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重审旧案

作品:《建业风云

    今日朝会上掀出的这两桩案子,明面上虽告的是石伦,可谁人不知这是冲着穆王赵泫来的。

    独孤懿死后,石伦就成了大周朝堂中资格最老的臣子。

    如今他虽已半闲在家,可他的儿子、侄子们却依旧活跃在朝堂中,甚至聚合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石伦的独女,是穆王的正妃,石家与穆王的关系,正如同当年独孤家与官家一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若穆王来日接替官家登上帝位,那石伦的女儿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石伦要想效仿独孤懿,在朝堂中一手遮天,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官家此时死死咬住赵泫不肯放松,大家心中也都明白是为何。

    但是,作为赵泽身边的亲信——越王赵溶此刻就不得不要多替他打算一番了。

    赵泽现下并未具备直接与赵沅在朝中抗衡的实力,就现阶段的情势而言,维持赵泫与赵沅两股势力在朝堂中的平衡,更有利于他巩固在朝中的统治权威,争取时间网罗和培植人手,强大自己的力量。

    不管今日这局是谁布下的,赵泽千万不能为逞一时之快,就过早的削弱了赵泫的权势,由着赵沅一家独大。

    “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案事关重大,且时隔多年,当中细节模糊、案情曲折,不适宜在今日朝会上草率判之。臣提议,将此案交由大理寺与枢密行府共同详查,待一应案情明晰后,再呈报陛下定夺。”赵溶生怕赵泽一时心急就中了别人的圈套,赶紧上奏提醒道。

    赵泽好容易抓住了赵泫的把柄,端着皇帝的架子逼问着他正来劲儿,忽被赵溶出声打断,心中本是不乐意的。好在,他也还没昏聩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好歹是明白了赵溶的弦外之音。

    “嗯······张枫,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明白归明白,赵泽可不打算在众臣面前表现出,自己对越王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自然是要再拿拿腔调,妆模作样的问问别人的意见。

    恭王逆案后,明面上毫无背景的张枫,凭借着曾任起居郎时,对赵泽心性的熟知,渐渐获取了他的宠信,被调至翰林院任差。如今算是成了官家为数不多的一个心腹。

    “回禀皇上,臣以为,这两桩旧案内情复杂,且事涉皇族,需综合两案人证、物证,交由皇族亲王组织重审,方能探明真相。”

    张枫这个提议说到了赵泽心里,出于对自身的考量,当年螺山之战的真相,他并不想被太多人知晓:“既如此,那就将两桩案子并案,由越王赵溶主审,大理寺卿薛诚、枢密院同知崔凯协查,一应人证、物证均移交至大理寺,主审地就设在大理寺中。”

    “将太傅石伦及相关人犯收监,穆亲王赵泫因可能涉案其中,亦暂扣穆王府中,不得外出。此案审理期间,朝中大小官员不得妄动,一切皆等真相水落石出,再行定夺。”

    赵泽的这一道命令,就剥夺了御史台继续审理此案的资格。这对于御史台的长官来说,是极为不公的。

    故,葛常怀愤而出列道:“陛下,此案由大理寺与御史台两桩案子合并,理应由御史台和大理寺一同协助越王殿下审理才是。”

    赵泽斜睨了赵沅一眼,语带威势道:“葛中丞是要驳斥朕吗?”

    “微臣不敢,只是此案起初御史台就有份参与调查,当中详情更加清楚一些,更能够帮着越王殿下·····”

    葛常怀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赵泽语调粗暴的打断了:“朕知御史台调查此案有功,待来日案情清楚后,自当论功行赏。眼看就要到年终官吏评核的时候,御史台要审阅各州府的评核公函,事项繁杂,这个案子还是交给大理寺他们去处置吧。”

    赵泽说完后,不容葛常怀再行辩驳,立即宣布散朝,惹得怀王与葛常怀离开文德殿时极为不满。

    回到怀王府,赵沅一进门就一把打翻了侍女递上来茶盏,跟着又将摆在厅堂中装饰的花瓶砸了个粉碎,气急败坏的冲着唯唯诺诺的葛常怀骂道:“你看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到手的鸭子都能飞了,枉费了本王连日来的这番筹谋。大理寺与你御史台同是审核公案的衙门,你就该派人时时盯着他们,不是让他们今**着你在朝会上进退两难。原本打算漂亮漂亮的扳倒石伦,这下可倒好,全给给人做嫁衣裳了,功夫全白费了!”

    葛常怀被赵沅骂的大气都不敢出,只等赵沅骂完了一轮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解释说:“大理寺那边从前只是个闲暇无事的衙门,微臣也没有想到,这新任的寺卿一上来,就弄出了这么桩大案,况且微臣见那薛诚先前跟殿下您关系不错,还以为他也是咱们的人呢。”

    “你以为啊,那薛诚是什么人物?是薛希仁的儿子!他老子当年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一家子都是六亲不认、软硬不吃的主!我能跟他走的近点,不过是因当时独孤懿一味打压着大理寺的罢了,如今独孤懿都没了,你还能指望薛诚能对我言听计从,你做的这是哪辈子的春秋大梦!”

    “微臣知错、微臣知错。”葛常怀不住的点头哈腰,一句话都不敢再说,生怕惹得赵沅再骂他。

    站在一旁干看的枢密院都承旨吴邈,决定上前安抚一下已然暴跳如雷的怀王:“殿下,此案业已证据确凿,石伦下了狱,穆王也被官家禁足,他能够自保就已是极好了,哪还有余力救他岳父呢。殿下毋需着急上火,这一次石伦已然是死定了,咱们也算是掰掉了穆王的一直臂膀啊!”

    “证据确凿?证据要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叫证据确凿!如今证据可都时在官家手里!”赵沅的怒气已然没有平息。

    “是呀,证据是都在官家手里,官家故然不会帮着咱们,可他也不会帮着穆王啊!他如今也提防着穆王呢,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石伦。”吴邈露出了奸诈的笑容,“殿下不觉着,大理寺此次翻出石伦的旧案,这时机非常的巧妙吗?怎么刚有人到御史台告状,大理寺就也查出了石伦的把柄呢?殿下想,除了您之外,这朝中还会有谁,想要打压穆王的势力呢?”

    吴邈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赵沅不由得平静了下来,他盯着吴邈,多有所思般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局是官家摆的,目的要削老五的权?”

    “正是。殿下想,自穆王回京后便屡立新功、声名日盛,他可是能带兵打仗的人,官家怎会不猜忌他、防备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