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神人归位

作品:《援明传

    人未到,声音已经传来。

    “王驱燕迎接少帅来迟,请少帅责罚。”

    声落后人已翻身下马,单膝跪倒行礼。

    虽军中有不准下跪的纪律,但王驱燕等于是卢传廷的半个门生弟子,这便给萧王二人找到了参拜少帅的理由,卢传廷也没办法。

    这世间本就讲究礼法,天地君亲师,哪有弟子不拜师父的道理!

    卢传廷紧走了几步,将他搀起,拍了拍他壮实的肩头,笑着问道。

    “情况如何?”

    王驱燕恭敬的回道。

    “一切都如少帅所料,温良部已经全部收复了姑溪河上游,许军长也完成了阻击任务,正准备西进,攻取铜陵。汤山以南也被我部全部肃清。”

    卢传廷嘴角笑意涌起,许久溟虽没有什么大局观,但对战场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

    如今姑溪河上游直达繁昌,已经被连成了一片,只要再肃清铜陵至安庆一线,再往西便会被重重大山阻隔,江南的根据地,才算得上固若金汤。

    思索一番,卢传廷给王驱燕下达了军令。

    “我把虎营给你,你穿插至安德门,构筑战壕,坚守待命。不要放一个清兵出来,更不能让一个溃兵进城,能不能做到。”

    王驱燕赶紧立正领命。

    “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去吧。”

    匆匆而来的王驱燕,点齐了兵马,便告辞了少帅离去。

    卢传廷然后又对升任副营长的白佳山命令道。

    “你率领豹营,在此地越过青龙山,把高桥门,沧波门,麒麟门给我堵死。”

    “是!”

    白佳山一个标准的军礼,领命而去。

    将虎豹两营派出去后,卢传廷带着亲卫中营,继续往前。

    于傍晚时分在小龙山扎营。

    收复了芜湖的温良也全军整装待发。

    应天之战即将打响。

    夜间的风已经有些微凉,黑夜似浓稠的化不开一般。

    红色的火焰不时闪烁在天幕,把夜晚照的不那么黑暗。

    只是不够连贯,爆炸的间歇之中,反而让黑夜变得更加伸手不见五指。

    每隔半个时辰的一轮炮击,将应天城弄的气氛紧张,即便是不知情的百姓,也被爆炸声吵的夜不能寐。

    野战无敌的清军再也按捺不住,组织了一波又一波的冲锋。

    但一切注定是徒劳的,城墙五百步外,构筑了一层又一层的堑壕,纵横的沟壑之间,挖出的泥土堆高,形成了一个个小高地,上面点缀着星罗棋布的单兵坑。

    壕沟一直顺着城墙延伸,参加挖掘的民夫工兵们根本就不露头,让清军想射上两箭都找不到目标。

    而想袭击单兵坑中的战士,更加是痴心妄想,因为根本就突破不到弓箭的射程内。

    历经十几次战斗,总算有一次利用人数优势,突破到了第一层壕沟里,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进入沟中的清兵全变成了一堆碎肉。

    这让城头上的博洛贝勒看得是心胆俱寒。

    带兵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军队和打法,根本就是无解的。

    好在这些围了应天半边城墙的军队,并不攻城,白天只是睡觉和应付骑兵的冲锋,晚上除了半个时辰打上几炮,几乎没有任何别的行动。

    这倒是让博洛稍微松了口气,但他知道好景不会太长的。

    这些人一定是在等待什么,他们应该还有援军。

    随着各地没有选进治安队的民兵陆续到来,挖掘壕沟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还有很多当地的民众帮忙。

    五天时间,仅仅五天。

    自仙鹤门起,到江东门止,长约五十里的堑壕已经连成了一条线,加上城北临近长江天险,除了东面,大半个应天城已经被围。

    而昨日的浦口,一面刘字大旗高高的插在了江岸边,这让摄政王高兴的手舞足蹈,可是兴冲冲派过江沟通的甲喇额真,却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滁州守将刘泽清举旗反清,率军三万余驻扎浦口,截断了清军的退路。

    这个消息真的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整个应天城的王爷贝勒们震的外焦里嫩。

    全城已经戒严,昔日热闹的街道已经看不到一个人,老钱也被留在了宫中参务军事,再也不能继续那声声凄婉的呼唤。

    高压的氛围中,绝望开始蔓延,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知道再拖下去,局势只会一天比一天艰难。

