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哼着小曲，他没有注意到蓝牙通讯已经断开，正在开车前往山下。一旁的楚子航闭着眼休息，罗兰有些不解，这种压力下还能睡得着觉的么？他是猪么？

    经历了刚才的惊心动魄，罗兰不敢分神，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现在楚子航正在休息，如果他再次没看见要转弯……他就只能和楚子航共赴黄泉了。

    “喂，楚师兄，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休息的……但是你有听见山下的枪声吗？就算是一挺加特林重机枪也发不出这样的声音吧？”罗兰有些哆嗦，“路明非师兄和零应该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吧？为什么他们不主动联系我们？该不会……”

    罗兰的话没有说完，他在心中祈祷自己到达的时候，看见的不会是他们的尸体。坦白说这铺天盖地的枪声让他有点害怕，他希望楚子航赶紧醒过来，然后下达撤退的命令，等回到学校他会与提前返程的路明非和零汇合，这样就不会有人牺牲。

    “师弟，停车。”楚子航睁开了眼，罗兰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不是因为楚子航的突然下令，而是因为他的声音……有所不同。

    在罗兰的记忆中，楚子航说的每一句话都冰冷得毫无感情，但楚子航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算谈不上含情脉脉，也缺少了往日的那份淡漠，虽然音色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明显更有人情味。

    “楚师兄，睡觉的时候还是要盖被子，你看你这么快就感冒了……”罗兰嘟囔着，把车停在了路边，山下的枪声逐渐黯淡了下去，是路明非和零成功完成了任务？还是他们已经被人咔嚓掉了？罗兰不敢去想。

    罗兰扭过头的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从头皮到脚尖传来酥麻的感觉，巨大的恐惧感渗透了他的身体，冷汗如雨落，他颤抖着抬起手，伸向楚子航的方向，却未能感受到任何实感。副驾驶的车窗玻璃碎裂掉了，空荡的窗口如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

    “师，师兄？你在哪？”罗兰止不住地发抖，楚子航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副驾驶上分明空无一人！那么刚刚和他对话的到底是谁？

    狭窄的车体内空旷无比，刚才还零星响起的枪声全部消失不见，罗兰整个人如坠冰窖，这个世界上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他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罗兰在恐惧的支配下打开了车门，在他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一个活生生的师兄凭空消失在他的面前。原本美丽的夜景在他眼中如同地狱般恐怖，就连第一次得知龙族存在的时候都没能带给他这种震撼，他可从来没听说过龙类还会玩闹鬼一般的把戏啊！

    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在本能的驱动下想要跳车逃跑。可是冲下车的一瞬间，后颈传来金属的寒气。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恐惧占据了整个大脑，随后是面对死亡的绝望，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刀锋贴在脖子的皮肤上随着颈动脉的跳动游走，薄薄的，冷冷的，原来这就是生命消逝的感觉么？这才是身处战场的真实感么？

    “大爷饶命……小的全都招了，好汉做事一人当，我不是故意要与你们作对的，楚子航才是主犯呐！都是他逼迫我的！你们想知道什么情报？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罗兰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哆嗦着求饶。

    “你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点吧？”罗兰愣了一下，没有想象中的一刀毙命，也没有想象中的严刑逼供，背后传来的竟然是一个少女的声音，漫不经心，仿佛她并没有在用刀架在罗兰的脖子上，而只是在和他随心所欲地聊天。

    更让罗兰感到奇怪的是，他感到少女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可他实在想不起来曾经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如同清泉鸣涧。好在对方没有真的要杀死他，不然现在他就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大姐饶命……你是想劫财还是劫色？如果是劫财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去借，如果是劫色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罗兰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

    刀锋往里递了一寸，血液顺着后背划下，罗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显然无论是金钱还是色相都无法给对方任何诱惑，自己真真正正地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么？好呀，那你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吧。”少女微笑着收回了手中的短刀。

    作为一名熟读新中国历史的美国人，罗兰对无数面对严刑拷问仍宁死不屈的革命先烈向来是不吝赞美之情，但是轮到他自己接受拷问，只觉得两只腿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如果是坐老虎凳之类的酷刑，罗兰还可以寄希望于楚子航师兄早点来拯救自己，不过在这荒郊野岭，估计少女也掏不出一把凳子出来……那么更可能的情况就是拿出一把鞭子之类的刑具，对着自己一顿抽打，想必以自己的意志力很快就会屈打成招……相比之下罗兰更希望对方使用色诱的方法，虽然罗兰很可能更加抵挡不住诱惑，但是盯着少女发育良好的身材和朦胧下清澈动人的脸庞……就算背叛革命也值了！

    可是鸡贼的罗兰很快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刚刚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被少女拿开了，而自己的行动能力还保留完好……那么他身为卡塞尔学院少见的A级精英，为什么会要思考背叛革命这种会被人挂在耻辱柱上的行为呢？

    罗兰怎么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全部的精力已经集中在腰间的佩剑上，现在对方露出了一瞬间的破绽，这就是他绝地翻盘的机会！

    下一刻枪声响起，罗兰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