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开启万国殖民

作品:《家父李世民,请陛下称太子

    最新网址:www.xs.fo</p>东宫的秋日总带着几分温润,庭院里的梧桐叶被阳光染成金红,簌簌落在青砖地上,铺出一条碎金般的小径。

    李承乾坐在书房的窗边,案上摊着各地送来的秋粮奏报,指尖捏着朱笔,却没急于落下。

    太子妃苏玉儿正端着一碟新剥的莲子进来,鬓边别着一朵刚开的秋菊,笑意温软。

    “殿下看了一上午奏疏,歇会儿吧。”苏玉儿将莲子碟放在案边,轻声说道。

    “刚听内侍说,波斯使者又送了贡品来,有块鸽卵大的夜明珠,晚上能照亮整个偏殿呢。”

    李承乾放下笔,捏了颗莲子放进嘴里,莲子的清甜冲淡了奏疏带来的沉郁:“这些外邦使者,总爱送些奇珍异宝。前几日天竺使者更有意思,说他们国里有种‘会唱歌的鸟’,羽毛比绸缎还亮,非要献给孤,结果路上就蔫了,逗得玉儿你直笑。”

    苏玉儿被他说得莞尔:“殿下还说呢,上次吐蕃送的氆氇,颜色倒是鲜丽,可做出来的披风太重,哪有咱们大唐的蜀锦轻便。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送的青稞粉倒是不错,厨房用它做的糕饼,大家都爱吃。”

    李承乾笑着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外邦的东西,有用的少,好看的多。”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

    他拿起一本《西域风物志》,翻到画着骆驼商队的页面:“孤常想,这些万国使者带着珍宝来,咱们也该想想,能从他们那里换些什么真正有用的粮食、新种、技艺,这些才是能填百姓饭碗的东西,比夜明珠实在多了。”

    苏玉儿正要答话,内侍文忠轻步进来,捧着一迭刚从门下省送来的奏疏:“殿下,这是门下省呈来奏疏。”

    李承乾接过奏疏,随手翻看。大多是农桑司、汇通司的日常呈报,他一边看一边与苏玉儿闲聊。

    翻过一本青色封皮的策论,封皮上“实务策论”四个字写得笔力遒劲,下面落款的名字却让他动作一顿。

    “李义府?”

    李承乾挑了挑眉,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他将奏疏拿起来,对着光仔细看了看,确认落款确实是“前晋王长史、著作佐郎李义府”,不由得笑了:“倒是稀客。”

    苏玉儿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有些诧异:“是那位……四年前跟着晋王的李长史?臣妾记得他后来被贬为闲职,怎么会有奏疏递上来?”

    李承乾翻开策论:“孤也没想到。”

    开篇的标题,“以军威驭万国,固粮仓安大唐”。

    这让李承乾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

    “门下省向来谨慎,能让他们把一个失意长史的奏疏递到孤这里,想必内容不一般。”

    抬头时,见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轻颤,阳光透过叶隙在策论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四年前玄武门那场未散的余影。

    那个在夺嫡之争中为李治草拟策论的李义府,那个被新政浪潮拍在岸边的失意者,如今竟送来一篇关于“万国输粮”的策论。

    这倒让他生出几分好奇。

    “玉儿,你说这李义府,四年里在长安做什么呢?”李承乾摩挲着策论的纸页,上面的墨迹带着淡淡的墨香,不像敷衍之作。

    苏玉儿笑道:“倒是偶然听说过一些,前阵子有人在劝学馆见过他,跟着实务科的学子听算学课呢。”

    “不像消沉的样子,或许是真琢磨出些实务学问了?”

