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决战日河

作品:《征战天下

    第一章对峙日河

    “大哥,你说那个圣龙人真的会打败阿育王的军队吗?”

    在日河河畔,辛娜一边看着风雨军将士忙碌个不停,一边向辛格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他们兄妹应该是最轻松的两个人,在他们的立场上,阿育王那一边固然是他们一直反抗的对象,而这些圣龙人也只能算是入侵自己家园的强盗,只是不知怎么的,辛娜总是忍不住关心起那个可恶的圣龙人。

    ——大概是他救了哥哥的缘故吧!

    少女在心中为自己辩解道。

    “这不是很明白吗?那些圣龙强盗兵力上处于绝对劣势,而且前有阻截、后有追兵,迟早得完蛋!”插嘴的是阿克拉,他对于少女过分的关心风雨,不由产生了一些怒意。

    “闭嘴!我又不是在和你说话!”少女恼怒的嚷道,眼神却紧张的盯着兄长。

    “我也说不好!”辛格迟疑的说道。

    当风雨军在日河岸边忙着准备渡河之际,波拉斯王公的二十万大军也同时赶到了对岸,由于夜色随之来临,谁也不愿意被对方乘自己渡河之际袭击,所以就隔着河流对峙起来,就算要打的话,也得等到明天了。

    不过从整个战局看来,时间的推移显然对人地生疏的风雨军不利,如果不能打破僵局的话,敌人的大批军队必将从各个方向对风雨军围拢聚歼,但是强行渡河无疑是犯了兵家大忌,更何况对方的象兵恰好是克骑兵的,所以一定会损伤惨重。

    相对而言,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阿育王朝军队就轻松得多了,只要不让风雨军渡过河或者自己被突然甩掉(没有了日河这道天然屏障,在广阔的平原上要想摆脱在自己家园中作战的印月人,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只需要几天的工夫,王朝庞大的军队就会从四面八方杀过来,到时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风雨军了。

    所以从理论上讲,风雨军绝对是陷入了绝地。

    但是辛格总感到风雨脸上的轻松不像是装出来的——虽然身为将帅的一个重要素质就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无从猜测。而且风雨军将领和圣龙人都仿佛对自己的主帅有着绝对的信心,这种乐观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有些害怕的奴兵——至少使得这些奴兵在战争出现不利局面之前还不至于立刻倒戈。

    这一点让辛格非常佩服,多年的军事生涯使他认识到这种对主帅的信心,与主帅的地位、身分半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不是在长年累月的战争中英明而无差错的指挥,是根本不可能形成的,而一旦形成,也就说明了这是一支由名将统帅的百战雄师,一支士兵们可以毫无保留的将生命交付给自己统帅的钢铁军队,这样的军队是不容轻视的,即使战败也势必会让敌人付出昂贵的代价。

    再加上风雨巧妙的夺取居萨罗城,证明了眼前这个有些文弱、有些满不在乎的圣龙人绝对是一个擅长运筹帷幄的战争高手,那么这一次他又会有什么妙计呢?

    辛格有些期待。

    “芨多,你贪功冒进,以至于中了敌人埋伏,然后又贪生怕死,辜负皇上的厚望,丢失了重镇居萨罗城,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有什么话好说?”在印月人的帅帐内,统帅波拉斯王公义正词严的说道。

    老将军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是阿育王朝的名将,从十多岁起开始了戎马生涯,一生东征西讨,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昔日虎气的少年如今已经两鬓苍白,只是当年那股好勇斗狠的凶悍却是老而弥坚。

    “大人饶命啊!这次居萨罗城失守完全是因为巴巴拉大人坐失战机,又擅自开仓放粮,影响了军心所致,末将愿意戴罪立功,请大人给末将一次机会!”

    跪在地上的败军之将芨多冷汗淋漓,波拉斯王公非同寻常,早在阿育王尚未得志的时候,就已经是阿育王最坚定的伙伴和年长的资助者,对王朝更是忠心耿耿,为王朝守疆戍边,阿育王见了他也是礼遇有加,所以如果他要拿自己开刀的话,没人救得了自己。

    “闭嘴!本帅只知道是你把这么重要的城池丢失的,现在还敢诿过于他人?来人,给我拖出去斩了!”波拉斯王公一听这番话,不由怒不可抑。

    “饶命啊!请大人看在阿育王和我死去的父亲份上,饶末将一命啊!”

    芨多大汗淋漓,绝望的叫道。

    “且慢!”波拉斯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当年芨多的父亲就是为救自己而丧命的,如今被芨多一提起来,让他心中一软,倒也下不了手了,唯有冷冷的说道:“好,本帅先打你一百军棍,收押大牢之内,等候阿育王的发落!”

    听到了此话,芨多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回到京城,姑且不论皇上对自己一向钟爱,那个金姬也一直受到自己的巴结,想必不会见死不救的,看来小命是保住了。当下连忙叩头谢恩,只是一丝狠毒的眼神乘着他俯地叩首的时候,在波拉斯王公眼中不经意间悄悄的流露了出来。

    “您就这样放过芨多吗?”

    当这场闹剧结束后,从幕后走出来的正是居萨罗城的前任城主巴巴拉,他对于波拉斯的心慈手软感到有些不妥,他深知朝中的情况,像芨多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只会误国误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却放虎归山,只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放心吧!等打完这一仗,本帅亲自为城主向皇上解释,毕竟居萨罗城可是在城主被调走后方才失守的!”

    波拉斯王公误以为巴巴拉害怕芨多在阿育王面前把失守城池推托给自己,所以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道。

    在朝中,他是开国元勋,为了开创江山立下汗马功劳;论私情,他是阿育王的兄长,救助过少年的阿育王,更数十年如一日鼎力的支持着这头印月的雄狮,自认为很了解阿育王;再加上这些年他坐镇西北边关,不太了解朝中的变化,所以根本没有把芨多还有那个金姬放在眼里。

    巴巴拉叹息了一声,事已至此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反正凭借他这么多年为官的经验,倒也不怕芨多反咬一口,对于在官场上的自保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让他忧心的仍是当前的战局,风雨此人的确会用兵,今天晚上派兵在河岸上来回奔跑,大声呼号、擂鼓,做出强渡日河的样子,使得印月军随着声响在对岸平行奔走,把那些马匹和大象累得够呛,虽然很快明白了对方用的是疲兵,所以来了一个以不变应万变,但是风雨真的会计仅止于此吗?

    他有些担心自负的老将军会掉以轻心,当下说道:“圣龙人向来狡诈,老大人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本帅麾下将士两倍于敌,个个都是能征善战,那些区区圣龙人岂是我们的对手,本帅这一次一定要让那些圣龙人知道我们印月可不是什么想来就来的地方!”波拉斯王公豪爽的说道。

    老将军也确实有自己自豪的地方,他统帅的大军中有三万骑兵、八千象兵,和从西北边关调来久经沙场的五万正规步兵,再加上数量众多的奴兵和各个郡县抽调的部队,总计二十万之多,远远超过风雨军。

    的确,风雨突然翻越群山而入印月,紧接着又取道西进而非南下会师,大出阿育王的意料,甩开了阿育王匆匆在南面集结准备决战的军队,一下子就打乱了整个王朝的军事部署。

    又由于阿育王朝传统的防线是在日河的西北流域以防范西面敌人的入侵,兵力集中在西北,加上最近又被风雨设计调走了二十万大军入侵尼国等地,这一带本来就很难调集多少兵力了,以至于风雨军进入印月半个月来所向披靡。

    但事实上这些圣龙人主要是没有碰上印月的主力所致,他就不相信追随阿育王征战这么多年的印月大军,会消灭不了这么一点兵力的圣龙人。

    不说别的,单单是自己麾下的那些大象,形体庞大,吼声吓人,如果圣龙人上岸,只要象兵那么的一冲锋,就足以把他们重新赶到河里面去。

    事实上圣龙军的战马别说是上岸了,恐怕在渡河的过程中,只要远远的看见大象,就会吓得跳进水里。

    更何况只要自己粘住这股军队,也无需花费什么大力气,等到各路大军云集,就是吐口唾沫也足够把这些圣龙人淹死了。

    想到这里,波拉斯王公忍不住想笑。

    他倒是有些佩服对手的胆大,居然认为凭借这一点点部队就可以征服伟大的印月,如今更是敢以这样一支人数少于自己一半的乌合之众与自己正面对抗,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被老将怀疑为白痴的家伙,却也和对手一样的信心十足。

    在这个人地生疏的地方是根本不可能实行游击战的,风雨早就准备好被阿育王朝的大军堵住大战一场,事实上他对于过了这么久,印月人才抽调了大军前来狙击,实在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当然这对于自己而言,确实是十分幸运的。

    如果说前段时间由于军队疲惫、实力不足,自己还很担心和力图回避这种决战的话,现在却是非常渴望这样的决战。

    因为如今一方面自己气势如虹,军队也扩展到了一定规模——虽然大多数都是一些忠诚心和战斗力都极其靠不住的奴兵;另一方面从粮草供应上说,这个规模在目前印月人人心背离的情况下已经差不多是供应的极限了,而且规模再扩大的话,就有可能迫使阿育王考虑实行焦土政策了,所以也该是自己狠狠打一仗来提高士气、凝聚军心的时候了。

    毕竟,新入伍的士兵也需要一场大捷来提高他们的士气和忠诚,那些观望中的奴隶和首陀罗也需要自己展示充分的强大——生活在如此艰苦环境中的人们,不管再怎么麻木,贪婪的人性还是会驱使他们选择依附强者来试图改变自己落魄的生活的。

    所以风雨相信一旦证明自己是胜利的强者,那么跟随自己就可以成为自由人、获取权力财富女人的诱惑,势必会让他们超越对国家的忠诚,抛弃往日的恭顺与麻木,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风雨需要这一战,而且是一场大捷。

    就这样,在双方统帅斗满怀信心的情况下,奉命东进狙击的印月军同一路向西的风雨军不期而遇,由于双方都有着十分强烈的求战意志,所以很快三十多万大军在辽阔的平原上隔着著名的日河摆开了阵形。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军旗,战马在原地不安的踱步,如果从气势和规模上讲倒也不逊色于风雨军同呼兰人的那几场大会战,然而不同的是,双方的队列中都存在着那些七拼八凑的杂牌部队。

    歪歪斜斜的队伍、五花八门的服饰,这样糟糕的情形不仅仅出现在风雨军的奴兵中,同样也适用于印月的那些凑起来的部队。

    在这里,廉价而且几乎取之不尽的奴兵,显然成为了战争的主要兵源,虽然他们的作战力和纪律性实在很差,但是成本却也同样很低,也无所谓其中的伤亡,即使死了也不必支付抚恤金——尤其对风雨而言,还不必像印月统帅那样担心受到借出奴兵的贵族的责骂和支付赔偿的压力。

    尽管求战的意识强烈,但是作为一员名将,风雨对于自身所处的窘境也有着充分的自觉。所以他大造渡河的声势,派出一批骑兵举着火把在河岸上来回奔驰,人声鼎沸,一片喧嚣,仿佛大军马上就要强渡一般,弄得印月人疲于应付,当最终明白是疲兵之计的时候,已经把马匹和大象都驱赶的非常劳累。而风雨和大部分军队都在营房中安然大睡,仅仅是派遣了侦察哨部署在沿河的各处。

    不过这仅仅是风雨的第一部计画,在察觉到对手从这种对付夜间行动的紧张状态中松弛下来之后,他才开始了真正的军队调度。

    在风雨军同印月人对峙的日河河段,河岸边有一处像半岛似的岬角,河道在那里绕了一个大弯。在这个岬角上生长着各种树木,非常的茂密。对面的河中还有一个小岛,也是林木森森,从无人迹。而且这个岬角和对岸的小岛距离自己的大营大约有二十多里,不远也不近。

    这种地形给予了风雨作战的灵感,他意识到这个岬角和对面的那个小岛都是繁密的树木,足以隐藏自己的渡河行动,绝对是天赐的好地段,于是断然决定将这里作为自己渡河的突破口。

    这时,早些时候的部署无疑起了掩护作用:原先被派遣的侦察哨之间都部署在可以看见的距离,不论是从哪一个地点口传命令都容易听到,而且他们根据命令一直在原地点起篝火、喧闹不止,掩护了大军行动的声响。而此时对岸的敌人却自以为已经识破了对手的疲兵之计,没有在一开始引起足够的重视。

    “听着,逸如!我委任你统帅五万奴兵和七千赤狮军留在大本营。如果印月人离开营地攻击我时,或者我已经大获全胜、印月人试图夺路逃跑时,你就渡河追击;如果印月人只是分调一部分人前去攻击我,而留下一部分人守卫营地,并且还留下大象的时候,你就留在原地不动;如果印月人调集了全部大象向我攻击,只有一部分军队驻守的时候,你可以视情况全速渡河,牵制或者消灭对面的敌军!”

    风雨大胆的把军队副帅的职位交给了李逸如,虽然论资历和经验,蒙璇等将领更为合适,而李逸如则根本没有指挥过大部队作战,还仅仅是初出茅庐。但是风雨依然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深信真正的雄鹰必须在困境中成长,对于李逸如能力的看好,使他决定好好利用残酷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来锻炼这个战争的天才,促使其早日成熟。

    当然为了谨慎起见,风雨还是作了最可能详尽的指示,而李逸如也明白这是自己的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同样非常虚心而又认真的聆听着心中敬慕的统帅的安排,然后不折不扣的执行。

    接下来必需的战前准备是在营地里公开进行的,风雨召集了所有的将领,部署了任务。

    他平静的对他们谈了自己的战略部署,没有以往那么激动人心的动员和鼓励,仅仅是号召他们去鼓励自己的部队:伍长鼓励自己的伍;十夫长鼓励自己的中队;百夫长鼓励自己的卫;千夫长鼓励自己的营;校尉鼓励自己的团;都尉鼓励自己的师;统领鼓励自己的军。

    “将士们,我不想用什么激昂的言词来激励大家。大家在过去的战争中都已经英勇的创造出许多光辉的战绩,这,就是最好的鼓励。

    “我们的作战不是争夺土地,也不是占领国家,而是为了保卫神州免遭侵略,是为了圣龙的再次崛起和创造一个崭新的国度。为了佛门的纯洁,为了圣龙的强大,为了男儿们在有生之年能够顶天立地而不是受人奴役,面对着后有追兵、前有拦截的危机,我们别无选择,唯有一战!

    “所以我想用不着再去发表什么长篇的演说,来激励大家做出崇高的战绩,这种英雄本色应该是大家所固有的。我宁愿对大家说:”每个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要想到纪律;进军中需要安静时要做到鸦雀无声;需要欢呼时要喊得响亮;必要时更要发出惊天动地的杀声。每一个人都要机敏的服从命令;还要机敏的向部下传达。

    “每个人都要牢记、全军也同样要牢记,个人的疏忽会造成全军的危险,个人的努力也有助于全军的成功!”

    这段话成为了千古的经典,没有太多的华丽,但是却兼顾了热血的圣龙人、为了佛门而狂热的高唐僧兵,以及寻求摆脱自身受人奴役、做一个光荣的自由人而奋战的印月奴兵,因而得到了全军的响应。

    各级将领小声的向自己的部队传达了统帅的命令,每个人都感到了热血的涌动。统帅平易近人的话语实实在在的点出了每一个人的利益所在,同时又切切实实的指导着士兵们如何进行战斗、军官如何指挥部队,这样的战前动员是以往从来没有一个将领曾去做过的,但是在风雨的口中说出来,又是如此的自然。

    看见风雨这样满怀着信心去打败敌人,仿佛胜券已经握在了手中,忠心耿耿的赤狮军当然毫无保留的信任着曾经带领自己屡屡创造战争奇迹的统帅,为了宗教而狂热的高唐僧兵和那些还有些见风使舵的印月奴兵,也暂时放下了对不利战局的顾虑,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作为战争的旁观者,辛格意识到他正处在一支难以战胜的军队中,主帅的足智多谋还在其次,更为重要的是他擅长最大限度的调动战士们的士气和英勇,让将士们心甘情愿的效忠和卖命,这才是可怕的!

    锡克教最好不要成为这个人的敌人!

    这是辛格得出的结论。

    至于辛娜则早已跃跃欲试的准备加入战斗,虽然她不喜欢这些侵入印月的圣龙人,不过对于压迫锡克教的阿育王朝更加厌恶,最重要的是她情不自禁的希望自己能够伴随在那个可恶的圣龙人身边——尽管自己并不承认。

    “我是要亲眼看着那个圣龙强盗和阿育王朝的坏蛋同归于尽!”

    少女口中正式的理由是很冠冕堂皇的。以护花使者自诩的阿克拉自然别无选择的只好跟随其后。

    第二章决战日河“百战合集”

    当黎明艰难的从漆黑的夜幕中挤出一丝曙光的时候,风雨统帅着一万名赤狮军将士、一万五千名高唐僧兵和两万名奴兵,朝那个岬角运动。

    直到大军渡过了日河之后,大营中的印月人方才醒悟到不对,匆匆的从四面调集好骑兵和象兵,在侧翼与风雨军所率的军队展开平行移动,以防其突如其来的冲击或者被绕到自己的侧后翼,掩护后面从大营中跑步赶过来的步兵整顿好队形准备决战。

    但是印月人刚刚调动开,李逸如也率所部依令行事,开始全速抢渡日河。

    印月人看到这种情形,被迫将骑兵改为双重队形,以数量较大、战斗力最强的那一部分面对风雨,另一部分则协助后面的步兵对付李逸如的部队。这无疑把原先的阵势和盘算全部打乱了,印月人中出现了一点混乱。

    “将士们,跟我冲啊!”

    风雨看到这个时机,恰恰抓住敌军骑兵向后转的时机,发动了向正面敌军的攻击。排成方阵的高唐僧兵和印月的奴兵,开始在天方露白的时分伴随着震天的吼声冲了上去,后面督阵的则是身经百战的赤狮军。

    一时间措手不及的印月人下意识的慌忙向自己的大象靠拢,好像是要寻找到一堵友好的避风墙似的。这却更加助长了风雨军进攻的声势。

    波拉斯见势不妙,立刻下令让象倌驱赶着大象前去狙击,这些战象在阿育王朝的扩张之旅中立下过汗马功劳,乃是印月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的依靠,阿育王就是带领着这支军队纵横整个印月半岛,建立了旷世伟业。

    这次波拉斯带来了八千象兵,按照印月的编制,每只战象配备两名射手、一名驾驭、两名护卫,所以战象一共有一千六百头之多。当这一千六百头战象迈动着它们笨重的身躯,在地动山摇的声响中前进时,让整个印月军都稳定了下来。

    他们开始为自己被兵力处于劣势的敌人吓倒而羞愧,更对象兵的战无不胜而信念坚定,原先动摇的战线重新稳定了下来,士兵们开始了战斗。

    风雨军的将士也不甘示弱,奋勇向前、迎击大象。他们向大象身边聚拢,纷纷枪挑箭射,还燃放浓烟,阻止大象的冲击,放缓大象的脚步,于是战争就以这种过去任何战役都没有见过的形式进行着。

    就在此时,李逸如的军队乘着印月军主力杀向风雨的时候,拼力强渡过了日河,在对岸排开了阵形。

    在他面前的主要是印月的奴兵,以及一些匆忙赶过来的骑兵,战斗力并不是很强。

    但是这时候情况突然出现了变化,面对着敌军人数上的巨大优势,风雨军中的那些奴兵开始慌乱起来,这些家伙多数是刚刚俘掳过来的,眼见得自己这一边处于绝对劣势,立刻见风使舵,成群的向印月人的阵营跑去。

    “耶律留铂,你率领一营骑兵跟在这些逃兵后面,向敌军射箭,同时斩杀后退者!”

