但是宫中的旨意都已然在拟了,只等着百日一过,新帝登基大典,大赦天下、大肆封赏前朝后宫,他便能名正言顺的领印受封。

    听了这信儿,苏磬音略微愣了一瞬,回过神,便也立即露出了该有的欣喜之色来,站起身,微笑的低头屈膝:“恭喜二爷步步高升,自此往后……”

    可他的话没说,齐茂行便猛地站了起来,侧过头,几乎露出几分委屈似的:“你不来恭喜我也不会说什么,何必非要这般敷衍哄我?”

    苏磬音便又是一怔:“二爷这是什么话,你高升三品,前程无量,我是真心恭喜。”

    可齐茂行却并未被这理由说服:“并不是,你越发疏远,与我客气了,我能察觉的出。”

    说罢,他的神色愈发认真:“若是你这般会高兴,便也罢了,可你这样,分明自个也难受的很,何苦来呢!”

    没错,他不高兴的点儿,就在与苏磬音刻意的客气与疏远,亦或者她情绪情绪忽然低落沉思着什么,每当这个时候,不论苏磬音自认为掩盖的有多好,多不出破绽,齐茂行都可以立时察觉到。

    不过他就算闹脾气也并不会怎么样,至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被烫到的猫儿似的,猛地跳起来,一点不耽搁的扭头就走。

    走了也不是旁人赌气冷战那样,长久不回来,凉着她。

    他跑出去,用不得半日,甚至通常都不等出了庄子,便会再回来看她一眼,见她如果不再提方才的话头,神情也平静安逸,齐二便又会在旁边坐下,也不说话,就是安安静静再多待一阵儿。

    若是瞧着苏磬音面色并不是十分舒心的模样,他便会立即躲开走远,直到下一次当差得了空闲回来,再继续这样的流程。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跑出去才刚隔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又重新出现在了德音居屋内,只不过这次略微有些差别,他没有先看苏磬音的神色,而是径直进来,干脆开口道:

    “大哥大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