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8 道义不容,除恶务尽
作品:《大唐协律郎》 最新网址:www.xs.fo</p>事实证明,这世上就没有打不服的贱骨头。
张岱自知严武这小子是个怎样凶恶的货色,自不将之当作寻常孩童视之,打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下狠手。
“张师兄……呜呜、我错了,牙是用来吃食,不是用来咬人……那娘子、我错了,对不住你,快求、快救我啊!”
严武一开始还气壮如牛,屁股上接连挨了几巴掌,疼得他脸颊都直抽抽,很快便不复之前那么硬气,接下来响亮疼痛的巴掌接踵而至,更疼得他哇哇大哭起来。
再见周围几个家奴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他这才总算确定自己真的是已经陷入到莫大的危险当中,终于再也绷不住,开始哭泣求饶起来。
尽管这小子已经开始求饶,张岱仍是又打了他几下,直到自觉得膝上有些温热,这才把这小子举起来放在一边,低头一看自己衣摆赫然已经湿透,这小子直接被他打尿了!
“呜呜、阿耶,阿耶救我啊!这里要杀人、这张师兄要杀我……”
被放开后,严武仍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趴在阶石上翘着小屁股,捧脸呜呜直哭,并还迁怒家奴们:“你们这些贼奴、不来救我,杀了你们,全杀掉!”
张岱听到这话,眸光又是一寒,别的孩童说这话或许还只是使性子耍横,这小子可是有着付诸现实的胆量和凶性。
他左右找了找,找出一根藤条来,然后指着严武怒声道:“给我站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杀谁?”
这小子听到这恐怖声音,一个激灵直接立在了阶上,眼中噙泪连连摇头道:“没、没说……张师兄、求求你,莫打我……我错了、我知错了!”
“既然入得我家,要守我家规矩!不将你这一身恶性管教好,你耶也领不走你!我家有罚有赏,做错事要罚,做好事有赏,听清楚没有?”
张岱又指着这小子沉声道,神态自是严肃得很。
“听、听清楚了……我不要罚,我要赏!张师兄,做什么错、做什么好?呜呜、我屁股、屁股疼啊……”
这小子再怎么有凶性,终究不过三四岁而已,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再也不敢挑衅张岱,两手捂着自己小屁股,悲悲切切说道。
张岱虽然体罚了这小子一通,但是对于如何育儿也是一头雾水,也实在不知该要如何入手管教。
他想想后世幼儿教育的内容,然后便走进书房里去刷刷写起来:“生我者母、育我者父,父之父曰祖父,父之母曰祖母……”
洋洋洒洒几百字,将父母亲戚等人伦关系全都写了一遍,然后张岱又拿着纸走出来,考虑到这小子未必识字,便将之递给一个严家仆人并吩咐道:“将此教你家阿郎去诵读,诵读熟练了,主仆都有奖赏!”
交待完这些,他又着令家人在自己住处收拾几间房屋来,用以安置严武和几名严氏仆员。
严挺之倒也不是直接把儿子送来便了事,一同送来的还有千余贯的钱帛,供给严武和几个仆人数年生活也是绰绰有余。
张岱对此也并没有拒绝,他要真能把严武给教好了,给严家带来的帮助也不是简单的钱财能够衡量的。
安排完严武这个小子,已经到了上午时分,接着又有门仆来报洛阳方面有人来到京中,业已引至前堂。
张岱听到这话后,心中自是一喜,连忙快步来到前堂这里。堂中坐了十几人,见到张岱后纷纷起身相迎,口中直呼“阿郎”“郎主”。
这些人都是之前安排在关东的人员,有张岱的堂兄张峪,门下张义、刘从愿,还有南霁云等等。
“我还道兄等要下月才会入京呢,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一路奔波,想是辛苦。”
张岱阔步走上前来,先一把握住堂兄张峪的臂膀,然后又向众人一一颔首,口中笑语说道。
“行程缓慢也不过是多遭几分旅途中的辛苦,食宿都不如意,还不如早早到长安来,六郎你一定会精心款待、抚慰辛苦。我在途中这样激励大家,大家也都决定快马兼程的早日入京!”
张峪嘴里笑语说道,其他几人也都纷纷点头道:“仆等都盼着阿郎相引去平康坊探一探京中声色风月呢!”
“这又算得什么,且先入堂稍作歇息,午后咱们便转场!”