    虽然第一次单独担任统帅,但李逸如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慌张,他沉着的命令其他的部队也跟着挺进,让吉牙思、哥里等忠诚的奴兵将领统率着部队冲杀在最前面——这些将领因为从风雨那里得到了自由和富贵,而一旦战败印月人最多也不过是饶他们一命,却又得重新去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战斗起来勇敢程度一点都不逊于正规的风雨军。他们的以身作则,进一步激励了尚未叛逃的奴兵,使他们暂时留在了风雨军的阵营,跟随着各自部队的将领前进。

    与此同时,从河对岸拉来的那几门大炮也开始喷发出愤怒的火焰,倾泻在印月人密集的人群中。

    那些叛逃的奴兵得到的则是印月人枪林箭海的攻击。

    印月人看到风雨军骑兵和其他奴兵的攻击,误以为这些家伙是风雨军进攻的先头部队,所以毫不留情的展开厮杀,而那些奴兵的后面则是耶律留铂统率的骑兵,他们一边向远处的敌军射箭,一边无情的斩杀试图后退的奴兵,使得倒楣的变节者深陷绝境,不得不拿起武器向前冲杀,力图在刀光剑影中寻找自己的活路。

    尽管如此,那些奴兵毕竟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劲旅,面对着拥有绝对优势的敌人,很快就显示出了败退的痕迹,大批大批的奴兵在对方的刀山枪林中倒下,鲜血在阵营中飞溅。无论是吉牙思等勇士声嘶力竭的激励,还是身后督战队的大刀,仿佛都无法扭转败局。印月人的步兵开始了步步进逼,好像不可阻挡。

    幸好对方也大多都是些奴兵,剩余那些招募来的步兵,也是匆忙间结合起来的,在印月关起门来打仗也就罢了,同当今天下真正的军队比起来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所以一时间也无法完全击溃风雨军。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印月人骑兵不足的弱点显露了出来。

    印月军队本来就不是以骑兵为主,这一次只调来了两万骑兵,波拉斯王公为了先行解决风雨那一边,所以把主要的骑兵和所有的象兵都调集到了那一头,印月人部署在李逸如这一边的只有五千骑兵。而风雨军这次西征,带来了清一色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说是赤狮军,其实有许多都是秋风军中最优秀的战士。如今风雨特意留给了李逸如七千赤狮军,使得风雨军的骑兵原本战力就在印月人之上,22再加上占据了兵力上的优势,所以在骑兵的对抗中很快就占尽了上风,将印月骑兵杀得落花流水。

    呼啸来去的马上健儿,掌控了对侧翼的主导权,有力的支援着奴兵和僧兵的作战,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转亮,更显出骑兵奔腾的气势,不断冲击着印月人步兵方阵,造成对手士气的溃散和阵形的混乱,从而弥补了自身兵力的不足,而另一方面,对阵的印月人大多都是各郡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和用于消耗的奴兵,缺乏默契的配合,虽然依仗人多支撑着战局,但是反而显得有些不利。

    当然,决定胜负的依然是风雨那一边。这里是双方主力的决战,波拉斯把手中的王牌:八千象兵、一万五千骑兵和五万久经沙场的戍边部队都投入到了这一边,因而使得风雨所承受的压力非常大。

    印月人把象兵放在了前面,虽然纵横无敌、所向披靡,一上来就给予风雨军重大的杀伤,但由于是匆忙上阵,所以无法发挥象兵惊人的冲击力,使得风雨军的步兵虽然被冲得有些混乱,但是却还没有到全军溃败的程度。

    事实上配合着机动的骑兵,风雨军的步兵方阵采取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战术,不断的诱杀冲得太急、孤军陷入阵中的大象,对于其他大象则以浓烟和弓箭来阻挠,迫使印月人不得不放缓象兵进攻的步伐,以避免这些珍贵的战象在这场他们看来赢定了的战争中受到太大的伤亡。毕竟一头战象从诞生到训练,所花费的费用将是一匹战马的五到七倍。

    由于象兵无法采取奔跑冲击的方式,促使了后面跟上来数量庞大的印月步兵,很快就只好在大象的附近与风雨军的步兵开始混战起来,无法形成全军有序的进攻,从而导致了印月人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逐步把风雨军向后迫退,却始终无法取得战场上压倒性的胜利,战场也变成了两军步兵的对阵。

    就在正面战斗持续部下的情况下,风雨却始终保持着镇静,早在决战之前,他就以敏锐的军事眼光,看到了这场战争真正决定性的关键还是在于骑兵的对决,相对而言他更为关注的是侧翼的骑兵对决。

    因为此时,那些印月骑兵眼见得正面的战场已经成为了步兵的对抗,一时间无法结束,而自己也插不上手,于是就绕到了侧翼,企图冲击风雨军的左翼乃至后方。

    在风雨的点头示意之下,蒙璇银枪一挑,当先冲杀了出去。早就在神州名动天下的“银枪铁面玉罗剎”在军队中有着不可战胜的神话,她的身先士卒更是极大激发了赤狮军的斗志,一方面是名将风采对士气的调动,另一方面是谁也不愿意背负“躲在女人背后的懦夫”的骂名,所以纷纷跟了上去。

    就连那生病刚刚好转的欧仁也蠢蠢欲动,只是很倒楣的被风雨拦住了,只好哭丧着脸看着眼前的战斗。

    虽然人数比印月少,但是在同强大的呼兰人的对抗中成长起来的风雨军,无论个人的战斗力还是战斗经验都远远强于印月人,更何况领头的还是让呼兰狂骑兵尚且闻之色变的蒙璇。

    只见她一马当先的冲入了敌阵,仅仅几个照面,就狂风扫落叶一般的打开了缺口。

    白袍在战阵中起伏,很快就被鲜血染红;红缨在刀山枪海中飘舞,绽开了死亡的绚丽;阴森的面具毫无表情,仿佛恶魔一般在嗤笑着人类的脆弱;银枪犹如蛟龙出海,几乎没有一个敌人是她的一合之敌。

    紧随其后的风雨军也不甘示弱,挥舞着刀枪无情的攻向胆颤心惊的对手。

    站在后方风雨身边的锡克教徒不由目瞪口呆,实在无法置信眼前的所见,唯有双手抚在胸前,口中不停的蠕动,不知道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他们也曾是战场上英勇的战士,也曾经面对过无数次的生死存亡,但是也从没看见过居然有如此勇猛的将领,实在无法把这个原本娇柔可爱的女孩,同眼前凶神恶煞的战士联系起来,而偏偏这样勇猛的战士,还如此顺从的听命于自己身边莫测高深的圣龙年轻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从而在脑海中产生了强烈的最好不要与风雨军对抗的念头,这也算是风雨一个意外的收获。

    骑兵的对抗很快就完结了,败退的印月人自然而然的朝大象那里退去,一方面是战象始终给予了他们根深蒂固的安全感,另一方面防御力强大的大象,也确实能够有效的抵御骑兵的冲击。

    波拉斯一点都没有以眼前骑兵战的不利为念,在他看来,兵力上的优势,使他完全可以通过慢慢的消耗来抽干风雨军的鲜血,而在步兵获胜之后,庞大的象兵足以最终解决那些圣龙的骑兵。

    可惜风雨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这个时候风雨军的骑兵已经自发的集中在了一起——这样的集中倒不是由于什么命令,而是战斗过程的本身把他们逼在了一起。没有了对方骑兵的牵制,在蒙璇的带领下,整个战场成了随意驰骋的猎场。他们无论冲到哪里,都是先给予印月人大量的杀伤,然后才撤退。

    这个时候,风雨方才露出了笑容,淡淡的对欧仁说道:“月有圆缺、事无完美,印月人最引以为豪的象兵,其实也完全可以成为束缚他们自身最大障碍。”

    就在欧仁低头若有所思、辛娜撅嘴不服的时候,战场上发生了重大的变化:由于印月人朝大象靠拢的自然反应,使得庞大而笨拙的象兵逐渐的被挤到了一个很狭窄的范围,而且受到浓烟的熏烤和箭矢的袭击,变得有些狂躁和失去控制,从而朝四面乱窜,胡冲乱撞、践踏破坏,把自己军队和风雨军都冲击得七零八落,不管是敌是友,都受害不小。

    因此被压在了大象四周狭窄地带的印月骑兵,开始感受到了梦魇。

    他们受到风雨军骑兵和大象的两面冲击,损伤惨重。

    同时,很多大象和象倌也在混战中被打死打伤。

    有些大象由于厌烦,又已无人驾驭,于是在这场混战中也不再躲藏,仿佛被临头大祸刺激得发了狂,不停的左冲右突、不遗余力。

    在正面的战斗中,风雨军虽然也被冲击的损失不小,但是由于有着足够的回旋余地,可以是情况自行决定攻击:大象冲来,他们就退;大象一逃,他们就追,不断的用弓箭来射杀。

    而印月军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当大象精疲力竭的时候,不再猛冲直撞,而是一面吼叫一面像船一般的慢慢后撤,于是他们只能夹在大象之间向后退,受到大象更大的伤害。

    风雨拔出了战剑,亲自率领骑兵把这一大帮大象、战马和士兵团团的围住,同时向步兵发出信号,让他们用盾牌连接起来尽量互相靠拢,形成极其密集的队形,整个方阵一起前进,只留下一条很狭窄的通道,让印月人自相残杀着夺路而逃。

    失去斗志的印月军队开始了亡命之旅,许多人不是被大象踏伤踏死,就是在逃命的时候被视为障碍而遭到友军的残害,还有一部分人吓得跳入了日河。

    风雨也不急,只是把军队缓慢的推进,以气势压倒其实还是占据兵力优势的对手,迫使大批大批的印月人举手投降,只有少数的幸运者簇拥着自己的统帅逃了出去。

    李逸如那一边的印月人同样被风雨军死死缠住,如今见势不妙也无心再战,纷纷后撤,李逸如虽然尾随追击扩大了战果,终究由于兵力的不足,无法加以全歼,战争就这样很快在日出的时候结束了。

    战后的氛围是凄凉的,这一战十万风雨军打败了二十万印月人,阿育王朝的八千象兵和两万骑兵几乎全军覆没,约六万多奴兵和三万印月步兵投降。

    风雨军也损失了七千多赤狮军将士、近万名高唐僧兵和三万多奴兵,尤其是赤狮军的重大损失让风雨感到悲哀,这些英勇的将士是他最忠诚的追随者,也是他建立功业的强力支柱,这样的损失是绝对无法用物质予以弥补的。

    空荡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垂死者的呻吟,无主的战马不时悲哀的嘶鸣,因为精疲力竭而安静下来的大象蜷缩在地上,任由身上的伤口流出汩汩的鲜血,象鼻偶尔的挥动两下,或者搧一搧硕大的象耳,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信教的奴兵开始将死者聚集起来,准备传统的火葬,他们先是将战友的尸体用“圣河”的水洗净双脚,以便日河女神的接灵,然后将尸体抬到临时搭建的简易河坛,绕河坛三圈后把尸体安置在木柴上,接着点起了熊熊的烈火以燃烧尸体,最后将残余的骨头敲碎,连同骨灰洒向河水之中,让河水冲走死者生前的一切罪孽。

    高唐僧兵和赤狮军的战士也有样学样,将自己战友的尸体如法炮制,一来是入乡随俗,二来也是为了避免战友的尸体被野兽啃咬或者被仇恨的印月人摧残。

    风雨只是默默的伫立在河边,看着战士们的忙碌,一言不发。

    相对于只需要听从命令、奋勇杀敌的将士,身为统帅的风雨无疑责任更为重大。

    当初说要直逼印月城、俘掳印月第一美女金姬,不过是一句大话以及为了鼓舞士气,即使大获全胜之后,风雨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意识到眼前的局势十分的不利:阿育王一定会调集所有的兵力保卫自己的都城,因为这意味着王朝权力的巩固与否,同时原先在南面堵截自己的印月军队,也随时都会出现在自己的后方,这场战争才刚刚打响,印月越来越多的精锐部队很快就会在这里集结起来,自己这一支军队处境依然险恶。

    “风侯大人,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作为一名战士,我对于您的伟大战绩感到钦佩,但是作为一名锡克教徒,故乡在时刻召唤我,所以我们只好向您告辞,希望日后依然能够在友好的环境中与您见面!”

    这个时候,辛格代表着那些锡克教徒前来告辞,他们将要回到自己的根据地——旁遮普邦,在此之前,风雨如同羚羊挂角、了无痕迹般的战争艺术和风雨军英勇奋战的气概,让这些质朴的、崇拜英雄的战士大开眼界,从而也产生了对这位东方统帅的敬畏。因而在言语举止间都表露出了尊敬。

    但是另一方面,他们显然依旧把风雨当作侵略者,因此同时保持了不卑不亢的礼节,只有辛娜似乎有些不舍。

    对于这样的态度,风雨早在意料之中,他也并没有挽留,虽然敏锐的政治直觉,使他预感到这些锡克教徒很有可能会对他日后的扩展起到很大的帮助,但是既然目前他还没有实力利用这股力量,那就让这把宝剑暂时在剑鞘中安睡也未尝不可,所以他也是很彬彬有礼的说道:“请代在下向贵教的古鲁长老问候,虽然我们之间有着不同的信仰,也可能还存在一些误会,但是相信对抗阿育王朝的暴政和解放印月百姓的责任,终有一天会使我们成为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希望让我们一起为这一天的到来而祈祷!”

    说完之后,风雨故意不去理睬眼神中透着些许幽怨的辛娜,和辛格拥抱道别,派褚频送给他们一些粮食和武器,就把他们打发上路了。

    “准备好了吗?”

    当辛格刚刚上路,风雨立刻收起了笑脸,眼神也转为犀利,向身后的李逸如询问道。

    “全凭风侯吩咐!”李逸如不动声色的说道,面部丝毫不见一点表情。

    风雨叹了一口,仰头向天呆望了一会,方才说道:“这件事情不要让小璇知道!”

    “什么事情不让我知道啊?”

    正在此时,蒙璇一身戎装的策马过来,嘟着小嘴不高兴的问道。

    “哈哈,没什么!本来是想晚上把这串翡翠项链送给你的,没想到被你听见了,你这个小丫头耳朵倒是尖!”

    风雨面不改色的笑着说道,看见蒙璇顿时两眼发亮,爱不释手的把玩起自己从印月人那里缴获来的战利品,把其他事情都放在了一边,不由摇头苦笑:女人还真是爱好发光的动物。

    这串项链风雨本来是准备回去送给李中慧的,不过现在改送给可爱的小妹妹倒也不吃亏,当下拍了拍兴致勃勃的蒙璇,说道:“可以出发了吗,蒙将军?”

    “啊,军队都集结好了!”蒙璇这才如梦初醒,喜孜孜的把项链放入了怀中回答道。

    “好,我和小璇先回居萨罗城,逸如你快点赶来!”

    风雨不动声色的跃上战马,淡淡的向李逸如看了一眼,然后和蒙璇策马而去。

    李逸如等风雨走远了之后,也同样长叹了一声,紧接着面色严肃的示意吉牙思执行风雨交给他的秘密任务。

    三万解除了武装的印月步兵被驱赶到了空地,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随着一声令下,准备好了风雨军弓箭手就开始发射出密集的箭矢,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在倒楣的俘虏头上,四周犹如林海的长枪队严阵以待,毫不留情的捅破妄图逃跑的身躯。

    大批的印月人在箭雨中倒了下来,部分勇敢者在妄图冲破风雨军包围的时候被士兵乱枪捅死,剩余的人们开始跪倒在地上祈祷他们的神灵湿婆神,但是即使这位传说中的最高神灵也无助于阻挠死神的降临。

    一时间,痛哭声,惨叫声,嚎叫声响彻云霄,老天也仿佛不忍目睹这一人间惨剧的发生,而偷偷的扯上一片云彩,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李逸如有些于心不忍的别过头去,却看见吉牙思的双眸中正闪耀着残忍的光芒。

    这也难怪,这千百年来,印月的贱民和奴隶世代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日积月累下来的仇恨与愤怒,一旦爆发又岂是理智所能阻挡,所以执行这次行动的,除了李逸如率领一部分圣龙将士留下来监督外,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那些奴兵来完成的。

    这对于风雨来说也是不得已的选择:身处异地,又是孤军深入,这些根本不可能合作的印月人留在军营中,既妨碍了行动,又浪费宝贵的粮食,同时也不可能把他们放回去,成为敌人下次作战的生力军,唯一的办法就是处死。

    而且这样做法,还有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断绝了那些奴兵的退路,今天的战斗表明,这些家伙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忠诚心是十分值得怀疑的。但是如今则不同了,稍有头脑的人都可以想象到,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愤怒的印月人将再也不可能接纳风雨军的叛逃者,那些心存侥幸的奴兵将被迫绑在了风雨军的战车上,要想生存的唯一办法就是拼死作战。

    当然,风雨还是充分考虑到部下的感受,所以把单纯的蒙璇先带回了居萨罗城,至于留下李逸如,一方面是出于信任,一方面也是为了考验他的忠诚和培植他作为一名统帅的决断。

    而被委以重任的少年也十分清楚统帅的心意,事实上他也明白这是最好的方案,所以尽管心中不忍,但还是不折不扣的监督执行。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的监督似乎有些不必要,身为执行者的吉牙思显然十分乐意完成这项命令,而且表现得十分积极。

    他无情的逼迫那些在今天早上的战役中被俘掳,而刚刚加入风雨军的奴兵进行了这场杀戮,然后用很明了的语言,向那些脸色兀自发白的奴兵,阐述了他们这一行动会引起阿育王朝什么样的反应,以及因而会给他们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最后,他骑着战马,带领着士兵逐个检查那些死者,坚决的给那些侥幸剩下一口气的人补上一刀。

    在他内心深处而言,他很感激风雨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可以如此痛快淋漓的向那些杀害自己父母、迫使自己兄弟经历生不如死的悲惨生活的凶手,挥动复仇的利刃,因而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复仇的痛快和亢奋之中,甚至尸体都不肯放过,直到脸色变得阴沈的李逸如强行中止了他已经有些变态的复仇,把队伍带回了居萨罗城。

    第三章两军会合“百战合集”

    当风雨回到居萨罗城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日河大战的结果早就传来,对于风雨军来说是大捷,对于印月人则是一场大败,因而城中的居民都非常漠然的注视着去而复返的风雨军,虽然不敢反抗,当然也不会出来热烈欢呼。

    所以整个城池完全的死气沉沉,只有木然的百姓埋首干着自己的活,风雨军的将士则进进出出,搬运战利品、安置伤员,双方各行其事。

    身为战胜者的风雨虽然表面上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其实却心情沉闷,这一仗虽然大败阿育王朝的二十万大军,但是自己军中的擎天支柱——赤狮军可以说是损失惨重,而战斗力不高、但是还算忠诚的高唐僧兵也死伤累累,至于俘获的那大批印月奴兵,风雨压根就没对他们寄予厚望,只不过是人多一点而已,但天晓得什么时候会临阵倒戈,这种严峻的形势使得风雨在获胜之后反而有些进退两难。

    “大哥,你是在忧心下一步怎么走吧?”

