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忠仆福四爷〈1〉
作品:《归家的女人》 “谁告诉你我进月子房了?”纳闷儿的皱着眉头。
“你自己刚才说的。”理直气壮的说。
“刚才?刚才我告诉你我进月子房了。”越发的惊奇与郁闷。身不由己的朝着严春种走了过去。
“你到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小家伙胖嘟嘟的,壮实着呢。你没进屋咋知道小家伙胖嘟嘟的?”
“嗨!哈哈哈!好我的大兄弟喲!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不敢小瞧。好在跟前有那么多人听着呢,要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拉着他一边往车跟前走,一边说:“那是你冷嫂子出来说的。月婆子刚刚生完孩子,血光重得很,我怎么肯以身去触霉头呢?”
刘松和十分笃信的表示着自己的态度。那意思就是告诉严春种,别说不让进,就是让进我也不会进。我的命比进月子房重要多了。
严春种诡异的看着他,过了片刻,大义凛然,无所谓惧道:
“你怕我不怕,我说啥也要见见我妹子,要不然这心里不踏实。”
说着又要往内院去。被刘松和一把拉住,嗔怪道: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拧呢?告诉你大人娃娃都好就成了呗。她只是你妹子,不是你媳妇,懂不懂?人家有男人关心,你可有啥不踏实的?走吧!回家!你不饿,我还饿了呢。从昨天中午那顿酒宴到现在,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得我前胸贴后背了。赶快走,赶快走!正好到丁字路口去吃二根油条,一碗豆花。然后再美美的睡一觉。这一天一夜的困乏才能歇过来呢。啊哈哈哈哈!”
紧接着又是打呵嗨,又是伸懒腰。身上所有的困乏这会儿似乎全部都涌上来了。经他这么一闹,严春种也感觉疲惫不堪,困盹难忍。也跟着打起了呵嗨,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哭丧着脸,很是郁闷的跳上车问道:
“咱们不等嫂子啦?”
“等她干啥?她还不晓得啥时候才能完事呢。你妹夫说了,一会儿让松明赶车送她回去。”
刘松和刚爬上车还没坐稳,严春种“啪!”的一声响鞭,朦胧中的马猛然一惊,你挤我,我挤你的动起来,拉动着车子晃晃荡荡的转了好几个圏。刘松和毫无防备,一个扬八叉摔到车箱里,“咚”的一声,脑袋结结实实的叩在了车帮上。
“哎哟!哎哟!严春种你想叩死我呀?不就是没让你去看你妹子嘛?你的报复心这么重!行啦行啦!我不管你,你去,你去呀!看人家让不让你进去。真是的!沙木脑売就是不开窍。你实在想去看,明天再去也不晚嘛。哪就急在这一时。不知好歹。哎哟!给我这后脑勺叩了一个大包。”
刘松和爬起来,一边用手揉着后脑勺的大包,一边嘀嘀咕咕,气恼不已的数落着严春种。
严春种郁闷到了极点,这马车上,你自己不在意叩着了怨赶车人,还有没有天理呀?很是不满的嘀咕道:
“马车上本来就不稳,你自己叩着了怨别人。真是人穷怨屋基,拉屎不出怨茅房。”
“你嘀咕嘀咕在说什么呢?说大声点,让我听清楚了。”
严春种立即放开喉咙喊道:“我说,刘东家,丁字路口到了,咱们到哪家去吃早饭?”
“东边把头倒数第二家,他家的油条又酥又香,豆花也很有风味。”
小心翼翼地扶着车帮往辕杆前走。跟严春种并排坐在了车箱外面。诡异的眼神盯着严春种道:
“你刚才嘀咕的好象不是这个呵?”
严春种笑呵呵的扫他一眼,“我看你是男子汉烂豆腐,一句话没听清还追根揪底。小心眼。”
“你说什么?”伸过手来想揪严春种的衣服。
“唉,唉!到了。”
刘松和扭头一看,严春种已经把车停在了这家小吃店门口。只好作罢。发狠的说:
“等回去再收拾你。”
严春种呵呵一笑。“呵呵!回去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刘松和无能为力的摇摇头,瞅他一眼,丢下一句话,“爱吃什么自己点。”
先一步走进店里去。找张桌子坐了下来。严春种停好车也走了进去。坐在他的对面道:
“一笼冬菜猪肉包子,一碗豆花。”
刘松和看他一眼,“你小子还挺懂得吃嘛,这个店里最好吃的就是这个冬菜猪肉包子。”于是,高声叫道:“店家,来两笼冬菜猪肉包子,二碗豆花。多加辣油。”
“好呢,马上就到!”
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摆在了桌上。店家用木制托盘托着两碗浇着红亮亮辣油,上面撒着绿茵茵香葱花的豆花,放在了两人面前。礼节性的道:
“客官慢用。还需要什么招呼一声就好。”飞卢吧flxs8
“好呢!”刘松和应道。
严春种一边用条根搅拌着豆花,一边笑眯眯的问:
“在车上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吃油条吗?怎么又改包子了?”
“哼!好东西尽让你吃了,我多馋得慌。我那是说给你听的,你到好,不吃那一套。”
“呵呵!我就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我就不让你如意,有好吃的干嘛要吃干巴巴的油条?”