    李承乾点点头,不再闲聊,将注意力放回策论上。

    开篇的“外邦粮产丰足,却需以军威迫其输粮”让他指尖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逐字逐句地读下去,从“火器镇慑诸国”到“粮赋监控其产”,从“军法惩逆”到“贸易诱从”,李义府的每一条主张都像一把锋利的凿子,敲打着传统中原王朝的“天下观”。

    读到“西域诸部粮产丰足,可设军镇监之,迫其岁输百万石”时,李承乾忽然放下策论,起身走到窗前。

    庭院里的梧桐叶正被风吹得旋转飘落,他望着远处太极宫的飞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哪里是“以万国养大唐”,分明是后世“海外殖民”的雏形。

    “天下之中,四方蛮夷……”

    李承乾低声自语,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

    自商周以来,中原王朝便以为居“天下之中”,视四方为“蛮夷荒芜之地”。开疆扩土多是为了“扬国威”“安边疆”,可那些戈壁、荒漠、远岛,往往土地贫瘠、治理困难,拿下后反而要贴钱驻军、赈灾,成了王朝的负担。

    汉武帝通西域,虽拓土万里,却耗空了文景之治的积累。隋炀帝征高句丽,更是直接动摇了国本。

    可李义府的策论,却跳出了这个逻辑。

    他不是要占领土地,而是要控制资源;不是要“教化蛮夷”,而是要“以威迫粮”;不是要凭空增加治理成本,而是要通过贸易和军事威慑,让外邦的资源“主动”流向大唐。

    这与传统的开疆扩土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资源殖民”——用大唐的技术、经济优势,换取外邦的粮食、新种,用最低的成本填补本土的短板。

    李承乾重新坐回案前,翻到策论中“西域耐旱麦可试种关中,天竺稻种可移种江南”的段落,笔尖在这些句子下画了一道横线。

    新政推行四年,大唐的国力早已今非昔比:百炼司的火炮、火铳足以形成军事威慑。

    汇通司的唐票让跨区域贸易畅通无阻;实务科培养的进士既懂农技又通算学,足以胜任“粮赋监”之职。

    江南的丝绸、蜀地的瓷器、中原的铁器,在外邦眼中都是千金难换的珍宝,这些不正是“殖民”的基础?

    但他也清楚其中的风险。

    李义府的主张太过激进,“火炮轰其壁垒”“抄没其粮仓”这些手段,稍不节制就会激起外邦联合反抗,反而断绝商路。

    再者,边军若手握过多兵权,又掌粮赋,难免滋生尾大不掉之患。

    更重要的是,朝堂上的老臣们深受“怀柔远人”思想影响,定会痛斥此举“失德”“穷兵黩武”,推行阻力极大。

    “可粮食问题,等不起啊。”李承乾叹了口气,看着着案上的《秋粮呈报册》。江南歉收、陇右粮涨,本土增产的空间已到极限,若不想办法从外部填补缺口,大唐的天花板很快就会抵达上限。

    李义府的策论虽狠,却提供了一条开源的捷径。

    与其困守中原的一亩三分地,不如用大唐的优势去撬动万国的资源。

    “李义府……”李承乾再次念出这个名字,眼中已没有了最初的惊讶,多了几分审视。

    这个在夺嫡之争中投机的失意者,蛰伏四年后竟能提出如此超前的想法,虽带着狠劲,却切中要害。或许,此人的野心虽重,却真有几分实务才干,值得一用。

    他拿起朱笔,在策论的末尾写下一行字:“策论激进,然思路可参。着令李义府于三日后赴东宫回话,详谈西域粮产与军镇调度之策。”

    写完后,他将策论合上,递给内侍文忠:“按此意传下去,另外,把西域舆图和边军武备录取来。”

    苏玉儿见他神色凝重,轻声问道:“殿下觉得这策论可行?”

    李承乾望着窗外的秋阳,语气沉稳:“可行与否,还要细谈。”

    “但至少,他让孤看到了另一条路。大唐的盛世,不该只困在长城以内。若万国之物能为我大唐所用,何愁百姓无饭吃?何愁盛世不长久?”