    一旁的蒙璇也感受到了风雨的苦恼,虽然在许多方面她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女孩,但是在军事战略上却有着非凡的见识,即使风雨也很赞叹不绝,所以风雨听了之后,只好苦笑一声,并没有对她掩饰。

    事实上不同于日河决战之前,如果不击退波拉斯王公的大军,很有可能会腹背受敌,导致了风雨军不得不背水一战。

    如今风雨军却处于进退皆可,但同时也进退两难的窘境。

    如果西进,虽然有难得的乘目前大胜之后直捣黄龙的机会,然而也会离风雨军的主力越来越远,孤军深入更是兵家大忌。

    而且在阿育王朝的首都印月城,整个王朝最精锐的禁军早就严阵以待,这十万禁军包括了两万象兵、三万骑兵和五万步兵,战斗力为整个王朝之最,而其他各郡县的军队也很快就会纷至沓来,以风雨军现有的实力根本无法有所作为。

    然而放弃西进,虽然可以实现同风雨军主力会师的目的,但是在这样人地生疏的环境中,那些伤兵势必弃之不顾,势必会影响到军中士气;还极有可能遭到阿育王朝东面追击军团的伏击,风险也同样很大;更将错失了一次乘目前印月人大败、王都相对空虚而直捣黄龙,从而迅速解决印月问题的良机。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与犹豫,风雨冷静的命令拓跋成、耶律留铂各率一队骑兵分别向西和向东侦察,留意敌军的情况,同时命令金岑负责清点军队的辎重,安顿伤兵,做好行军转战的准备。

    一切交代好以后,风雨一身疲惫的回到原先居萨罗城的城主府,倒头大睡,毕竟连续的指挥作战消耗了很大的心智,在等李逸如回来的时间里,他准备暂时放下一切,先好好的休息一下。

    “混蛋,让我进去!”

    “不行!”

    没想到风雨刚刚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却听见门外响起了争执声,然后是兵器相交的撞击声,一下子打断了自己的美梦。

    风雨原本就沉闷的心情更为恼怒,愤愤的爬起来,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骂道:“吵什么吵?这么闹!”

    走出门口却不由一楞,气鼓鼓的对峙两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蒙璇和早上离开的辛娜。只见两个女孩一个持剑,一个持枪,凤目含威,气势汹汹。

    由于蒙璇是众所周知风雨宠爱的妹妹和得意的大将,而辛娜则因为风雨的几次开玩笑,以至于在别人眼中似乎两人关系暧昧,所以周围的卫士只好傻傻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风雨也有些头疼,白痴都知道当两个女人发威的时候,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到一边去,偏偏自己是骂骂咧咧的出来,早就暴露了目标,正在想办法装作没看见而溜之大吉的时候,一边的辛娜已经大叫了起来:“风雨,你这个恶魔,你怎么能够把这么多投降的士兵全部处死呢?”

    说着,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风雨,仿佛要用眼神来射杀对方似的。

    风雨暗叫了一声倒楣,天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又半路折返,一定是路上看见了李逸如执行自己的命令,这才多出了事端,表面却装得很无辜的说道:“有这样的事情吗?风雨并不知晓?”

    “哼,你会不知道,你的部下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辛娜看见风雨一脸坦然的样子,有些犹豫,但马上又想起刚才自己所看见的那一幕惨像,顿时怒气再次从心底燃起。

    “启禀风侯,刚才那些俘掳的印月士兵妄图造反,末将和吉牙思将军不得不采取行动,由于情势紧急,未能来得及请示风侯,还望风侯见谅!”

    正在此时,李逸如和吉牙思走了进来跪下奏报。

    风雨不由暗赞一声机灵,表面上却佯怒道:“混帐,谁让你把那些人全部处死?来人,把他们押下去,容后严惩!”

    说着,转身叹了口气,对辛娜说道:“这件事情是风雨管教不严所致,不过事出有因,还请辛娜小姐理解!”

    “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就可以屠杀无辜的性命吗?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辛娜依然激动万分。

    “够了!”风雨也有些恼怒,沉下了脸。

    这些时日他权势日重,一呼百应,对于现在这样被人教训很不习惯,何况处死那些降卒也是出于正确的战略考虑。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做法也不是风雨的首创,就算是印月人自己的英雄阿育王,也曾经在攻取了奥里萨之后,对于自己的同胞尚且俘掳十五万人为奴,并屠杀了十万人,这还没有计算那些因为战争而死亡的无辜百姓。

    事实上这种处死降卒的做法,目的不外是要震慑敌人、削弱敌人、保存自己、切断退路。

    为了赢得战争,古往今来,无论是东大陆还是西大陆,不少被讴歌的君王都曾经如此做过,倒不是生性残忍、或者一味嗜杀,而是完全从利益和权谋的角度考虑。

    风雨这样的做法对印月人来说,自然是十分残忍。

    但换一个角度,又何尝不是在最大限度内争取胜利、保存那些跟随自己的士兵的生命呢?

    战争中是不允许对敌人仁慈的,否则恐怕就是对自己人的最大残忍了。

    所以如果被指责为无情也就罢了,如今却被辛娜指责自己没有人性,风雨的内心是十分不能认同的。

    “好!那么现在风侯爷是不是也准备杀了我这个胆敢冒犯风侯虎威的印月女子?”

    辛娜没想到风雨一点都没有惭愧的意思,不由气得满脸通红,愤怒的说道,泪珠却不争气的挂在眼眶中,只是好强的个性使她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风雨见到这样的情形,心中一软,眼前丽人那种好强、执拗的样子,像足了远在圣龙的李中慧。

    使他原本的杀意顿时消散掉了,淡淡的说道:“风雨军的宝剑永远指向敌人,不管你怎么想,我始终都把你当作我的朋友,现在你可以走了!”

    楞了一楞,辛娜方才生硬的说道:“真是多谢风侯的宽大了!”说着,转身离去。只是刚刚消失在门口之后,那动人的声音却再次传来:“阿育王准备御驾亲征,并且征调了四周各郡县的军队勤王,你自祈多福吧!”

    风雨叹了一口气,看来辛娜是特意为自己送来这道消息才返回的。锡克教毕竟是地头蛇,虽然根据地在西面的旁遮普邦,但是情报网络遍布整个印月半岛,消息自然比人地生疏的风雨军灵通。

    另一方面从中也可以看出伊人的情意不言自喻,可惜阴差阳错之间,却让两人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再继续曾经的可能了。

    让李逸如等人退下之后,返身之间却发现蒙璇也在怔怔的出神,不由心中一急,刚刚失去一个让自己喜欢的红粉,风雨可不愿意再失去这样可爱的妹妹,当下急忙抓住蒙璇的小手,真挚的说道:“小璇,你也认为我这样做不可原谅吗?”

    “不是,大哥!”蒙璇看见风雨惶急的样子,连忙说道:“我知道大哥不让我知道,是不想让小璇卷入这么残酷的事情中去。虽然小璇并不同意大哥的做法,如果知道的话也一定会前来阻止,但是小璇很理解大哥这样做是出于无奈,毕竟我们的形势太险恶了!小璇只是觉得辛娜姐姐其实很可怜,原本她把大哥当作了英雄,但是现在她却无法理解大哥的做法,一定很伤心吧!”

    风雨心中一宽,情绪不由略略松懈一些,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没办法,毕竟她是印月人,我们有着各自不同的立场!不过大哥宁可失去一切,也不愿意小璇不理大哥哦!”由于心情稍稍好一些,风雨忍不住打趣道。

    从某种程度倒也是真心话。

    这段时间以来蒙璇为风雨立下了汗马功劳,而风雨也真心的把小璇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疼爱,对于这样一个精通韬略、武艺高强,又是如此天真可爱、忠心耿耿的小姑娘,风雨是要有多疼爱就有多疼爱,而辛娜不过是被风雨当作了思念中的李中慧的替身,两者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只是一向精明的风雨却没有发觉,蒙璇的眼神在闪过一丝喜悦的同时,秀美的娇容却攀上了阵阵红晕。

    “启禀风侯,东南方向出现阿育王朝的军队!”

    “什么!”

    就在风雨举棋不定的时候,探马传来了阿育王朝追击军团的敌情,没有料想到敌人会如此快出现的风雨,不由大吃一惊。

    匆匆登上城楼的风雨很快发觉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远方滚滚而来的敌军根本不像是正规的军团,反而有点像游兵散勇。

    登高远眺之下,只见乱哄哄一团又一团,人数倒是很多,但是根本不成队列,如果此时派出骑兵冲击的话,一定可以取得硕大的战果。所以认识到这一点的风雨军将领纷纷请战。

    难道是诱敌之计?

    身为风雨军的最高统帅,风雨反而变得很谨慎。

    虽然印月人的战斗力远远不如正规的风雨军,但毕竟是打了几十年战争的部队,在整个印月半岛关门称王、显赫一时,不可能在行军中连象样的阵列都不摆出来,阿育王再不成器,也不可能任命这样丝毫不懂打仗的将领统率军队,否则他早就亡国了。

    “会不会是洛信将军击败了印月人??”李逸如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变小了。这种可能性应该是微乎其微,毕竟洛信必须首先解决了入侵尼、锡、丹三国的阿育王朝远征军,然后才能踏足印月;风雨虽然不知道印月的追击军团有多少兵马,但是应该不会少于十万,洛信基本上不可能有足够的骑兵赶上这支部队,并且将其击溃。

    想了好一会儿,风雨终于下令道:“拓跋成、耶律留铂、褚频,你们各率三千兵马迂回侧击,记住不要恋战,也不要孤军深入,如果发现不对立刻撤退。哥里,你率领两万奴兵出城拦截,可以留一些空档让部分印月人过去,尽量实施掩杀,不要硬拼;李逸如、吉牙思,你们率领所部五万兵马立即战斗戒备,随时接应。其余人马随我守城!”

    很快,战斗在居萨罗城下爆发了。

    拓跋成、耶律留铂和褚频,这些在西征的战斗中锻炼出来的风雨军年轻将领们,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战场上的经验和火候都逊于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将,但是勇敢无畏、积极进取的优点使他们更加具备斗志和勇气,在风雨有意无意的放手下,成长得非常快,虽然还不至于独当一面,但已经算是很优秀的军官了。

    如今,这些少年犹如下山的猛虎,纵横驰骋在沙场之上,金戈铁马、奔腾涌动,仿佛三支利刃狠狠的插入了敌军的阵营。原本就松散的印月人,一时间被杀得人仰马翻、四处溃散,鲜血在空旷的战场上飞洒,尸体成片的倒下。惊惶失措的敌人被迫抱头鼠窜,却很不幸的遇到了哥里的拦截。

    吉牙思的弟弟哥里,虽然只有十多岁,却一直受到兄长的濡染,勇敢而果断,这些天跟随兄长加入了风雨军,一直活跃在战斗的最前列,也是屡建战功。

    这位未来哥鲁王朝的缔造者,现在已经是风雨军奴兵的高级将领了,只见他非常沉着的带领军队排成整齐的队列迎击,自己则处于军队的右方最前列,鼓舞着士气。

    慌不择路的印月人显然无心恋战,纷纷朝风雨军故意留下的空隙处逃窜,甚至出现了自相残杀的丑剧,以至于哥里非常轻松的进行掩杀,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成批的尸体在方阵的四周倒下,大批的武器和辎重被杂乱的丢弃在空地之上,破残的军旗悲伤的躺卧在战场之上,失去了以往的荣誉和象征,唯有任人践踏。

    发觉对手绝对是溃退的风雨,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落水狗不打白不打,立刻放出了早就手痒的李逸如和吉牙思,五万大军的投入对于溃散的印月人而言无疑是催命的魔符,唯一的反应就是更加的惊惶失措和溃不成军,争先恐后的四处逃窜,或者自暴自弃的跪地乞降。

    “好妹子,好姐姐,拓跋姑奶奶,让我出战吧!”

    在风雨军中唯一不开心的就是欧仁了,好死不死的在关键时刻生病,结果被风雨勒令不准出战,还派遣了自己命中的克星拓跋蔚看守自己,以至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友建功立业,取得一个又一个的大捷,让生性好强的欧仁急得双脚跳,眼睛早就通红通红,仿佛是西大陆传说中的吸血伯爵。

    “不行!”

    毫无商量余地的话语出自身边的拓跋蔚,拓跋大小姐奉了风雨之命,看守着满脑子想上战场的欧仁,可以说非常的尽忠职守。

    冷眼旁观这一幕闹剧的风雨心里有些好笑,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平日里很机灵的欧仁碰到了这个小丫头,就一下子变成大苯牛了,不过看来自己的这个人事安排还真是不错,总算摆脱了这家伙要求上战场的死缠硬磨。

    蒙璇也是非常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她可不像欧仁那样喜欢沙场,对她而言只要守护在兄长风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这既是她自己的心愿,也是所崇拜的姐姐李中慧临行前的嘱托。

    所以看见欧仁心急火燎的好玩样子,不由童心大发,先是朝坚持原则的拓跋蔚眨了眨眼睛、竖了竖大拇指以示支持,然后又向倒楣的被监护者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却把未来轩辕帝国三巨头之一的欧仁大元帅气得半死不活,唯有苦着脸观看战友们大展神威。

    这个时候,战场上发生了变化,在后面赶来的印月人刚刚在军官的驱使下,摆出阵形想要强行突破,突然在更远处有扬起了风沙。

    “圣龙人追来了!”

    印月人惊慌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战场,原先想停下来决战的印月军队此时也毫无斗志,这样一支六、七万人的大军更加的溃散,而远处飘来的风雨军军旗不禁让风雨等人在惊愕之余,大感振奋。

    “孔先生和洛信将军好厉害啊!”

    欧仁和蒙璇都是面面相觑,不同于其他一般将领,他们都清楚风雨的部署,按正常的情况计算,洛信根本不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击败入侵的印月人,然后调动足够的骑兵追击已经先行出发、妄图攻击风雨的印月东南军团。

    这一情况,让一向在战场上用兵如神的风雨也出现了短暂的惊讶。

    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即下令全军一改先前以保存实力为主的侧翼掩杀,为欲图全歼敌军的围追堵截。

    听到城中转令的号鼓声,风雨军迅速改变了战术,一队队的兵马开始纵横穿插,将印月人分割成了好几块,然后一边慢慢的吞噬小块的印月军队,一边像驱赶牲口一般将印月人逼到了绝地,迫使他们投降。

    这种从呼兰人那里偷学来的战术,运用在印月军队这边,实在是太管用了。事实证明这些关起门来打仗的无敌军队,同世界强国的劲旅相比较,的确是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尤其是在如今军心动摇、毫无斗志的情况下,风雨军几乎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就解决了战斗。

    是役,斩杀了一万余人,俘掳了四万三千名印月士兵,武器辎重俘获无数,更有七名将军和两名王公成为了阶下之囚。

    更令人欢欣鼓舞的是,风雨军赵亮和尼国迦叶王子统率的一万五千名骑兵相继赶到,并且带来了重创印月入侵军和击溃印月东南军团的喜讯,这也就意味着风雨军已经摆脱了最初的困境,再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的威胁。

    而且,经过近一个月的奋战,两支胜利之旅的突然会师,在风雨的追随者看来,无疑预告着更为辉煌的明天即将到来。

    于是,在居萨罗城上下内外,到处都是载歌载舞,斗志昂然的士兵甚至喊起了“绞死阿育王,活捉金姬献风侯”的口号。

    来自风雨军的老兵、尼国的战士和印月的奴兵,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大家都是其乐融融,效忠于风雨的麾下,品尝着美酒,交流着彼此的经历,颂扬着伟大的统帅,憧憬着建功立业之后的美梦。

    反而是风雨,强迫自己压下亢奋的心情,把赵亮和迦叶王子叫到了一边,详细询问东线的战况,以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

    第四章迎接决战“百战合集”

    经过赵亮的会报,风雨方才知道东线的战事出乎意料的顺利。

    在洛信率领的先遣队成功击退了阿育王朝远征军的主力之后,风雨军的大队人马相继赶到,十天之内在尼国境内和阿育王朝的远征军连续进行了三场会战,崎岖的高山之国,使得阿育王朝引以为豪的战象部队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尼国百姓也显然对于这些入侵了自己家园的强盗非常痛恨,积极的配合着风雨军。

    先后经过巴塔科普尔、加德曼、巴朱拉三场大捷之后,侵入尼国的印月军所剩无几,印月东北的大门彻底向风雨军敞开。

    与此同时,在高唐坐镇指挥的秋里早已部署好了铜墙铁壁,牢牢地把侵入锡国和丹国的印月军挡在了国门之外。

    而在锡、丹国内,印月军队则分别由锡国普桑亲王和丹国贾斯瓦宰相领导的反抗力量不停的袭扰,退路又被胜利冲入印月的风雨军控制,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支孤立无援的危军了。

    接下来的战斗进程简直就是儿戏一般。

    在军师孔宓的指挥下,风雨军主力迅速进入了印月的土地,损失了十五万大军,又有十多万军队被调去追击风雨,所以印月的东北部简直就是毫不设防,犹如无助的羔羊面对着垂涎三尺的恶狼。

    风雨军的军旗轻而易举的飘扬在了东北部的城市之上,桑菊更是兴致勃勃的组织着他的高唐僧兵,毫不知疲倦的清理着对印月的宗教,在“扫荡恶魔、纯洁佛门”的大义之下,高唐僧兵显然非常热忱,表现出极高的效率,很快就控制了占领地,镇压了当地民众的反抗。

    军事上,孔宓把大部分骑兵部队交给了赵亮和迦叶王子指挥作为先头部队,一路向西北进发,欲图和风雨会师。

    没想到因为当地的向导使坏,阴差阳错的偏离了方向,却正好在赫尔德瓦尔与一路行军追击风雨的阿育王朝东部兵团遭遇。

    但运气显然是站在了风雨军这一边。

    那一天正好大雨滂沱,毫不防备的印月人在风雨军的袭击之下,一溃千里,这才有了今天风雨军胜利会师、扫荡印月残兵的局面。

    “好极了!”听到这里,风雨一拍桌子,大为高兴的问道:“那么孔军师和洛信将军的军队估计还有多少时候才到?”

    没想到一听这话,赵亮和迦叶王子不由面面相觑,呆了半天,方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然后吞吞吐吐的向风雨回答道:“启禀风侯,在赫尔德瓦尔大败阿育王朝的军队之后,我们抓了俘虏问话,方才知道风侯您改变原先的计画挥师西进,已经被印月一个王公的二十万大军给盯住了,他们这支军队是来夹击风侯的。

    “孔军师不顾洛将军的反对,改变了原先的战略部署,只派遣我们前来策应,大军已经兵分两路,分别转道南下和东返了。这是孔军师要末将转交给您的信,他说您看了之后一定会理解的!”

    风雨疑惑的接过信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孔宓获悉风侯以孤军疲师纵横异域、连克敌城、所向披靡,深感钦佩,真不愧为我圣龙第一名将也!