    安德门的战场开始变得激烈且血腥,民兵营的长矛大刀也派到前排壕沟里抵御清兵。

    因为这里连通着采石军堡,一旦采石有失,突围将变得更加渺茫。

    一波波清兵仿佛不知尽头,战斗从早晨打到黄昏,城门边堆积的尸体已经快堵住了城门。

    博洛不得不命令民夫们出城清理。

    被赶上战场,带头冲锋的汉军旗清兵,眼神已经变得麻木且冷血,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为了苟且偷生而投降,如今全成了清军的炮灰。

    只是这些王爷贝勒们不知道的是,这拼命争抢的一线生机,注定是要付之东流的。

    因为采石军堡早被温良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未发起进攻,只是因为没有炮兵。

    而中路军原先的炮兵连,已经安排在夜间骚扰应天,北路军的炮兵自然更不能调来,因为他们面对的攻城战更多,还要防备清廷的援兵。

    强攻军堡的话,自然也能拿下,但必然带来伤亡。

    而自从那天卢传廷被系统提示过以后,通令以后成立的军队,不再配发机枪。

    沈楚训练的新军如今也不过四千人,加上无锡精挑细选的六百人,整个汉家军配备机枪的精锐战士也不过堪堪一万,而以后除了沈不浪的特种兵以外,其余部队肯定不会再增加。

    所以温良对手下的这六百汉家军精锐,可谓是视若珍宝,哪里敢有轻易的损伤。

    而若是让‘江南义从第一军’担任主攻的话,伤亡势必会大增,还不一定能够拿下。

    温良面对坚固的军堡急得是抓耳挠腮,大骂许久溟当初既然已经点了一把大火,为什么不埋上几堆炸药。

    也难怪温良着急,如今王驱燕一部仅四百人,加上民兵三千多人,却抵住了十几万大军的轮番冲锋,虽然安德门地势平坦,利于枪兵作战,但用少帅的话说,王驱燕此人善攻,却短于防守。

    昨日清兵不顾伤亡,从小安德门,驯象门一涌而出,黑压压的清兵根本压不住,后来王驱燕瞅准时机,率本部骑兵连一百人,冒险在清军中段来回两个穿插,才将敌军的冲锋打乱。

    一场血战后,一百名战士人人带伤,还折损了十几个,这如何能让温良不急。

    苦苦思索之时。

    参谋部的罗振走进军帐,这是最近才上任温良部的参谋官,从芜湖赶过来的。

    瞧着一向稳健的温良急得面色赤红,不由得哈哈大笑。

    “温旅长莫要着急,我已经命人将芜湖缴获的火药火油全部送来了采石,估计今晚就会到,今夜让工兵挖掘地道到军堡底下,一股脑给他点了,炸死这帮王八蛋。”

    温良哪里不知用火药炸开缺口,只是此地临近长江,挖浅了没用,挖深了冒水,而且军堡内部也早就沿堡墙挖了一圈,井水上涨,在军堡四周形成了一条小河。

    昨日负责掘进的工兵,便有几个来不及撤回,淹死在地道之中。

    听完温良的叙述,罗振也是一愣,收敛了笑容,打开地形图细细的推敲。

    正一筹莫展之际,一阵急促的报令声打破了平静。一名通讯兵疾步如飞,来到军帐门口大声报告。

    “少帅率部亲自前来,离此地三里,让你部作好一切战斗准备,今日必须拿下军堡。”

    闻言两人俱都一喜,赶紧走出军帐,骑上战马往少帅来的方向迎去。

    战场的激烈程度让敌我双方都始料未及。

    清军本就把汉军旗定位为第三等人,当然不会把他们的命当命,用他们的家人为挟,由不得他们不卖命。

    而卢传廷也没想到安德门会成为主战场,因为开始并未打算跟清军硬拼,所以姚坊门至观音门一线并未被围,除了一些夜不收活动外,根本没有部队在那里。

    但是他却忘了,博洛是从这里撤军回城的。一路上的炮击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越看越觉得这是个陷阱,自然不会选择此地突围。

    正如兵家所言,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放开的那一面,恰好是敌军所忌惮的,这他娘的谁能想到。

    细细分析后,卢传廷看出了症结所在,只有先拿下采石,安德门的压力才会减小。

    所以卢传廷没有率部驰援王驱燕,而是赶到了这里。

    那清军为什么非要从安德门突围呢。

    当然是因为采石矶的地理面貌和战略地位。

    自从采石两次被许久溟攻陷后,采石原有的五千守军涨了六倍不止,主将也从一个二流的将军,换成了多铎麾下的‘平南大将军’孔有德。

    可谓是重兵把守。

    清军推断采石固若金汤,不可能失陷,只要打通此处,若江南事不可为,他们可以在乌江从容渡江。

    而江北的刘泽清虽然号称三万有余,但在清军眼里,与土鸡瓦狗无异。

    这是摄政王和一众谋臣想出来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