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故人真假难辨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没有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到你这些话要是放在那位霍公子耳中,他定又要板着脸骂轻薄之语不可出口了。”

    白鹿歌模仿着霍麓展的模样说着,但她这副模样,却没逗笑那少年。

    “姐姐你……我刚发现你与另一位常来伶人阁的姐姐长得很像。”

    “跟我长得像?”白鹿歌转了转眼珠。“哪里像?”

    少年回想了一番:“眉眼处,还有鼻梁和脸型很像。但那位姐姐不如你这样爱笑,整日都阴沉着脸,叫人害怕。就连姑姑也对她诸般顺从,十分畏惧。”

    这样描述,白鹿歌心里立刻浮现出白若然的模样来。

    白鹿歌自己并非白家亲生,自然说不上与白芷鸢长得像。而白若然和白芷鸢是真正的同父异母姐妹,且白若然本就阴郁。若说相似,除了白若然应当不会有别人了。

    “那位姐姐可是叫白若然?她来伶人阁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来找你们这些可人儿?”

    “我不知道那位姐姐叫什么名字……我们与她也从来说不上话。她每次来都是来找姑姑和几位伶人姐姐去观月台,但去那里是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有时她也会带上几位姐姐出行,每次都要数日才能回来。”

    “是么,那倒还真是神秘啊。”

    白鹿歌故作随意地笑了笑,折扇轻点下巴凝眉思索。

    少年所说,这位“姐姐”连伶人姑姑都畏惧三分,莫不是伶人姑姑和那些个头牌姑娘都是她手下的部众?她们聚在一起都在做什么?杀木家子弟,灭门木家?

    幸好刚才没有逮着伶人姑姑询问事情,若少年所说的真是白若然,那她们岂不是一伙儿的了?这事定要赶紧告诉霍麓展才行。

    白鹿歌转头望向霍麓展,却见他面色冷漠,望着湖面并未注意到她。

    她只得又问:“那你说的那个姐姐,是从什么时侯开始出入伶人阁的?三年前有几个木家子弟死在这儿了,你知道这事吗?”

    少年眼里浮起一丝惶恐:“姐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你别怕,我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事才来的伶人阁。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知道可否是那个姐姐杀了他们?”

    少年害怕得面色苍白,连连摇头:“我不知道……姑姑警告过我们不能说,我不能说!否则,会划了我的脸,扔回街上的……”

    见少年这样恐惧,白鹿歌也不忍心再多问下去。但见他这个反应,便更坐实了白鹿歌心底的猜想。

    那几个木家子弟死在伶人阁,恐怕正是白若然下的手。她这人表面温吞隐忍,实则十分记仇。丧子之痛何其叫人悲愤,她不可能轻易罢休。而伶人阁又正好就是她的地盘,所以霍麓展前来调查此事的时候,那些姑娘们早已串好了供词,应对得天衣无缝。

    如此一来,霍麓展自然发现不了什么可疑的东西。

    思索之间,白鹿歌心底忽然一凉。

    既然一个小倌都能认出她与白若然长得像,那伶人姑姑也必定能认出她。白若然说不定早已跟伶人姑姑说过白鹿歌和霍麓展在追查木家之事。若适才的猜想都是真的,那自己和霍麓展此时的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

    白鹿歌顿觉紧张,下意识就要站起身来。

    “姐姐要去哪儿?”

    “我有事,得先走了。”

    少年眼中明显划过一丝失望,心里只当是自己不肯回答问题,惹白鹿歌不高兴了。

    “对不起,姐姐。我并非故意不告诉你的……这杯酒,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白鹿歌心急火燎,但见少年这样诚恳愧疚,并未多想便接过酒杯。

    “你别自责,不是你的问题。但今日你我谈话的事绝不可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少年用力点了点头,白鹿歌遂抬手将酒杯凑到嘴边。

    但未等她饮下一口,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就先行而至。白鹿歌措手不及,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被击成了碎片!

    一颗银制弹丸落到地上,眨眼间变得漆黑。

    酒里有毒!

    阁中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场的诸多文人武客纷纷起身握住佩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白鹿歌顺着银弹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是一身着漆黑劲装,一张脸只露了两只眼睛的人正半蹲在二层阁楼上。

    他掷出暗器的手还没收回,正是那少了一根拇指的手!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少年惊慌道。

    四指人与白鹿歌四目一对,随即转身就如风一般从窗口跃了出去。乐视les3399

    “站住!”

    白鹿歌来不及思索,拔腿就追了上去。她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莺莺燕燕,飞身跃上莲台下的一艘华船。而那四指人已立在一蓬梭舟上,划出了数丈远。

    白鹿歌急得狠命撑篙,华船这才晃晃悠悠地离了岸。

    霍麓展此时也已追了上来,踏荷过水稳稳落在了船上。

    “出了何事?”