    “当前,阿育王朝主力连遭重创,二十万远征军除五万被困于丹、锡两国之外,几乎全歼,十余万东部兵团亦被击溃,再加上得悉印月西部兵团二十万也已被风侯牵制,孔宓大胆推测,阿育王朝领土空前空虚,一时间势必难以调动足够兵马保卫领地,各大都市城池犹如不设防,毫无还手之力。

    “可见现在实乃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军唯有挥师掠地、扩张领土,巩固战果、收揽人心,方为上策!毕竟印月是一个古老的国度,领域辽阔、人口众多,只要一有喘息之机就可以很快恢复,如果坐失良机,将来再行夺取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至于西线,由于阿育王朝东部兵团已经溃败,致使风侯已无后顾之忧,若风侯能够击败正面的印月西部兵团,则印月王都势必一览无遗、毫无屏障可言,届时挥师直捣黄龙,吞并半岛、成就霸业,指日可待!若战事不利,也无伤大局,届时可以退却至东部,照样进攻退守,尽在掌握之中!

    “因而孔宓斗胆改变原先策略,准备调集重兵先行夺取印月之东北部比恰尔、利比恒方河诸邦,帮助桑菊大师清理佛门、整治地方;同时孔宓发现印月民众虽然对我风雨军多有敌视之心,很难臣服,但是此地奴隶众多,所以孔宓准备将之招揽,许以厚禄前程,使其为我所用,壮大我军。如此一来,方可以占据不败之地,拥有进退基地与阿育王朝相抗衡,支援风侯西征之师。

    “为稳妥起见,孔宓特遣赵亮所部会同迦叶王子的尼国高山骑兵,一路追击。一则是继续扩大东线战果,不给逃散的东部军团以喘息之机,二则是策援风侯西线,顺带通告东线详情,以供风侯定夺!”

    风雨仔细看了一遍之后,表面上虽然没有怎样,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快。

    尽管孔宓的部署从战略上讲无可争议,也无懈可击,但是却在客观上把风雨推到了一个很麻烦的境地。

    幸好最终自己击败了波拉斯王公的大军,否则岂不是要自己前去投靠部属吗?这样一来自己的颜面何存?实在让人怀疑这个桀骜不驯的书生究竟有何用意?

    更何况,赫尔德瓦尔实际上距离居萨罗只有两天的路程,孔宓的这个自作主张,导致了风雨军东西两线军团的会师被延迟了,这对于风雨军乘势一鼓作气拿下阿育王朝的都城印月城,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大哥,你看我们现在是进逼印月城,还是折返与孔军师他们会师?”

    这时,蒙璇向风雨询问道。

    “当然是直捣黄龙,我还准备和各位在阿育王朝的皇宫摆庆功宴呢!”

    风雨想都不想就豪气万丈的说道,这些话让所有的将领异常兴奋。

    事实上,孔宓的信激发了他的自尊心和对荣誉的追求,使他决心进一步获取更加辉煌的胜利,而不屑于东返的谨慎策略。

    而且当前的形势也非常有利于风雨,赵亮和迦叶王子的骑兵加入,使得风雨手中的军事实力大大增强;而另一方面,印月的军队则由于连续的战败和军队调动的错误,使得王都印月城暂时处于非常空虚的境地。

    同时,连续多次的战斗表明,印月的军队并不重视骑兵,对于骑兵攻击的抵御能力也非常薄弱,只要运用成功的战略战术,将印月人引以为豪的战象部队加以架空,那么凭借着风雨军远胜于印月军的战斗力,和迅猛强大的骑兵冲击,胜利并非不可能。

    “陛下,属下以为那些圣龙人作战勇猛,又是连战连捷、士气高昂,再加上那些骑兵神出鬼没,实在不好对付。当今之计,我军应该藉助坚固的城池削弱圣龙人的锐气,运用焦土政策威胁圣龙人的补给,然后召集勤王大军,等候有利的时机进行决战,而不是贸然出击。否则的话,一旦战败,则王都印月城就非常危险了!”

    风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决定挥师攻取印月城的同时,在居萨罗城的三十里之外的阿育王朝的军营里,也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辩论,跪在地下侃侃而谈的正是波拉斯王公。

    自从在日河河畔被风雨打败之后,他清楚的认识到了风雨军骑兵的威力,同时又得知阿育王朝的东线军团被击溃,圣龙军队不仅不再有遭受腹背夹击的危险,而且还得到了补充和加强,在这种情况下,阿育王为了意气之争而御驾亲征,强攻印月数一数二的坚城,实在不是什么上上之策。

    “哼!想不到威名显赫的波拉斯王公打了一次败仗之后,就变成了缩头乌龟!”

    阴森森出言反对的,正是从波拉斯王公手里逃过一劫的芨多,他一向受到阿育王的青睐,又有宠妃金姬在一旁说情,所以虽然丢失了居萨罗城,但并没有遭到惩处,只是非常记恨波拉斯王公当初的为难,当下乘机冷嘲热讽。

    只听他慷慨激昂的说道:“伟大的阿育王什么时候打过败仗,又怎么会对敌人显露怯懦?有伟大英明的陛下领导着我军英勇无畏的将士,又怎么会惧怕那些东方的乌合之众?”

    “说得好!”

    高高在上的阿育王微笑着点点头,虽然已经有六十岁了,但是硬朗的身体和威严的仪态,显示着与众不同的王者风范。

    对于阿育王而言,虽然自己的军队打了几次败仗,但是他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近四十年沙场不败的纪录,使他对自己有着异常的自信。

    而且这一次他统帅着包括两万象兵、三万骑兵和五万步兵组成的禁军,再加上附近各城征调的军队和原先败退的残军,总共有二十三万之多,相对于风雨军的十多万来说,远远占有优势。

    王者的自尊,使他无法忍受敌人已经逼到了家门口,自己却不予以还击的事情发生,还要等待各地的勤王军队前来解救。

    所以他选择的是主动出击。

    波拉斯叹了一口气,如果王朝的军队不是驻扎在王城,而是早点出动的话,也就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了。

    但是事到如今,再要强行进攻,所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身为朝中元老的他不能不坐视不理,当下激动地说道:“陛下,千万不要再听信那些小人的话了!那个芨多平白的丢失了重镇居萨罗,还有那个金姬老是纠缠着陛下,白白的坐失了乘风雨军初到印月人困马乏之时予以重创的良机,实在是误国误民!

    “陛下,您是翱翔在苍天的雄鹰,是傲视山林的雄狮,不要再沉迷于这些妇人和小人之间了,印月的黎民需要您领导,王朝的健儿需要您统帅。”

    这个时候,一旁的前居萨罗城城主巴巴拉皱了皱眉。

    他清楚波拉斯真的是说错话了,一开始没有调集王城的军队围剿圣龙人是阿育王自己的主意,虽然现在证明错了,但应该说在当时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如今被波拉斯这么一说,却无疑是在指责阿育王自己;同时,笈多也就罢了,金姬是阿育王的宠妃,被波拉斯这么一指责,不但得罪了这个女人,还不等于是在骂阿育王是一个重美人不重江山的好色君王,实在是捅了马蜂窝了。

    可惜还没等他上前岔开话题,只听一个摄人心魂的动人声音犹如夜莺般的哭诉道:“陛下,您听一听,这是什么话,难道我金姬真的是一个误国的祸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请求陛下处决金姬,来保佑陛下的江山千秋万载,永世相传!”

    打断波拉斯话语的是阿育王身边的金姬。

    这个传说中的印月第一美人,看来不过是二八芳华,此时跪倒在阿育王的前方,抱着阿育王的膝盖,她披着薄薄的紫色青纱,贴身的长裙极是诱人,紧紧包裹着她惹火的**;高挺突翘的**,在她身体颤动时一抖一抖的喷出令人窒息的美艳香火;苗条玲珑的曲线,在她伏身的时候更显婀娜多姿;那梨花带雨的娇样显得楚楚可怜。

    如同所有拥有年少娇妻的丈夫一般,阿育王急忙心疼的轻声安慰起美人来,然后气急败坏的责骂波拉斯道:“好了,波拉斯,朕还没有追究你日河战败的罪责,你居然如此无法无天,莫非想造反?来人,拖出去斩了!”

    话语一出,波拉斯一楞,继而大声的狂笑起来,然而任谁都听得出那笑声中的辛酸,最后颤颤巍巍的问道:“陛下,难道你真的要杀了你忠实的臣仆,杀了那个跟随你四十年来出生入死打江山的波拉斯,就为了这个女人?”

    巴巴拉急忙上前说道:“请陛下看在波拉斯王公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网开一面吧!波拉斯王公年纪太大了,恐怕脑子有些糊涂!”

    听到这话,耿直的波拉斯大怒的反驳道:“你才脑子有问题,陛下,我?”

    “够了!来人,把波拉斯王公押下去,等朕打败了圣龙人再做处理!”

    阿育王不耐烦的打断了波拉斯的话。

    波拉斯早在他少年潦倒时就无私的接济他,因而被巴巴拉提醒之后,他也不想做得太绝。等波拉斯被拖走之后,阿育王抽出宝剑,缓缓的擦拭了一下,大声下令道:“传令全军五更开饭,明天晚上朕要在居萨罗城留宿!”

    说话间,阿育王感到沉淀了多年的那股沙场豪气重新回来了。

    七年了,整整七年时间,他阿育王在称雄了印月之后,就被束缚在了繁琐的皇宫之内,远离了金戈铁马。

    这对于一个一生戎马的战士而言,实在是太长了,长到了他有些忍不住要立刻横枪跃马,投身到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

    圣龙历七五五年五月二十八日,印月历史上最强大的帝王阿育王同未来的大陆霸主风雨之间,围绕着印月半岛北部重镇居萨罗城的争夺展开了一场决定半岛命运的决战,不过在战争的开始阶段,人们仔细解读的话,就会发现在战场上,历史给了敌对的两个阵营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平心而论,在前城主巴巴拉的部署下,城防格局层次非常分明,阵地从城外十五里便铺展开来,由外向内划分为荒芜圈、警戒圈和城防圈。

    一旦敌情发生,距城十五里范围内是荒芜圈,实行坚壁清野,能撤进城的全部运走,如果必要,还会将带不走的付之一炬,并向水井投毒。

    离城五里处,就进入了警戒圈。

    沿警戒圈边缘,每隔一定间隔,在制高点上设三人侦察哨一座,形成一道警戒线。侦察哨之后,每隔一里半设一联络哨,保持侦察哨与城池间的联络。白天的联络信号是,发现敌军举一帜,接近警戒线举两帜,进入举三帜,向城市而来举四帜,接近城郊举五帜,晚间则以火代帜。

    此外,各要道和关卡,还要设置三人一组的机动小队,负责侦察和反间谍。这道三位一体的警戒圈,会在敌军进至城郊,即将围城时撤回。城上远射兵器射之所及便是城防圈的边缘,在此范围内的城外地物一律铲平,以扫清射角和视线。

    当战争来临时,守城的通常密度是正规兵每一点八四米一人,征集的百姓每二点三米一人。征集百姓中的成年男子担任兵员,占百分之五十的成年女子负责工程作业和运输战材,剩下的老弱担任后勤杂务。

    武器配发则按照每五十至九十米设抛石车一座,每二十米存放修补城墙工事的柴捆二十捆,每四十五米设置锅灶、水瓮及沙土,每四米存放弩、戟、连梃、斧、椎各一把,及一些石块和蒺藜等的原则。

    人员或武器不足时举旗为号,苍鹰表示需要敢死队支援,双兔表示需要大队人马支援,狗表示需要补充远射兵器,羽表示需要补充格斗兵器,赤表示需要火战器材,白表示需要滚石等等。

    可惜,如此完美的城防部署,在短短几天里连续发生的攻防战中,都没有用武之地。

    首先是阿育王朝的芨多王子,在接替了巴巴拉的城主之位后,贪功冒进,结果中了风雨军的伏击,还没来得及发挥这些部署的威力,就溃不成军,让风雨兵不血刃的进入了居萨罗城,从而取得了整个战局的战略主动权。

    但是战争的宠儿风雨,显然也没有有效的利用和发挥这一切,并因此受到了后世的诟病。

    这一半是因为身在敌境,风雨并不信任那些城中的百姓,另一方面,是因为风雨从一开始采取的就是运动的战术,根本不重视一城一地的得失。

    然而无论从哪一方面讲,没有派出足够的警戒,再加上当时正好是风雨军东西两线会师后的狂欢,以至于让阿育王的军队压到了城门口,风雨方才得到了警报,匆匆忙忙的爬起来,走上城头。

    事实上,一心想打到阿育王朝王都印月城去的风雨,由于当初阿育王不肯从王城调兵堵截自己所造成的先入为主的印象,再加上这些天连战连胜之后产生的轻敌,使他完全低估了阿育王这员沙场宿将披上战甲后求战的决心和重新燃起的斗志。

    然而尽管有些措手不及,风雨却没有太多的紧张。

    阿育王朝的精锐之师出动得太晚了,如果早十天出动的话,自己只有狼狈逃窜的份,但在目前自己拥有着坚城重兵的情况下,还要硬攻的话,却正中风雨的下怀。

    风雨非常乐意利用这座坚固的城池,消耗掉这些阿育王朝最精锐的军队。

    在主帅轻松自若的感染下,风雨军将士也纷纷镇静了下来,进入了各自的战斗岗位,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而城外阿育王朝的军队,显然也排好了阵形。

    骄傲的阿育王拒绝了偷袭的建议,他无比的信任自己麾下这些身经百战的劲旅,决心用正面的攻击压倒眼前可恶的敌人。

    虽然这会增加一些伤亡,但是从政治角度看,却能够有效的提升和恢复自己那因为战争不利而受损的威望,将那些有点摇摆不定的王公重新聚集在自己的战旗下,因而这样的进攻是必要的,这样的损伤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这样一来,风雨军却很幸运的躲过了遭受突然袭击的厄运——虽然这并不会对战局有决定性的影响,但毕竟避免了战斗初期没有提防而引起的慌乱和损失。

    然而在幸运的同时,风雨也被对方的狂妄激怒了,决心用刀枪箭矢给敌人一个教训,让他们为自己的骄傲而付出代价。

    战争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爆发了,阿育王朝大队的奴兵照例充当了攻城的先锋,试图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来开辟战场的胜利契机。

    在乱哄哄冲上来的奴兵之后,则是敌人的重装甲步兵,他们手中一人高的巨盾足可以抵挡任何利箭,让风雨感兴趣的是,这种巨盾有点类似于耶律部族的那种要塞盾,不过无论高度还是宽度都稍稍逊之。

    在这些步兵之后,是大型投石车和攻城车由马匹拖着,缓缓的向前行进。

    敌方进攻的战阵两旁有小量的骑兵守护,战马来回飞驰传达命令和情报。

    至于敌军最引以为豪的战象却安静的列阵于远处,显然阿育王对于攻城信心十足,同时也不想在一开始就无畏的损伤这支王牌部队。

    风雨军的战士藏身于箭垛的后面,透过箭孔紧盯着敌人的来路,手中弓箭已是绷得极紧,只等待指挥官的一声令下。

    “弓箭手准备!”

    当敌军逐步进入射程之后,随着指挥官的命令,战士们纷纷从城垛下直起身子,弓箭向着下方瞄准。

    而与此同时,敌人的长阵内传出三下重鼓声,阵营立变!二十多辆投石车被快速推到阵前,而敌方弓箭手亦在同一时间由重装甲步兵身后冲出。敌军的战士们轰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乌压压的向着城池冲杀过来,而巨石和劲箭也瞬即向着风雨军飞击而来。

    虽然敌人的弓箭只有少数能射到城上,但飞来的巨石却使前排的一大批弓箭手受伤,也破坏了一些防御工事。

    而冲在最前面的奴兵则已经开始接近城墙了。

    风雨一直在计算着敌我的距离,他希望能够更加有效的射杀那些印月军队中的精锐,也就是重步兵,而不是作为消耗品的奴兵,所以压制着手下将领的蠢蠢欲动,直到此时方才很镇定的轻轻点了点头。

    随着号鼓声的传达,传令官一声断喝:“放箭!”

    顿时间,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射了出去。城下阿育王朝的军队是如此得多,以至于战士们根本就不必瞄准。

    “竖弓,搭箭,拉弦”,机械的发射动作,被麻木的重复进行着。

    半空中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弓箭,到处都可以听到弓弦的声响和破空之音,即使有重装甲和巨大的盾牌,印月的重步兵还是受到了相当的打击。

    这个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奴兵已经来到了城墙下,他们开始攀援起来。

    不过很不幸的是,阿育王的过分自大,使他没有认真听取巴巴拉的建议,因而忽略了居萨罗城墙上大面积涂着的累答——累答就是粗麻绳编成的软幕,涂泥浆的悬挂在墙前充当廉价的盾牌,而不涂泥浆的部分可以点燃后覆盖剩下敌军。

    更不幸的是风雨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种防御工具,而且开始有效的利用起来,熊熊的烈火迅速在城墙上点燃,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家伙顿时陷入了火海,再加上城头毫不留情扔下的滚木和巨石,很快就将倒楣的奴兵杀得尸横遍野。

    阿育王铁青着脸,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奴兵对他来说,不过是消耗品罢了,但是败得这么狼狈,却让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挥手之间,阵内的擂鼓声更加密集,无情的催动着前方士兵进攻的步伐。

    慢慢的,印月人的六辆大型攻城车由远到近,被缓缓推行至城下。那些攻城车全身由粗大坚固的圆木造成,只比城池的高墙低上一米,车底下两侧设有轮子。车顶是一个大平台,上面分散布置了一些抵御弓箭的木板,供敌军步兵躲避射来的利箭。车前端有一片长长向前伸出的厚硬木板,保护着在下面拖动车子的三匹马,而二十名士兵亦在车后奋力将车子向前推动。

    所以攻城车虽笨重,前进的速度却也不慢。

    风雨有些讶异阿育王的军队竟然用上了神州的器械,却不知道青壮年的阿育王是印月半岛少有的雄才伟略之人,他一边统兵征服各国,一边吸收敌人的长处,这种攻城车原本就是神州的商人传进来的,辗转反复,后来就被阿育王所用。

    这些攻城车非常厚实,即使用投石车砸,效果也不怎么样,而且车内有一个平台,可以藏有数十人,等到接近城门的时候,这些藏身的士兵将会执起手中的铜锤,狠敲城门,令人防不胜防。

    阿育王借助这种兵器,在攻伐列国的时候如虎添翼,再加上印月的城池原本就没有圣龙的坚固,所以造就了阿育王在印月半岛的所向无敌。

    可惜的是,偏偏风雨军就是来自这种兵器的起源地,多年的战争使得圣龙人早就有了应对的策略,所以倒也并不慌张。

    “轻弩手出击!”

