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2 群姝美艳,可怜可爱
作品:《大唐协律郎》 最新网址:www.xs.fo</p>众人闻言后这才满脸遗憾的退在一边,这位张六郎风流倜傥且俊美无俦,年少多金又风度翩翩,更重要的是还任职太常寺协律郎,一个念头、一个举动都能决定她们的境遇,可谓是欢场中第一流的恩客,自是引人垂涎。
当得知张岱正行走在曲巷中,一些未及着妆、羞于见人的伎女们则在各自阁楼窗后高声清唱起曲辞来,盼能凭此吸引张郎驻足欣赏、乃至于春宵一度。
虽然家住在平康坊、但却是第一次履足三曲的裴稹满脸惊奇的看着这一切,尤其听着左近两侧阁楼各种清脆悦耳的声音或在引吭高歌、或在声声娇呼张郎,他忍不住感叹道:“原来六郎于此风月场中人望如此之高,怪不得识悟精深、方才告我一番至理警言。”
张岱闻言后又是一乐,这世家子也不是不通世务,之前一口一个“张六”叫的随意,如今则是六郎、六郎叫的亲切。
他这里还没来得及答话,裴稹却又凑近过来,小声对他说道:“六郎既然于此声望甚高,知否中曲有伎名苏提嫫?能否邀来献艺?”
“你不是不曾履足三曲?怎知这舞姬之名?”
张岱闻言后不免一奇,旋即便望着裴稹发问道。
裴稹老脸一红,旋即便低头道:“旧年我耶于家中宴客,因招三曲名伶艳伎入宅献艺,我于堂中侍立,侥幸得睹苏提嫫舞姿,甚觉惊艳、至今难忘,所以、所以……”
听完裴稹自述,张岱不免对其越发的高看一眼,他之前还觉得裴稹被家里管教的颇为迂腐古板,到如今则觉得这小子的确是颇有操守。
少年人由来最难忍受的,倒也不是想法太多而官卑力弱,而是情窦初开的相思情怀。
那种针对异性的热切向往简直能够焚烧一切,就连平民家少男少女情丝难耐而偷尝禁果者都比比皆是,裴稹身为权门子弟,心仪一个私娼舞姬,家居近乎比邻,却能克己守礼,忍住不往探视狎玩,这份秉性也的确是不俗。
“这苏提嫫艺名可称,也是恩客盈门的一个名妓。我可遣家人往问,但她若有约不应,我也不能强求。”
张岱召来丁青吩咐他往那苏提嫫家去打听,自己则对裴稹说道。
自古以来都是物以稀为贵,平康坊这些娼妓固然地位卑贱,但耐不住追求者多,彼此争执较劲起来,惹上什么王子贵孙也是分分钟的事。
因此入此嬉游也有一个默认的规矩,那就是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只要哪一家的伎女和人有约,其他人就不许再截胡打扰,否则就是非常严重的挑衅行为。
曲中一些名妓的邀约因此往往排到了几个月之后,以至于一些人轮上之后便流连不去,直到身上资财耗尽才被人扫地出门。而曲中一些伎者也往往将此当作自抬身价的手段,以此来钓住那些资财雄厚的恩客。
但是一些真正有名的伎女,因为要确保每天都要抽得出身来去招待真正惹不起又拒绝不了的权贵,通常也不会接受太多的邀约。
张岱要去的这一家伎馆,馆主名叫吕荷,曾是宜春院内人,前几年被放免出宫,便在畿内收养女子,传授技艺并经营伎馆谋生,至今在京中已经颇有名气,也是一些贵族子弟乐于光顾之处。
伎馆之所以经营的有声有色,倒也不是因为这位吕馆主经营手段多么高明,主要还是背后有人。
这吕荷是大太监高力士的小姨子,是高力士妻子吕氏的远房堂妹,所以在离宫之后才能在平康坊这鱼龙混杂之地混得风生水起。京中不乏有梦想着要跟高力士做个连襟的时流频频造访光顾,于此一掷千金。
张岱一行来到伎馆中时,他堂兄张峪等人都还在廊下闲坐等待,没有入堂开宴。
伎馆中男男女女也都在馆主吕荷的带领下一起出迎,那吕荷更是径直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便笑嗔道:“六郎连日不来,让人相思消瘦!今夜无论如何都要留宿家里,免得妾又被坊人嘲笑作难栖凤凰的枯树老枝!”
“阿姨青春正好,谁敢嘲笑枯老?今日家人入京,首选便是于此招待,便因此间风物撩人,春宵一刻便抵千金!”
张岱感受着臂肘处的丰腴温软,口中则笑语说道。
这吕荷年纪也并不大,至今还未满三十岁,体态婀娜、凹凸有致,面容姣好且风情妖冶,瞧着比其收养的那些女儿还要更加美艳。本身正是当打之年,再加上高力士小姨子这一层身份,那就更加的魅惑动人了。
张岱时常往来高力士家,倒是听说过这吕荷被放免时本要嫁做一位唐元功臣的继室,结果其人未娶而卒,于是婚姻便搁置下来。而吕荷也从一度有望成为高官夫人,到如今成为了平康坊的创业女强人,际遇流转让人唏嘘。
吕荷听到张岱的夸奖,更是笑的花枝招展:“此中宾客往来,最能让人心悦者,唯是六郎!六郎每夕恩顾,都让人沉湎回甘、不思余味,恨不能身心俱予、相从而去!”
