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转变

作品:《冲啊,太子殿下

    贺明睿的死带起了京城池水的一丝波澜但风一吹,很快又平静下来。

    太子及冠的那一个晚上成了禁忌没有任何人谈论。

    而以谋害太子之罪被处死的贺明睿人们自然也避讳着没敢前来吊唁。

    就是礼亲王府,打着被禁足的名义还是王妃派人前来慰问,但是来人只是稍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李家老夫人倒是来了,不过也只是她一个人来。

    心疼女儿瞧瞧外孙最后一眼。

    魏国公府这场后事不算简陋,然而来的人少,就显得空荡而苍凉。

    谁都知道贺明睿一走魏国公府的未来就没有了。

    这个百年公府就此没落。

    萧弘带着满满一车的礼不太情愿地踏进镇北王府的大门,身边站着的却是黄公公。

    很显然这是被帝王逼着过来赔罪来了。

    镇北王宣和年纪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弟弟两人一脸莫名齐齐望向了自己的姑姑。

    宣灵打量了一眼耸拉着肩膀精神郁郁的萧弘然后让人把礼都收了。

    她挑了挑眉:“太子殿下是来赔罪的?”

    萧弘点头抬手抱拳,端端正正地道了一个歉:“对不住弘惊吓了郡主还请别跟孤一般见识。”

    态度还是很好的黄公公心下微微放心,连忙跟着劝道:“郡主,太子在皇后娘娘那儿跪了一整夜反思,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还请郡主大量,莫要计较,别影响两位之间的感情。皇上说了,太子殿下若再犯,他老人家决不轻饶!”

    宣灵的确受了惊吓,任谁没点心理准备撞见两个男人在做那档子事都得吓得花容失色。

    虽然在屏风后面,没看清,可里面的场景也太令人遐想了。

    哪怕英雄儿女如宣灵,也得骂人。

    至于黄公公的话,她没放在心上,这位殿下若是不再犯,她才犯愁呢。

    “既然如此,殿下就跟我来吧。”她说着回头看黄公公,笑道,“北方儿女,不拘小节,公公别介意。”

    “岂敢,岂敢,郡主气量高洁,皇上分外欣赏。”

    “多谢皇上。”宣灵说着转身就往后头走了。

    镇北王府是帝王新赐的府邸,原先是一位郡王居住。

    因为人口简单,里面也没有如何休整,倒是前院开辟出了一个校场,边上则放置着各种兵器。

    宣灵带着萧弘走进校场,随手从边上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根长枪扔给了萧弘。

    萧弘接了,不解地看着宣灵:“作甚?”

    “想要让我原谅你,可以,来,让我揍一顿。”宣灵笑着自己也举起枪,对着萧弘就冲了过来。

    黄公公后面跟过来,一瞧见这个情况顿时惊叫了一声,“殿下小心……”

    然后萧弘也没怜香惜玉地举枪横扫……

    乒乒乓乓,铿锵铿锵,这就大开大合你来我往地打起来。

    “惜朝说,他去谋匈奴,最多三年时间,让你把伐奴的准备做好。”

    宣灵的长啦地擦过来,贴近萧弘,让他不得不放手。

    “好。”

    萧弘放手回身一转,握住枪头一抽,又刺了回去。

    宣灵挑开,将枪劈了下来。

    “惜朝说,这次若失败了,他就不回来了,永不相见。”

    萧弘格挡而上,咬牙道:“不可能!”

    宣灵忽然凑近萧弘低声说:“惜朝说,竭尽所能,求一个未来,不得,也无悔。”

    萧弘一怔,那瞬间,宣灵抬脚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踹,分神的萧弘就被踹得后退了两步。

    宣灵握着枪笑了笑,然后道:“惜朝说,你们俩对不起我,他既然不在,太子,你让我揍一顿,我就消气了。”

    萧弘闻言,将枪一扔,拍了拍胸口,张开双臂豪放道:“来,随你揍!”