    随着一声令下,等候多时的轻弩手纷纷将匣中的弓弩发射了出去,这些轻弩虽然在射程上不但远远逊于强弩,甚至连长弓也比不上,但是短距离的杀伤力和射击强度,却是无与伦比的。

    站在攻城车平台上的士兵虽然穿着重甲,但在如此短距离之间,根本挡不住如此犀利的弓弩,仅仅一轮工夫,就全部被解决掉了。

    同时,手持着长矛的士兵从城墙的掩体后站立起来,将手中的长矛指向那些试图再次爬上平台的印月士兵。有一些士兵则扔下了火把,试图将攻城车燃烧起来。

    敌军显然对火攻很有经验,大量的湿沙子很快便将车子平台上的火头扑灭,而车下的人不断爬上来,同风雨军展开了对攻城车的争夺。

    由于身后是敬爱的皇帝在观战,印月军的士兵们爆发出超越以往的强大战力,在同风雨军的作战中毫不退让,所展现出来的英勇和无畏丝毫不下于风雨军的战士,完全不同于前几次战斗的表现,因而也就给予了风雨军和奴兵重大的伤亡,使得攻城的进展虽然缓慢,但是却不可阻挠的继续着。

    如果不是风雨的强大号召力,如果不是蒙璇、李逸如这些将领的沉着指挥,如果不是哥里、吉牙思等人的身先士卒,如果不是风雨军的将士同样也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拥戴着自己的统帅,居萨罗城真的就很危险了。

    战斗就这样延续着,在接下来三个多时辰的攻守中,居萨罗的城上城下都堆积了大量的尸体和重伤呻吟着的士兵,无数年轻的生命都在这三个多时辰内熄灭了。而攻城车也冒着浓烟燃烧起来,夹杂着人身被烧烤的恶臭。整个战场浓烟四起,天地一片朦胧。数不尽的尸骸以各自的姿势积伏在城池内外各处,死人面孔可怖的表情在暗红的日影光照之下,更是令人心有余悸。

    突然间,敌军的阵营里传来了冗长、凄厉的号角声。

    之后,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巨响,四千大象和两万名象兵终于出动了,大象们迈着缓慢而又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逼近城池。仿佛大地都在颤抖,城池也在动摇。

    城上的风雨军战士们有些紧张,而城下的印月人则精神大振,期望着自己无敌的王牌部队带来胜利的硕果。

    第五章落荒而逃“百战合集”

    “放炮!”

    随着风雨的一声令下,被风雨从神州带来的十门大炮立刻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无情的落在了正在行进的象群中。

    这些大象顿时吃了一惊,整个阵形开始出现了一点混乱。不过坚实厚重的皮肤保护了它们,在硝烟过后,仅仅是晃动了几下身体,仿佛一点事情都没有。然后象群在象倌的驱使下,立刻重新整顿好队伍,继续向前加速冲锋。

    在一阵阵“咚咚咚”的战鼓声中,这些大象扭动着笨重的身躯,一路小跑起来,震得土地都有些抖晃,惊心动魄的声音让人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城上的战士虽然英勇,但是一想到如此要和庞然大物作战,再加上担忧自己的城门是否能够抵挡住这些怪物的冲击力,也难免产生一些胆怯。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大炮都不能抵挡这些大家伙,风雨不由为自己几天前能够战胜印月军队而感到庆幸,同时立刻示意执行第二套方案。

    随着象群的逼近,士兵们立刻将手中的火把往下扔去,弦上的火箭往下射去,早在战斗开始的时候,风雨就派人悄悄的从城上往下扔了不少易燃物,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一点即着,顿时在城门之下建起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不仅堵住了那些庞大的战象,而且还把冲在最前线的印月士兵给阻挡了起来。

    一时间,火墙内的印月士兵立刻军心大乱,自感处于孤军无援的境地,再也无心恋战,纷纷夺路撤退,反而被守城的风雨军将士乘机追杀,到处响起了绝望的哀号,在空旷的战场上回响,格外凄凉。

    火墙外的大象纷纷驻足,这些庞然大物虽然防御力、攻击力都极强,然而毕竟是动物,有着无法克服的畏火本性,面对着熊熊烈火,任凭象倌催促,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其中有一些因为收势不及而互相对撞,或者被撞入了火墙,或者受惊而乱窜,甚至还有一些因为被象倌催得火起,晃动着笨重的身躯攻击起自己人来。这支刚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自相践踏。

    在一旁观战的阿育王面无表情,双唇紧闭。

    他对于今天的作战十分不满意,真没有想到曾经跟随自己纵横无敌的军队,表现得如此糟糕。

    更让他难堪的是,今天他是带着宠妃金姬出阵的,原本是为了在美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英武,却不料现在军队打得这样狼狈,真是没有面子。

    “陛下,怎么还没有结束啊?人家肚子饿了嘛!”

    果然,一旁的金姬开始撒起娇来。

    由于阿育王自从娶了她之后,七年来从来都没有亲自出征过,所以她今天一大早爬起来,跟着阿育王来到战场,就是很好奇的想看一看战争是怎么进行的,以及被整个印月半岛歌颂的无敌君王在战场上潇洒的雄姿。可是现在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什么好玩的名堂来。

    虽然她不懂战争和军事,毕竟也看得出阿育王的军队并没有传说中的无敌,也没有传说中的强大,反而在那些圣龙人面前还有些狼狈。

    于是无聊之余,不由的兴趣大减。

    和所有拜倒于石榴裙下的英雄一般,阿育王也同样在美人面前失去了以往的理智和冷静,一见到金姬因为不耐烦而怏怏不乐的娇巧模样,当下笑着哄道:“好了,好了!朕这就陪爱卿回营!”

    说着,一边扶着佳人从观战的高坡走下去,一边回首对身边的巴巴拉说道:“战场就交给爱卿了,告诉将士们,朕的习惯是在战场上宿营!”

    “陛下??臣遵旨!”

    巴巴拉原本想劝谏,但是看到阿育王有些不快的神色,清楚自己多说无益,只好暗自叹息了一声,躬身遵令。

    阿育王则抛下了兀自在沙场上奋战的将士,陪着心爱的妃子向营地走去。

    为此,后世提出了非常严厉的批评。

    虽然阿育王是由于对自己军队的绝对信心,认为即使在战斗不顺利的情况下,依然有完全的把握对付孤立无援的风雨军,所以才离开战场的。

    但是“朕的习惯是在战场上宿营”这句话既不带劲,更有唯我独尊的嫌疑,无论如何都无法调动起部属的士气,再加上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抛下了正在为他浴血奋战的忠诚将士,如此的行为确实和他以往的英勇善战大相径庭,也预示着这个铁腕君王正在走向衰老的事实。

    而战场的另一边,风雨立刻注意到了远处高坡上印月军队的王旗向后移动的情形,当机立断的命令将士们喊出了“阿育王逃跑了!”、“胜利属于风雨军!”的口号,并且亲自擂打着战鼓,振奋着士气。

    战场上立刻出现了旗帜鲜明的对照。

    一方面是印月年老的君王为了一个女人而可耻的离开了自己英勇的部属,另一方面是东方年轻的统帅,无畏的站立于战斗的第一线,毫不在乎周围飞来的箭矢,和最普通的战士一起并肩作战。

    风雨军的将士在主帅的激励下,个个勇气倍增,人人奋战,身边的卫队更是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保护敬爱的统帅。

    而印月军的士兵看到自己的皇帝居然离开了战场,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最初那股为了皇帝而战的锐气顿时消退了下来,开始产生了动摇,甚至是恐慌。

    唯一让风雨感到可惜的是,那一道点燃的火墙如今让自己作茧自缚。

    多年以后,风雨还很惋惜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认为如果不是那道阻挡了印月军象兵的火墙,同时也阻止了自己骑兵的突击,在那个关键的时刻,哪怕只是几千骑兵出动,恐怕也足以让阿育王朝的军队遭受沉重的打击,让阿育王为自己的轻率和傲慢后悔终生。

    可是谁又会想到身经百战的阿育王居然会有如此的举动呢?这还真是典型的不爱江山爱美人!

    于是,那道原先是用来对付印月象兵的火墙,阻止了风雨军的出动,风雨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印月军的代理统帅巴巴拉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军队,重新鼓舞起士气来。

    机会稍纵即逝,巴巴拉表现了自己令风雨也不得不开口称赞的出色统率能力,而风雨军也由此坐失了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

    不过战斗进行到了这一地步,印月军队再也不复上午的勇猛了,整个下午双方都是在进行着纯粹消耗的对决,没有任何战略意义的突破,仅仅是为了战斗而战斗,一直拖到了太阳悄悄的落下帷幕。

    看着印月军撤退之后,留在城池内外堆积如山的尸骨,风雨突然感到有些讽刺:也许这个阿育王比自己更有远见,预料到今天的战争注定了不会有结果,所以乘早回去偷懒了吧!

    这是否是事实,风雨当然无从考证,但是另一个严峻的事实却不容风雨回避。

    自己的军队正处于一座满怀着敌意的城池,周围的土地都是敌国的领土,自己的战士和物资得不到补充,军队的兵力处于劣势。

    而另一方面,随着日子的拖延,四面八方的敌人将越聚越多,他们有充足的兵源和物资的补给,拼消耗的话,恐怕自己必败无疑。——这大概就是那个阿育王并不是很紧张速战速决的原因吧!

    当风雨返回住处的时候,却看见李逸如、欧仁和拓跋兄妹等将领在暗地里交头接耳,仿佛在议论著什么,不由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李逸如等人犹豫的互相望着。

    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风雨觉得很好笑,于是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些少年人,等待着他们的交代。

    终于还是拓跋蔚忍不住了,嘟着小嘴道:“你们不敢说,那我就说了,我们都觉得今晚应该出营偷袭!”

    风雨点了点头,知道这些少年开始独立思考如何作战了,这是一件好事。

    另外,风雨也清楚面对着敌众我寡、孤立无援的局势,如果不能够打破僵局的话,事情会非常麻烦。

    不过即使如此,风雨仔细想了一想,还是拒绝了李逸如等将领提出夜袭的建议:“我认为夜袭是冒险的,也没有必要。阿育王朝军队今天的表现,表明他们还是有着很优秀的将领,应该会提防到这一点,而且偷袭也并不是万能的神丹妙药。

    “在历次的夜战中,总是会发生许多不可预料的事情,无论准备的一方,还是没有准备的一方。因此,即使较强的一方也有可能因为意外而失败。别忘了,我们目前正处于一个敌对的区域,敌人的周围都是友好的地区,而我们则到处都是敌人,那些俘掳过来的士兵也很有可能在形势不利的时候发生动摇。

    “最重要的是,我们当前的目的是为了让阿育王臣服,让印月人失去斗志。印月半岛太大了,不是一口气就可以吃掉的,所以首先要做的是,应该让阿育王和他的部下承认自己的失败,并因此做出让步。

    “如果是藉助夜幕偷袭的话,就等于给了阿育王一个借口,让他可以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不承认自己是一个统率着坏部队的坏统帅。这样的话,我们今天的会战就失去了意义,我们将继续下一场,甚至是再下一场的战斗!”

    风雨最后一段话,无疑是说给李逸如和欧仁听的,他希望风雨军这两位年轻将领在英勇善战的同时,更应该具备战略的头脑。

    不过让风雨意外的是,不仅是李逸如和欧仁,连一旁的吉牙思也低头沉思,显然领悟到了什么。

    看着这些能干的部下,风雨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道:“今晚全城戒严,擅自三人以上聚首者,杀无赦!”

    在夜色中的居萨罗城,显得格外宁静。

    李逸如等将领走了之后,风雨依然留在原居萨罗城城主的书房里,盯着当前两军布阵的沙盘,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身为军队的统帅,他对于千万名追随他的部属,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别无选择,必须带领着这些英勇的战士,披荆斩棘的开辟出一条通往胜利、生存和荣誉的道路。

    在他的身旁,是忠心耿耿的蒙璇。

    固执的拒绝了风雨让她回去休息的建议,坐在一边陪伴着,只是终究抵挡不住睡魔的侵袭,已经在桌边支着脑袋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突然,风雨仿佛感应到了战神的指点,兴奋的跳了起来,对一旁陪伴的蒙璇叫道:“你有没有发觉阿育王朝的军队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什么啊?”

    睡眼朦胧的蒙璇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显得分外的可爱,让风雨不由对自己吵醒她感到有些歉疚,笑着道:“好了,我已经想出了明天大败阿育王的方法了。你现在乖乖的给我睡觉去,明天我们得打一场大仗!”

    “什么方法?大哥你快告诉我嘛!”被挑起好奇心的蒙璇,暂时忘记了睡意,向风雨撒娇道。

    风雨被她缠不过,而且好不容易想出这样一个方案来,也有些忍不住向别人炫耀,于是也不推托,说道:“你看,阿育王这二十多万大军的布阵是不是有问题?”

    蒙璇看着刚刚堆砌出来的沙盘,想了一想回答道:“不错,虽然他的军队很多,但是部署得太分散了:延绵二十里,绕城一周,摆明了想全歼我们。

    这样虽然气势宏伟,也可以四面出击,但是却导致了每一个方面都比较薄弱。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这里是开阔地带,阿育王手里肯定留着战略预备队,以便随时策援各处。而我们这一边,那些印月奴兵作战力和机动力太差了,在出击中派不上用场,只能依靠风雨军的将士出击,但是风雨军将士连带尼国的骑兵,人数也太少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对阿育王产生什么威胁。我想这个阿育王如此部署的时候,一定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不错,以我军的现状,在一般的平原或者开阔地带的确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你别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现在在哪里?”

    风雨胸有成竹的说道,看着蒙璇可爱的小脸,等待她的顿悟。

    “居萨罗城?居萨罗城!我明白了,你准备利用居萨罗城作掩护,隐蔽的调动军队。这样阿育王就无法察觉你的真实意图。

    “而且阿育王的军队缺乏骑兵,只要有两三次小部队的佯攻,调乱了他的部队,到时候我军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攻击阿育王的主力中军。今天的战斗充分表明了,印月的军队把阿育王当作了胜利的依赖,所以只要阿育王的中军出现了动摇,整个军队就会完蛋了。”

    蒙璇立刻领悟了风雨的军事意图,像一个孩子一般的叫了起来,但是马上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由皱眉问道:“可是,那些象兵怎么办?它们可是骑兵的克星,如果不能有效解决这支部队的话,我们很难利用骑兵进行突击!”

    “没关系,明天我们先守后攻。我会让人在城门外洒下钉子,挖好沙坑,不怕他进攻,就怕他不攻,管叫这些蠢物有来无回!”

    风雨自信满满的说道,然后看蒙璇一副倦懒的娇样,便连哄带骗的把她送回了房间。回自己寝室的路上,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月色,风雨的心中满是征服异族的豪情。

    “看来战争即将要告一段落了!”

    风雨得意的断言。

    “着火了!”

    “阿育王攻进来了!”

    夜幕中的居萨罗城突然被熊熊的烈火映红了天空,宁静的街道霎时涌出了无数印月的居民,毗连的房屋在火焰中塌倒,惊惶的谣言在人群中传播。

    “怎么回事?”刚刚上床不久的风雨,听到了外面的喧闹,立刻披上战甲,走出门外问道。

    “启禀风侯,城中有奸细纵火,还有一些居民乘乱闹事!”

    欧仁兴匆匆跑来会报道:“逸如他们已经赶过去了,我担心的是那些奴兵会?”

    “让吉牙思他们立刻去稳住自己的部队,小璇,集合近卫队跟我走!”

    风雨不假思索的下令道,一马当先,率领早就等候多时的近卫队立刻出动。

    但是当风雨来到了城中的街道,原本并不紧张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局势比预计的更为严峻,由于房屋被烧毁,使得原本在沉默和安静中旁观战争的居民开始骚动起来,奔走到了外面,堵塞了交通。

    城内的火势在不可控制的蔓延着,缺乏人手的风雨军显然无法抽调更多的力量来救火,也很难有效的组织起那些怀有敌意的印月人加入其中。

    城外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声,不管是否有预谋,阿育王朝的军队都已经利用城中混乱的契机发动了攻击。

    “风侯,北门失守了!”

    正在此时,一名军官奔了过来禀告道。

    风雨楞了一下,他感到有些糊涂,因为阿育王的军队主要是在南门,怎么会突然去攻陷了北门。

    不过他还是立刻定了定神,下令道:“风雨军将士们,跟我上阵杀敌!”

    说着,策马向北门跑去,沿途不断的集合了散乱的战士,倒也气势惊人。

    “尼国的勇士们,跟我冲啊!”

    在北门,前来增援的迦叶王子的尼国骑兵遭遇到了蜂拥而来的印月人,刚勇的尼国王子毫不犹豫的抽出佩刀,召唤着帐下英勇的儿郎冲了上去。

    “杀!”

    尼国的骑士们在自己王子的统率下,一往直前的杀向敌阵。这些高山骑兵个个身手矫健、朴实勇敢,他们正在用战场的现实,向世人展现自身毫不逊于正规风雨军将士的骁勇和善战,表现了尼国男儿的英姿勃发。

    这些高山之国的健儿挥舞着刀枪,策马狂奔,冲散了猝不及防的敌军阵营。伴随着飞溅的鲜血,神骏的战马忠实的执行着主人战斗的命令;无情的刀枪处处散发着死亡约会的请柬;激情的战士潇洒直面生死的抉择。

    这,是为了向侵略自己家园的强盗的复仇;这,也是一个小国在乱世中求生存、求发展的挣扎。

    迦叶王子很清楚,夹身于圣龙和印月两大势力之间的尼国,相对而言太小了,他不得不依靠一方来求得生存。

    残酷的政治游戏决定了这样的结局,尼国的男儿不得不在异乡为了强者而作战,以图从中分得一杯羹、得到一份安全。这个强者不是圣龙就是印月。

    而无情的政治使他最终选择了圣龙,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无法回头。

    尼国的千万军民唯一的出路是踏上风雨军的战车,在追随风雨军称霸的同时,求得自己祖国的生存与发展。

    为了尼国!

    马上的健儿虽然是在异国他乡为了另一个国家的强者而战,但是人人都知道这将关系到自己家园的安危。

    所以人人奋力,个个效死,令印月人心惊胆寒。

    “迦叶兄,其他城门也都失守了,事不可为,我们快撤吧!”

    稍后赶来的拓跋成看出了危机,虽然尼国骑兵占据了优势,但是源源不断涌进城来的印月人已经控制了大局,迦叶王子的军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包围。他急忙率领麾下的将士杀了过来,一把拉住杀得正欢的迦叶王子。

    从厮杀中清醒过来的迦叶王子也立刻醒悟到事情的严重性,点了一点头,正准备杀回去,就听见一阵破空的弓弦声,如蝗的箭雨倾泻下来,大批尼国的男儿和风雨军的将士纷纷坠落马下。

    “你快走,我来掩护!”

    迦叶王子被部下的伤亡怒红了双眼,命令卫士保护受伤的拓跋成先走,自己则率领一队亲兵不退反进的发起冲锋,牵制着敌人。

    血在飞,人在吼,马在啸,一把钢刀在火焰中闪烁,刚猛的男人怒发冲冠,凶神恶煞似的在战场上奔逐,犹如无敌的恶魔,让印月的士兵纷纷躲闪。

    “拿箭来!”

    远处赶来的芨多见状不由大为恼怒。

    他负责攻陷北门为的就是要用战功来讨好阿育王,洗刷先前战败的耻辱,却没想到如今竟被一个小国的王子给阻挠。

    愤怒的他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弓箭,身为印月第一美男子的他,在骑射上颇下苦功,对于箭术很有信心。

    只听见“啪!啪!啪!啪!”连珠炮般地四箭连发而出,劲力之强非同一般。

    专心抗御身边敌人的迦叶王子,闻得破空之声,可是却来不及也无从躲避。四枝利箭正中他的四肢,带着强劲内力的箭矢将他扑倒在地,钉在了地上。四周的印月人连忙乘机一窝蜂的冲上来,将手中的刀枪刺向了王子的身躯。

    完了吗?

    王子模糊的意识仿佛回到了故国,那里有纯朴的乡民,那里有美丽的姑娘,那里有白发苍苍的父老,那里有活泼可爱的孩童,这个可爱的国家,能够在大国的争霸中保留他的安宁吗?