    “就是那个人,在聂家把我引去聂赦房中,让我得以发现那枚玉佩的四指人!刚才我本要饮酒,他却用银弹打碎酒杯,以此告诉我酒中有毒。他定是认识我们,若能与他说上话,知道他究竟是谁,对我们定大有帮助!”

    “别让他们跑了,那是我的船,我的船!”

    岸上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跺脚大喊。此时众人都围到了莲台前,竟然无人把心思放在看歌舞上面,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热闹。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这位公子的船追回来!”

    伶人姑姑一摆手帕,便催来几个短衣束身的侍从。几人跳上岸廊下的小舟,一撑篙便窜出一丈有余。白鹿歌费劲地撑着竹篙,但船只就是行驶缓慢,甚至还有偏离方向的势头。

    “我来。”

    霍麓展一把接过竹篙,掌心汇力狠狠往竹篙震去。只见浑厚内劲以竹篙为媒,“嗡”地一声注入水中,震得竹篙边缘的水面如沸腾一般跳动。

    而整艘华船也为此猛地窜出数丈,惯性险些让白鹿歌摔倒在船上。

    “厉害啊展哥哥!”白鹿歌竖起拇指。

    但仅此一击,原本还算结实的竹篙已经濒临四分五裂。霍麓展看了看与他们还相距约摸五丈之远的四指人,索性一把揽住白鹿歌。

    “抓紧。”

    言罢,他遂丝毫不给白鹿歌反应的时间便飞身跃起。白鹿歌低呼一声,下意识抱紧了霍麓展的腰身。

    行军打仗是用不上轻功的,所以白家人对轻功的造诣不深。即便是前世,白鹿歌的轻功也糟糕得一塌糊涂。而反观霍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对这些轻盈风雅的武学便研究颇深了。

    霍麓展足尖踏莲,纵身于碧水白涟之间。潮湿微风挟裹着莲香,混合着霍麓展身上淡淡的墨香,竟让白鹿歌有了一种,穿梭在水墨画中的错觉。

    若非是他下颌紧绷,飞羽眉紧凝。白鹿歌真真是想时间停滞,让她可以好好欣赏这番美景。

    晃神间,四指人的梭舟已近在眼前。

    霍麓展稳稳落在船上,将白鹿歌往身后一拉。同时弹指射出两枚白子,欲击中四指人的气穴,使他暂失反抗之力。却不料此人动作迅捷,侧身轻松将棋子避过。

    “阁下究竟是何人?既然救我,为何不示以真面目?”白鹿歌急道。

    但四指人并无答话的意思,后退两步便欲腾步脱身。霍麓展见状,再度欺身而上。抛荷出手,挥出数枚棋子。但都被四指人挥篙一一挡下。

    霍麓展面色更凝。虽然他为了不伤及此人,刻意收敛了几分力道。但能一口气将棋子悉数接下的人着实不多。此人身手不俗,兴许武学造诣远在他之上。虽白鹿歌说他并无恶意,但霍麓展却不愿对一来路不明的人抱有信任。

    他指尖暗捻,黑子悄然落在掌中。

    出黑子,便尽是杀招。四指人看了看他手中棋子,眸光微凝,随即飞速旋身腾空一跃。

    霍麓展眉眼一紧,出手挥去三枚黑子。黑子杀意凌冽,虽这出招不逼要害,但若中一子,也将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四指人显然知道黑子有何等威力。他猛然回身扬起衣袍,露出腰间紧扣的一条锁链,将其迅速抽出。前一刻还如游龙一般柔韧灵活的锁链,下一刻竟就段段拼接,化作一柄通体雪白,红缨垂刃的长枪!

    这白如冬雪,红如寒梅。单只一眼,就让白鹿歌如遭雷击,四肢百骸一片冰凉地僵立当场。

    “炎心枪……大哥!是你吗大哥!”

    四指人并未回应,只见他挥枪将黑子击碎,随即头也不回地飞身而去。

    霍麓展抬手再欲出子,白鹿歌却扑上去将他的手狠狠按了下去。因用力过急,连带着将霍麓展推开数步。

    “那是我大哥,你不能伤他!”

    “那不是白谛皈。”

    “我绝不会认错炎心枪,那是我大哥的枪!”

    霍麓展怒道:“白谛皈已经战死,尸骨就埋在笙央城朱雀大街的万英碑下。你莫非不知?”

    “我……我当然知道。”白鹿歌咬牙道。“可是,大哥力战千军,受万箭穿心铁蹄践踏。既便寻回尸骨,也已是……既然成了那样,谁能保证运回来的是不是我大哥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