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谁才是废物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白鹿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偷笑道:“酩聊公主今日来,该不会是叫上了奕峦君,要来说亲了吧?这要是裳梵公主知道了,怕是要跟大哥发脾气了。”

    “你就知道这些有的没的。你瞧见奕峦君身边那个穿斜披斗篷的男人了么?”

    “哪个啊……”白鹿歌定睛打量了一番。“瞧见了,他穿的衣服怎么这么奇怪?说来,好像这几日常常看见穿那样衣服的人,他们是什么人啊。”

    白朔邪鄙视道:“曹先生上课的时候你就不能听个一两句么。那是罕元人的服制,罕元你总听说过吧?就是西南方向那个盛产丝绸和药材,很擅长制蛊的那个小国。那个人应该是罕元派来进贡的使者。”

    “岂止是使者啊……”秦旃忽然插话进来。“我听我大哥说,这人还是罕元王室的人,这次来是想把我们大瀚朝的授课制学回去,用来培养他们自己的后辈子弟呢。”

    白鹿歌抬眼望去,果然瞧见那三人只是站在场外观望着。不时皱眉点头,一副颇为认真严肃的样子。

    她嗤道:“学我们的授课制?这有什么好学的?不用上课听学多好啊,为何一定要为难后辈学子。”

    “世不绝圣,国不乏贤。得其师者王,得其友者霸。罕元国君显然是求贤若渴,求不得便也想自行培养,此为君王风范。”白谛皈缓步走到三人身后。“你们日后也是大瀚朝的贤才,怎的就站在这儿?越障走阵都会了么?”

    白鹿歌狡辩道:“反正这么多咸菜,也不差我们三个嘛……”

    白谛皈轻笑一声,抬起炎心枪往三人的后背各自抽了一下。打得三人嗷嗷乱叫地跑回了队列中。

    骑兵越障走阵,是最基础也是最难的一环了。若是在大军奔袭中,领头的将领自是不可能光靠嗓子吼,就将军令传达给身后的数千甚至数万士兵的。

    故而行军打仗,传令依靠的是军旗,作战指令依靠的是战鼓。大军行进,那旗帜和牛皮鼓可不是白拿的。而所有士兵,无论何时何地,都必得严格按照军旗和战鼓的指令行动。如若一队出错,则很可能牵连整个战局全盘崩溃。

    众学子被分为了十组,一个个都盯着前方鲜红的军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见在前的传令士兵举旗笔直指向前方。这在军令中意为“疾行”,属于最简单的指令之一。

    第一队学子赶紧策马前冲。一时只闻马蹄滚滚如雷,跑马场中烟尘四起,倒真有了些驰骋沙场的滋味。而设在跑道前方的,俨然是几架半人高的防御架。一队学子冲上前去,喝马跃起。

    但这看似简单的走阵越障,实在比众人想象中难得多。许多学子掌握不了何时下令跃起,使得战马突然止步。抑或是觉得害怕,不敢起跳赶紧喊了“吁”。

    一队十数人,竟只有一人跑完了全程。

    白谛皈挥枪示意第二队上前。这一次,前方的传令兵将两人高的军旗在手中翻转了一圈,再指向前方意为“疾行往返”。

    但这一趟,竟是无一人跑完了全程。

    一名学子瘫坐在地抱怨道:“这也太难了!平日军营的骑兵都是如此训练的吗?这得要废多少人力和时间啊?”

    “就是啊……若要这么训练下去,什么时候才有资格上战场?等到训练完,恐怕敌军都已打到家门口了。”

    白谛皈脸上已无笑意,素来温和的眉眼此时像是凝了霜。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是叫不懂军令,无力行军的士兵上了战场,那与直接杀了他们有何区别?更休谈击溃敌军,大捷而归。大瀚朝何以如此国泰民安?正是因为有经受了日夜苦练的将士们戍守边关,为国土江山流血流汗。莫当行军打仗是人人都能胜任的事。若叫你们不经训练就随军出征,你们就连扛旗一日都做不到!”

    听闻此言,众学子皆是一片羞愧无语。但见众人沉默,立在一旁只顾嘲讽众人的安九鸣却是一声嗤笑。

    “白将军这话说得好慷慨啊。照你这么说,这行军打仗的学问可是大得很呢,我大瀚朝如今没有亡国,都是凭了你们这些废物的功劳?”

    白谛皈此时无心理会他的挑衅,兀自转身上前接过了军旗。

    安九鸣自觉被白谛皈如此无视十分丢脸,遂转头对北昌道:“表弟你瞧瞧,这白谛皈不过是前两年镇压了一下暴乱立了点芝麻小功,就这样居功自傲不把你放在眼里。待到来日你登基,怕不是他要起兵造反呢!”

