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全部杀光(一万)

作品:《娘子,别这样!

    最新网址:www.xs.fo</p>噗嗤!

    噗嗤!

    噗嗤!

    那是刀尖切入肉体的声音。

    一簇簇猩红的血珠于半空中飘散,在最后一缕夕阳的映照下仿佛晶莹剔透的宝石。

    数不清的匈奴士兵爬满了云梯,然后立马被长枪扎进头顶,亦或是被滚石,滚木砸碎脑袋。

    尸体在城墙下堆积。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而出,汇聚在一起,像一条红色的河,天地间似是都飘上一层浅红的雾气。

    那是数倍的敌人,他们凶狠如狼,可守城的士兵并没有半分恐惧,纵然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却依旧拼命抓紧手中的武器,一次次挥砍向面前的敌人。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砍杀了多少人,记不清了。他们就像是某种被设定好的机关,只知道机械性的举起武器,然后落下,举起,落下……直至一根长箭贯穿胸膛,身子仰面冲着后方倒下。

    卫天诚全身上下也已经被鲜血染红。

    身为将军,他更重要的责任是居中指挥。

    但是,不行。

    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便是卫天诚和身边的亲卫也不得不投入到厮杀当中。

    呼哧!

    呼哧!

    呼哧!

    鲜血将整张脸都给染成猩红的模样,一滴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下巴不断滴落,粗重的喘息和四周的惨叫,怒吼,混合在一起,甚至让卫天诚都有种意识错乱的感觉。火辣辣的喉头用力的蠕动了一下,手中长刀重重剁下一个匈奴狼崽子的脑袋,旋即一脚将那无头的尸体踹翻到城下,抬头望去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尽是黑压压的人头。

    敌人,太多了。

    这究竟是多少人?

    五万?

    十万?

    还是更多?

    眼角的余光能清晰看到,越来越多的匈奴人爬上城墙,然后被城墙上的卫兵砍翻;更看到,不断有麾下袍泽,被长箭射穿肩膀,被弯刀砍断脖子。

    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绞肉机。

    生命在这里似是变的毫无意义,几乎每一个呼吸,都有不知多少条生命在消亡。

    可不管怎么杀,那些匈奴人依旧是无穷无尽,看不到边。

    咻。

    噗嗤。

    卫天诚的面门有一瞬间的扭曲。

    一根长箭扎在他的肩膀上。

    顾不得嘴唇上都是粘稠的鲜血,舌头舔了舔,卫天诚一把抓住箭身,用力一拽,一股鲜血便从肩头上涌了出来。

    箭头上还挂着一片新鲜的皮肉。

    疼吗?

    不疼。

    许是因为早已杀红了眼的缘故,身子上的疼痛,反倒是已经感知不到。

    手中的砍刀抡起一个浑圆,一刀将一名刚刚登上城墙的匈奴狼崽脖子给砍断,紧接着手腕一转刀尖顺势冲着侧面捅了过去,直接贯穿了一个匈奴人的胸膛,刀身抽出,一股血箭顿时喷在卫天诚脸上。

    顺手一抹,整张脸都是猩红的模样,卫天诚一把抓住一名亲卫:“你们几个,去通知永昌县的百姓,撤退。”

    “你,去安州城求援。”

    挡不住的。

    卫天诚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匈奴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旦让匈奴人破了城,城内的百姓会是怎样的下场,卫天诚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他所能做的,便是率领着麾下的士兵拼命的去支撑,若是安州城的府兵能及时赶过来支援,许是还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几个亲兵并不想离开战场,可同样也明白眼下的局势,眼含热泪,丢下一句将军保重,然后便迅速离开。

    用力吸了口气,卫天诚看了看手中已经卷刃的战刀,受伤的胳膊用力一甩,战刀登时便飞了出去,一个刚刚砍翻守城士兵的匈奴人,堪堪再次举起手中的弯刀,战刀便嗤的一声直接从侧面贯穿了他的脖子。

    眼睛中的凶残和暴虐,霎时间消退,身子一个摇晃,尸体噗通一声便扑倒在地。

    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砍刀,身子顺势旋转,两个冲着卫天诚扑过来的匈奴人直接被开膛破肚,内脏哗啦啦的流下来一大片。

