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先斩后奏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多日不见,将军憔悴了不少。你膝盖本有旧伤,跪了那几日……”

    “无妨,见到你便好了。”

    白鹿歌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大哥,你跟嫂嫂半个月不见,你便激动成这样。你我兄妹可是三年没见了,你竟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可要生气了啊。”

    白谛皈转眼看了看她,眼里既是感动又是埋怨。他伸手揉了揉白鹿歌的脑袋,又捏了捏她的肩膀。

    “一路跑来,打伤了几人?可有受伤?”

    “就打伤了守门的那五人,其余的一个都没打,全都在跑路呢。我自然不会受伤。”

    裳梵感动道:“多谢霍公子,多谢你……二妹。”

    白鹿歌满意一笑,上前推了两人一把:“好了好了,你们俩尽管干柴烈火你侬我侬去吧。有我们在,必不会叫任何人打搅你们的。有什么甜言蜜语进屋去说,我可不想听,臊得慌。”

    裳梵面颊一红,羞怯地避开了白谛皈的视线。

    她的长发被雨水沾湿,贴在脸颊上。虽有些狼狈,但却也如风中莲动那般楚楚动人。白谛皈怜爱而深情地擦去她脸上的雨珠,双手微凉,但胸中却似有一团火正蓬勃燃烧起来。

    房门关上了,院里一时只剩了白鹿歌和霍麓展两人。两人隔了几步各自立在廊下,一个浑身湿透倚在墙上,一个长身玉立风度翩翩。雨滴啪嗒啪嗒地从房檐上落下,无人说话便显得尴尬无比。

    白鹿歌轻咳一声,小声道:“咱们现在站在门外,有点不太合适吧?”

    霍麓展轻蹙眉头扭头横了她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这主意是你出的。不过,今日能成倒真是多谢你了。”

    “不必。你强闯公主闺阁,责罚是免不了了。”

    白鹿歌嘿嘿一笑:“我知道,不过无所谓。只要我大哥高兴,终身大事能有着落,别说是罚我板子,就是把我关进地牢我都无妨。”

    霍麓展眉心的褶皱更深了几分。他别过脸去,不说话了。但两人候在外头左右也是无所事事,白鹿歌又向来话多闲不住,这会儿才闭上嘴没多久,便又腆着脸凑了上去。

    “诶霍三,你说如今咱们俩也算是笙央小有名气的人了。昨日在山河居你也瞧见了,仰慕少将军我的人可多了。我大哥和秦赳他们便更不用说,那你呢?”

    霍麓展面无表情。

    “哈,我知道了,你那个什么排名一定是你自己故意添上去的。我回京也好几日了,至今也没见你跟什么女子走得近些。莫不是无一人瞧得上你?”

    “你若无聊,便自己去院里练武打发时间。”

    “你这人怎这般狠心?你没瞧见天上在下雨呢?难怪没女子瞧上你,我看啊,就是因为你整日绷着一张脸,把姑娘家都吓跑了。你若像我大哥这样,常笑笑,待人温和亲切,那……”

    “我如何待人无需你管。鉴翊将军为人高尚,我自知比不上!”

    白鹿歌一挑眉:“比不上就比不上嘛,算你有自知之明,吼什么吼。”

    “你莫再跟我说话了!”

    言罢,霍麓展便往一旁挪了两步,跟白鹿歌拉开了距离。白鹿歌觉得莫名其妙,心想这人怎这般喜怒无常,叫人摸不着头脑。

    她哼了一声,翻着白眼不说话了。只是浑身氵显透立在这院廊下,瑟瑟秋风呼呼地一吹,便叫她浑身一哆嗦。

    霍麓展眼角瞧见白鹿歌缩着肩膀一个劲儿地搓自己的胳膊,脸上又是一阵复杂之色。他解下自己的外袍往身后一递:“穿上。”

    “我才不穿你的衣裳。”

    “穿上!”

    霍麓展的语气带了些不容抗拒。白鹿歌撇撇嘴,倒也真是觉得冷得很,只得不情不愿接过了衣裳披在身上。

    当年在学士院时,霍麓展还没比白鹿歌高多少。男装学子服穿在她身上倒也不觉有多不合身。但此时将这一袍往身上一披,白鹿歌才发现自己的手都伸不出袖管来。肩膀处更是焉焉的搭着。

    这家伙,三年里倒真是没少长个子。

    正想着,一阵整齐厚重的脚步声却忽地穿进了两人的耳中。紧接着院门就被人狠狠推开了,一群银甲禁卫鱼贯而入,眨眼间就将这个本就不大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戴着捋金乌帽的大太监小跑上前:“王后驾到!”

    伴着话音,穿着一身华贵镂金长裙的安王后便大步迈入了院门来。身后侍从提着她繁杂拖曳的裙摆,华伞举在她的头顶,一步一步气势十足。

    她周身怒火冲天,一双美眸如刀子一般扎在霍白二人脸上。

    “叩见王后娘娘!”

