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做完决定，苏染离立马推掉了下午的安排，直接瞬移去了穹庐，祁宁江无奈跟着去了，不过他先去了梅若塔见凤辞蕴。

    “主。”凤辞蕴单膝跪地，俯首拜见。

    祁宁江将权杖的尾端搁在地面，掀起一阵虚无的烟雾扩散开，“凤辞嫣的魂魄我交给你，苏乔之杀她之仇，一笔勾销。”

    凤辞蕴闻言，不由瞪大眼睛，“小妹的魂魄……苏……乔之？”

    比起主能将小妹的魂魄留在她身边，她更诧异于主会为苏乔之同她谈判。

    “恩。”

    原是凤家伤害苏染离在前，苏乔之报复在后，最主要，他留着苏乔之有用。

    “我斗胆向主求一个理由。”凤辞蕴不甘心地双膝跪地，匍匐在祁宁江脚边。

    她妹妹何其无辜，罪孽是那些人造成的，那些人也已经得到报应了，为何辞嫣还要遭罪？

    “你不想凤辞嫣回来？”祁宁江嗓音嘶哑，带着责问拔高声调，平添几分几分阴郁。

    凤辞蕴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硬着头皮想要给凤辞嫣讨个公道。

    “想，可小妹肉身腐坏，回来不过是孤魂野鬼一个，哪里比得上苏乔之逍遥快活！”

    ”凤辞嫣魂魄不全，无法还阳。“

    他倒是愿意让凤辞嫣还阳，可她魂魄不全，无法重塑肉身。

    凤辞藴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祁宁江的话。主本是想让她小妹还阳的，可小妹魂魄不全，所以只能是魂魄回到她身边。

    主，是想一命抵一命的。

    她想通了，也冷静了下来，小妹若没有苏染离的一魄，是无法长这么大的。

    “好。”

    凤辞藴给祁宁江磕了三个响头，这笔糊涂账，就此打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苏染离在她能掌控的范围之外。

    ”从今天开始，等到星月交辉时，你悄然离开梅若塔到苏宅来找我。“

    ”苏宅？“凤辞藴仰头，诧异不已，怎么感觉主同苏氏的关系非同一般？可她也很疑惑，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主知道她与苏乔之的恩怨，也不在意苏氏，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听不懂？“祁宁江语气不善。

    凤辞藴忙摇头，“懂了，谨遵主吩咐。”

    敲定了这两件事，祁宁江便消失在凤辞藴面前，去找给自个儿取名字的飘渺神去了。

    他循着苏染离的气息来到穹庐的藏经阁，苏染离正悬浮在半空中，一卷一卷翻看着，祁宁江环视藏书阁，不禁头疼，这卷帙浩繁的竹简书籍，不知阿离要看到猴年马月去了。

    “你来了。”苏染离感受到祁宁江的气息，眼皮都没有抬，完全沉浸在为自己取名字的大计里。

    祁宁江见她连眼神都吝于给他，不由苦笑一声，不过他也不是纯粹来看苏染离取名字的，他也想通过穹庐的藏经阁获取些信息。

    两人各忙各的，藏经阁里除了竹简声，纸张声外，只剩他们的呼吸声。

    静谧了许久，苏染离的声音在藏经阁中响起，”原来姓名分为姓氏和名字啊，那我与阿宁一样，姓祁么？“

    祁宁江放下手中的竹简，回望苏染离，解说道：”姓氏和名字是人界的规矩，对我们而言，不是必须的，而且，祁并非是我的姓氏。“

    始尊神祗，如兄长与他，是没有尊号和名字的。

    三界初立，天生诸神，如夫珩，凌泽等，诞生之日，便有天赐尊号与名字。

    祁宁江此名，是魔界深渊一名魔族降生的名字，那魔族生来便死了，他顶替了那魔族的身份。

    ”这样啊……“苏染离将手中的书籍抛回原本的位置，飘到祁宁江的身边，抬手于虚空中施法，祁宁江回眸，便看见上面浮现的词句。

    恬淡无思虑，虚无任自然。

    胎圆神自化，我命不由天。

    苏染离素手指着这首温养颂，对祁宁江道：”飘渺即虚无，我喜欢那个无字。“

    ”可无字寓意大凶。“祁宁江无奈。

    ”那怎么办？“

    祁宁江沉吟片刻，抬手抹掉苏染离的秘法，在空中写下一字，”加个女上去，便是妩媚的妩，祁妩。“

    “听起来像起舞……”苏染离摇头，不是很喜欢，“我不惧大凶，妩寓意娇媚，与我不符。”

    祁宁江挑眉，他不认同娇媚与她不符的说法，可想到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只好道：“那再斟酌斟酌。”

    两人翻阅辞典书籍，商讨了许久，最后敲定了她的名字，芷无。

    从此，苏染离是苏染离，芷无是芷无。

    离开藏经阁的时候，芷无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忙拉着祁宁江去了苏氏的酒家，要了包间，点了一桌菜。

    “苏染离身上有二十四字箴言，”祁宁江一边给芷无布菜，一边将在鬼界了解到的情况说给她听，“说的其实并非她一人，殊乙是无妄海神祗，有涅槃重生之能，她自戕而亡跌落人界，既是天道惩处，也是拯救她。她如今协助东宫，或能助人界太子实现天下统一。所以，涅槃重生与天下归心说的便是殊乙。”

    苏染离抬眸，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问道：“我呢？”

    “你……”祁宁江顿了一下，笑道：“鬼界阴暗，不进光明，乃圣光消弭之处，你来自鬼界，又……”

    “那就是昭昭气尽咯，我没有本体，绝非凰鸟，心中无恨，剩下便是心生万物，这个作何解释？”

    因为你身体里有九天幽冥，清气戾气可随意转换，这天地间的一切不是清气便是戾气。祁宁江知道，他若是这般说，少不得要解释九天幽冥，解释芷无的身世。

    他还没打算让她知晓这一切，将早就准备好的说法说给芷无听，“心生万物，是指那幽冥花，它有滋养之能。”

    当年为了定海神针，芷无吞没无妄海激发出来了幽冥花，幽冥花滋养了殊乙。

    “说起它，我发现它的形态已不如当年那般清澈明亮，如今黑的都快滴墨了，会不会有问题？”

    祁宁江抿唇沉吟。

    九天幽冥，原就是纯黑如墨，隐没在鬼界的神器，而无妄海在魔界，乃清气衍化而来，芷无短时间内完全吸收，清气过于庞大，这才激发九天幽冥的显形。

    如今无妄海渐渐被芷无炼化，九天幽冥自然要回归本色。

    他只能当做不知，问芷无道：“你可有觉得不适？”

    芷无摇头，“没有。”

    “那便没事。”祁宁江悄悄松了口气，他真怕芷无说有。

    而他这番举动，落在芷无眼里，成了怕她出事的关怀，恰到好处的误会，让她脸上生了笑意，“不用担心，我没事。”

    祁宁江愕然，“……嗯。”

    “那苏染离的箴言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