    这个时候形势已经越发不受控制了。大街上塞满了携家逃难的市民,使原本已不宽敞的道路更是挤拥。人潮推撞着往城门蜂涌而去,一路上撒满了各样杂物,地上还有几名被路人践踏而死的小孩尸体。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眼花撩乱,眼前晃来晃去全是涌来挤去的人头。

    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就像一个大泥沼,惊慌和恐惧如瘟疫一般的传染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不一会儿,正竭力指挥将士控制城池的风雨,却看见李逸如率领着一队兵马撤了过来。李逸如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也看不出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不过李逸如的声音却半点都没有外表那么狼狈和紧张,以和往常无二的平静语调说道:“城中有通往外面的地道,阿育王的军队里应外合杀了进来,已经控制了南门、北门和东门,西门眼看着也守不住了!”

    风雨气得差点要晕过去。

    这些年来多少战争都打得顺风顺水,却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被印月人给耍了一把,尤其是在他原本已经想好了明天如何大败阿育王的时候。

    咬了咬牙,风雨气急败坏的下令道:“烧,给我烧城!”

    看见周围将士讶异的神色,风雨警觉到自己有些沉不住气,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改用往常的语气说道:“立刻在南面、北面和西面扩大火势,阻挡敌军的追兵,所有的兵马都向东突围。逸如、欧仁、小璇,我们分头行事,尽可能的把我们的士兵集合起来。如果能够冲出去的话,就到前几天我们设伏的土坳会师。不过记住,在那里只等半天时间,半天之后无论汇集了多少人马,都不能停留,立刻前去和孔军师会合!”

    “是!”

    身边的每一个人的回答都有些沉甸甸的,这些日子追随着风雨,从来都是获取胜利,哪里经历过如此的狼狈。

    看见将士们有些低沉,为了提升士气,风雨用利剑狠狠砍落在身边一个印月人的脸上,把他打得鲜血披脸滚落路边,然后大叫道:“好了,振作起来,挡我者死!”

    一时间,风雨军将士纷纷效法,疯狂地抽打着阻碍战马前进的人群,尽力在人海中冲出一条逃生之路。

    这一方面是为了争取时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我的发泄,以消除战败的恐惧。

    风雨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军队必须有一场己方绝对占优势的杀戮,来重新振作和找回自信——因为军队永远需要胜利来饲养。

    所以当风雨发觉自己加助火势的命令,虽然有效的阻挡了阿育王朝军队进攻的步伐,但同时也导致了大批居民朝东门涌来,以至于自己被大堆人群堵住了去路之后,就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放箭!”

    “嗖!嗖!嗖!”

    率先划破死静的是利箭破空之声。千百枝劲箭铺天盖地地向人群袭来,把死神的召唤传送到每一个人的耳边。

    马上的骑士展现出精湛的骑射,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不是那些威猛的武士,而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紧接着光芒闪动间又是千百枝箭射出,密集至极的箭雨几乎连空气都割破。

    为了自己与同伴的生命,同时也是为了寻回军队的武勇和自信,在这个危急的时刻,风雨军的将士忠实的执行了统帅的命令。

    这是一道血腥的命令,以至于风雨若干年后,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为下达这样的命令而痛心——尽管他认为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依然会下达同样的命令。

    这,就是战争!

    为了己方的生存,就意味着必须让对方死亡,这是一场彼此竭尽全力剥夺对方生存权的游戏,人类的社会就是如此固执的在毁灭,然后重建的规律中,摸索着向前进,千年不变!

    这个时候,一些惨叫在人群中响起,但很快便被其余人绝望的嘶叫声所覆盖。弓箭带着尖锐的风声从身后激射而来,无数人被射成了血刺猬,惨叫着倒了下去。不过当中很多人不是被箭射中却是被身旁的人推倒,倒下的人在瞬间被身后的人潮从身上踩过,只要一倒下,根本不会再有机会站起来。

    弓箭之后,是雪白的刀片。马上的骑士挥动着致命的武器,驱赶着受惊的人群。不少人被骑兵们砍倒。

    沿途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胸口瞬间绽开了大口子,他们的背上犹如刺猬,他们的脑袋或许还被削掉了一半,他们的鲜血像喷泉一样从胸口,从腹腔,甚至从头顶涌出。

    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服,染红了他们生长的这座城池。

    每一个倒下的人,脸上各有各的表情的,有的愤怒,有的无奈,有的仇恨,有的惊讶,有的不甘,还有的漠然。

    被死亡威胁的居民在一瞬间如失去理智般疯狂涌向东城门,正好和夺取了东城门的阿育王朝士兵不期而遇。

    虽然印月的将领也同样下达了格杀令,但士兵们面对着的毕竟是自己的族人,得到命令之后免不了还是有些犹豫,然而就在这么短暂的工夫里,却被这群难民冲杀了过来,他们狠命地用口咬,用手撕扯着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人或物,人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后面那帮狠毒的圣龙人越远越好!

    沿途,小孩、女人、男人、老人,一堆堆倒落在路中间,被践踏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大街一直延伸至城门。土地已变成了腥红的泥泞,不时可见断肢残躯散布各处,使得这条路看上去更如一条由死尸铺出来的人肉大道。

    看到这样的情形,风雨突然感到一阵反胃,虽然他参加过无数次战争,虽然他经历过更加惨烈的杀戮,但是今天他却像第一次上战场一般,有着一种呕吐的感觉。

    在卫士们簇拥下,风雨脸色苍白的随着人群逃出了居萨罗城。

    年轻的圣龙名将,在圣龙历七五五年五月二十八日晚,到圣龙历七五五年五月二十九日凌晨的这段时间里,体尝到了生平第一次败仗的滋味。

    第六章战后余生“百战合集”

    “大哥,你吃点东西吧!”

    蒙璇担忧的望着独立在山坡上的风雨,劝说道。

    “放心吧,我没事!”风雨淡然一笑,接过了蒙璇递过来的烧烤,只是眉宇间没有了往昔的开朗。

    逃出居萨罗城之后,风雨就一直闷闷不乐。残余的军队陆续的聚集到前几日设伏的山坳,不同的是,当初的胜利之师变成了如今的残兵散勇,一夜之前浩浩荡荡的十多万大军,转眼就烟消云散。

    “风侯,目前聚拢的军队共七千八百六十三人,耶律留铂和拓跋成都受了重伤,褚频、李逸如和拓跋蔚失踪了,奴兵的将领只有哥里一个人在这里,其余的都失散了。另外根据逃出来的士兵报告,迦叶王子为了狙击敌军,已经英勇阵亡了。不过南天门先生和金岑先生都安然无恙。”

    这个时候,欧仁策马跑了过来,向风雨禀告目前军队的情况。

    风雨叹了一口气,这是他有生以来打的第一次败仗。

    在昨天的夜战中,高唐僧兵作为监督奴兵守城的主力,首当其冲的面对阿育王朝的攻击,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为他们的宗教而献身了;人数占绝大多数的奴兵,他们的忠诚心根本靠不住,形势危急时刻,不是被阿育王朝的军队冲击的溃散了,就是混入逃难的人群中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如今跟随在风雨身边的就只剩下哥里率领的千余人而已;只有风雨军将士和尼国的骑兵,由于都是骑兵编制,风雨没有安排他们守城,所以当时都聚集在军营之中,出事之后也就紧随着风雨突围,虽然损失惨重,但毕竟大批精锐的勇士保全了下来,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放眼望去,整个山坳里到处都是伤兵在地上呻吟,兵器被杂乱的弃置在一旁,军旗早就残破不全,战马疲惫的打着鼾声,战士的目光中满是麻木、疲倦,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斗志,将领也完全没有了以往积极进取的精神,哪里还有一点往日风雨军所向披靡、信心百倍的样子。

    看到这些,风雨不由心中一痛。

    想想自己昨天还在壮怀激烈的宣称着要挥师十万直取印月城,捉拿阿育王和他的宠妃金姬。

    没想到现如今却只剩下不到万余兵马,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真的是世事难料,老天的幽默感也的确非同寻常。

    最让风雨心痛的是,由于昨夜战斗的惨烈,使得大批亲信的将领阵亡和受伤,还有李逸如等人也失去了踪影——在这块人地生疏、充满敌意的土地上,这实在是凶多吉少,让人担心。

    尤其是迦叶王子的阵亡,更是意味着风雨军失去了一个在尼国非常可靠的亲圣龙的人物,这对于统合尼国的军队、扶植尼国的亲圣龙势力都造成了不小的障碍。

    不过,风雨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逃避如此心碎的现实,他清楚风雨军的严峻局面依旧没有摆脱,阿育王朝的大军随时都会追击过来,一路行经的城池、村庄,都将是敌人的耳朵和眼睛,有时候甚至还会发动致命的攻击。

    所以,风雨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抛开心头的郁闷,振作起来。

    他策马跑到了队伍之中,小心的察看伤员的伤势,亲切的叫着那些百夫长、千夫长,甚至是一些士兵的名字,表现出惊人的魄力,带来了乐观的情绪。

    他推心置腹的把战败的责任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赞扬这些战士的英勇顽强,宣称自己为他们而骄傲!

    他回忆他们曾经的英勇,表扬他们以前的战绩,斥责他们现在的颓废,鼓舞他们重振现在有些消沉的斗志。

    他告诉他们既然近一个月前,只有三万多人的风雨军都可以深入敌人的腹地,创造如此的辉煌,那么现在数十万大军已经昂然进入了印月半岛,这一点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身为光荣的风雨军的战士,又怎么可以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怎么可以自动的屈服于敌人卑鄙的阴谋诡计之下呢?

    他用一如既往的热情,向战士们描绘着美好的未来,提醒他们孔宓和洛信的军队正在东面所向无敌,已经控制了阿育王朝至少两个省邦,只要大家振作精神,向东挺进,和风雨军的主力会师,那么一切都会好转。

    用不了多时,高贵英勇的风雨军战士一定能够凭借手中的弓箭和刀枪,向敌人讨还今天的血债,用敌人的鲜血,洗刷今天的耻辱!

    军队终于再一次复活了。

    面对如此亲切的统帅,战士们纷纷被感动了!他们忘记了曾经的恐惧和悲伤,反而因为自己被敌人用如此卑鄙的伎俩大败而感到愤怒,发誓要追随风雨用刀剑和鲜血来洗刷今天的耻辱。

    当军队休整完毕、开始出发的时候,山坳里走出来的又是那支无所畏惧、充满信心和斗志的百战雄师了。

    风雨最后一个离开山坳,虽然蒙璇和欧仁请求他再多逗留一些时候,但是他拒绝了。尽管他非常难过,尽管他也非常希望再多留一会,可以等到其余失散的战士,还有他一向喜爱的将领。

    但是身为统帅的职责使他不得不优先考虑全军的安危,没多停留一分钟,战士们就多增添了一分危险,他无权拿全军战士的生命作赌注。

    就在风雨军踏上艰难旅途的同时,阿育王的军队威风凛凛的开进了居萨罗城。这是风雨军的第一次失败,同时也是阿育王朝对付圣龙人的第一场胜利。

    不过面对着如同修罗场的城池,阿育王看到的只是沿途堆积的尸体,残破的房屋和居民们劫后余生阴沈的目光。

    这座曾经繁华的古城重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只留下来一片废墟,在沉默中无声的控诉着战争的惨烈。

    回想起风雨军在日河畔对印月降卒的屠杀,怒火中烧的阿育王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同样的屠杀令。

    那些投降的奴兵和被俘的风雨军战士,被残忍的印月人砍下头颅,悬挂在道路两旁,总计有四万多人。

    这件事情是由波拉斯王公负责进行的,因为获胜而心情大好的阿育王原谅了他的罪行,将他官复原职。

    而这位老将军显然也非常乐意为自己死去的部下报仇,表现得非常积极,和阿育王之间的不快早就事过境迁,因为战败而产生的胸中郁闷也不翼而飞,倒是应了一句老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所以当他看见原居萨罗城城主巴巴拉的时候,不由高兴的打招呼道:“巴巴拉大人,这一仗您可是位居首功啊!要不是您有先见之明,在离开居萨罗城的时候,就预先设好了伏兵,还保留了两条通往城外的地道,我军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拿下了居萨罗城!”

    “王公过奖了!”

    巴巴拉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表情。

    早在奉旨离开居萨罗城之前,他就秘密派自己的女儿塔丝率领亲信的部下潜伏在城内,原本是作为一招伏子的。

    风雨军虽然占领了城池,一则没有打算久留,二则人地生疏,再加上时间短暂,也没有精力进行大规模的清理,所以这件事情部署的非常顺利。

    本来这一步棋只是预防万一而已,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用,谁料后来阿育王御驾亲征,双方阴差阳错之间,竟然真的在居萨罗城展开决战了。于是阿育王听从了巴巴拉的建议,在白天的攻城中故意麻痹了对手,夜晚则里应外合偷袭城池,这才有了昨晚火烧居萨罗城,大败风雨军的事情发生。

    只是巴巴拉没有想到风雨临走前放火烧城,使得原本处身火海的城池更加雪上加霜,而众多的居民也由于兵荒马乱,死在了风雨军和阿育王朝大军的手里。

    看着这自己曾经统治过的繁华都市,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遍地尸骨,巴巴拉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自己对阿育王朝虽然建下了大功,但是对居萨罗城的居民,却是犯下了大罪。

    一旁兴高采烈的波拉斯却没有注意到巴巴拉的神色,自顾自的说道:“只是你不该连老夫也瞒着,害得当初老夫空自着急,劝阻陛下用兵,以至于白白受了这么多天的牢狱之灾!”

    “王公恕罪,当时下官只是给陛下做了一个建议,也不知道陛下是否真的采纳,再加上事关重大,自然不敢乱说了!”

    巴巴拉想起当初波拉斯王公不知道这个计画,结果直言犯上,被阿育王囚禁了起来,急忙谢罪说道。

    不过波拉斯王公显然并不在意,笑着道:“没关系,老夫岂是这么小气的人?对了,听说这一次,塔丝这孩子立下了很大的功劳,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她了,记得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呢,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还是咱们居萨罗城的第一美人,你也不让她见见我这个长辈?呵呵!”

    巴巴拉神色一黯,在昨夜的激战中,女儿塔丝失踪了,让他非常担心。

    不过他不想表露出来,转移话题道:“目前那些贼寇虽然四处逃散,但是风雨乃是天下闻名的将领,用兵如神,我担心贸然追击会中了伏兵之计,王公是否愿意和下官一起进谏陛下?”

    “我看你是杞人忧天了!”波拉斯王公不以为然的说道:“风雨不过是败军之将罢了,这些游兵散勇更是惊弓之鸟,何足道哉?怎能让陛下劳神?

    陛下已经有决定了,明日启程回京。至于这些残兵败将,交给你我收拾就足够了!对了,这一次陛下任命你为讨逆总督,有权调集各邦兵马,到时候大军东进,还怕那些圣龙人不成?“

    巴巴拉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目前还远远没有到高枕无忧的时候,东部圣龙人的势力越来越强大,王朝的军队正应该乘胜追击、驱逐强敌才对,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波拉斯王公太过于耿直,根本不清楚阿育王表面上是认为那些圣龙人不足为虑了,自己应该回去坐镇,处理王朝的其他事务,其实还不是因为金姬受不了军营的辛苦,吵着要回去的缘故。

    然而,国家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想到这里,巴巴拉望着东方,唯有叹了一口气。

    “混蛋,你们圣龙人难道一点礼貌都不讲吗?”被恶狠狠的摔在地上的印月少女不满的叫道。

    “少废话!”褚频一边没好气地说着,一边指挥部下扎营。

    一个月前居萨罗城被突袭的时候,他正在指挥军队在城中救火,眼前的这个印月少女率领一队武士欲图偷袭他,结果反而被抓住了。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突围的时候带上这个女人,也许是觉得像印月这样重男轻女的国度,一个可以充当武士首领的女人一定不简单,也许是惊讶于这个女孩被俘后还如此从容镇定,也许是被这个女孩的容貌所打动,以至于产生了怜香惜玉之心,总之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使他没有多想,就把这个俘虏带在了身边。

    当他摆脱追兵赶到山坳的时候,风雨已经出发了,只留下遍地的狼藉,无声的提醒着战败后的凄凉。

    褚频只好带领着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七十多名战士,开始艰难的跋涉。为了躲避阿育王朝军队的追击,他们在群山峻岭中披荆斩棘,唯一的目标就是向东行进,支撑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和风雨军的主力会师。

    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印月的女人始终不肯表露自己的身分,一口咬定自己不过是居萨罗城中普通的居民,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希望褚频放了她。

    而且她表现得非常耐苦,和俘掳自己的人一起不声不响的吃着树皮草根,半点都不像富贵名门的千金小姐,以至于让褚频差点怀疑起自己最初的判断,也许这个女人真的没有担负什么重要任务。

    出于武者的荣誉,褚频当然没有兴趣处死或者俘掳一名普通女人。

    然而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显然也不可能让这样一个女人独自留下,所以只好带着她继续行进。

    双方相处下来,倒也开始有些熟悉起来,虽然还保持着彼此间的敌意,但比之前改善了很多。

    不过一路上,褚频发现这个女人非常熟悉当地的植被,幸亏有她在,使得团队在寻找食物上方便了很多。

    路途中陆续倒下了四、五名战士,不过幸存者们依然保持着坚定的团结。

    这些战士都是风雨军的正规士兵,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考验,也曾经追随风雨翻越过人迹全无的大山,方才来到这里,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身在印月这样一块充满敌意的土地上,非常清楚一旦被俘意味着什么,所以没有一个人产生过动摇。

    只是饥饿和悲观的情绪笼罩着整个团队,再加上失去了和风雨这位杰出统帅的联系,使得全军显得有些消沉。

    “大人,再不去搞一些食物,弟兄们都受不了了!”

    宿营的时候,负责伙食的车三向褚频示警道。

    “这个?车大叔,您看怎么办?”褚频犹豫的询问道。

    他也很清楚,虽然有草皮树根可以充饥,偶尔也可以打一些野味来,但是由于目前阿育王朝各地守备部队纷纷出动,清剿风雨军的残余兵马,不时的清野扫荡,所以粮食的问题始终困扰着团队。

    更重要的是眼看着就要离开山地的掩护,走向平原,虽然这样将离风雨军的主力越来越近了,但是自己被敌人发现的危险性也同样越来越大了,确实有必要多储蓄一些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不同于耶律留铂、李逸如、拓跋成这些人由于家庭背景很自然的得到了风雨的重用,褚频能够成为风雨军年轻的将领,一方面是靠自己的努力终于进入了轩辕军校学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欧仁和李逸如的大力推荐,再加上褚频为人也很稳重踏实,所以他在军中一向很谦逊,总是彬彬有礼,经常很谦虚的向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请教,可以说是在风雨军年轻将领中人缘最好的一个。

    这一次也不例外,褚频并没有立刻做出自己的决定,而是首先很诚恳的征询车三这位老兵的意见。

    在他看来,指挥军队是一件非常复杂、而且责任重大的事情,自己出身贫寒,经验也不足,之所以能够被风侯看重,成为军队的中层将领,完全是机缘巧合所致,只有向那些战场上的前辈多请教,方才不至于犯错误,连累了部下的生命。

    “喂,你没有脑子吗?身为将领还要问自己的部下?”被摔在一旁的那个印月女郎不屑的说道。

    在她看来,身为将领就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意见,哪有这样的军官,事事都先征询部下的意见。

    这一路上,她每次看见这样的情形,总是忍不住出言嘲讽,而褚频经过这两年军校和战争的磨砺,早就没有了以前的火气,再加上一个月来也习惯了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反应,所以根本就没有理她,自顾自的看着车三。

    车三年约四十二、三岁,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军龄了,不过是地道的老兵油子,属于那种打仗并不勇敢,但是保命本领却第一的家伙。

    原先是圣龙军团的士兵,因为战败而被呼兰人俘掳,关押在凉州做苦役,结果在风雨军收复凉州的时候顺带救了下来,然后就成为了风雨军的一员,历经风雨军剿匪战、进军高唐和高唐伏击战等多次战役。

    不过这家伙不像风雨军的大部分士兵,满心想着杀敌立功,他一直躲在伙房做事,故而虽然没有升官发财,但也一直稳稳当当,无惊无险。

    世事就是如此讽刺。

    由于这一次风雨军全军大败,形势危急,生死存亡的关头,再也不能像往日那样明哲保身了,再加上长官褚频又是一个很亲近的人,所以反而把这个老兵油子的潜力发挥了出来,一路上也多亏了他的出谋画策,才使得这支小部队屡屡化险为夷,躲过了印月军队的清扫,支撑到现在。

    “大人,我刚才去前面不远处察看过了,那里有一处村庄,大概也只有二、三百人而已,只要我们在其他方向各派几名士兵佯加声势,必然可以把村民们逼往我们设伏的方向,然后我们就杀他个鸡犬不留。”说着,车三冷酷的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多年兵痞的习性在这里展露无遗。

    “你们有没有人性?那些印月的百姓哪里妨碍你们了?你们去抢他们的粮食也就算了,干什么还要杀人?”