张岱听他们这么说,便也哈哈笑道,旋即便招手唤来丁青,着其向平康坊去定下一座艺馆。
众人一起入堂,各自坐定之后,便开始向张岱将关东的各种人事安排过去一段时间的运作和经营状况汇报一番。
张岱在关东经营规模最大的,自然就是义造织坊。虽然灾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些织坊仍在维持着运作,而且还招纳了更多的织妇做工。
“如今各地的织坊全都运作良好,织妇们坊中做工,织成的布帛自给有余、兼养老幼。还有一些别州北迁丁力家眷陆续依附过来,如今魏州、汴州各聚织工近万,所造桑园已逾千顷,其余诸州也都颇成规模……”
开元十五年的下半年,河北灾情爆发的愈发猛烈,尽管朝廷紧急抽调江淮租米百万石北上赈灾,但也毕竟需要一个时间过程。
而在灾情爆发的过程中,张岱所缔造的这个织坊体系承纳了非常多的妇孺救济工作,活人数万,给河北灾民挺过灾情来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开元十六年后,灾情有所缓解,过往接收的那些妇孺们也都陆续的回到了家庭生活和生产中去。
但是仍然有一部分河南河北的丁卒因为异地赈济,而被安排到幽州等地进行屯边,他们的家眷眼下便仍然在织坊中进行做工。
这些被安排北去的丁卒往往都是家无恒产的佃农与游食客户,在幽州屯垦足年后,便可以发还原籍,在其当地进行授田。
所以如今的织坊在完成了救灾使命之后,如今仍然承担着一个帮助这些游食客户们往普通均田户进行过渡的责任。而这种成规模、分工明确的织坊生产,效率也是远比小户生产高得多。
一些原本曾经在织坊接受过救济、如今回归家庭的织妇们,如今往往也都放弃了在家沤麻、纺纱,忙完农事后便直接再回到织坊做工。甚至有的干脆一直待在织坊,用织坊劳作的工钱再去雇佣帮工打理农事。
因此织坊在渡过入不敷出的救灾阶段后,到如今盈利也在逐渐增加,今年年初各地织坊累加起来的月盈余甚至达到了三千多匹绢。
按照一匹绢时价五百钱,就是一千五百多贯的盈余,一年下来也是一两万贯钱的收益。当然,张岱前前后后也是投入了二十几万贯的钱,虽然距离回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这回报率也是十分惊人了。
“这么算来,织坊的利润就太高了。数万织工一丝一缕、一纵一横,万家衣食由此而出,损万人而肥一己,这是道义所不容的!”
织坊如此丰厚的回报,固然有规模极大的缘故,这些织坊覆及河南河北多个州县,织工也有数万人之多,但张岱还是有些不满。
他造织坊本来就不是为的盈利,更担心如果自己太过看重盈利的话,会促使各地织坊管事们加重盘剥,搞什么降本增效的骚操作。
虽然说任何运作时间长的团体,都免不了会滋生各种弊病,但是只要能够加强监管并且严格执行奖惩制度,哪怕不能彻底的杜绝这种现象,也能始终将之压制在一个很小的程度之内。
“你们归后也要告诫织坊诸管事们,作此义造织坊,是为了积德行善,而不是为的盘剥渔利。过往受此救济的妇孺们对我等感恩戴德,我等自是欣欣受之。”
张岱讲到这里,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可如果她们变了,于此中觅不到温饱,开始痛骂不良,那就要一查到底!谁给我播怨乡间,一旦查实,我不止要他的命,他妻儿父母谁着不义之衫,扒了他们的皮!谁食不义之食,直沉黄河之中,骨肉都饲鱼鳖!”
听到张岱语气这么凶狠,众人也都不免各自一凛,就连负责此事的张峪都连忙起身道:“六郎你放心吧,某等都见到那些织妇们如何辛苦做工,春夏汗流浃背、秋冬手脸俱皴,如此辛苦赚得两餐,谁敢窃食,禽兽不如!若有如此歹类,不需六郎追究,某等自剜其心、剔其骨!”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应是:“郎主义薄云天、造此善业,谁敢贪心弄坏,某等必与誓不两立!”
“往常只在郑州几处造了学堂,如今既然有了进益,其余诸处也都陆续造起来,凡织工、船工子女都可入学,学优者更给奖赏!”
张岱想了想又说道,织坊赚了钱倒也不需要多么苦大仇深,只要控制住利润抽取的比例就好,收入到的这些利润也大可以再投入到民生教育相关去。
他固然不是视钱财如粪土的圣人,但也有其他生钱的路子,大不必在那些织工们经纬丝缕中孜孜不倦的抠取利润。大凡去打底层百姓仨瓜俩枣主意的,都是最下贱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