    秋风吹过东宫的庭院,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应和他的话。李承乾知道,开启这条路定会充满争议,甚至可能背负穷兵黩武的骂名,但为了新政能走得更远,为了百姓能真正吃饱饭,有些险,必须冒。

    而李义府这颗看似无用的弃子,或许会成为撬动万国殖民的第一块基石。

    次日清晨的内廷书房,檀香与墨香交织,窗外的秋露还凝在梧桐叶上。

    李承乾端坐主位,案上摊着李义府的策论,封皮上“以军威驭万国”几个字格外醒目。杜荷、赵节、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五位核心大臣分坐两侧,神色各异。

    他们刚接到通知,要商议一份“特殊的实务策论”。

    “诸位爱卿,先看看这个。”李承乾让内侍文忠通传李义府的策论。

    “这是前晋王长史李义府所呈,关于‘引外邦粮食解大唐之困’的策论,孤觉得有些意思,特请你们来议议。”

    听到李义府的名字,众人有些惊讶,但也没人多说什么。

    只是耐心的一个个看下去。

    看完后,杜荷最先道:“先兵后礼,或许可用。西域那些部族,给笑脸就蹬鼻子上脸,去年劫了咱们三队粮商,不就是仗着咱们没下狠手?”

    话锋一转,又有些顾虑:“不过‘粮赋监掌生杀权’是不是太急了?边军掌兵权又掌财权,容易出乱子,得设个督查司盯着才行。”

    赵节沉吟道:“用蜀锦、铁器换青稞、稻米,这个路子是对的,汇通司去年就试过,利润能抵三成军饷。但李义府说‘拖欠粮赋三次就削其附属国资格’,是不是太硬了?外邦商路一断,咱们的丝绸瓷器也没地方卖,反而伤了大唐的商税。”

    “不如改成‘拖欠一次罚粮,二次断贸易,三次再议削籍’,留个余地。”

    房玄龄被火炮逼粮的主张惊到了,长叹一声:“太子殿下,老臣读史三十载,见惯了‘穷兵黩武’的代价。汉武帝征西域,拓土万里,却耗空了文景积累;隋炀帝伐高句丽,更是直接动摇国本。”

    “李义府的策论看似能解近渴,可外邦虽弱,合纵起来也能断我商路、扰我边疆,到时候兵戈四起,粮食没换来,反而要耗掉更多军粮,得不偿失啊。”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粮赋监驻王城’,外邦国王岂能容忍我朝官吏掌其生杀?”

    “传出去会被万国骂我大唐失德,寒了归化之心。”

    “依老臣看,通商可以,引新种可以,但军威只能用来护商路,不能用来逼粮。”

    长孙无忌一直捻着胡须沉思,这时缓缓开口:“房相所言极是,德与威需平衡。但李义府有句话说得对,‘外邦畏利更畏威’。

    做到长孙无忌这样的地位,如何不懂太子让他们看这篇策论的意思。

    要是太子无意,也就不会有这次内廷会议了。

    也是如此,房玄龄才会叹息。

    一直沉默的魏征忽然拍了下案几,声音带着怒意:“诸位竟还在议‘如何逼粮’?李义府这策论,字字都在说‘掠夺’!百姓缺粮,该从本土垦荒、兴水利、抑兼并入手,怎能把刀子对准外邦百姓?”

    他瞪着杜荷:“杜郎将觉得火炮能镇住人心?人心不是石头,逼急了会反噬!去年吐蕃赞普送氆氇,是念着文成公主的情分。”

    “天竺送稻种,是敬我大唐繁华。靠恩德换来的粮食,才能长久;靠火炮抢来的粮食,迟早会变成仇怨!”

    魏征显然是个不怕事的,当年怼李世民,现在倒是不怼李承乾,但也不虚。

    李承乾静静听着,见魏征又要开大输出,抬手打断示意安静:“诸位的顾虑都有道理。李义府的策论,激进在‘用威过度’,但思路可取。”

    魏征有些闷闷不乐。

    这很明显,太子殿下有这意思。

    但这样的行为,有悖于他的思想。

    儒家讲教化,而非是掠夺。

    若是如此,跟蛮夷何异?

    李承乾是知道殖民好处的,但直接开启殖民显然跟大唐的风气相违背。

    毕竟哪怕是行军打仗,造反谋逆,也讲究个师出有名。

    没错,现在李承乾已经有这个‘殖民’的想法了。

    但不能是殖民,也不能火炮逼粮。

    得换个说法,换个都能接受的。

    思虑一阵,李承乾还是决定先跟李义府见见,毕竟这策论是他提出来的。

    届时或许李义府能提出一些独特的见解。

    至于李义府曾经跟着晋王,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