    “全都拿下!”59书库59shuku

    禁卫当即上前,一左一右将霍白二人押了下来。

    “诶,王后娘娘明鉴啊,今日这事都是臣女一人所为,跟太,太,太什么司没关系。您把他放了吧!”

    “大胆!见了王后还敢这般无礼,让你说话了吗?来人,掌嘴!”

    一声令下,王后身边一个虎背熊腰的侍从便扌鲁着袖子上前来。白鹿歌两眼一瞪,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

    “士可杀不可辱,谁敢打我!”

    两人正恼怒局促,身后的房门却忽地开了。白谛皈揽着裳梵快步走了出来,双双护在白鹿歌两人面前。

    “母后,您不能打鹿歌,她与霍公子皆是一片好心,入宫来帮女儿的!”

    “胡闹!帮你?帮你擅闯宫苑,衣衫不整地跑到这儿来与这无耻之徒相会?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披头散发,形貌不整,岂是身为嫡公主该有的样子!我与你父王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现在就随我回去,即日起若敢踏出赋弦殿一步,你便再不是我的女儿了!”

    安王后说着便示意身边侍女去将裳梵拉过来,但裳梵却与白谛皈十指紧扣,面色坚定毫无惧色。

    “母后,女儿什么都能听您的,但唯独此事不行!女儿,已经是将军的人了。”

    安王后面色一阵扭曲:“你说什么?”

    “说得这般清楚了,王后听不明白吗?公主与我大哥情投意合,不肯就此相别。今日已经圆房了!”白鹿歌骄傲道。

    “她说的可是真的?”

    裳梵直视着安王后的双眸,缓缓点了点头。

    “你好大的胆子!”安王后气得暴跳如雷,上前一步指着白谛皈的面门。

    “白谛皈,你身为朝臣,竟诱骗嫡公主,大行奸秽之事!来人,还不把这个恶贼拿下,关进廷尉署杖责五十!此事立刻禀告君上,若不叫你白家满门抄斩,岂能解我心头之恨!”

    白鹿歌顿觉心惊,扭头盯着霍麓展,眼里都在询问“你不是说她不敢动手么”?

    但霍麓展却是面色镇定,对她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没事?还是说他也不知怎么会这样?或是说他已然不知怎么办才好了?白鹿歌心下一阵哀嚎,心想这下岂不是弄巧成拙,完蛋了么?

    白谛皈抱拳跪地,坦荡道:“臣下自知死罪,但臣下与公主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臣下宁死也不会与酩聊公主完婚,此生只认定裳梵一人。若王后要杀,大可取臣下性命去,此事与我家妹和霍公子无关,亦与家父家母无关,臣下愿一肩承担!”

    裳梵亦双膝跪地:“若母后要杀将军,那女儿今日回宫便以一尺白绫了结自身,随将军去了!既便只做一朝夫妻,也当生死相随。若母后尚念与女儿的母子之情,就请母后成全了我们吧!”

    “你,你们……君上已然下旨,岂容你们这般狂妄!”

    话音刚落,院外又听得一阵唱唤“圣旨到!”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转身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只见周禄迈着碎步走进了这已拥挤不堪的院子来。

    “天佑大瀚,君上诏曰……”

    旨意内容听得安王后面如菜色,保养得极好的脸颊上甚至浮起了几丝皱纹来。

    只因这旨意,竟是说瀚王已经知道了今日之事。虽然痛斥白家兄妹不识大体,胡作非为。但心底里又为白谛皈和裳梵的情意觉得颇为感动,所以念在父女之情和君臣之义上,这过错,就不追究了。

    另外,念及木已成舟,也为了保全裳梵的名声,索性就定了他们俩这桩婚事。不过一个酩聊,一个裳梵,总不能都嫁给白谛皈吧,谁做妾都不合适,所以原本那桩婚事便就这么被撤了。

    “此外,白鹿歌擅闯宫禁,打伤宫中侍卫,目无宫规。责令自去廷尉署领杖责三十!同念其敢做敢为,心有担当,即日起封其为京卫侍郎,协理笙央护卫事务。钦哉!”

    “侍郎?听起来怎怪怪的……”

    “侍郎是为官职,还不谢恩!”白谛皈道。

    “叩谢君上!”

    安王后气得咬牙切齿,但圣旨已下,朱印在此,她也无可奈何。她狠狠地盯着白家兄妹二人,只恨不能将两人斩首泄恨。可沉默良久,她也只能是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恭送王后娘娘。”

    乌泱泱的禁卫兵此时终于又散去。白鹿歌本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放了下去,她惊疑地望了霍麓展一眼:“这圣旨来得真如及时雨一般,霍三,你可别说这是你的手笔啊?”

    “只是得知定衡王今日进宫,此时必然在君上身边。故而来之前先将消息传给了君上而已。既然定衡王在,自会化解此事。”

    白谛皈感激道:“霍公子果真不愧巧捷万端之人,今日多谢公子。”

    “将军不必客气。此先恭喜二位情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