    白鹿歌怒笑一声:“你说的这么轻巧。你跟我大哥同岁,出身还更为显赫。却是一个混吃等死,一个建功立业。哼,有本事你倒是去跑一跑,你若是跑不完全程,那你岂不是连我们这样的废物都不如?”

    安九鸣被这番话堵得恼羞成怒,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堪比过节的彩灯那样精彩。

    “白鹿歌,我看你是上次挨打没挨够!找死!”言情yanqingxs

    “挨什么打?我一个弱女子,被你这么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偷袭,你倒还有理了?”

    “你……你!”

    “你什么你,刚才不还嘴皮子翻飞话多得说不完么,现在就结巴了?”

    白鹿歌语速极快,但偏生又咬字清晰毫不含糊。字字句句就好像连发轻弩一样没有间歇,又快又狠地扎在安九鸣的脸上。

    “够了!此为武堂授课,吵什么?”白谛皈愠怒地呵斥道。“接着练!”

    第三队学子喝马上前,严阵以待。白鹿歌抬眼一瞧霍麓展正在队中,咧嘴一笑喊道:“霍三,你可得加把劲儿啊,叫那真正的废物见识见识你的英姿啊。”

    霍麓展对白鹿歌的话充耳不闻,没有半点反应。但这连珠似的挑衅却实在叫安九鸣咽不下怒气。

    “表弟,你骑术绝佳,此时不正好叫他们这帮废物开开眼?”

    安九鸣说着就拽了马上前,但走了两步却见北昌站在原地,并无要与他一同越障的意思。

    “表弟?”

    北昌远远看了奕峦君一眼,脸上都是不甘:“你自己去吧。我王叔在那儿看着,只怕我做了什么,他又要添油加醋去我父王那儿告状。”

    见北昌打了退堂鼓,安九鸣更觉丢脸至极。但走都走出来了,他也无法拉着脸退回去,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去。

    白谛皈挥动军旗指向前方。列队的学子们立刻策马前冲,而安九鸣则更是一马当先,远远将其余学子抛在身后,笔直冲向第一重障碍。

    “嘁,无能草包。”白鹿歌嘲笑道。

    诸多学子无法越过跑马场上的第一重障碍,是因为他们胆小,不敢喝马起跳。而无法越过第二重障碍,则是因为各个障碍中间只相距三丈远。这于马匹来说不过是四五步奔跑的距离。

    故而冲得太快,越过第一重障碍便不足以缓冲,马匹会本能地止步。抑或是跑得太慢,导致第二重障碍时冲力不足,马匹还是会止步。

    故而安九鸣此时跑得这样快,除了占些风头,全然不会有任何作用。

    本以为安九鸣至少能跳过第一重障碍。谁知他一鼓作气冲到障碍前,却发现这障碍比自己预想的高得多,顿时心生胆怯。可脸面在上他又不肯停下,遂又狠踢马肚喝令起跳。

    谁知这起跳令下得太早,马匹又跑得太快。骏马眼瞧这样下去,跳起来必定会撞上眼前的障碍,遂本能地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硬生生停了下来!但如此突然的止步扬蹄,只叫安九鸣措手不及。

    他惊呼一声,身子好似悬空,叫他心惊胆战。拽着缰绳的手一阵发软,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来!

    安九鸣咣当一声摔在地上,骏马马蹄迎面而来,吓得他赶紧就地翻滚躲开。一身尘土好不狼狈。但还未等他站起身,紧随其后的霍麓展已经冲到了他眼前!

    “表哥!”北昌面色一片煞白。

    霍麓展面色发紧,当机立断喝马起跳。骏马四蹄腾空,恰如四蹄生风翩翩扶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安九鸣的头顶跃了过去。众人看得心惊,白鹿歌更是激动大喊“跳得好!”。

    阴影一闪而过,叫安九鸣抖似筛糠浑身冰凉。而眨眼间,身后四蹄落地之声清脆作响。霍麓展已在障碍前停了脚步,三分不悦,七分不屑地扫了安九鸣一眼,讪讪地离了场。

    其余学子为了及时避开安九鸣,要么被迫止步,要么从他身边跑了过去。白鹿歌此时才发现,原来白若然也在这一队中。她策马飞驰,英姿飒爽,这区区越障走阵对她来说毫无难度,轻轻松松便跑完了全程。

    但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安九鸣身上。他再是惹人厌,也是安敛的嫡出长子。他要是擦破点皮,恐怕这儿的诸多学子得要掉一层皮才能叫安敛心满意足。

    白谛皈快步上前:“安公子,你可伤了哪儿?”

    适才一瞬,恐怕是安九鸣此生离死最近的时候了。他此时瘫坐在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对白谛皈的话竟也半点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