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江试图寻找玄武所辖的七颗星宿，绕了一圈回到原点，也没有发现任何一颗玄武星宿。

    他望着顶上漆黑无边的空洞，兀自沉默着，若有所思。苏染离百无聊赖，有了困意，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泪花凝聚在眼角，将她清冷的气质消减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可爱极了。

    祁宁江低头，正巧看见她惺忪的模样，心痒之余又有些心疼。

    “困了？”

    苏染离点头，“有一点无聊。”

    祁宁江伸手揉了揉苏染离柔软的发丝，宠溺道：“要休息么？我起一张塌，你可以睡觉。”

    “不用了，我要是睡着了，你肯定不忍心再叫醒我，那我今日岂不是白来了。”苏染离快速眨眼，忍住涌上来的困意，倔强道。

    这是她第一次跟着阿宁出来，亲身参与与他相关的事情，这解开结界都还没有眉目，她怎么能功亏一篑。

    祁宁江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无奈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开这结界，我答应你，等我解开结界，就将你唤醒好不好？”

    苏染离凝视着祁宁江的脸，见他一脸诚恳，不似敷衍，最终点了点头，“好。”

    她中午醒来后，听说长安城外有庙会，没忍住好奇，出去逛了一下午，实在有些累。

    祁宁江施法起了一张藤蔓编织的软榻，上面铺满了软乎乎，毛茸茸的皮毛，他将苏染离打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塌上。

    “阿宁，我喜欢你。”苏染离眯着眼，呢喃着她对祁宁江的承诺。

    从一开始的郑重其事，现在已经变得有人情味了。

    过了许久，确认苏染离呼吸平缓，已经睡着了，祁宁江才将自己的手臂取出，低手首在苏染离额间印上一吻。

    “阿离，我爱你。”

    祁宁江宽袖一甩，将龙灵放了出来，“守着她。”

    龙灵这段时间体型长大了许多，它慢步到塌边，匍匐在地，十分乖巧。

    祁宁江一跃而上，离开枯井，他释放神识，将重华宫的一切尽收眼底，在他的魂息加持下，整个重华宫遍布青色脉络。

    果然在外面！

    他移动到重华宫的正殿外，召唤出他的神剑，泰阿。正殿殿门无力自开，从殿内飞出一道青色魂息，附着在泰阿的剑柄与剑刃相交处。

    祁宁江将泰阿抛向半空，双手结印施法，霎时间，以泰阿为中心，气流涌动，向四周扩散，星辰微变，枯草向荣，整个重华宫，生机重现。

    随后，祁宁江虚空一抓，泰阿回到他的手中，他将泰阿掷入脚下土地，气流再次涌动，从四周往泰阿汇聚，重华宫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而附着在泰阿剑上的青色魂息发出耀眼的光芒，光华渐浓渐暗，祁宁江身前，多了一个黑发盘起，冠似龟甲的男子。

    “主。”他虔诚地朝祁宁江叩首。

    祁宁江长目顾盼，容华万千，“薄奚氏缘何称王？”

    玄武跪坐在脚后跟，双手端放在大腿上，回道：“主当年创造人界，分了上界和下界，青阳帝君掌管上界诸仙，协调云布雨施，日月星辰，日夜更替，凤族守护下界凡人。”

    “上界和下界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三千万年前，一名仙人偷偷下界，与凡人相恋，受到青阳帝君的惩罚，被关在锁仙塔，可他凡心不死，费尽心思逃回下界，可日月更替，他心爱之人已经化作一抔黄土。”

    “那个时候，人死后，是没有魂魄的，更没有轮回。他知道爱人不会再出现，便乖乖回了上界，待在锁仙塔中。”

    “过了许多年，青阳帝君见他安心悔改，便赦免了他。”

    “可他都是装的，他不知哪里学的法子，淬炼出许多分身，下界为凡人指点迷津，得到这些人的念力，功法大涨。”

    “在一次聚会上，他袭击了青阳帝君在内的，当初拆散过他与凡人的仙人。青阳帝君修为高，只被重伤，其余的仙人都陨灭了。上界大乱，下界也混乱起来，好在凤族一力支撑着，也是因为这样，凤族的地位更加崇高，也为后来埋下了隐患。”

    说到这，玄武微微偏头，“青阳帝君休养了一段时间，便去了鬼界，鬼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青阳帝君回来后，做了很大的改革。”

    “我知道。”

    青阳去鬼界，见到了陨灭前的阿离。

    她让青阳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建造秘境，通了人界和鬼界，用戾气为凡人铸魂，凡人身死魂归鬼界，也正是如此，凡人有了贪嗔痴。

    而陨灭前的阿离，塑造了上界必不可少的仙人，可与他塑造时不同的是，仙人也有寿命极限，不再不老不死，这也为青阳挣得缓气的机会。

    第二件是，通过建木，从下界选拔清心寡欲的仙人，来更替上界的仙人。

    之后，青阳闭关了，上界逐渐平稳，而下界的纷乱全靠凤族解救。

    而，凤族没有留存那些历史，他无从得知。

    “青阳闭关后，下界发生了什么？”

    “人界混沌，我失了五感，等到我重拾意识时，那位仙人有凡人念力，力量生生不息，不可撼动，但凤族心思纯净，只想匡扶下界，加上凤族根基稳固，是世世代代的结果，颇得人心，因此人的念力不够纯净，阻碍了那位仙人的修炼，双方更加势同水火。”

    “所以……人界的人神，便是那个仙人？”祁宁江问道。

    “嗯。”

    “后来呢？”

    “人神助薄奚氏推翻凤族，凤族念及凡人无辜，退于云深处，薄奚氏登上王位。”

    祁宁江拧眉，“人神呢？”

    “王位更替，死伤无数，因此人神的信徒折损严重，人神的力量也消减大半，在薄奚氏的授意和苏氏的推波助澜下，穹庐应运而生，人神最后被穹庐弟子诛杀。”

    “……”

    祁宁江有些唏嘘，为爱报仇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关于地龙之灵，你知道多少？”祁宁江再问。

    玄武想了想，摇头回道：“主问白虎吧，它或许比较清楚。”

    “那天道是什么时候接管人界的？”

    人界不过是他创造的空间，如今却被天道接管，他一直没有找到缘由，青阳闭关太久，许多事也是不知道的。

    “天道？”玄武的记忆中，就没有天道存在的印记，“我不知道。”

    祁宁江没有再问，提步往正殿走去，“起来，跟我走。”

    正殿内殿中间，一人一塌一龙灵。

    听闻脚步声，龙灵头都懒得抬，下一秒就被祁宁江收回宽袖之中。

    “阿离……”

    “阿离……”

    祁宁江已经恢复了苏染离为他捏造的容貌，坐在塌边，俯身轻唤苏染离。

    玄武站在一旁，眼神乱飘，有些无所适从。

    “唔……”苏染离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困倦让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起来了，结界已经解除了。”

    结界……解除……解除？结界解除！

    苏染离瞬间清醒了许多，半睁着眼，伸出手来，软绵绵地放在祁宁江腿上，嘟囔道：“我没力气，你抱我起来。”

    祁宁江笑着将她拉起来，搂在怀中，“你想不想看看玄武长什么样？”

    苏染离将头靠在祁宁江的颈窝，“不想，阿宁你快些救它，我想问问它关于人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