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离看到何茹大受打击的模样，直觉头疼，她收回目光，起身往外走。

    “封地给你，条件便是将谢明月的遗骨迁到你的封地，由你供奉祭拜。孟家已经被我连根拔起，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有曾经孟家的依附者暗地里找上你，你想办法吸纳成你的势力，你若真有本事，就全都拿出来吧。当然，看你如今的表现，我也不指望你，你只需做到第一件便是。”

    她让落英等在外面，若是何茹答应她的条件，便让邹尘月出面，亲自去宜县安排，若是她不答应，送她离开。

    苏染离一点都不担心何茹会拒绝，因为她看懂了何茹眼中的嫉恨。

    “她上不得族谱，她走之前，将家徽收回来。”

    “是，大小姐。”

    苏染离直接去了仪方院，进了密室。

    “她走了？”祁宁江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书，正好砸在罗汉桌上的龙灵脊背上，痛得龙灵原地打滚，发出奶娃的哭声。

    苏染离心疼地将龙灵抱在怀中，轻揉它的脊背，念叨祁宁江，“你也不知道小心一些，它现在没有龙鳞，很脆弱的，这得多痛啊。”

    “……”祁宁江幽幽瞪了龙灵一眼，从苏染离手中夺过龙灵，懊悔道：“我不是故意的，让我来给他揉一揉。”

    苏染离也没计较，在桌边坐了下来，说起何茹的事情，“还没，我将我的意思交代完就来找你了。”

    “她让你不开心了？”

    “她一脸苦相，我看着不舒服，苏染离都有些什么亲戚啊。”

    “苏乔之不挺好的？”祁宁江随手将龙灵揉进袖袋，坐在苏染离身边，宽慰道。

    苏染离想起苏乔之，眉目舒展了些，“你研究出什么了么？”

    惹人烦忧的事情，不必不长久记挂，是她一贯的宗旨，此时不用再面对何茹，她也直接翻篇了。

    “还没有，其实早在我注意到赫阳之前，龙灵就因为人界气韵低迷而越来越虚弱，我用焰魔之气浸染赫阳，也是为救它，它对我有用。”

    看得出来阿离不想提及何茹，加上何茹于他本就没什么干系，所以之前阿离说要细说何茹身世的事情，他也略过，毕竟狸猫换太子就足够让他知晓何茹如何流落在外。

    “它能什么用？我很好奇，明明龙灵已经被焰魔化，为何变成这幅模样？”

    如今的龙灵净澈透明，没有一点焰魔气息。

    “赫阳周围都是瘴雾林，阿离是知道的吧？”

    苏染离点头，“嗯，知道。”

    与赫阳毗邻的淄廊，宏华，六务三城皆是瘴雾遍布，高山林立的地界。

    “人界初创，只是用三千果承载的秘境，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三千果的灵核是有生命力的，时间流逝，它用它的生命力改变了秘境中的一切，让秘境变得生机蓬勃，衍生出了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风雨山石，河流湖泊，自然景胜。”

    “而三千果已经脱离三千藤，无法再汲取养分，一味的创造，让它渐渐失去生命力。后来，寂灭神为了心爱之人出手，布下两仪四象，为灵核聚集养分，划定上界下界，才有了现在这一切。”

    “那人界灵眼便是那灵核？”苏染离有些好奇。

    “不是，人界灵眼是后来人神大乱人界时，寂灭神的心爱之人为了拯救这三千世界作出的补救，用的是鬼界的凝神珠。”

    “哦”原来人界灵眼是后面才出现在人界的，那是不是说明只要找到别的东西替代人界灵眼，人界和鬼界都会相安无事？

    “后来呢？”苏染离觉得挺有趣的，追问道。

    “灵核沉没在下界，就在赫阳，这也是为何赫阳自古就富庶安康的缘故。后来，引戾气经轮回道衍化凡人的方式，改变了原本凡人衍生的方式，让凡人有了贪念，灵核不得已，学会了匿藏自己，坠往赫阳地底深处，借创立之初的戾气衍生出瘴雾护着自己。”

    “被凡人伤了心的灵核，变得更加偏爱自然景胜，花草树木，衍生出更多灵物，其中就有龙灵。”

    “但龙灵与别的灵物有些区别，它就是灵核自己聚形出的灵物，换句话说，它就是灵核。”

    苏染离啧了一声，“你用焰魔之气喂养龙灵到底是救它，还是想弄死它？”

    “一开始，我没打算弄死它，也没打算救它，用焰魔之气喂养它，是想它更弱，灵核弱，人界气韵就弱，它衍生的人界万物就会悲苦早亡些。”

    人界万物悲苦早亡些……是想摧毁人界的意思么？为何不直接弄死龙灵呢？苏染离想不通，“阿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要守护我们的家啊。

    祁宁江目光温柔，却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替寂灭神完成他的心愿，阿离，你放心，你喜欢人界，我就不会放任它毁灭。”

    “他的心愿是什么？”苏染离紧盯着祁宁江，颇有几分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架势。

    祁宁江最终败下阵来，“拯救鬼界。”

    “你也要拯救……”

    苏染离猛地站起身，扶着桌子倾身靠近祁宁江，质问道：“你与长虞什么关系？你当初说你先找到我，你，你与长虞是不是早就串通好的？一个在鬼界大肆找我，诓我来人界，也是你计划好的？”

    “是。”祁宁江轻抿嘴唇，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倒是不狡辩，答得挺快。

    苏染离跌坐在凳子上，有些怔忡，“所以，我压根什么都不需要做？”

    诓她来人界，就是为了给她打下那个烙印吧？什么人界灵眼，什么度鬼界过劫难，什么体味人间百态，都是骗她来人界而已。

    祁宁江见她泄气的模样，像是失去了动力，带着无事可做的委靡，正欲安慰，苏染离抬起头，眸光璀璨发亮，“那等苏染离恢复，我岂不是可以不管这些烦心事，只需游戏人间就行？”

    祁宁江话到嘴边，被噎了回去，“是。”

    “那还不错，人间烟火比起鬼界，神界简直不要太多彩。既如此，我得先给自己取个名字，嗯……一会就去穹庐的藏经阁翻翻古籍，取个我喜欢的名字，你不可叫我阿离了，我与苏染离毕竟不是一个人。”

    祁宁江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