    刀身转了一圈,顺着腰间划过。

    噗嗤。

    身后一名准备偷袭的匈奴人,也被贯穿了小腹。

    一脚踹出,受伤的匈奴士兵顿时被踹翻在地,紧接着上前一步,一脚踩住匈奴人的脑袋,双手紧握刀柄,刀身冲着下方扎了过去。

    又是一股鲜血迸射出去。

    一手举起沾满了匈奴人肌肉组织的长刀,卫天诚扬天怒吼:

    “死战不退。”

    沉闷的声音,于城墙上荡开。

    明明整个战场早已是一片混乱,可卫天诚的咆哮却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难以形容的感染力,清晰的回荡在每一个兵卒的耳旁。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下一秒,如同海浪一般的咆哮在城墙上此起彼伏。

    原本已经衰弱到了极点的士气,居然为之一振。

    一个守城士兵喉咙中发出了凄厉的嚎叫,三把弯刀,一把砍在他的脖子上,一把捅在他的胸膛,一把将他的腹部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那东西,是肠子吧?

    就这样从肚子里流了出来。

    那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擦着长枪,还在跟老李头逗着嘴皮子。

    娘!

    好疼啊。

    孩儿真的好疼啊。

    眼角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滚落,化开粘稠的血。

    “啊啊啊啊啊……”

    那瘦削的,破破烂烂的身子里,一时间也不知究竟是从哪儿涌现出来的力气,少年冲着前方扑了过去,迎着两把明晃晃的刀,任凭那弯刀刺穿了胸口的皮肤,然后被肋骨卡住。

    他甚至能听到刀刃在肋骨上摩擦的声音。

    一手一个,直接搂住两个匈奴人的脖子,三个人直接从高高的城墙上坠落。

    砰!

    身子重重的砸在地上。

    少年的意识,逐渐变的模糊。

    一片血污的脸,嘴角似是抽了抽!

    真好,这下不疼了。

    ……

    战场后方一点的地方,阿巴鲁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厮杀,他本以为这只是一群孱弱的绵羊,匈奴大军降临,所有一切抵抗都将会在瞬间分崩离析,可永昌县边军的坚韧程度超出他的预料。

    天,已经完全黑了。

    战斗到现在,究竟死了多少人?

    阿巴鲁也不太清楚,但几千人,应是跑不掉的。

    这损失,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大。

    一张脸黑乎乎的,在军队数量完全碾压对方的情况下,居然还出现这般损失,于阿巴鲁看来这就是难以忍受的耻辱。身为三军统帅,纵然是拿下永昌县,也免不了要承受责罚。

    该死。

    该死。

    该死。

    阿巴鲁心中一直在咒骂个不停。

    就在阿巴鲁身后,阿里布和往常一样,似是完全没有受到前方战场的影响,正借着火把的光亮,翻阅着手中的论语。忽地,阿里布低头看了看手里已经被翻出毛边的论语,又抬起头看了看前方的战场,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掉,这算不算: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呵呵。

    有意思。

    于阿里布旁边,阿格桑嘴角则是勾着阴沉的笑。

    阿巴鲁这个蠢货,想要出风头,这下碰到硬茬子了吧?

    永昌,驻扎着的可是常年镇守边关的老卒,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便是比起匈奴的勇士也不曾逊色多少。只要他们据城不出,依靠着高大的城墙只是打防守战,损失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

    这就是一场只能用人命去填的呆仗。

    这时候阿巴鲁站出来,实在是太棒了,正好将这损失的黑锅扣在阿巴鲁的头上。

    心里这样想着,阿格桑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用略显阴柔的声音说道:“大哥,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损失太大了,要知道这只是第一场仗,只是第一座城池,就出现这么大的损失,我们回去如何跟父汗交代?”

    心情正烦躁的阿巴鲁闻言,面皮一紧,厉声喝道:“住嘴,永昌县马上就能拿下,你这是在扰乱军心吗?”