    一旁的那个印月少女听到之后,不由激动得叫了起来。这些日子,褚频怕愤怒的士兵伤害这个纵火烧城、害得自己这帮人落难的印月少女,就一直把她捆在了自己的坐骑上,休息的时候也就扔在自己的身边,所以自己处理团队的所有大事都让这个少女旁观的一清二楚。

    褚频这时被少女的话说得犹豫了起来,他之所以参加西征印月的大军,一方面是出于对风雨的崇拜,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和欧仁、李逸如的友谊——这两个家伙一心想建功立业,身为好朋友的褚频自然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但是他自己对于这样的征伐,其实并不是很热中,也很不忍心看见这样的杀戮。

    看见了褚频的犹豫,车三不由急了起来。要知道这里是充满敌意的土地,如果不能够把这个村庄的人全部杀光的话,一旦消息泄漏,一定会有大批的印月军队追杀过来,到时候自己这帮人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如果是平时,这个老兵油子才不会管这些闲事,长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到时候只要保住自己的老命就可以了。可是现如今整个团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不由咽了一口口水,拼出全身解数来说服褚频。

    看见褚频有些动摇,那个印月少女急忙再次插嘴说道:“我可以帮你们说服那些百姓自愿的交出你们所要的一切!”

    “然后让他们在我们走后,向印月人通风报讯,追杀我们?”车三冷冷的说道,额前一道在战争中留下的疤痕此时显得格外的狰狞。“他妈的印月婊子!”他不由在心里狠狠的骂道。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什么考虑的,指挥官现在居然会去考虑这个敌人的意见,真是鬼迷心窍了!

    “听着,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事到如今,少女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身分:“我是居萨罗城主巴巴拉大人的女儿塔丝郡主,这一次居萨罗城被烧也是在我指挥下进行的。只要你们拿我做人质,就算被阿育王的军队发现了,也不会有危险的。”

    “什么!”褚频和车三同时跳了起来,车三怀疑的说道:“怎么证明你的话?”

    “在我的怀里有一枚令牌,可以证明我的身分!而且有了这个令牌还可以帮助你们顺利通过许多关卡,不必像这样躲躲闪闪了。”表明了身分之后,少女傲然的回答道。

    褚频没有多想其他什么事情,立刻将信将疑的伸出手,向少女的怀中摸去。虽然俘掳了她这么多天,但是一直以来,褚频的内心都暗自希望这个让他感觉不一般的女孩是一个普通人,刻意忽略她表现出来的一些不同寻常人的举动,再加上忙着行军,倒也没有想过要搜身。

    只是如今当褚频的手刚刚伸了进去,首先触摸到的却是两团海绵一般暖暖的、软软的东西,不由一惊,如同触电一般的迅速缩了回去。

    “流氓!还不把我放了!”

    少女也满脸通红的骂了一声,脸蛋是这一个月来头一次如此的通红,胸脯在衣服里一上一下剧烈的起伏。

    褚频傻傻的“哦”一声,在少女的命令中急忙用剑帮女孩把身上的绳索砍断,不知情的人还真搞不懂谁是俘虏。而老兵油子车三早就很识趣的把眼睛移向了别处,整个人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当少女递上令牌之后,褚频拿到光亮处反复辨认。

    这段时间,褚频抽空学了一些印月文,倒是认出了少女的这枚令牌的确是居萨罗城主的令符,想起自己崇拜的风雨也很赞赏这位城主,不由又看了看这位城主的千金。

    只见少女脸色非常平淡,仿佛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于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在现在透露自己一直不肯说出来的身分?”

    “我只希望阁下不要伤害我的族人!”

    少女的目光如此坦然,毫不回避的回视褚频,却让褚频有些自惭形秽。

    少女宁愿自我牺牲也要保全自己的族人的行为,让褚频非常感动,事实上风雨军之所以能够建军,能够战无不胜,不也正是全军上下有着这种报效国家、保卫家人的情怀吗?而如果自己这样伤害无辜,又和那些侵入神州家园的呼兰强盗有什么分别?

    “好,我答应你,不伤害那些村民!”想到这里,年轻的军官下定了决心。

    “大人!”车三急忙阻止道。在他看来,即使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真是那个什么城主的女儿,这样做也太冒险了。

    “不用说了,这是命令!”褚频以毫无商量的口吻命令道。

    “是!”车三呆了一呆,不仅是风雨军,所有圣龙军团的军纪都十分严明,刚才是褚频征询自己的意见,所以自己才能够如此放肆,但是一旦命令下达了,那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必须执行,这是圣龙军队的一贯传统。

    第七章阶下之囚“百战合集”

    褚频倚着营帐旁的树干,抬头仰望着星空,默默的想着白天的事情。

    在那个塔丝郡主的说服下,那些印月的老百姓都乖乖的缴纳了自己的存粮,褚频也很守诺言的没有伤害那些百姓,但是这件事情却让车三感到很不安,褚频自己也没有把握到底做得对不对,他突然发现身为一个团队的首领,无论这个团队是大是小,都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因为总是会有很多必须要干但是内心又不愿意去干的事情在等着你。

    “印月人杀来了!”

    凄厉的警报声突然打破了夜色的沉寂,一名士兵在临死前履行了自己最后的职责。

    放眼四顾,浓浓的夜幕中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大批印月的士兵,发射着弓箭,手持着刀枪,向营地蜂拥而来。

    “准备战斗!”

    褚频在第一时间跳上了起来,一边大声喊叫着提醒自己的士兵,一边拼命的往营帐里冲去。

    他清楚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抓住那个郡主,然后拿这个女人作为人质,这样还有可能保全风雨军战士的性命。

    可惜为时已晚,在营帐周围早就出现了几十个印月士兵,簇拥着那位郡主。

    褚频狠狠的砍倒了两名士兵,但是更多的士兵围了上来,根本没有让他冲杀过去的机会。

    而与此同时,四周也响起了短暂而又剧烈的打斗声。

    风雨军将士虽然个个英勇,但是这些天疲惫不堪,再加上寡不敌众,很快就被人数众多的印月人压制了。

    “快突围吧!”

    在不远处向褚频喊叫的正是车三,富有作战经验的他一发现事情不对,就立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跑去找到了战马。

    此时他正骑在马上,抡着一把大砍刀,杀了好几名印月的士兵,后面则是匆匆聚集起来的十几名幸存风雨军战士,藉助着战马的速度和冲击力,发挥了骑兵的优势,倒是所向披靡,游刃有余。

    褚频在一名士兵的帮助下,也骑上了战马,朝敌人的空隙处突围。他麻木的挥动着兵器,任凭战马奔驰,自责充塞了心头。

    事情很明显,是自己的一念之仁,使得部队行踪终究泄漏了出来,为自己的部下带来了灭顶之灾。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轩辕军校的教官非常强调那句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最大残忍。”

    这的确是每一个军官都必须明白和牢记的;而这一次,身为这个团队的首领,他的确是非常失职。

    这个时候,印月人开始改变了战术,一队队的士兵半跪在地上,开始轮番射箭。在一阵阵破空的箭弦声中,密集的箭矢穿越夜空,飞速的射了过来。

    跑在后面几名战士的身上还有他们的坐骑,瞬时间如同刺猬一般。

    其他风雨军战士们的战马,也纷纷被前方显然早就预备好的绊马索给绊倒,褚频等人不得不落到了地上,一边挥舞着兵器抵挡弓箭,一边缓缓的后退,而印月的士兵则已经开始从两翼包围了过来,显然是要全歼自己的团队。

    “大人小心!”

    突然间,一名战士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射向褚频的箭,自己却阵亡了。

    “不!”看着战士临死前瞪圆的双眼,褚频大喊着一把抱住了那名战士的身体,扑倒在地上,却已经无力回天。

    “啊,他奶奶的!”

    正在这个时候,却见车三肩膀上也中了一箭,手中挥舞的大砍刀不由得缓了下来,就在他骂骂咧咧的时候,弓箭从他防范的漏洞中钻了进来,先是射中了他的胸膛,然后又是眼睛、头颅,再是手臂、大腿,还有身躯,就一会儿的工夫,整个人就仿佛成了箭垛一般,而褚频原本想喊的“趴下”都还没来得及出口。

    “不要放箭,捉活的!”

    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的响亮,虽然背对着天、头埋在地面上,褚频依然听出了正是那个印月女人的声音。

    随着这个喊声,印月人停止了射箭,开始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数着脚步声,等到印月人临近的时候,褚频猛地从趴倒的草丛中跳了出来,大喝一声:“杀你个王八蛋!”就朝那些印月人杀去。

    几乎与此同时,还有三名幸存的风雨军士兵,都是由于及时趴下而没有中箭,如今也和褚频一样,奋勇的杀了过去。

    “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这句话是以前老兵教给褚频的,如今则成了褚频意识模糊之前唯一的念头。

    “你醒了!”

    当褚频强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淡黄色丝绸的印月女郎,长长的发丝随意的披在背后,弯月般的眉毛显得有些俏皮,流动的眼波犹如一泓秋水,高挺而又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小嘴令人遐想连篇,额前动人的那一点红,更是有着无法挣脱的诱人,如同画龙点睛般的平添几许风采。

    “这次袭击是你这个妖女做的手脚吧?”

    褚频立刻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确定,但还是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不错?是我乘你们不注意,悄悄吩咐了那些村民,也是我一路上故意留下了线索,帮助这些士兵找到我!”印月的少女犹豫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坦然,正视着褚频的眼睛说道:“那又怎样?虽然这有些对不起你,但你们是侵略者,我有权力运用各种手段来保卫自己的国家!”

    “侵略者?你敢说阿育王朝的军队就没有侵略?你敢说阿育王朝的军队不是在准备入侵圣龙?你敢说如果我们不反击的话,现在阿育王朝的军队不会进入圣龙?”褚频冷笑道。

    他的心在滴血,整个人充满了对敌人的愤怒和对自己的悔恨。如果不是自己的无能,就不会有这么多战士无谓的牺牲了,那些英勇的战士临死的身影,将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少女听了褚频的话,则楞了一楞。巴巴拉膝下无子,一直把她当作男孩来培养,所以她在父亲的身边听闻了许多朝中大事。

    其实阿育王朝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入侵圣龙的准备,对付尼、锡、丹三国,潜入高唐这些行动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圣龙的富饶土地,这一次派兵远征,表面上是为了讨伐三国,实际上真正的终点站还是在神州。

    只是王朝运气不佳,碰到了风雨这个圣龙难得一见的怪才,将计就计,不仅粉碎了阿育王多年的图谋,还给予了王朝狠狠的重击;否则的话,很难说两人的位置是否要换一换,而如今保家卫国的印月军队,也很难说是不是变成了在神州开疆拓土的入侵者。

    所以国家之间的恩恩怨怨,确实很难说得清、道得明,绝对是一笔糊涂帐。

    但是,少女马上省悟自己不能在俘虏的面前示弱,立刻反击道:“不管怎么说,如今是你们在我们的家园中肆意劫掠吧?我看你还有人性,如果肯幡然悔悟的话,我可以保全你的性命!”

    “哈哈哈!”褚频仰天大笑起来,不屑的道:“风雨军战士只有站着死,从来没有跪着生的,少作你的千秋大梦了!要杀要剐就趁早吧!阿育王朝倒行逆施,对外侵害邻国,对内奴役人民,风侯这次远征,乃是上顺天意,下应民心,迟早会打到印月城为我报仇的!”

    “哼,不可理喻!来人,给我拖下去!”

    少女脸色一变,没想到褚频已经成为阶下囚了,还如此顽抗,辜负自己的一片好意,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但是看到褚频虚弱的背影,不由心里蓦的一软,又悄悄吩咐手下的士兵好好治疗他。

    当整个营帐空无一人的时候,少女感到自己的心情从来都没有过的烦躁,脑海中满是那个倔强少年的影子。

    这一路上,那个该死的圣龙人虽然很粗鲁,但是很善良,他阻止了其他圣龙人想侵犯自己的企图;在自己生病发烧的时候,用真气帮自己抵御寒冷;甚至听从了自己的哀求,没有伤害那些无辜的村民。

    从某种意义上,自己好像有些卑鄙,利用了这个少年的善良。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保卫自己的国家!这些人都是侵入国家的强盗!

    少女双手捂住了发烫的小脸,心中立刻为自己辩解起来,但少年刚才那种笑对生死、威武不屈的身影却总是挥之不去。

    虽然是敌对者,少女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勇者和武人的风范,也确实很符合女孩子们梦中英雄的形象。

    只可惜,注定了他们是敌人!

    少女心乱如麻,她借口要审讯这个少年,所以特地在这个营地多待了一个晚上,但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开拔了。

    估计晚上就可以到达华胜城,然后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正在东线指挥作战的父亲的军帐——她刚刚从士兵那里得知了父亲被任命为讨逆总督,负责讨伐东部的风雨军。

    虽然她非常怀念和父亲的团圆,但是如何处置这个少年却让她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真希望这路程永远都走不完!

    黄昏的余晖映射在华胜城的瓦墙上,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这座北印月的著名古城,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迁,早已经失去昔日的繁华和战略的重要,沦落为阿育王朝东北边陲的一座普通城镇了。

    只是由于最近阿育王朝和风雨军的开战,使这座城池离战场很近,方才重新让人有了一些注意。

    “开门,巴巴拉总督的千金塔丝郡主驾到!”从远处走来了一队兵马,一名军官大大咧咧的向城上的士兵喊道。

    巴巴拉原本就是阿育王的表兄弟,有着皇亲国戚的身分;又坐镇印月城的门户居萨罗城,犹如神州掌管京畿地区的节度使一般;如今更是受到阿育王的重用,被封为讨逆总督,可以说成为了整个王朝炙手可热的人物。

    所以这些跟着塔丝的士兵们,很自然的抬出巴巴拉的名头来耀武扬威,一边还做着不久将因为自己这次救了这位郡主而受赏的美梦。

    城门在“吱呀”声中被打开了,只有两个猥琐的士兵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门口,却不见其他人出来迎接,城内也是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来,在黄昏中更显得有些苍凉。

    “这群偷懒的混蛋,真是没有礼貌!”领头的军官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暗自决定进去后狠狠教训一顿守城的军头。虽然他也清楚这些守城的家伙都是当地的民夫所组成,平时就很懈怠,但是如今自己保着的可是总督大人的千金,堂堂的郡主千岁,还这么怠慢,真是不想活了!

    塔丝也是皱了一皱眉,总觉得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在她进入了城门之后,更是非常的强烈。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了——以现在的时辰是根本不应该关闭城门的,城里面也不该这么冷清。

    “这里一定有问题!”

    这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里涌起,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只听见一阵箭弦声,周围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城门也与此同时迅速的落了下来,大批奴兵打扮的战士从四处涌了出来,用刀枪对着自己,接着在后面的人群中缓缓踱出了一男一女两名圣龙人。

    塔丝郡主的心情真的是说不出的糟糕,原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俘虏的身分,马上就可以回到父亲的身边,没想到才脱虎穴又入狼窝,一天的工夫不到,就自投罗网,再次成了圣龙人的阶下之囚。

    褚频则有些无法相信眼前的所见,原以为这一次必死无疑,哪知道睁眼一看,却发现了李逸如、拓跋蔚,而且还是大模大样的控制了这座城池,周围也全都是风雨军的将士和隶属于风雨军的奴兵。

    只是一想起这一个月来跟随自己的那些士兵,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而无辜丧生,褚频的心中就不由得一痛。

    “你还真是好命,碰到了大姐我,否则说不定就要被那些野蛮的印月人给煮了吃了!”拓跋蔚咋咋呼呼的说道,她一向有做大姐的爱好,只是在轩辕军校由于年纪幼小,没有人理睬她,如今碰巧救下了褚频,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过过大姐大的瘾,毫不客气的把这个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

    李逸如当然不会和她斤斤计较。

    这些时日随着年纪的增长,再加上风雨有意给他机会统领军队,使得这个瘦弱的少年为了避免人们因为他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而对他的命令漫不经心,已经习惯了在人前摆出冷冰冰的模样,来增强自己的威势。

    所以这次意外救下了好朋友,虽然心中非常激动,表面上却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褚频的肩膀,没有说什么话。

    “大人,这个女人怎么处置?”这时,一旁的奴兵军官上前请示道。

    虽然风雨军的将领们基本上都洁身自好,但是在不影响军队纪律和作战力的情况下,对于那些部下都没有太严厉的约束,这些家伙看见塔丝长得不错,早就垂涎三尺了,就等着长官的默许。

    “逸如,她是居萨罗城主巴巴拉的女儿?”褚频急忙插嘴说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我知道了。来人,把这个女人押下去,好生看着,不许有半点伤害!”

