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

    花灯节本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日子，可萧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从花灯节上回来的时候却都是阴沉着个脸，让萧家的下仆们看得都是胆寒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萧老太太往日里这个时候早就歇下了，她已经是古稀之年，精神难免是不够用了，可是今日却是生生等到萧屿棋和萧济可兄妹二人归了家。萧屿棋和萧济可二人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萧老太太身边的人在萧家门口处候着，一看到他们二人便就立刻凑上前来了。

    “少爷、小姐。”那人行礼道，“老夫人那边想少爷和小姐了，还请少爷和小姐去老夫人哪里坐上一坐。”

    萧屿棋和萧济可纵然性子中多带着一些嚣张跋扈，但终究也不是个傻子。他们的祖母既然这么晚还有急着见他们，那么自然是有事情一定要和他们说。当下便急匆匆地向着萧老太太的院子里去了。

    萧济可身为女儿家，总是比自己的兄长萧屿棋能多上几分的细心。走在路上便问那传话的婆子，祖母究竟是因何事才这么急急找着他们二人过去。

    那婆子想了想，才说道，“老夫人似乎是听到了一些花灯节上的事情，这次吩咐奴婢来这里等着少爷和小姐。想来是与这件事有关吧，其余的奴婢也是不清楚了。”

    萧屿棋和萧济可闻言，脚步都停顿了片刻，但还是继续向着萧老太太的院子走了过去。那婆子见萧屿棋和萧济可二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便又接着上前说了一句，“还请少爷和小姐姐放心，奴婢临走前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还好，似乎未有怒气。”

    “行了，我知道了。要你在这里多舌？”萧屿棋本就心情不好，这婆子自以为是的安慰更是让他觉得被戳中自己心中的隐秘之处，显得自己是有多么惧怕自己的祖母，多么无能一般。

    那婆子未曾想过自己的一番话竟会惹得萧屿棋不快，立时就闭上了嘴，不再多言。同时，心中又是在暗自后悔自己的多舌，难得的差事都被自己给搅黄了，甚至还在大少爷面前闹了个没脸，恐怕以后挂落是不会少吃了。

    萧济可见萧屿棋的面上又是隐隐起了些怒气，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劝道，“兄长何必同她置气。这么眼生的婆子，想必是在祖母院子中也是不得用的，难免是个笨嘴拙舌之人。还是快将面上的怒气给收了，等下还有去见祖母她老人家呢。”

    萧屿棋听了萧济可这话之后，才将自己面上的怒色给抹去。他们兄妹二人虽是不是在祖母的膝下教养大的，可对这位祖母一直都是满怀敬重的。这份敬重甚至是可以说成敬畏，这二人可是不敢在萧老太太的面前失了半分的仪态。

    萧屿棋和萧济可到萧老太太的屋子里时，萧老太太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正捧着一盏茶慢慢喝着。萧屿棋和萧济可就那么维持着行晚辈礼的动作，却迟迟听不到萧老太太的叫起声，这两人这便明白他们的祖母这是对他们今日的行为不满呢。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所在，二人更是不敢动弹半分了，只乖乖地维持着那累死人的动作。

    “你们两个孩子起来吧。”待萧老太太慢慢悠悠地饮完了茶，才像是看到了正在行礼的萧屿棋和萧济可二人。

    萧屿棋和萧济可此时已经维持着那累人的姿势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了，如今听到萧老太太的叫起声简直就是如蒙大赦，赶忙站起了身子。

    萧老太太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又吐出一句话来，“坐吧。”

    这时萧屿棋和萧济可这才不继续僵立在原处，找了椅子坐下来。可是等二人都已经坐稳了椅子也不见萧老太太开口说些什么，好像就是要与他们二人这么干耗着了一般。萧屿棋见此，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不知祖母叫孙儿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如今天色已晚，要是我和妹妹在这里搅了祖母的休息，那可就是不孝了。”

    “你们两个出门在外的时候若是能少去惹些是非，那就算是在我身前尽孝了。”萧老太太说道。

    此话一出，萧屿棋和萧济可的心中俱是一突，明白这是祖母对他们二人今日的行事心生不满了。登时，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话来了。

    萧老太太抬眼了一眼自己这两个安静得像是个鹌鹑的孙子、孙女，冷言说道，“怎么到我的面前倒是一个两个地都变成老实人了，方才在镇国大将军和安家那姑娘面前不是很能讲吗？”

    一听这话，萧屿棋和萧济可两人如何还能在椅子上坐得住，纷纷跪在了地上，口中直称自己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下次定不敢如此行事。

    萧老太太低头看着自己跪在地上口中连声道歉的孙子和孙女，终究是觉得自己心里不是个滋味。只暗自感慨自己果然是老了，人老了，这副心肠子也就是软了。

    “行了，快起来吧。”萧老太太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听人说，今日那镇国大将军说起了你妹妹和卜家那小子的事情？”萧老太太看向萧屿棋问道。

    “是的。”眼见自家的祖母都称许泽为镇国大将军，萧屿棋自然不敢再继续直呼许泽的名字，“看镇国大将军言语间的意思，像是已经记恨上了那日我们家在端和公主赏菊会上的策划。如今，卜家在许家的面前也已经是再不得用了。”

    “武将嘛，都是那么一个脾气，便是镇国大将军看着与旁人不同，那根上也是一样的。少去招惹他，自然就不会再牵扯到你妹妹的身上。”

    室内沉默了片刻之后，萧老太太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镇国大将军他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你往日里见着他就躲着点走。脾气上来了也想想你妹妹的清白名声。赏菊会上的事情传出来不好听，不过好在那事除了我们家和卜家，知道的人也就只有端和公主和镇国大将军了。卜家不敢说，端和公主当日既然瞒了下来，那日后便也不会说了。等过上几日，给济可找一个好人家定了亲，这事便算是彻底了抹平了。”

    萧屿棋连忙点头称是。

    萧老太太此刻已经是有些懒得看他那赌咒发誓的样子了，只挥了挥手说：“行了，你快些回去吧。我还有话要和济可说。”

    闻言，萧屿棋立刻回了自己的院子，只留下萧济可一人还在萧老太太的屋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