    最后萧弘真是鼻青脸肿地从镇北王府出来了。

    黄公公心疼地拿着帕子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直叨念:“殿下您千金之躯,怎么就老老实实挨揍呢,这么严重,万一破相了怎么办!天哪,这镇国郡主也太凶悍了,您可是她未来夫君,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一定给跟皇上说说,这不是母……”

    “母老虎?”萧弘嘶嘶两声,嘿嘿笑道。

    “可不是嘛,这要是一不高兴就揍,哪儿是过日子啊!”黄公公叹气道,“唉……”

    “挺好。”

    “什么?”黄公公惊呆了。

    萧弘心说这么凶悍,嫉妒成性也是理所当然的,贺惜朝不在的这几年,家有悍妇,应当就清净了。

    两个月后,贺惜朝带领使团到达西域。

    四个月后,与西域十八国正式签订了边贸协议和关税准则。

    六个月后,自由贸易区建立。

    接着年关一过,十五家商行开始派遣商队前往。

    再者又是一年,镇国郡主孝期满,太子大婚定,秋高气爽,正合适……

    京城之中,宫内外都为了太子大婚忙碌开来,就是日理万机的帝王还得时不时将内务府总官拎到眼前询问进度。

    天乾帝已经期待很久了,然而太子本人却并不重视。

    他根本没过问。

    此刻他正蹲在书房里,拿着一张纸在叠纸鹤。

    这玩意儿是贺惜朝临走前教给他的。

    以他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对需要用到心灵手巧这四个字的活儿是完全不在行的。

    不过贺惜朝的要求,萧弘绝对一丝不苟地完成,每天一个,记录了两人分别的日子。

    而如今叠了两年多了,再笨拙的手也能叠出漂亮的纸鹤来。

    叠完还得上个色,这样才好看。

    萧弘做这件事能一直挨到掌灯入寝,不过今日小墩子早早地捧来了放纸鹤的匣子,小声地说:“殿下,沈嬷嬷着奴才来询问您一声,那个大婚的礼服内务府已经送来了,您可愿试一试?”

    小墩子说完,内心打鼓。

    萧弘仿佛没听见,提着细小毫笔给纸鹤点眼睛,那专心致志的模样小墩子实在不敢再问一遍。

    虽说皆是按照萧弘尺寸做的,一般问题不大,可毕竟是上千个绣娘赶了半年时间,万一有个出入……

    他又等了等,终于见萧弘放下笔,吹了吹纸鹤上的墨迹,左右瞧瞧,似乎满意了才放进匣子里道:“收好。”

    “是,殿下,那礼服……”

    萧弘起身看了他一眼:“走吧。”

    沈嬷嬷和心蕊姑姑带着婢女早就将所有的衣帽鞋袜,配饰腰带准备好,还有内务府的秀坊管事等着。

    然而左等右等就不见萧弘的身影,沈嬷嬷正要再一次去请的时候,他来了。

    两位也不敢多话,赶紧上手替他更衣试穿,细细索索动作极快跟打仗似的。

    内务府秀坊的管事瞧着不禁心里纳闷,正想夸一夸英俊的太子爷,恭贺一下俊武不凡之时,就见婢女们已经齐齐上手替萧弘给脱了,手脚特别麻利,都不带停顿的。

    “殿下是不是再穿一会儿走两步?”都没瞧仔细呢,怎么就脱了?

    沈嬷嬷道:“已经仔细了,殿下身量窜得快,袖子和下摆的尺寸都再放半寸就够了。”

    确定?

    管事惊讶地看着她们。

    心蕊一口确定:“自然,殿下还有要事,不能多耽误,诸位赶紧再去改改。”

    说完,礼服收拾上,将内务府管事们打发了。

    接着齐齐送了口气。

    回想曾经萧弘要跟贺惜朝洞房时那积极期待的模样,真是一片唏嘘。

    “殿下,英棉布庄的李掌柜求见。”

    棉花产业已经在京城开起来了,这次李掌柜是来对账的。

    第二日晚,萧弘进宫见了天乾帝。

    没了贺惜朝在跟前,他那令帝王犯傻的蠢样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整个人快速地成长起来,越发稳重。

