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升任

作品:《细水流年与君同

    日子一天一天走的飞快,转眼之间便是已经过了年节到了暮春,眼看再过上几日便就要到了安樾出嫁的日子了。这段时间里,安家倒是好事连连,安翊不但是升了官职,而且还被留任在了京城。初闻这件事情的时候,安家几乎是每个人的面上都是挂着欣喜的表情,除了安梒和安翊。

    安梒的心思并不难猜,她现在根本就是见不得任何一个人的好,尤其还是安樾那边的人的好。安翊升官留任京城在她的眼中根本就算不上是撑起了安家的门面,在她眼中安翊撑起的不过就是只有安樾一人罢了。

    而作为这一件喜事的主角反而却是露出了不悦神色的安翊,在旁人的眼中可能是这心思要比安梒的还要难猜上千倍百倍。不过,安樾却是知道自己的兄长究竟是再为何不悦。

    那日,安樾看着安翊的脸色一直都是阴沉的,便忍不住独自一人去了安翊的书房找他。

    安翊原本正在书房中打着棋谱,想要借此分散自己心中的怒气,却是没有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安樾正站在他书房的门口。

    “樾儿,你怎么在这里?”安翊急忙放下手中的棋谱,向着安樾走了过去。

    “我来看看兄长。”安樾笑着说道,“明明是喜事临门,可是兄长心中却是不快。”

    安翊顿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安樾,最终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家中能看出我心中不快的人有很多,能知道我因何而心中不快的人也是有的,可最终却是只有樾儿你来了。你应该知道,此刻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啊,樾儿。”

    安樾听了安翊的这番话后,就连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上分毫。因为安樾知道,安翊之所以是在今日不想见她并不是因为厌恶她,而是因为安翊的心中存着一份对她的愧疚,一个哥哥却是无力保护自己疼爱的妹妹的愧疚。

    安樾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了那盘未完的棋局前坐下,素手轻轻执起了一粒黑子,“一个人打着棋谱多是无趣,我和兄长也是许久未曾手谈上一局了,今日正巧是有了这个机会。”

    安翊见安樾没有接自己的话,只是坐下来下起了棋,心中虽是无奈,但还是坐在了安樾的对面,和安樾对弈了起来。

    棋盘上的你来我往相互厮杀,好不热闹,棋盘外的兄妹二人却只是静静执棋,再无多言。

    这盘棋下了小半个时辰,最终还是安樾险胜了半子。

    “樾儿的棋艺真是见长啊。明明小时候我们一起下棋的时候,还总是要我让着你呢。”安翊似乎是因为回忆了起他和安樾年幼时的往事,面上难得有了一丝的开怀之色。只是这缕开怀之色没有在安翊的面上停留上多久,很快便被眼中的沉重给压了下去。

    安翊面上的丝毫变化,安樾都没有错过。她将手中的棋子随意地放在了一边,说道,“其实,论棋艺我还是比不过兄长的。想当年还是兄长一步一步教着我怎么下棋的,今日我能险胜半子,不过是兄长的心思不在这盘棋上。”

    安翊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有些艰难地张开了口,说道,“樾儿,其实你也明白我为何能留任京城吧。这并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过是因为我们安家和许家即将要成为姻亲,因为你不日便要嫁给许泽了。”

    安翊觉得自己的心中是一片的苦涩,甚至那片苦涩已经是从心中蔓延到了他的嘴里,到了他的舌尖。

    “那兄长是觉得自己无力胜任吗?”安樾既没有肯定安翊方才的那一番话,也没有否定,只是淡淡地问着另外的一个问题。

    “不是。我自是有把握胜任,只是我们安家在京中甚至算不上是个贵人。樾儿,在这官场上比能力更重要的是人脉和门第。这后者我们安家没有,我自然也就没有。”安翊解释道。

    “兄长,我觉得读书人之所以要走科举一路,那便是为了做官,做官便是为了社稷大业。虽然有许多的人,他们追求的是其他的东西,但是我相信我的兄长不是那些追名逐利之人。兄长为官是为了报效朝廷,是为了平民百姓,这便足够了。”

    安樾抬眼看了一眼安翊,又接着说道,“我相信,便是兄长你近凭着自己的能力,也是能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可是这之中却又往往是要花费上太多的时间。既然,兄长不是能不配位之人,那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一些时间罢了,这是一件好事。小了说是对兄长,对安家是件好事,大了说于百姓,于社稷也是。”

    安翊愣了一笑,这才是有些失笑地说道,“樾儿怎么还越说越是来劲了,便是你兄长我现在就走马上任了,那也不能立刻成为肱骨之臣,又哪里能谈及百姓,更甚至是社稷二字。”

    “便是现在或许兄长觉得我说的这一切还尚且远着,但是我总觉得为官之人心里总是要记着这些事,才能不成为那丧了良心的人。官位不在大小,端是要看人心是否端正。”安樾低声说道。

    安樾的这番话却是让安翊真正的记在了心中,“是,樾儿你说的对,是兄长我太多于短视了。这个家里活的最明白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既不是母亲,也不是我,而是樾儿了。”

    “对于我而言,樾儿你的婚事就像是一道槛横在我的心头。我轻易是迈不过去的,因为不论是我还是安家都没有能力在那场漩涡中将你给拉出来。”安翊看着安樾极为认真地说道。那场漩涡是夺位之争,陷了进去,要么是完好无损的出来,要么便是粉身碎骨。

    许家若是获罪,安樾作为许泽的妻子是逃不掉罪责的。

    安樾明白,安翊说的漩涡是什么,只是有些时候世事看似是给了你选择,但实际却又是什么都没有给。不过,幸好的是,安樾并不觉得自己的这桩婚事让她又什么为难之处。情之一字,甚是难得。

    “往后的事情,没有人能说的准,寻常之家就定是无祸事降临了吗?不过是个人的命运罢了。”安樾浅笑着说道,“兄长,我那日同嫂嫂说,我觉得自己并非是所托非人。这并不是什么为了让你们宽心的客套话,而是一句我心中的实话。”

    安翊看着安樾此刻的眼神,觉得有些熟悉,是了,同样的眼神,他在自己的妻子身上也是看过。

    至少,现在樾儿是幸福的。安翊觉得自己似乎也是略有些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