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隔墙有耳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难怪他早就知道定衡王在策划把他拉下王位,却迟迟不敢对他动手,还偏要借我们的手来斗垮定衡王。如今想来,定衡王分明是跟我们同一路的,我们这是把自己人给办了啊!”

    白鹿歌越说越觉惋惜,亏得她先前还因定衡王落罪而兴高采烈的。谁知不过都是奕峦的计谋而已。

    两人闲聊着下了山去,本是想在天黑之前赶到霖晋附近,也好找个落脚处的。谁知刚一下山,天上就稀里哗啦的下起了大雨。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人一无雨伞,二无马车。就这么头顶天的被淋成了落汤鸡。

    冒雨赶了好一阵子的路。靴子都被泥水浸得湿透了,才好不容易瞧见了马道边儿供商队歇脚的一处驿站。

    “哟,二位赶了挺远的路吧,都淋成这样了。”驿站的店小二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小店正好夜供热水,今日菜品还有卤猪头呢,二位兄台可要尝尝啊?”

    白鹿歌拍了拍沾满泥浆的衣摆,放粗了嗓音道:“当然要!给我俩开间客房,再烫一壶热酒,炒两个小菜送进房里来。对了,再烧一桶热水,我们要泡澡。”

    为避人耳目,白鹿歌又操起了女扮男装的老本行。不过自从上次在伶人阁,被伶人嬷嬷一眼看穿她是女儿身之后,她又在假扮男人上狠狠下了一番功夫。不仅给自己贴了一道生硬的小胡子,还刻意放粗了嗓音。加之她行为本就不修边幅,乍一看来倒真是有模有样。

    店小二自然不觉有异,利落地应了一声就领着两人去了楼上客房,转而又忙不迭地转身招呼其他前来避雨的旅人去了。

    这驿站不大,也就六进院子的规模而已。不过因为地处商道,所以来往的商队颇多。两人订好了房间没多久,又有几个旅人前来问房,得到的回答却是客满了。

    “幸好咱们还算走得快啊,不然这荒郊野岭的,岂不是要在山里露宿了。”

    白鹿歌三两把解开腰带,将湿透的外袍扔到了桌上。随即又像拧毛巾似的拧了拧自己被雨水浸透的长发。正翘着腿感叹这盛夏雨水旺盛时,抬眼却见霍麓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霍麓展无奈一笑,转而从屏风上取下软帕,替白鹿歌擦起头发来。

    白鹿歌后背有些发紧,赶紧将翘着的腿放了下去,乖巧地坐好,任由霍麓展擦拭着她湿漉漉的头发。

    “你在家里,也总如此随意么?脏了的衣服,当着男子的面便就随便脱下?”

    “哪儿能啊,这也不过只是脱了外袍而已。我从来不在大哥和朔邪面前乱脱衣服的。有一次我们在靶场练箭,也是像今天这样忽然下雨了。我一回家就把训练武袍给脱了。分明还穿着中衣呢,结果我娘却把我臭骂一顿。我那会儿还纳闷,为何朔邪脱了外袍没挨骂,我脱了却要挨骂呢……”

    “既然知道不能随意解衣,又为何明知故犯?”

    白鹿歌嘿嘿坏笑:“你又不是别人,你是我未来夫君啊。”

    话音刚落,适才那店小二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几碟小菜和一壶酒,看两人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

    “看什么看,羡慕我夫君长得美啊?”白鹿歌哼道。

    “不敢不敢,二位公子请慢用。”

    店小二放下餐盘,便逃也似地转身跑了出去。瞧他那胆战心惊的样子,直叫白鹿歌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捉弄别人,也就只有你了。”

    “我这也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你说咱们要去佘家老宅,是原先在罕元的老宅,还是就他们归降大瀚之后的老宅啊?”

    “若是去罕元的老宅,光是赶路便要花去一月时间,我们现在已无这个功夫了。”

    “也是。”

    白鹿歌叹了口气,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出来。

    “明日还要赶路,别喝酒。”

    “我才不是要喝呢。咱们今日淋了雨,身上的伤又都还没好,得涂点酒,免得感染了。感染这种苦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白鹿歌说着,又从包裹里摸出了一盒药膏:“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伤。”

    霍麓展无奈道:“不急,先吃饭吧。”

    “那不行,我特意要的热酒呢,要是凉了就不暖身子了。我又不会吃了你,听话,啊。”

    “先吃饭,稍后再处理也无妨。”

    白鹿歌不依不饶:“都跟你说了凉了就不好了。还是说你要等先泡个澡再……”

    话未说完,身后的墙壁就忽然“咚咚”地被人捶了几下。

    “隔壁的,你们说话能不能遮掩一点儿?是当这驿站里就你们一间住户么?这地盘小,你们在隔壁卿卿我我,咱们可是能听见的!”

    白鹿歌面色一阵红白交替。

    “哦,对不住对不住啊,叨扰兄台了。”

    对方这才骂骂咧咧地压低了声调。只是这么一闹,搅得白鹿歌好一阵尴尬,想说句什么,又担心隔壁的汉子听见,只好委屈巴巴地闭上了嘴。

    她勉强算是消停了,只是不料没过多久,隔壁的汉子却像是酒喝上了头,吵吵嚷嚷地侃天侃地起来。一会儿说谁家姑娘水灵,一会儿又抱怨自己还讨不着媳妇儿。

    转眼夜色深了,霍白二人都躺下准备睡觉了,隔壁的嚷嚷声却还是没有消停。

    “唉,今年还真是多事之秋啊。先是君上险些被刺杀,现在听说三公大家都出了事。那尤夷在北边儿虎视眈眈的,怎么这朝廷里就无一日安宁呢。”盗墓auxsxs

    “嗐,人家朝廷大官的事,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哪儿管得着啊。不过我听我的官差表哥说,那个定衡王,被押进廷尉大牢之后,那是受尽酷刑啊。本来君上是下旨月三将他腰斩的,谁知硬是拖到了现在呢。”

    “真的啊?不是圣旨都下了,就得如期行刑么?这都月中了,还没砍呢?”