两人斗着嘴,乐呵呵的吃着包子。见严春种的一笼包子吃完后,刘松和轻声问道:
“再来一笼?”
“吃好了,不要啦。要吃你自己吃,我可吃不下了。”
两人吃的满嘴流油,十分满意的走出店铺,不住的打着饱嗝上了车,往家赶去。
龙凤阁的凤祥轩,打邓玉轩来后,就一直热闹着。刘忠祥让文婷把他安排到东厢房住了。几乎毎天都有前来探望邓玉轩的。刘家直亲的哥们弟兄,还有堂兄弟姐妹都来看过邓玉轩了。每天邓玉轩还都很忙,总要陪着客人说话,喝酒,吃饭。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五六天就过去了。在肖裁缝处订做的衣服也都做好拿回来了。合身的衣服穿在小伙子身上,行头一变,整个人都喚然一新,跟变了个人似的。既精神又漂亮。虽然过份瘦了些,但脸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气质,还有自身那股强大的气场总是跟随着他,让他走到哪里都会给人清新俊逸,品貌非凡,幽静稳重的感觉。
刘忠祥让下人准备了祭拜先人的香烛纸钱,和文婷一起,带着邓玉轩去祭拜他的爷爷酉春秋。一路上,刘忠祥问道:
“你们祖上,除了你爷爷的坟,你祖母,父母的坟墓你都知道在哪里吗?”
邓玉轩一脸的忧愁和悲伤,摇摇头道:
“不知道,听福四爷说,派人去找过,没找着,听说全家一百四五十人被杀后,全部堆在一起,架了干柴烧了几天几夜,烧尸的焦糊味飘到三十里外。然后就地挖坑埋了。烧尸的那块土地都变的油黑油黑的。直到如今那个地方都没什么人敢去。那里的野草繁茂的很。小树都长成了大树,小草也长得半人高。”
“福四爷带你去过那里吗?”
“去过一次,那时我还小,也不懂事。回去后福四爷就病倒了,一直病了一个多月才渐好。以后就不敢再去了。”
“福四爷是你们家什么人?”
“仆人。是爷爷捡回来的仆人。”邓玉轩说:“听福四爷说,那年下大雨,他们家的房子全被雨水冲塌了。他的父母兄弟都被埋在了房子下面。他急得用手去挖土,双手的指甲全都让泥土沙石磨掉了,血水和着泥水,把他手下的泥土都染红了。可是,他一点都没感觉到痛。他说,心里的痛远比手上的痛痛很多。这时,山上又冲下来一股洪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洪水已经裹夹着他的身体往下面冲去,他想挣扎着爬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泥石流的威力太厉害了,他根本无力抗争。他想,这次自己绝对死定了。醒来之后,看见了我们家的大房子。他以为自己一定是死后到了天堂。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高大漂亮的房子?
“听见有人说话,这娃娃命不该绝,都成了这样了还活了过来,真是奇迹。这一定是他的父母积了阴德,他才会遇见邓酒师,才能活过来。
他睁开眼睛,滿屋子都是陌生面孔,他一个都不认识。后来他才知道是爷爷救了他,并收留了他。”
邓玉轩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正因为爷爷的这次善举,才有了今天的我。要不然,早在二十三年前,我一定是随家人死在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中了。”
福四爷并不姓福,那是后来酉春秋给他取的名字。因为那次洪灾,福四爷的头部被沙石瓦砾磨得连皮儿都没有了,伤好之后脸上留下一道道的疤痕,看上去十分的丑陋。而且他的命根蛋包皮也被磨坏,两个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磨没了。背回来时,福四爷两腿之间已经被泥水染成了土黄色。医生用镊子夹着细布给他洗,洗了一遍又一遍,仅淡盐水都用了好几盆,然后又用药棉蘸着盐水洗,洗干净后,那地方筋筋吊吊,白得跟死猪肉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医生摇摇头,失望的说:
“这小伙子即使救过来,以后也无法行人道,这辈子只能是孤家寡人一个。”
邓春秋当机立断的说:“医生尽管救治,要多少银子,全包在我邓春秋的身上。”无比挽惜的叹息道:
“唉!可怜的娃娃!既然上天让我遇见了你,那一定是想让我救你,救人就要救到底。不论你今后如何,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就要让你活下去!”
福四爷左小腿的骨头也断了。医生给接好后,仍然落下了残迹,走起路来一跛一拐的。
邓春秋就留他在家里看管菜园。福四爷做事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兢兢业业。邓家人都很喜欢他。邓春秋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他说:“大家都叫他老四。”
邓春秋想了想,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叫福四吧。”
福四高兴的点点头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很甜。
邓家,特别是邓玉轩的母亲,是个信奉佛教的人,平时也总爱到慈善机构去帮忙。当然对身边的残迹人就格外的关注和照顾。经常拿些日常用品和吃的东西送到菜园给福四。她每次去,福四都盯着她看,甜甜的笑。
有一次,她走出去好远福四还站在高坡上朝她走过去的路上看着。正好邓春秋去酒作坊回来,绕道来菜园看看。见他翘首跂踵往远处看,邓春秋站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也往那条路上看去,那条路上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好奇的问:
“你在看什么?”
福四吓了一跳,见是邓老爷心绪立即又平静下来。羞羞的红了脸。低下头轻声说道:
“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