    “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

    那些死去的匈奴勇士,不过只是胜利所必须的损失罢了……长生天会保佑他们的。

    阿格桑阴沉一笑,并未辩驳,而是自行后退。

    他已经劝说了,大哥不听他也没辙。

    如此巨大的损失,便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杀。

    杀。

    杀。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匈奴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城墙上的守军,却是永远都没有喘息的机会。

    精神上,肉体上的双重疲惫,折磨着每一个人。

    ……

    哒哒哒哒!

    安州城外。

    马蹄践踏的声音,撕碎了后半夜的宁静。

    “开门,吾乃永昌县边军将军卫天诚卫将军麾下亲卫,边关告急……”

    马背上,一名浑身浴血,身着盔甲的男子用嘶哑的声音怒吼。

    守城的兵卒瞧见对方的模样,面色也是一变,听到他说的话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不敢怠慢,检查了一下士兵的腰牌,旋即立马放行。

    安州城,完全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家家户户都息了烛火,应该正在休息,偶尔能看到一些灯笼的光,于夜色中朦胧,大抵是一些风月场所,毕竟这类地方,工作的时间主要就是在晚上。

    街道两边,能看到一些乞丐,流民。

    破破烂烂的衣着,蓬头垢面的形象,同主街道的繁华多少有些不太相配,而且乞丐的数量似是也太多了一些。

    战马一路狂奔。

    直至到了马府这才停下。

    因着之前的厮杀和一路的疾行,士兵的力气几乎被消耗的干干净净,再加上战马停下来的太过着急,惯性的作用之下,早已麻木的手指根本抓不住缰绳,身子直接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身子重重的砸在地上。

    头破血流。

    可士兵根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随便抹了一把满是鲜血的脸庞,踉踉跄跄便冲着马府的大门走了过去。

    “喂,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可是刺史大人的府邸,怎能容你乱闯?滚。”门口,门子一把拦在士兵面前,满脸嫌弃。待到距离近一点,瞧见对方身着盔甲,浑身是血之后,面色这才唰的一下变了:“你是何人?”

    “吾乃边军卫将军帐下亲卫,边关,边关告急,烦请通禀刺史大人。”

    门子脸色倏地一下变了,看亲卫浑身是血的模样,虽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但也明白边关的情况是片刻都不敢耽搁,一咬牙直接将房门打开,引着亲兵往内宅走去。

    刺史府,很宽绰。

    甚至比府衙还要大,还要奢华。

    府内,水榭亭台,假山楼阁,应有尽有。

    大红的灯笼悬挂在每一处檐角,虽是夜晚了整个刺史府却明亮犹如白昼。

    明明已经是深夜,可刺史大人似是并没有休息,当然也并没有工作,隐隐约约间,甚至还能听到有丝竹之声从内宅传出,中间夹杂着女人的娇嗔,和男人的大笑。

    终于,门子带着亲兵来到了一扇门前,窗户上的白纸,清晰的倒影着一条条纤细婀娜,正在肆意扭动的魅影。

    靡靡之音,清晰入耳。

    门子敲了敲门,可惜里面的人似是玩闹的颇为入迷,没能听到。

    连续多次,眼看亲兵精神都有些恍惚,似是已经支撑到了极限,门子咬了咬牙也算是豁出去了,一把将房门推开。

    琴声,琵琶声戛然而止。

    便是那十几个正在跳舞的舞娘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薄纱遮掩不住曼妙的胴体,性感的腰肢,白皙的胸口,白腻腻的大腿,几乎就这样曝露在烛光之下,火辣的身段能轻而易举的挑起所有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和冲动,最漂亮的一名女子,正蜷缩在上首位中年男子的怀里。

    男子的一只手,还塞在女郎的胸口。

    一时间,一双双眸子齐刷刷冲着门口看去。

    当看到亲兵浑身浴血的模样,立马就是一阵惊声尖叫,小脸儿惨白,脸上满是惊惧,似是已经被吓坏了。

    好心情被打断。

    中年男子的面色也瞬间沉了下来,面皮一抽一抽的,眸子中似是有火焰在燃烧。

    这人,便是安州刺史,马志峰!