    “没呢,哎哟,我表哥说那一天天的,又是鞭刑又是燎刑的,把人折磨得是浑身上下一块儿好皮都没有了。听那牢里的人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人家死活不说。嗐,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那么珍贵哟。”

    “只怕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吧。说来霍,白,秦三家最近不也出事了嘛,听说现在各大主城都发布了追缉令,说是捉拿一个赏金千两呢!”

    “这种好事咱们也就听听,哪儿还能指望天上掉馅饼啊。再说了,那些世家的人,哪个好对付?就算被咱们遇上了,咱们怕是也逮不住人家哟。”

    “唉,也是也是……”

    几人的谈话絮絮叨叨,很快便又从这话题转去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只是这些话听在霍白二人耳中,却生出了一番别的滋味。

    白鹿歌想了想,一翻身下了床,跑到软榻前对霍麓展小声道:“展哥哥,你听见了么,定衡王居然还没死呢!也不知道奕峦想找什么东西,居然拖到了现在?”

    “定衡王庇护泽定多年,毕竟也显赫一时。想必他手里定还留有奕峦的把柄,且无比重要。”

    “那咱们要去锦潭找找吗?也不知道定衡王把那东西藏在了哪儿。”

    霍麓展转过头来,两人的鼻尖险些撞在一起。凑得如此之近,白鹿歌都能嗅到霍麓展呼吸时的淡淡暖香。

    “定衡王落罪被抄家,想必此物定不会在定衡王府。”

    两人想了想,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风竹酒家!”

    正惊喜间,隔壁的汉子又用力捶了墙一拳。

    “不都跟你们俩说了别嚷嚷么,这都什么时辰了,喊什么喊,不让人睡觉了啊!”

    白鹿歌忍无可忍,索性站起身来,冲着墙便是一脚。

    “谁嚷嚷了?你们也知道现在时辰不早了啊,还有脸说我们吵。出门在外别乱惹事非,可信我现在就过来把你们舌头给拔了!”

    这凶狠的一声怒骂丝毫没落气势。隔壁的汉子一听这声音中气十足,只怕是招惹了硬茬,一时竟真是乖乖地闭上了嘴不作声了。

    只是在这驿站歇息的一夜实在不太舒坦。这墙壁薄薄的一层,半夜三更的隔壁那几个汉子打呼的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

    翌日清晨天色放晴,两人便在驿站买了两匹马,打听着朝锦潭去了。

    锦潭是定衡王多年的封地了,听说也是一方大城。只不过白鹿歌以前从未来过,只是听说这儿盛产丝绸,民生富庶,笙央的许多丝绸,贡缎都是来自于锦潭。

    这块风水宝地,在定衡王的手里捏了二十余年。故而朝中都说定衡王富可敌国,虽几乎不问朝政,也鲜少赴京,但就拿他分得这块封地而言,就可见老瀚王对他这个胞弟何等照顾。

    不过如今嘛,这位风光一时的定衡王也已成了阶下囚。这一代君主一代臣,兴衰变换也不过就在弹指之间。

    白鹿歌捏着自己的小胡子,新奇地张望着身边来往的旅人和衣着鲜亮的商贾。

    “到底是一方大城啊,这还是在城外马道上呢,就热闹得跟赶集似的。展哥哥,你以前来过锦潭么?”

    “年少时因公事来过两次。不过当年锦潭不如现在这般繁华。听闻是前几年定衡王下令让此处丝绸工坊广开商路,如此,才有了现在这番景象。”

    白鹿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打量着来往的商贾,只见他们有的身着北方人喜爱的皮衣皮靴。有的却说着一口软软的南方口音。

    “还真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有。说不定这城里还有不少稀奇的玩意儿,咱们来都来了,也能趁机好好逛逛。也不知风竹酒家有没有关门大吉,若是没有,正好今日就在那儿歇脚好了。”

    “也好。”

    两人跟着拥挤的入城商队慢慢往前走。远远的瞧见了城门口像是贴着几则告示和画像。守城的士兵格外的多,每过一队人,他们便一丝不苟地对照着画像细细打量一番。

    待走近些,白鹿歌才看出,那墙上贴着的,不正是他们自己的画像么!

    白鹿歌心里咯噔一声,赶紧低下头去勒了马。这才想起先前在驿站中听那几个汉子说起过,现在各大主城都发布了对他们的追缉令。

    “展哥哥,前面的官兵会逮我们的!要不我们先撤,想想办法再进城?”

    霍麓展远远打量了那些士兵一眼,却是面色淡淡。

    “没事,别担心。”

    “可是……”

    说话间身后的商队又是一阵拥挤,两人被迫往前挪去,眼看就到了城门口。白鹿歌心觉这下不妙,躲也躲不掉了。她倒是无所谓,贴了小胡子穿着男装,应该还能蒙混过关。

    可是霍麓展却是一点伪装都没有啊。

    “下一个,赶紧的。”守城的士兵催促道。

    两人走上前去。那对照画像的士兵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画像,眼中顿时一亮。

    此人显然是认出了两人,眼里迸发出激动的光华来。白鹿歌回手握住了藏在腰后的枪索,已是蓄势待发。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人非但没有命令手下将两人扣押下来,反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说了声“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