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等到这一天。

    梁秋生为了自己的王权霸业，迫害她的家人，侵占云阳土地，暗地里侵害云阳百姓。

    就连她自己，几次三番差点命丧他手。

    这般仇怨，刻骨铭心，却奈何实力悬殊太甚，毫无反击机会。

    等到她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修者时，又不得不隐于言表，因为她还有牵挂的人，活在这世上。

    现在，人界崩唨无法逆转，她终于可以大仇得报。

    苏染离睁开眼，望着帐顶，满眼快意，这陌生的环境，也无法激起她心中半点涟漪。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激动地张口，却在下一瞬顿住，眼前没有芷无和凌王殿下的身影，她才恍然清醒，她从灵脉中出来了。

    实在是太好了。

    去杀了梁秋生，是她如今唯一的念头。

    她缓缓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她不知道梁秋生在何处，亦无法利用扶摇术找到梁秋生的位置。

    该如何是好呢？

    送走了苏染离，芷无将苏染离的灵脉封锁，带着云律和龙灵一路向北行，找到了灵脉中，名扬城所在的地方。

    “数万年前，人神大闹仙界，将人界搅得天翻地覆，我亲自碾碎了他的神魂，将他斩杀在名扬城，可前些日子，我隐隐察觉到人神之力在苏醒……”

    “阿姐，”云律走在芷无身侧，眼底带笑，比起之前淡漠高不可攀的模样，多了几分温情，“是莫无期么？”

    芷无挑眉，明显的讶异，似乎不明白辞华怎么会提到此人，“莫无期是谁？”

    竟不知莫无期么？

    云律将莫无期身上的怪异之处以及苏染离前段时间的灵脉变化向芷无一一道来，“而黑雾的轮廓，就是莫无期的样貌。”

    “枯离？”芷无略微思忖片刻，接着道：“当年寒山寺的住持定然是受了上界指引，觉察出了枯离之魂，否则，不会让他去名扬。那名扬城，是一处乾坤卦象，谋的是兴荣，护的是三千果核，龙灵的本体。阿宁当年将人界交予我后，我不懂……”

    那时候的她，尚未开窍，将他送的礼物，当做了诡计。

    “我细细研究过，甚至，留下了一些注记，而正是这些注记，让人神获悉了乾坤卦象的原理，以及获取念力的方法，名扬城是人神后来的地盘，这里有他的念力之源。”

    龙灵听到此言，眼珠乱转，芷无摸了摸它的龙角，无声叹息。

    “莫无期是受天地厌弃的枯离环象衍生，注定得不到念力，而人神也早已玉殒，不会重生，人神之力应该是当年人神将获取念力的办法保留了下来，并被旁人所得，而莫无期一直在压制对方，至于生机被他夺走，更是不可能，倒像是他为了保护染离的生机，与对方对峙时，显露了样貌。”

    云律豁然开朗，“也就是说，苏染离灵脉里那份生机，有可能是被莫无期保存了起来，不过……”

    他有些不解，“莫无期怎么在苏染离的灵脉中？”

    “或许是莫无期做过什么，”芷无在山前停了下来，“枯离之所以不被天地所容，是因为它本身就不属于天地，它的气场与天地不同，它什么时候消失，什么时候出现，没有谁能知晓。它衍生出来的魂魄，会夺舍，甚至能逆天改命，它的神秘，让天地忌惮。毕竟捉摸不透的，难免会觉得是威胁。”

    好在莫无期降生在人界，若是在神界，早在他降生那一刻，就被诛杀。

    “阿姐不认为他是威胁？”或许是天生的血脉，云律能感受到芷无的情绪，她讲起莫无期时，没有杀意。

    “我从来不畏惧未知，也从不信奉规律。”

    她的存在，本就是缥缈，天地也曾想借阿宁的手抹杀她，是阿宁动了情，是父神念及阿宁，给了她九天幽冥，让她有了立足之本。

    云律愣了一下，想到芷无的魂息，微微蹙眉，随后又想到他们之间的血脉牵绊，勾起唇角，如微风和煦，“我听阿姐的。”

    说话间，苏染离灵脉中，原本在名扬城地界的城池消失，山林退却，只留下贫瘠而望不到头，荒芜的土地。

    龙灵也将忍了许久的疑惑问出了口，“为什么苏染离复刻的人界灵脉会凋零呢？她开始觉醒自己的灵脉了么？”

    芷无低头，捏了捏龙灵的爪子，“她的本体没有经过炼化，又无合凤树融合，无法觉醒灵脉。她会这样，是因为你与她神魂结契，她就能感知到你塑造前的人界脉络。”

    它塑造前……女主知道了？

    “嗝”龙灵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打了个嗝。

    “女主，我……”龙灵想解释，可抬头看到芷无平静毫无责备的眼神，它又不知从何说起，没有什么事瞒得过女主，她一定从神识觉醒那一刻就知道了。

    “龙灵塑造前是什么意思？”云律不解。

    芷无解释道：“人界原本也只是平坦如一的荒地，是小白塑造了山川湖泊，戈壁沙漠，大海草原。”

    云律偏头，看向另一侧的龙灵，目光不善，“也就是说，是它让人界地脉发生了变迁，然后导致了如今的人界崩坏？”

    原来使得阿姐残留的气息越来越少的罪魁祸首在这里！

    龙灵往芷无身旁躲了躲，耷拉着眼皮，尾巴也蜷缩起来。

    芷无拍了拍云律的后脑勺，眼神制止了他的举动，“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加上当初阿宁学艺不精，粗劣炼制的人界不堪重负是迟早的事。”

    此时，他们周围的场景已经不再变化，所有布阵，缘法尽数消逝，一股精纯的生机之力扑面而来，又随风而逝，芷无带着一人一龙灵落了地。

    芷无取下手腕上的莹白玉镯，素手微抬，“为了约束苏染离，我将法力大减的太虚无量置于她的神识之中，到了今日的境地，就没有必要了。”

    “太虚无量？”

    “当初制裁人神，我用戾气赋予了凡人魂魄，戾气本利，为了约束他们，我必须建立天道法则，法则运行需要强大的法力，太虚无量几乎拥有了我巅峰时期一半的神力，这也是我能够苏醒的缘故。”

    “太虚无量就是人界天道啊。”云律有些唏嘘，他从没想过人界天道建立秩序，是需要那么大的神力支撑，那么他每一次触犯天道，岂不是都是在消耗阿姐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