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普利亚省位于圣树帝国的东南部，气候宜人，土地平坦肥沃，是圣树帝国最重要的面粉产地之一。而奥森福特虽然不是名义上的行省首府，但却是伊普利亚省真正的经济和文化中心，是最大也最富有的城市，占地广阔，总人口差不多三十万。

    帝国的城市建设堪称厄斯世界人类国家的标杆，不仅有学院的学者们提供了高瞻远瞩的城市规划，优秀的工匠们建造了坚固可靠的建筑设施，甚至还配有完备通畅的供水和下水道系统。

    当然，以上这些都仅限于内城。

    希罗的叔叔夏尔虽说是奥森福特人，但一家人的住所其实并不在奥森福特城内，而是在护城河之外的外城区——以夏尔在大磨坊做帮工的薪水，确实很难负担得起内城昂贵的房屋租金。

    外城鱼龙混杂，居住的都是像凡克顿一家这样家境一般或者在城内从事一些下等工作的居民，以及精灵、矮人之类的非人类种族。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城市规划可言，房屋建造得错落凌乱，不沿河的区域供水全靠挖井，也没有统一建设的排水系统，一些卫生习惯不好的居民甚至会直接将垃圾和粪便倾倒在房屋附近。

    对于这一点希罗并不意外，要是叔叔能在寸土寸金的内城区租下一处足够一家人居住的住房，多半也不会让老凡克顿在乡下带着孙子一起种地了。

    今年的年景不太好，帝国全境的谷物收成整体下降了将近接近两成。收成降了，但要上交给贵族老爷们的租子和各种税收却一分没少，这1成多的歉收分摊到农民自己头上，相较往年，等于少了差不多三成的粮食收获。

    在城市里谋生的叔叔一家一定也不富裕，但对这个前来投靠的侄子，却展示出了十分难得的深厚亲情，几乎什么任何犹豫就接纳了下来。

    …………

    “梅丽婶婶，我回来了。”希罗推开院门，走进了叔叔家用篱笆围起的小院子。

    梅丽婶婶是个身材微胖，和善又能干的女人，在这个世道，微胖可不是贬义词，能有这样的身材，说明凡克顿家的食品供应相对充足，梅丽婶婶才能有足够的热量摄入去堆积一些脂肪。

    事实上，凡克顿家的生活水平在外城区还算是不错的，这不仅得益于夏尔·凡克顿在内城大磨坊找到的稳定工作，很大程度上还要归功于眼前这个十分能干的妇人。

    梅丽婶婶和附近几个熟识的主妇，一起运作了一家洗衣房，专门给内城的富裕家庭清洗衣物。

    梅丽婶婶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从洗衣棚里走了出来，在看到希罗空空的双手后，眉毛快速皱了起来，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面包呢，还有今天要吃的鱼呢。”

    希罗一拍脑门，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打探各种消息，反而忘记了梅丽婶婶交代的正事，抱歉道：“对不起，梅丽婶婶，我立刻就去。”

    梅丽婶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有真的生气：“快去吧，太阳都快升到头顶了，再去晚点，老特里那就只有挑剩下的死鱼了。”

    “好嘞！我这就去。”

    “等等。”梅丽又叫住了已经跑到院门口的希罗，“今天是小亚瑟的生日，去斯蒂凡太太那买面包时顺便买两块蜂蜜蛋糕吧，亚瑟一块，你一块。”

    梅丽说着从衣服内衬的兜里摸出了几枚钱币，递到了希罗面前。

    “原来今天是亚瑟的生日！”希罗笑着道，“两块？我也有！谢谢梅丽婶婶！”

    希罗接过梅丽婶婶递来的钱，快步走出了院门。

    ……

    走在外城泥泞的土路上，希罗一边轻轻掂量着兜里的铜板，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厄斯世界的经济状况。

    梅丽婶婶要他买12磅硬面包，3磅白面包，以及一些豆子、卷心菜、洋葱，和大概五磅的鱼。

    鱼是今天中午和晚上的主菜，而面包则是一家四口人大概两天的口粮。

    跟自己之前和爷爷一起的生活比起来，叔叔一家在吃这方面的状况明显强上了许多。因为小亚瑟正处于需要营养长身体的年纪，所以凡克顿家每天的食谱里都会尽量添加一些肉或者乳制品，有时还会购买少量更松软可口的白面包，最难能可贵的是，凡可顿一家在大多数情况下每天都有三顿饭。

    12磅硬面包大概5便士，白面包的价格是硬面包的2倍，3磅需要2便士，最贵的是那块蜂蜜蛋糕，两块蜂蜜蛋糕加起来还不到磅重，却需要两个半便士。

    算上豆子蔬菜和鱼的钱，总共需要16便士，而梅丽婶婶今天已经给了他18便士，买完所有东西后，还有些宽裕。

    真是一位慷慨的女士啊。

    便士是帝国平民生活中最常使用的货币，官方称呼叫做丹尼尔，是用银、铜等金属混合铸成。原本还有半便士和四分之一便士面值的硬币流通，但随着通货膨胀、经济发展，以及铸造每枚便士的含银量逐渐降低，四分之一便士的货币早已经完全淘汰，现在连半便士都很少见到了。

    便士之上是几乎用纯银铸造的货币，索尔，在有些地方也被称为索或者苏。在铸造的最初，1索尔的价值被定为12便士。但200多年前，在时任帝国皇帝和法环首席大法师的推动下，世界上几乎所有人类国家十分艰难地统一了丹尼尔便士和索尔银币的铸造工艺，并将索尔和便士的兑换比例统一成了1比10。

    真是一项划时代的货币改革啊，1比12那是什么数学天才才能想出来的鬼点子！

    这次货币改革统一了铜板和银币的面值和工艺，但索尔之上的金币，却仍然由各国独自设计铸造。帝国统一铸造的金币名为弗洛林，又被称为金树，因为每枚金币的正面都刻有帝国的象征，光之圣树。

    一枚帝国弗洛林可兑换20索尔，或者200便士。除了弗洛林外，市面上能见到金币还有南部大陆斯卡迪亚王国的里弗尔，每枚所含黄金就少了些，价值为10索尔，还有蜥蜴人帝国努玛斯的金龙第纳尔，边境自由联邦的金冠克朗……

    每种金币的价值都不同，这做起生意来，还得一直算着汇率，货币改革真得一改到底啊！

    希罗在心里骂道，全然不想想他现在连哪怕一枚银索尔都没有摸到过。

    原本的一家三口，再加上希罗这个饭量不小的男人，平均每天的口粮大概需要1个索尔左右。夏尔叔叔一天的工资是1索尔2便士，一个月可以拿到差不多2枚弗洛林。如果没有希罗的话，靠夏尔一个人就基本能够满足一家三口的大部分生活开销，这在奥森福特外城，已经能算是中高收入的家庭了。

    再加上梅丽婶婶洗衣房的收入……

    嘶——

    希罗越算越心虚，原本可以算是富足的凡可顿一家，却因为自己的到来，开支大幅增加，偏偏夏尔和梅丽夫妻还丝毫没把他当成外人，连儿子生日的蜂蜜蛋糕都要给他也买上一份。

    和提升等级一样重要的，是得想办法挣钱！就算是自己的亲叔叔，也没有一直吃白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