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欢乐新春〈2〉
作品:《归家的女人》 不等刘忠祥回话,从他的手里拽出自己的手,逃离般转身就往回返。脚步迈得飞快。身后的仆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她。
“红玉!扶侍太太回屋睡觉去。”刘忠祥吩咐道。
“唉!”
红玉答应一声,十分郁闷的转身跟在文婷身后往回返。
见老太爷走过来,人们自觉地闪到路边给老太爷让路。刘忠祥的笑容慈祥温馨,给人亲切温暖的感觉。两旁的晚辈不断给他作揖磕头,拜年祝福。他举着手,很有长者风范,轻轻地,很富情感的表达着自己的谢意。恰到好处的笑容也在璋显着他的地位和权势。
来到刘炳章和红鸡公二娘跟前时,笑容绽放更显亲和力。一抹傲然睥睨的神气,夸张地流露于面上。站在刘炳章和红鸡公二娘面前,亲切的拍着二儿子的肩膀,笑吟吟的眼神却是看向红鸡公二娘,无比温柔的道:
“走啊!一起走!”
“爹先走!”
红鸡公二娘福了福见过礼,让到一边,让刘忠祥和邓玉轩走过去后,紧随其后,朝龙凤阁的大门口走过去。
龙凤阁的大门大敞开。门口站着五个穿戴虽然破旧,却是干净整洁的叫花子。每人胸前都立着一把特制的扫把。这种扫把头是用金丝草染成七种颜色,再用金丝线一层层,一绺绺的捆扎成形后,就成了色彩斑斓的艺术品。中间扎进一个齐胸高的竹子把,舞动起来就像天上的彩虹。相传彩虹能给人带来吉祥。这种扫把减少了弓腰驼背的辛劳,挥动起来潇洒自如,动作优美。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他两鬓已斑白,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又矮又胖的身段像大冬瓜,皮肤黑的透亮,暴牙凸眼塌鼻梁。右脚还是跛脚。姓赖名六。
赖六眼尖心灵。见龙凤阁主,刘老太爷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率众主子,在仆人的拥簇下朝大门口走来。使个眼神,几个人立即动起来。扫把飞舞优雅一致,旋转自如画出一道道彩虹。给人们看见的是彩虹高挂门前,吉星高照门庭,新一年的福运、财运如滔滔洪水滚滚而来。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再配上独特的歌谣,这哪里是在扫地,分明就是一场别开生面,别具一格的歌舞表演嘛。
刘忠祥率领着众家族人员,站在大门的门槛里。笑盈盈的注视着门外,把所有眼神都聚焦在叫花子的七彩扫把上。红鸡公二娘的眼里,总要比别人看到的东西更多。她从那些低头看扫把的眼神中,看到他们眼角余光注意的却是刘氏族人的钱包。挥动着的扫把相当有技巧,左一下右一下,下下都是在朝自己的腰包里网络钱财。
门房的仆人搬来二把椅子。一把放在刘忠祥身后另一把放在了红鸡公二娘的身后。搬椅子的仆人很会讨主子喜欢,恰到好处的说:
“老太爷岁数大了不能久站,您请坐!”
放在红鸡公二娘身后时却说:“二奶奶劳苦功高,又是刚坐过月子不久,不能久站。您请坐!”
几个眼小嫉妒心强的主子,撇撇嘴,续满鄙视轻贱的眼神,毫不吝啬的全部抛洒在奴才身上。心说:“再怎么讨好也改变不了奴才的身份。哼!”不过,奴才的话句句在理,不容置疑。即使生气也只能憋在肚子里,跟自己打肚皮官司。
这时,叫花子整齐划一的舞步,配上别具一格的歌词,洋洋洒洒,抑扬顿挫,虽然饱含讨好,拍马屁的意味,却都是人们想听、爱听、百听不厌的歌谣。连那一丝妒忌不满的情绪都被分散开去。兴高采烈,笑呵呵的看着,叫着好。
“脚尖儿翘,彩虹而飘,乞丐闹,主人笑,天南地北乐逍遥。”
“左扫财,右扫财!跳蚤虱子扫出去,金银财宝扫进来!主人哈哈笑,金银财宝地上抛!”
“好!好!”
叫好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别光叫好喽!赶快扔银子吧!这是要钱呢!”
不知是谁提醒一句。有经验的人们早已把准备施舍的银洋、碎银子、铜板都握在手里了。一听这话,各种银钱像雨点般朝着叫花子就砸了过去。叫花子的脚下,遍地银钱翻滚。顷刻之间,像天上飞舞的雪片般,飘飘洒洒的银钱就落了一地。“咣啷啷啷!”清脆悦耳,让人心花怒放的是光洋砸地的声音那种碎银子砸地虽是沉闷,却也让人兴奋还有铜板的声音,虽然轻贱些却能当个小钱,打发每日的粗茶淡饭。
红鸡公二娘坐在那里,眼睁睁盯着地上翻滚的各种银钱,心潮起伏,颇有感触。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从嘴角漫出。“原来是这样啊!难怪炳章说是给乞丐自己扫财喜。这可真是:高手在民间呵!我们辛勤劳作,辛苦努力挣钱。这些无所事事的叫花子,利用人们求财求福求平安求……的心理,就大年初一这一天,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全家人一年衣食无忧。还真是个赚取钱财的好主意。不知是那位高人想出的这等高超的主意?我要晓得,一定请他到龙凤阁来做高参!”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也不愿与众不同做另类。从袖袋中掏出二块光洋扔在了地上。
身后又有人说:“扔呀!扔呀!听说赖六的叫花队灵着呢。不求别的,几钱碎银子买个安生乐和,值!”凌渡电子书xl
又是一阵金钱雨撒落地上。
红鸡公二娘好奇的,笑盈盈的看着刘炳章道:
“爷!他们这么舞几下,唱几句就能赚到这么多钱,这钱来得还真是容易呵!有没有白唱白扫白费半天心气,主人一文不给的?”
