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济可往日里同她这个祖母也算不得是多么的亲近，像是今天这样被留下来单独说话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一时间萧济可既然是有些无措了起来。萧老太太对着萧济可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边来。

    萧济可有些迟疑地慢慢走到了萧老太太的身边，却是在她刚刚凑前一点的时候，就被萧老太太搂到了怀中。这还是萧济可第一次被萧老太太如此对待，不禁是在萧老太太的怀中僵直了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萧老太太岂会不知道萧济可的不自在，但是她只当做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伸出手轻轻拍着萧济可的后背。

    良久，就在萧济可渐渐在她祖母的怀抱中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身子后，萧老太太才是慢慢地开了口，“祖母知道，这段日子下来是苦了你这孩子了。”

    萧济可听到这话之后却是颤了一下，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来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端和公主的赏菊会之后，几乎所有的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带着淡淡的责备，父亲是这样，母亲也是这样。虽然，他们在嘴上从来都不会说些什么，但是这样的眼神反而是让萧济可觉得自己心里更难受。

    唯一不会用这样眼神看她的人也只有她的兄长，萧屿棋。可是，她的兄长有怎么会知道她一个女儿家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能做的事情不过是对许泽破口大骂罢了，哪里还知道来安慰上她几句呢。

    一时间，萧济可竟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尽数都涌了上来，让她几乎就要在一刻落泪。

    “祖母已经老了，管不动这个偌大的萧家了。如今，萧家的生死全都系在了萧妃和大皇子的身上。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这夺嫡之事向来都是变幻莫测的，这次我们萧家押得太大了。”萧老太太说着说着便就有些走了神，等醒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对萧济可有些多言了，马上便就止住了未完的话。

    萧老太太将萧济可从自己的怀中扶了起来，“方才的话，是祖母多言了，你出了祖母的院子便将那些话给尽数忘了吧。”

    萧济可微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萧老太太抚了抚萧济可那微红的眼眶，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这孩子向来都是心气高的，你也不是对镇国大将军生了什么情愫，不过是经此一事，你觉得自己大大地失了面子，又委屈极了，这才在心中有了几分放不下。”

    “后来，同镇国大将军定亲的那个安家姑娘，你又是觉得她是样样皆不入你，所以你心里的这口气便是越发地顺不下去了。以至于，你今天会对安家姑娘说出了那种失了身份和礼数的话。祖母都是明白的。”

    此刻萧济可是真的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了，伏在祖母的怀里哭得不行了。

    “祖母，孙女是真的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啊。我也不是就非他不嫁了，可是我付出了那么多的东西，就连什么舞刀弄枪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在外人的眼中按在我的身上了。倒是他最后选了一个五品小官之女，这不就是在生生在打孙女我的脸吗？”萧济可哭着说道，“到最后，怎么什么错处都落到了孙女一个人的身上了。”

    萧老太太看了看眼前已经是哭成了一个泪人的孙女，止不住地在心里叹息，待到萧济可自己哭到差不多，哭声一件渐渐小了下来的时候，萧老太太才再次开了口。

    “你这孩子这是钻了牛角尖，把自己给困在死胡同里了。”萧老太太一下下地抚着萧济可的后背说道，“你仔细想想最初听你母亲说起这事的时候，你心里可是愿意的？”

    萧济可止住哭声后，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遂是摇了摇头，“孙女心中是不愿的。”

    “那在端和公主的赏菊会上，你初见镇国大将军时，可又心动之感？”萧老太太接着问道。

    萧济可依旧是摇头。

    萧老太太却是笑了，对着萧济可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本就不是你心中所求之事，失之交臂了又如何？”

    萧济可觉得自家祖母此番的话说的甚是有理，下意识便想要点头，可是动作却又停住了，“可是祖母，孙女付出了那么多的东西啊。”

    说到底，萧济可还是觉得自己心有不甘。

    “那些东西都是可以重新找回来的。”萧老太太看着萧济可说道，“闺房换掉的东西可以重新再换回来，传出去的名声可以渐渐被人给淡忘。至于，你苦练的那支剑舞，也不是只有镇国大将军才能看得了，不是吗？”

    萧济可顺着祖母的话想了想，发现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只是她犹自扭着手指说道，“那孙女不比那安家小姐强吗？”

    这次萧老太太确是没有回答萧济可的话，转而说道，“你可知道你觉得那个样样皆是不如你的安家姑娘的母亲是谁吗？”

    萧济可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祖母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能嫁给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子出生还能好到哪里去吗？

    “当年，若不是因为她是丧母长女，我定是会为你父亲去说这桩亲事的。”萧老太太的面上尽是追忆往昔的样子，片刻后，才又看向自己的孙女，“你说就连你祖母都想要她做儿媳的女子，那会是何等的气度，又是如何会教养的自己孩子。济可，你要记住永远都不要去轻视出身比你的女儿家，因为她们受到的教养未必是会比你差的。”

    萧济可闻言，怔愣在那里，她的记忆中，祖母从未对谁有过这样高的评价。

    萧老太太见萧济可已经是愣在了那里，也不打算继续是说些什么了，如今已是深夜了，萧老太太已是觉得疲乏的厉害了。

    “祖母能和你说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么些了，能不能将事情给想明白就只能看你自己了。”萧老太太神色淡淡地说道，“我已经老了，管不了你们这些小辈太多的事情了。你能想明白什么，就像明白什么。只是以后出门的时候，莫要再和你兄弟那般猖狂了，叫人看了萧家的笑话。你记住，你便是不嫁镇国大将军也是可以嫁给其他人。”

    萧济可眼见祖母这是要赶人的意思了，可她心中还有些问题尚未来得及问出口，只是萧老太太是再也不想给她继续发问的机会了。

    “我乏了，你也回去吧。”萧老太太说道。

    萧济可便是心中依旧有疑惑，却也是无法再问下去，只好说道，“还请祖母早些休息，孙女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