    朝堂上自不必说,太子殿下行事果决,目光锐利,秉持公正,上下一片赞誉。

    就是最古板的老学究都挑不出一点的错。

    而且还很勤勉,因为天气太冷懒得起床干脆称病不上早朝的事儿再也没发生过,送过去的折子也很快批完上奏,让他办得事更是尽心尽力,让天乾帝实在很是欣慰。

    只是太鞠躬尽瘁,一心扑政事上,仿佛除了公务就没其他感兴趣的事儿,让帝王又觉得未免单调失了乐趣。

    太子殿下其实已经很久没给京城增添笑料了。

    但是你说萧弘为了贺惜朝心如死水吧,也不见得,面圣的时候依旧谈笑风生,该怎么逗他爹就怎么逗。

    这个模样其实再合帝王心意都没有了。

    天乾帝该高兴的,可是他有时在夜深人静之时琢磨着,总觉得他儿子身上总少了点什么。

    “大婚的礼服昨日已经送过去了,试过吗,可合身?”天乾帝亲切地问道。

    “低估了儿子长身高的本事,少了半寸,让拿回去改了。”萧弘把自己夸了夸,回答地毫无毛病。

    天乾帝点了点头,瞧了萧弘一眼道:“这个时辰来……”

    萧弘咧嘴一笑:“蹭饭。”

    天乾帝闻言也笑了,瞧,挺正常的不是?

    没贺惜朝的日子,太子殿下在清正殿蹭饭的频率已经让御膳房习惯性地备了两人的饭菜。

    饭桌上,萧弘将一个盒子挪到了帝王跟前,努努嘴。

    “什么?”

    “孝敬。”

    天乾帝微微惊讶,也不计较吃饭时说话这没规矩的事,直接打开。

    白花花的银票,有些晃眼。

    他数了数,足有五万两。

    “这么多?”

    “不多,棉花产业都开一年多了,好不容易将本儿赚回来,等明年就更多。”萧弘说完,挑了一片火腿吃。

    天乾帝看着这匣子,忽然觉得心里头酸酸的。

    “您感动吧?”萧弘笑着朝他挤挤眼睛。

    天乾帝叹了一声道:“感动,朕总算不用再贴补你了。”

    这些年私下给萧弘的银子完全可以再修几座清正殿,帝王虽有内库,可私房钱都是不为人知的,攒起来也不容易。

    那份转让书已经拿了多少年了,这是头一回见到真银子,足够让天乾帝回味个一辈子。

    倒霉儿子孝敬的!

    总算没白养。

    “对了,爹,天气冷了。”

    “是有点凉。”天乾帝目光欣慰,和声道,“回去的时候,多披一件。”

    “儿子不冷。”萧弘笑道,接着他搓了搓手说,“您不觉得西北边境的将士们这个冬天该换上棉衣了吗?”

    得了,天乾帝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了想反问道:“几万件呢,这个冬季能赶出来?”

    萧弘嘿嘿一笑,眼里带着精光:“早在棉衣呈现给您的时候,儿子已经命下面人多多赶制了。这两年来,已经屯了十万件,足够边军率先更换。今年产量增加,到了明年,可以再追加十万件。”

    天乾帝闻言轻声一叹,看了手边装着银票的盒子,突然觉得有点烫手。

    “弘儿,这可是好大一笔银子。”

    “啊呀,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再说,这边贸开展的顺利,那十五家商贾赚的盆满钵满,其余的早就眼红了。到时候,这关税一抽,国库还愁啥?”

    说到边贸,不得不提到贺惜朝。

    如今这朝堂之下,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

    天乾帝想了想道:“今年怕是不行了,不如明年,今年东修路,西赈灾,还清了河道,重修太庙,朝臣怕是不会同意。”

    “没事儿。”萧弘毫不在意地说,“边军不同意没关系,您的禁军先换了呗,儿子优惠一点,打个折,等都穿上了看到效果……嘿嘿,怕是老将军们的折子都得淹了您的桌子呢,供不应求呢。”

    天乾帝闻言瞧瞧匣子,看看一脸期待的萧弘,终究不忍让儿子失望,只得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谢父皇。”

    萧弘继续捧起饭碗,又干掉了一碗。

    “快大婚了,把不重要的事便先放一放,别太累了。”

    “不累,反正儿子闲着也是闲着,为父皇分忧最重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嘛,发光发热,理所应当。”

    这句闲着也是闲着比较扎老父亲的心。

    若是往年,这会儿萧弘一定出个幺蛾子带着贺惜朝到处溜达去了。

    没心没肺,开开心心跑了没影。

    哪会像现在……

    “贺惜朝来折子了。”忽然天乾帝道。

    萧弘的扒着饭的手一顿,然后抬头看他。

    天乾帝给黄公公示意了一下,后者连忙将折子取了过来。

    转眼两年,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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