“有啊!十个指头还不一般齐呢,什么样的人没有?其实,大过年的,大家都图个彩头。给几个钱你也穷不了,他也富不了的。直当闹着玩开心呗。”刘炳章不以为然的说。
“是!你乐了,他有银子进腰包了,大家花钱买个乐子,各有所得,到是满堂喝彩,尽情享乐,挺好的呵!”话题一转,“叫花子扫半天,唱半天,主家再不给钱,那该多扫兴?”红鸡公二娘说。
“嗨哟!这些叫花子,别的事情不走脑子,整人害人算计人捉弄人的损招多着呢。你别想着算计他,你得想着别被他算计了才是上策。他唱一遍你不理,他接着唱第二遍,第三遍。三遍过后你还不给钱的话,歌词立马就变了。唱的就是:左扫财右扫财,金银财宝扫出去,跳蚤虱子扫进来。呵呵!你说这些人损不损呀?惹不起!再说,大过年的,何苦触那霉头,让他给你说些堵心惹气的话呢?不值当!”
“喔!他们这还是绑架消费,强迫服务,有偿销售呀。”红鸡公二娘愕然的说。
刘炳章错愕的看着她。“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叫花子赚的就是这份欢喜钱。你不给钱他才不肯劳这神呢。”惊异的目光注视着爱妻,“咦!几天时间,你从哪里学来这么多的新鲜词?”
“嗯哼!好奇吧?不学怎么跟的上趟?又怎么赚到钱呢?”红鸡公二娘不自可否的回答。
有了那个互通心灵的微笑,邓玉轩的心情格外舒畅,身不由己的往前挤,站在了女眷众多的圈子里。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怎赖他的爷爷是刘氏恩人,他本人又是老太爷看重呵护的人才。据说,复兴酒邑酒坊就靠他了。连当家的二奶奶都视他为掌上明珠。也只好装聋作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邓玉轩本人却毫无知觉,他的整个心情完全被激悦的情绪所鼓动,眼神中除了那个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儿外,世间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众多亮闪闪笼罩在他身上各怀深意的眼光,对邓玉轩说来都毫无知觉,只当那些人是透明的。他的心狂跳不止,只知道越往前他的身体就离她越近。这是他的绿洲,是他想歇息的港湾。
邓玉轩一步步终于挪到了他想站的位置。满心欢喜,笑脸盈盈,十分满意的站在她的身边。
一股粗重的气息直拂到刘春桂的脸上。自然而然地回头,看见眼眸嘴角弥漫着笑意的邓玉轩,顿时眼前一亮,只觉着身在仙境般的美妙。满目全是灿烂阳光,百花争艳的美境。一阵狂乱的心跳,脸涨得通红。
慌乱之中很不情愿的将头扭向一边,又身不由己把头扭了过来。眼神中的柔情蜜意,在这扭过去转过来的瞬间增加好几分。
“你来看扫财喜啦?”邓玉轩言了由衷,语气温婉中流露出丝丝羞怯,脸上的笑容如春风吹开满树新芽,一片绿茵一片兴旺,让人心花怒放。
“好久没看见你,还当你不住这儿了。”
刘春桂答非所问,突兀的流露出自己内心关注的秘密。自感失态,一层羞晕如晚霞般布满娇羞的脸颊。邓玉轩看着那张艳似玫瑰的俏脸,心底幸福温暖,眼底笑意盈盈。
“喔!二奶奶差我到广阳习学酿酒去了。腊月二十八才回来。”
刘春桂的脸又红了。自怨自艾的埋怨自己,昏了头啦,他住不住这里,在不在家,关你什么事?怎么能问如此蠢笨,白痴,不打自招的话呢?让人家怎么想?怎么看?你是淑女,大家闺秀唉!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几十双眼神罩着呢,怎么连一点礼法,矜持都不讲了?平时娘教的女诫、礼法都到哪里去了?刘春桂羞涩慌乱的有点抓狂。
“我住这里是暂时的,等酒坊开工后就不住这里了。”邓玉轩补充一句道。
这一句补得刘春桂心旌摇荡,惶恐耽忧的眼睛大胆的注视着邓玉轩,忍禁不住脱口而出。
“不住这里你住哪里呀?”
刘春桂猛然醒悟,连耳根子都红了。我这是怎么啦?他住哪里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如此关心,如此耽心如此慌乱?我跟他只见过一面耶。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什么意思嘛?
“住酒作坊,原来我爷爷住过的屋子。那时候我们就会很忙了。直到六月底前,我们都会很忙。”
邓玉轩把自己的生活如实相告,就像在给自己的亲人谈论家常一样。
出人意料,邓玉轩突然矮下身子,把头伏近刘春桂耳边,快速的耳语。
“我在后院荷塘边的梅月亭等你。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也不等对方回答,转身走出人群。刘春桂依恋的目光一直尾随到那个身影在不远处消逝,不得已才很不情愿,心慌意乱的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