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麻子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噤儿，心有余悸的看看他的听众。人人都是一脸严肃郑重，屏心静气等待他的下文。二麻子脸色微微泛出白光，眼神中似乎还残留着恐惧。习惯性的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

    “他那张脸啦，比小的这张脸可丑陋吓人多了。钟馗晓得吧？就跟钟馗长的一摸一样。小的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迷迷瞪瞪中还以为是钟馗转世了呢。”

    二麻子绘声绘色讲得热闹，三个听众听得认真，无意中鼓励了二麻子讲话的热情。他本就是个精明活泼的小伙子，干脆站起来连说带比划，更觉深动活泼。被他那么一描绘，整件事情就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了听众们的眼前。

    三个人听得专心如神，红鸡公二娘更是投入。全神贯注，总怕拉下哪个环节没有记住，灵睛鼓眼，一错不错的眼神，紧紧的盯在二麻子的麻脸上。

    “道士越往聚仙楼方向走，脚步好像越重的抬不起来。最后站在聚仙楼对面观察了很久，又把杂货铺的盛掌柜叫出去问了一些问题。听见道士吩咐盛掌柜，差伙计到对面聚仙楼去叫张老板，说他有要紧的事要相商。猜这其中一定有亊，还是大事。趁他们还在街沿上说话的当儿，小的就人不知鬼不觉，悄悄的溜进了盛掌柜的店铺里。这个店铺正好还有个小阁楼，小的躲在上面能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小的，他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刚开始道士问了问张老板一些家长理短的事，怎么把秋山花母子接来等等。

    “最后就把盛掌柜支出去叫阳春面，张老板还说叫大厨炒几个拿手小菜。盛掌柜出去后，道长跟张老板讲话的口气全变了。那两个眼睛瞪起来跟灯笼似的，啧啧啧！好可怕哟。”

    二麻子身不由已又打了个寒颤。接着把道士和张老板说的话学说一遍……

    “你家大娘子和她的二个娃娃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了。”

    通灵真人一脸凛然正气，一板一眼毫不含糊的说。可是，还是怕刺激张老板太深，说话用词方面婉转掩饰了许多。就是这样，张老板连吓带急，身子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战战。说话的腔调都变了音。带着浓浓的恐惧。

    “道……道长！”

    刚才还称的是道师，瞬间就改成了道长。

    “道……道长！您老说……说的话，可……可有根据？山花和两个娃娃，那么乖，那么漂亮的两个娃娃。来城里已经一年多了。什么怪事都不曾发生过，他……他们怎么会……会不是……不是……不是正常人呢？”

    张老板脸色苍白，眼神惶恐，心疼又心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道长那张丑陋的面孔似乎都受到了触动。高高的扬起头，避免与张老板目光的对视。眼神中有同情，挽息和无奈。

    “他们是如何变成这样的，贫道暂时也无法对你说。不过，张老板身上，张老板的小娘子和小娘子生的孩子身上，还有这一整条街的煞气怨气和寒气都十分的浓重。眼下他们也是在勘查考验你们。见你们对他们都很好，暂时不会伤害你们。但是，时间久了，长期生活在这么重的煞气寒气中，也是会生病的，特别是小娃娃身体太弱，更是难以抵挡寒邪之气的浸蚀。”

    张士郡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两只眼睛似乎害怕的藏在了深陷的眼窝里。神情慌张的凝视着道长。道长难以忍受他那种焦虑痛苦眼神的刺激。下意识的将头扭向一边。继续说道：

    “不用很久就会得病，这种病一般的郎中是治不了的。只有懂得法术的人。嗯！你家娘子的道法已经很深，普通的道师恐怕都难以降服，反受其害。就是贫道恐怕都只能与她打个平手。以防万一，贫道要降服他们的话，起码还得再请帮手。”

    通灵真人若有所思，一脸严肃郑重的神情。

    张士郡一脸的内疚和不舍，流着泪，声音暗哑，悲痛哀求道：

    “道长！不这么做不行吗？士郡这辈子已经愧对他们娘儿三个，再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真的于心不忍啦！”

    通灵真人脸上略过一丝狠诀，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宁顽不顾的愤怒与郁闷。再说多了也没用，一时半会儿未必能反应过来。这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顽固分子。所以只能让他见了不可挽回的事实后，才可以改变自己的认知。凛利的眼神狠狠的剜了张士郡两眼。决绝的说：

    “首先贫道要告诉你，这件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否则就是你死我活的血雨腥风。别说你和你的家人，贫道自身都难保。这是其一。”扬头望向天花板。“你若不信，今天晚上子时三刻，找一个能清楚看见你大娘子所住宅院的地方，亲眼目睹他们的所作所为，那就是贫道给你的证据。”

    张士郡的脸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睛里全是恐怖的神情，大脑中一片空白。失魂落魄的凝视着通灵道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才颤颤微微的问：

    “真……真要这样吗？”