    白鹭书院走出来的读书人。

    眼看着马志峰的表情,门子便知道自家主子现在非常生气,额头上沁出一层层汗珠,双腿一软,身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老爷,边关卫将军亲兵带来了军情急报,小的不敢怠慢,生怕耽搁了军国大事,这才冒犯,还望老爷恕罪。”

    马志峰面色依旧阴沉,并没有因为门子的辩解而有丝毫宽恕的意思,阴鸷的视线落在那亲兵身上,眉头一皱:“有何军情?”

    “回禀刺史大人,匈奴,叩关了。”

    马志峰眉梢一挑:“哦?”

    “卫天诚不是边军的将军吗,让他挡住即可,跟我说什么?”马志峰哼了一声,厉声喝道:“本刺史公务繁忙,哪儿有功夫处理这些小事儿?”

    亲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匈奴叩关,这是小事儿?

    那对这位刺史大人来说,什么才是大事?

    寻欢作乐吗?

    一时间亲兵的身子都忍不住抖了起来:“大人,这一次匈奴是大军压境,卫将军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还请大人发兵支援。”

    安州城距离永昌县不算太远,若是支援能及时赶到,许是还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马志峰面色愈发阴沉:“混账,身为守将,若是守不住永昌那就是失职,本刺史定然亲手剁了卫天诚的脑袋!”

    一句话丢下,马志峰随意的摆了摆手,当下便有数名护院从后面走了出来:“扰了本刺史的兴致,拖下去。”

    “还有这个门子,私自放人进府,本老爷可不敢用这样的人,一起拖下去,寻个地方埋了吧。”

    那门子怎地也想不到,自己就是因为帮了这亲兵一把,却是连命都给搭了进去。

    他凄声尖叫着求饶,可是毫无用处。

    两人直接被拖到了外面,护院的手掌抓住两人的头发用力向后扯了过去,露出两条脖子。

    锐利的刀锋顺着喉头划过。

    噗嗤。

    两股猩红的鲜血顿时喷在了地上。

    直至两人被拖走,马志峰怀里的女郎这才抬起头:“大人,匈奴,真的没问题吗?”

    马志峰顿时哈哈大笑:“放心吧,小美人儿,匈奴那些狼崽子,几乎每年都会叩关好几次,便是破了关,也只是在临近几个县城劫掠一番也就回去,再怎样也打不到安阳城的,美人儿无须担忧。”

    “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马志峰还有一些话没说。

    他觉得这多半是卫天诚那老小子想出来的诡计,无非便是用匈奴凶猛为借口,问自己索要军饷,粮食,军械。

    开什么玩笑。

    军饷他都贪了。

    粮食,军械都倒卖给匈奴了。

    现在想让他吐出来?

    做梦呢?

    他和匈奴的关系可是一直不错,是极为亲密的生意伙伴,是以马志峰一点都不担心。

    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美人儿,马志峰只感觉这女人更漂亮了,嘿嘿一笑,便抓住女人的脑袋,用力压了下去。

    ……

    不知何时,晨雾升起。

    凌晨的低温,冻结了不久之前还在释放着温度的鲜血,无数的尸体,箭矢,被破坏的云梯,被砍断的刀剑,破碎的头盔混合在一起。

    鲜红和苍白交织。

    堆积如山的城墙上,一具尸体背靠着城楼,笔直的站着。

    好几根长枪,穿透了他的胸膛,将男人高大的尸体钉死在柱子上。

    是卫天诚。

    纵然已经死了,可卫天诚依旧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刀,刀刃已经卷曲,满是豁口,豁口处挂着一条条碎肉。

    脚下是一片泥泞。

    践踏着一具具尸体,阿巴鲁于城墙上走过,一步步走到卫天诚面前。

    看着男人虽然已经死去,却依旧怒目圆瞪的脸,阿巴鲁面上泛起一层狞笑,嗤……弯刀缓缓抽出。

    用力劈下。

    一枚大好头颅直接被阿巴鲁抓在手中。

    转身望着城墙内外的士兵,阿巴鲁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战利品:

    “儿郎们,疯狂的时候到了。”

    “杀!”

    “全部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