虽然说欢场中自有一套交际法则,但这吕荷说起话来,眼波流转、似是真情无限,仿佛正吐露心扉,让人怦然心动、忍不住遐想无限。
张岱也很享受这一番恭维,毕竟提供情绪价值也是服务行业的一项重要内容。
待到吕荷转头去吩咐奴仆们继续布置厅堂的时候,他才凑近有些局促的裴稹身边,笑语说道:“裴郎既入此间,不妨放松一些。此中每一分动人的情意,可都要有相匹配的事物来换,你在这里如此肃正颜面,不异于在熔烧我的钱帛啊!”
“我、我也羡慕六郎你这一份从容惬意,只是一想到那些女子欢声笑语、落力恭维全都是虚情假意,心中便倍感不适,忍不住厌恶她们。”
裴稹低垂着头,口中小声说道。
“你入得旗亭家,只要囊中有钱,便能换得一份酒食。入得风月场,只要囊中有钱,一样能换得无限情意。莫说此间买欢卖笑的男女,即便是人间的夫妻,有多少能矢志不渝的相守始终?”
张岱也觉得这一番浪子心声以偏概全、过于偏激悲观,于是便又笑语说道:“人心似渊、深浅难探,所以才要认真磨练识辨真假的眼力。
此中诸女子既能愉悦你的身心,又能增长你一份阅历,可谓善哉,有何可厌?你道她们强颜欢笑是心甘情愿?庙堂中笑里藏刀、动辄谋权害命,此中群姝只消略使钱帛,便能情意绵绵,实在可怜可爱。”
裴稹听到张岱这一番话,顿时皱眉沉吟起来,脑海中掀起一番激烈的思辨。
趁这家伙正消化之际,张岱又让伎馆奴仆奉来纸笔写上几份请帖。
原本他只是想招待一下风尘仆仆的入京众人,但今裴稹主动凑上来了,于是便索性再邀请几个好友,凑在一起商讨一下包山种茶事宜。
无论古今中外,只要人选对了,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是顺理成章的去摘取成功的果实。
张岱之前有在洛南包山的经历,对于流程也有一定的认识,那些荒山野岭看似荒无人烟,但是如果你真的想纳为己有,过程中就会存在许多的阻滞。
张家是洛阳老土著,自有许多亲友乡情的帮衬,再加上张岱也并不是要空手套白狼,他是真金白银的拿钱包山,所以事情进展顺利。
可是这一套挪到了关中来就未必会顺畅,关陇老钱们彼此盘根错节,如果想绕过他们在近畿周边圈山占地几乎不可能。
所以如果张岱想在关内建立起规模可观的茶园,最好是吸引一部分老钱子弟加入进来。
同样考虑到未来茶园主要还是得通过边贸互市获利,那么军功勋贵这一群体也不容忽略,而且随着大唐边事拓取的步伐加快、动作变大,这一群体重要性也会越来越高。
因此除了裴稹这个未来的宰相之子外,张岱还邀请了李峡、窦锷等几个狐朋狗友。
李峡自不必说,石堡城一战让信安王威望激增、成为宗室中军功第一人。窦锷作为当今圣人的小表弟,同时窦家也是关陇老钱的代表家族,有其加入进来,对于事情筹备必也助益不小。
军功勋贵与关陇老钱都有着各自稳固的利益基本盘,张岱也不奢望能凭着茶园一桩营生的利益就能笼络住他们。但有此一桩共同事业的存在,就给彼此提供了一个深入交流的渠道。
而且老钱们内部利益分配也未必就极尽合理,张岱的茶园并不属于传统的耕织业,属于对财富新领域的探索,必然也能吸引一部分世族子弟加入进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不同于裴稹家教严格且自身操守不俗,李峡等人都是闻腥则动的浪荡子弟,一俟接到张岱的请帖,便从城中各坊迅速涌来,然后便借着张岱的名头去邀请曲里各家名妓。
张岱固然不属于长安城里权势最顶级的那一拨人,但他协律郎的身份却属于风月场的主管领导之一,凡其名帖所至,曲里各家伎女但凡不是有特殊贵客需要招待,也都尽量赶来吕荷家里出席。
随着这几个家伙的一通折腾,待到华灯初上时,三曲半数伎女几乎都汇集于吕荷家中,包括那个让裴稹念念不忘的舞姬苏提嫫。
一时间吕荷家这不大的院落变成了一座繁花似锦的花园,随同这些娇花们一起到来的,自然也少不了那些狂蜂浪蝶寻芳客。
“张岱小子只顾自己堂中欢愉,却致旁处声色寡淡,其可乎?还不快速速出迎别处悻悻失意之客!”
人声杂乱的庭院中再次走进来数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向着欢歌不断的阁楼大声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