    张士郡心痛又心酸，可怜又可悲，戚戚哀哀，犹豫不决的样子。

    通灵道长无奈的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不这样也行。你就在家等死吧！世人身上三盏活命灯，头上一盏最重要，肩膀上一边一盏。倘若三盏灯都熄灭了，这个人基本上就是死人了。你身上左边肩膀上的灯已经看不到了，还剩两盏。贫道还没有看见你的小娘子和小孩子，也许他们的情况比你更糟。不病则已，一病就是不起，生命危在旦夕。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吧！”

    说完气恼的一甩手就要走。张士郡大惊，猛扑上去一把抱住通灵道长，跪地赶紧磕头，苦苦哀求道：快看kuaikanxs

    “道长别生气。我是看见这娘儿三个太可怜了，有点于心不忍。您说怎么办？我听您的。”顿了顿，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聚仙楼二楼第三个雅间，正对着我家以前的旧院。旧院里的活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哪么，从旧院能看得见这里吗？”道长很是谨慎的问。

    “不掌灯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二楼比旧院高，她知道这件事，可是想不到我们会……”

    “好吧！今晚子时贫道准时到聚仙楼去找你。”

    说完站起身来刚要走，张士郡急迫的问道：

    “道长眼下住什么地方？”

    “清风客栈。”

    “用不用张某为道长安排个住处。”客套的说。

    “不用，他们的嗅觉灵敏得很，稍有不慎就是天塌地陷。受牵连的将是全城百姓，切不可有丝毫疏忽大意。贫道住客栈更稳妥。晚上贫道会按时到场，张老板尽管放心。”

    说完起身走出店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而盛掌柜叫的阳春面还没到来。

    趁张土郡迷迷惘惘送道长到街沿上的当儿，二麻子悄悄的从阁楼上下来，不声不响旁若无人的走出店铺。

    “好！二麻子探听的这件事很重要，十分的重要。我们可以利用一下。不过，道长一再叮嘱要稳妥做事，我们也不可轻举盲动。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是中阳城里出奇的一件大事，也是一件世代少见的怪事。你们也千万千万小心。切不可有丝毫大意。就看今夜子时之后的情况，咱们再从长计议。”红鸡公二娘深思熟虑的说。

    “张老板的旧宅院，除了聚仙楼的方位能看清楚外，其他还有能看清楚的地方吗？”刘炳章问。

    “有！就是稍稍远一点。跟聚仙楼成调角线的位置，也是二楼。不过，那是清怡阁茶楼的雅间。茶楼夜间人定前就关门了，他们不做夜场的生意。这个事情就不太好办。”

    二麻子忧虑的邹紧了眉头。

    “除了茶楼，还有别的位置能看得见吗？”红鸡公二娘问。

    “这个……”若有所思的。“张家这座老房子，是原来蔡家住了多年的旧院子。因为院子东边邻街，蔡老板才想着改成饭店。这座老宅院就在聚仙楼的后面。他们隔壁是清怡阁茶楼，虽然远一点，还能看清张氏旧院子的情况。其他的就相隔太远，根本无法看清楚了。再说，这件事只能暗做，不能明说。很难办呢。”二麻子为难的说。

    “张氏旧房子后面不都是家户的住宅吗？有没有建阁楼什么的？”红鸡公二娘提醒的说。

    “唉！二奶奶这一提醒奴才到想到了一处。那家姓钟，正好跟张氏旧院在同一条纵线上。也就是张氏院子平齐的后面，隔了一条巷子。他家虽然没有阁楼，可有房顶呀。人不知鬼不觉的爬到他家的房顶上，比聚仙楼二楼看过去也不差。”

    吴大勇猛的一拍大腿，幡然醒悟，脸上漫出惊喜的神情。

    “上别人家的房顶，这不太好吧？会不会惊动屋子里的主人呢？要是被人发现，再当贼娃子拿了，那可冤死了！”刘炳章耽忧的看着吴大勇说。

    “不会吧？就咱们二麻子的轻功，不声不响的走到人的身后你都发现不了。”吴大勇打包票的说。

    刘炳章摆摆手否绝道：“稳妥起见，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更深人静时分，人的听觉灵敏得很，别说是有人在房顶上走动，就是掉根针在地上也跟打雷似的。这样说夸张了点，但是房顶上的脚步声再轻，肯定比一根针落地的震动声大吧。再说，那种房屋都是几十年没有翻修的老房子，万一不小心踩在腐烂的瓦片或椽条上，再把人摔着……让人发现当贼抓了事小，再打草惊蛇影响到张氏旧院……那事可就大了。嗯！让爷想想，怎么样才能既不惊动人，又能把事情圆满的解决……”

    敛气缩眸思索片刻，不住的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突然，眼睛睁大，闪闪发光，脸上满满都是笑意。红鸡公二娘惊愕的看着他催促道：

    “爷！想出什么好主意了？快说说。”

    “嘿嘿！”尴尬的笑笑。“你都想不出好法子，爷这脑子比你笨多了，哪里能想出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