    李逸如奇怪的看了褚频一眼,也没有多问,随口向部下吩咐道。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巴巴拉目前是对抗风雨军的统帅,而刚才城门口那个印月军官的话,也已经表露出这个少女是巴巴拉的女儿,就算没有褚频开口,他也不准备轻易伤害这个少女,如今倒是有些奇怪褚频怎么会如此着急。

    回到住处,褚频放才从李逸如和拓跋蔚那里,得知了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

    阿育王在居萨罗大捷之后,令人费解的没有一鼓作气的亲征东部,而是选择了返回王都印月城。这一举动被后人讽刺为“鼠目寸光的鸵鸟政策”,其后果是灾难性的。

    由于精锐的禁军跟随阿育王回去了,再加上从居萨罗城到印月东北部的各地守军,也更热中于扫灭在居萨罗大战中逃散的小队风雨军战士和奴兵,而不是积极的集合在巴巴拉的旗帜下实行东征——在他们看来,这样做远远比同精锐的风雨军主力作战更加安全,而且也更能够立功。

    这一观点在几支冒进的军队被风雨巧妙的击溃之后,更是进一步在印月的将领中达成了共识,没有谁再愿意作这样的傻瓜了。

    所以当巴巴拉好不容易集合起足够的军队东征时,风雨已经返回了东线,而且也组织起了大量的军队,使得战争的主导权重新回到了风雨军的手里,印月军队最有利的时机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李逸如和拓跋蔚并没有返回东线。在居萨罗城突围的时候,两人正好在一起,由于夜色朦胧,追兵尾随,再加上对地形的不熟悉,他们错误的朝西面跑去,结果也就错过了和风雨的会合。

    等到李逸如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很远,进入了毗邻的旁遮普邦,身边则只有几百名风雨军战士。由于前段时间李逸如和在风雨军中作客的锡克教的辛格有一些交往,知道这里是锡克教的老巢,也知道这个教会的一些基本的联系方法,所以他一边乘虚袭击着城池村庄,一边向当地人发出了请求联系锡克教的信息。

    不同于辛格等人古板的认为圣龙人是强盗而心存敌意,锡克教的最高领袖古鲁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他清醒的意识到风雨军的这一次西征,实际上已经彻底动摇了阿育王朝的根基。

    虽然阿育王在居萨罗城获得了大捷,但是这几个月的战争,阿育王朝的二十万远征军、十万东部追击军团和波拉斯王公统率的二十万大军都相继被击溃,不仅削弱了王朝对地方的权威,其军事实力也严重衰弱。

    另一方面,风雨军的主力并没有大的损失,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东北部的省邦。

    印月半岛列国并立、战乱纷呈的年代太久了,阿育王朝虽然是百多年来最强大的帝国,几乎统一了整个半岛,但是主要是依赖强大的军事力量,其深层次的影响力却还没有普及到地方。被灭国的那些遗老遗少的心中,还存在着强烈的复国思想;许多亡国的百姓也并不是很认同阿育王的统治。

    所以在目前王朝军事力量受到严重挫败,外来的风雨军日趋强大的情况下,原本就见风使舵的各地王公纷纷选择了拥兵自保;性急的甚至乘王朝忙于作战、地方空虚的机会自立为王;靠近风雨军的那些王公则干脆投靠了圣龙人。

    一时间这个迅速崛起的王朝已经是千疮百孔、风雨飘摇了。不管风雨军是否能够统治印月半岛,其作为半岛举足轻重的政治军事势力的地位,已经确立无疑了。

    所以务实的长老古鲁立刻做出了同风雨军保持友好关系的决定,不想和这支能征善战的军队结下冤仇。他亲自前来和李逸如会面,半点都没有因为对方是残兵败将而心存怠慢,这一点也让李逸如由衷感佩,而这一高瞻远瞩的行动,也为锡克教未来的百年兴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双方立刻达成了协议:锡克教将全力帮助风雨军,而风雨军也承认锡克教在旁遮普邦的势力,并且绝不侵扰旁遮普邦的百姓和教徒,允许锡克教徒在风雨军的辖区内自由传教——这一点虽然李逸如无权答应,但由于风雨早就通过辛格向古鲁传达了这一意见,所以双方并没有在这里费太多的口舌。

    在锡克教的帮助下,李逸如和武装的锡克教徒紧密合作,很快就乘虚控制了整个旁遮普邦,并且也迅速聚合了大批失散的战友,其中包括了奴兵将领吉牙思、艾们克等人。

    由于当初阿育王的军队是夜袭居萨罗城,而不是包围全歼,所以十三万风雨军除了一万多人战死,四万多人被阿育王处死之外,只有数千人随着风雨返回了东线,剩下还有七、八万人都失散在各地,有许多都乘乱逃到了阿育王朝相对虚弱的旁遮普邦。

    阿育王的格杀令和在居萨罗城的那四万降卒的下场,使得即使是那些印月籍的奴兵,也不敢落到阿育王朝官兵的手里,更别说妄图投降了,随着李逸如举起旗帜,也就纷纷投到了李逸如的旗下,很快就形成了一支三万多人的军队。

    就这一点来说,当初风雨在日河下令屠杀了三万印月人,在如今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重组军队的李逸如,通过锡克教的消息渠道,得知了风雨正率领大军,和巴巴拉在宋河与月河交会地带对峙的消息之后,李逸如当机立断兵出旁遮普邦。这次出兵终于使他有了发挥其出色军事才华的空间。

    一路上,他惊异的发现阿育王朝的军事力量已经非常空虚,主力都调集到前线去了,留守的都是一些民团和贵族的私家武装,实在是不堪一击。

    所以他一边在锡克教徒的帮助下,采取“避敌锋芒、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军”的策略,择机消灭或回避巴巴拉派出来的精锐增援部队;一边运用飘忽不定的闪击战术,在运动中作战,对付那些杂牌部队,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在屡战屡胜之中赢得了军队的尊重,也展露出一代名将的风范。

    身处前线的巴巴拉在派出的几支部队无功而返之后,迫于正面战场所承受的压力,也是有些无可奈何、进退两难。

    说来也巧,今天上午李逸如突袭了这座华胜城,原本是想牵制巴巴拉的,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碰到了塔丝郡主押着褚频前来,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和风侯会师了吗?”一听说风雨军的主力离这里不过一天的行程,褚频不由一阵激动,这一个月来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主力的身边。

    “哼,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们的李大将军不同意!”拓跋蔚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说道。

    褚频迷惑的看了拓跋蔚一眼,这位大小姐一向我行我素,要是在平时如果有谁违背了她的意愿,早就大跳了起来,今天却没有对李逸如发脾气,虽然说着反对的话,但是神情语气都显得很听话,倒也算是一大奇迹。

    “是这样的,我军和风侯之间隔着阿育王朝的三十万大军,虽然可以通过突袭打通一条道路,但是会有很大的损伤,对整个战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军留在这些印月人的身后捣乱,让他们睡觉也不安心,牵制着他们。更何况——”

    李逸如说到这里,冷冷的一笑,说道:“如今那位塔丝郡主落在了我们手里,不能不说是奇货可居,我还指望着用她来夺取居萨罗城呢!怎么样,褚频,我们一起干吧!”说着,李逸如伸出了双手,眼神中透着自信和激情。

    “好啊!”不知道为什么,褚频对于李逸如想利用塔丝感到有些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双手握住了李逸如。

    但接着一向谨慎的他还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可是我们只有三万人,是不是太危险了?”

    “放心吧!有小李子在,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拓跋蔚风风火火的也伸出了双手,拍在了两人的掌上,一边还不忘宽慰褚频的担忧。

    只是她不经意流露出对李逸如的那种崇拜和信任,还有那火辣辣的眼神,让褚频突然为远处的另一位朋友欧仁担忧起来。

    第八章欧静到来“百战合集”

    李逸如等人不知道的是,在东线实际指挥作战的并不是风雨,而是孔宓——风雨病倒了,无法上战场,只能遥控指挥。

    圣龙历七五五年七月三日上午,一架马车经尼国秘密的随着一支后续部队,来到了风雨军在印月半岛东北部的统治中心巴雷利,马车直接进入了风雨军指挥部的驻扎地。

    当马车上的女郎一出来,就立刻让周围的战士都不由眼睛一亮。

    鹅黄色的长衫在微风中轻轻舞摆,三千青丝分外迷人,高挽的宫髻和淡雅的仪容,都凸显出一个古典的圣龙美女。

    战士们都有点蠢蠢欲动,要知道别说这里是印月,根本见不到家乡的女孩,就算是在神州也难得一见这样的美女。

    但是这个时候,从那原本是印月王公的宫殿中,迎面奔来了一个身披战甲的少女,一把挽住那个女郎的手臂,就朝里面走去。

    这让原本想上前搭讪的士兵只好驻足,因为谁都知道这位女将军的鼎鼎大名——风雨军最高统帅的义妹,曾经在呼兰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银枪铁面玉罗剎”蒙璇蒙大小姐。

    风雨军的将士人人都见过蒙大小姐在战场上的英姿,没有谁吃饱了撑着,想挨这位赫赫威名的女战神一枪。

    “欧姐姐,你来得太好了!大哥这一个月来一直病得很重,还不听人家劝说,整天忙着工作,急死人家了!”

    蒙璇一边带着欧静进入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一边心急火燎的说道。

    “小璇,你先别急,慢慢说这是怎么回事?”欧静低声安慰着蒙璇,同时有些奇怪,以风雨的修为,怎么会轻易的病?

    蒙璇哽咽的说道:“大哥自从在居萨罗城败北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在撤退的路上就已经开始发烧了。但是他坚持不让那些跟随他征战的老战士抬自己,为了振奋士气,硬是骑在马上挺着,还要亲自指挥作战。后来到了这里,又忙着处理各方面的事务,整天忙得昏天黑地,更是病上加病。这几天都是抱病硬撑着,每天在私下里都要吐好多的血,我劝也劝不住!总算这两天好些了,可是他根本不听从医生卧床休养的叮嘱,整天只睡几个时辰,欧姐姐你一定要劝劝大哥啊!”

    “他真是太不小心了,孔军师他们就不能为风侯分忧吗?”欧静皱了皱眉,责问道。

    “还说呢!”蒙璇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愤愤的说道:“孔军师,洛将军和桑菊大师一见面就吵个不休,大哥忙着调停还来不及,有一大半的事情就是被这些家伙给搞出来的。”

    欧静一楞,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不由加快脚步想快点见到风雨。

    印月王公的宫殿,论起建筑的精巧和规模,远远比不上神州,但如同所有的富豪一般,这里面极尽奢侈与豪华,以彰显自身的权势与高贵。到处都是珠光宝气,到处都是象牙饰品,奇怪的圆柱长廊里有艺术小品、绘画、奇花异草。

    穿过这个长廊,风雨犹如帝王一般的高高在上;在风雨的两旁,是两名印月的美丽女仆,手持着大蒲扇伺立着;一些臣服的印月王公和麾下的将领、高唐的喇嘛,以及尼、锡、丹三国的代表正毕恭毕敬的站立在下方。

    欧静远远望去,只见风雨正在全神贯注的倾听着各方面的会报,偶尔插嘴询问几句,或者下达某些命令。他的双眼依然放射着智慧的火花,命令干净俐落,魄力不逊从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话语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微弱,不时的咳嗽两下,都表明了这位伟大的统帅病得不轻。

    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风雨的敬畏。几天前盘踞于尼、丹、锡三国的阿育王朝残余部队已经宣告投降,三国彻底走上了风雨军的战车;尽管迦叶王子阵亡了,但是三国的军队、商人和后勤人员依然源源不断的进入印月半岛,既是为了自己扩展势力,分一杯残羹,也是为了讨好这位新崛起的强者。

    同时风雨军已经牢牢控制了利比恒方河邦、比哈尔邦,东面风雨军尚未波及的赛义德布尔与阿萨姆邦的部分精明的王公,也纷纷站到了风雨军的阵营中。

    为什么不呢?

    现在阿育王朝只剩下三支可以征战的军队了。

    一支二十万的大军驻守在杰曼前线,那里是阿育王朝武力征服的领土,是伊斯兰教泛滥的地方,西面毗邻的大食帝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夺回这块土地,随着旁遮普邦被锡克教控制,使得这支军队实际上已经和王朝切断了联系——除非夺回旁遮普邦或者穿越印月大沙漠。

    另一支军队就是阿育王麾下忠心耿耿的禁军,这支百战雄师在取得了居萨罗大捷之后,就跟随帝王回到了首都印月城,对帝国领土的灾难视而不见,仅仅是充当年老君王宠爱美人的保镖。

    剩下的第三支军队,就是正在月河河畔与风雨军主力对峙的巴巴拉的军队,这支军队受到越来越强大的风雨军的威胁,还有背后李逸如的袭扰,任凭巴巴拉如何殚精竭虑,也仅仅是自保而已。

    而阿育王朝面临的敌人,不仅是咄咄逼人的风雨军,还有西面的大食帝国、北面受到呼兰帝国影响的大陆公国联盟,连原本苟延残喘的南印月王朝联盟也开始了出兵吞并。

    在这种情况下,王朝事实上已经分崩离析了。

    一向擅长依附强者王公们,自然纷纷寻找生存的方式,靠近风雨军势力范围内的,更是不遗余力的讨好这位未来的主人。

    这就是当前印月半岛的现状。

    不过身处权力中心的风雨,日子并不好过,一方面他要震慑那些墙头草般的王公,指挥风雨军的战斗,另一方面还要处理好风雨军、高唐僧兵和三**队之间对于分赃的纠纷。

    过度的劳累使他无法得到很好的休养,不分昼夜的工作更是加重了身上的病情,以至于在欧静看来,几个月不见的风雨,真是非常的虚弱。

    风雨这时也看见了欧静,他微微一楞,挥手示意人们退下,然后支撑着站了起来,面带着微笑欢迎她。

    “风侯,您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欧静开门见山的话让风雨从心里感到一股暖流,他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不过他更关心欧静所带来的关于圣龙的消息,所以客套之后立刻转移话题道:“神州有什么变化吗?”

    欧静犹豫了一下,虽然她此次前来主要任务就是把圣龙的情况告诉风雨,但看见风雨如此憔悴的样子,不由有些迟疑。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风雨见到欧静迟疑,却着急起来。他很清楚如果圣龙没什么大变故的话,是绝不可能让欧静千里迢迢赶过来的。

    “你别急,事情是这样的!”欧静看见风雨误会了自己的表情,急忙说道:“凉州和风雨军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一切都在中慧妹妹的控制之下。

    倒是整个神州出现了大变故,我出发的时候,庞勋的部队连战连捷,击败了高战元帅的主力,已经渡过圣龙江,直逼圣京了,皇室岌岌可危;而各路诸侯则拥兵自保,各有各的打算。中慧妹妹和我都认为神州的势力分布在近期内会有大的改变,所以希望风侯您能够立刻返回神州,抓住这次机会率兵勤王。“

    “出兵勤王?这是你们两人一致的意见吗?”风雨扬了扬眉,他终于知道欧静为什么会来了。

    原本,“不卷入神州的内战”一直是风雨既定的策略,如果是其他人对他说什么现在要放弃对印月的征伐返回神州,他一定不会加以考虑,也只有如今欧静亲自前来,并且表示这是她和李中慧共同的意见,才会让风雨重新慎重思考——毕竟她们两人是风雨最尊敬的女性,对于政略的把握一直都很杰出。

    “这件事情我要仔细想一想,不如晚上召集了各路将领,我们一边进餐,一边详谈吧!”风雨想了一想,对欧静说道。

    突然要作出如此重大的战略改变,即使是风雨也无法轻易下定决心,尤其是在如今征伐印月非常关键的情况下,所以他决定仔细听取欧静关于神州的介绍,再作打算。

    在巴雷利的宫殿内,和风雨一起晚餐的除了欧静和蒙璇之外,还有高唐的红衣喇嘛桑菊大师,尼国迦叶王子的弟弟迦岚王子,锡国的普桑亲王,丹国的宰相贾斯瓦,以及一名奴兵将领齐吉尔——此人是孔宓所提拔的,目前负责后方奴兵的培训。

    此外,孔宓和洛信也从前线被召了回来,至于哥里、赵亮和痊愈后的耶律留铂、拓跋成则留在了前线。欧仁因为正好率兵去平定东南面一个负隅顽抗的王公,得明天才能回来。

    在席上,欧静侃侃而谈自己的主张:“之前,我军所以制定了不参与神州内战的策略,是因为天下虽然战乱频仍,但总的来说不过是关起门来的内斗,朝廷依然控制着大局,也没有外寇入侵的危险,庞勋的叛乱仅仅是地方上的暴动,动摇不了社稷的根本,所以我军正好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

    “但是目前不同,庞勋在最近两个月来,连续击败了令狐、皇甫家族的军队,又战胜了高战老元帅,一路上所向披靡,转眼就可以攻破圣京。一旦圣京被攻破,朝廷的权威将荡然无存,整个圣龙也势必分崩离析。

    “更可怕的是各大家族拥兵自重,都垂涎着中原山河,甚至像燕字世家还勾结了呼兰等强国,欲图在外族的帮助下夺取江山;另一方面原本支持庞勋的麦坚、安宇等国也有些等不急了,开始直接出兵介入了神州的战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所以我和中慧妹妹的看法是,风侯应该乘此机会,立刻回国,树起尊皇攘夷的大旗,进京勤王。如此,一方面可以保全神州的血脉,另一方面则获得了大义的名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请风侯三思。”

    风雨听了之后,不由皱了皱眉,庞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取得如此重大胜利,让他十分意外,所以问道:“庞勋怎么会突然如此厉害?”

    欧静苦笑着道:“最近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帮助庞勋暗地里刺杀朝廷的将帅,并且还带动了许多武林帮派加入庞勋的军队,高战元帅就是因为遇刺重伤,军队群龙无首方才大败的。”

    “是什么组织?可有眉目?”风雨急忙问道。

    欧静回答道:“这个组织很诡异,具体情况魏先生正在打探,只知道其首领自称”西门“。”

    “西门!”

    风雨一惊,突然想起了婚礼上的那张留柬,难道西门柔柔的后人参与其中,那么和呼兰,和张仲坚有没有关系呢?

    “风侯知道这个组织吗?”欧静很奇怪风雨的反应,于是问道。

    “啊,没什么!”风雨省觉自己的失态,立刻恢复正常。

    婚礼留柬的事情只有自己和李中慧知道,显然李中慧没有告诉欧静;而西门柔柔的来历则是袁紫烟告诉他的,连李中慧也不知道,他不想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所以一晃而过,转移话题道:“对了,天池剑宗有什么反应?”

    “这是最怪的事情了,天池剑宗仿佛一夜间消失了一般,在江湖和官场上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对圣龙的存亡也不闻不问!”欧静有些困惑的说道,天池剑宗有扶助圣龙皇室的义务,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反常。

    “也许有什么隐情吧!”风雨耸了耸肩,今天在座的有许多是其他国家的人,所以他不想对这方面多谈下去,于是环顾了四周的官员,问道:“好了,大家有什么看法呢?”

    他不想先表达自己的观点。风雨对于保持圣龙的正统江山,绝对没有出身士林的欧静来得热中,相比起回国夺权也远没有在异域创业那么热心,但是欧静提到了国内面临外族窥视的局面却引起了他的重视,而“尊皇攘夷”、“挟天子以令诸侯”,也的确是令人心动的建议。

    不过事关重大,风雨想先听一听其他人的意见。

    “有什么好想的!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大哥打回去也好,不过也没必要白白弄一个皇帝来管咱们,索性别看那狗皇帝脸色了,大哥你自己做皇帝,大伙儿作将军、元帅,夫人和欧姑娘就是娘娘,大块的吃肉,大碗的喝酒,岂不是快哉?”

    洛信大大咧咧的叫道,以他的直线条根本没有耐心去理解政治上的曲曲折折,只觉得怎样痛快就怎样做。

    他这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唯有欧静满脸通红,有些生气的样子,不过风雨发现这样的欧静比平时更多了一份吸引人的地方,不由得心里一跳,望得有些痴了,却正好和欧静两目相望,一惊之下急忙转头,不免有些狼狈。

    幸好这个时候,桑菊开口了,他的圣龙语显然很有造诣,说起来很流利:“卑职反对,印月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如今托风侯鸿福,连战连捷,正应该再接再厉,一鼓作气以定乾坤。如果就这样半途而废的话,恐怕一旦让阿育王朝缓过气来,我军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尼国迦岚王子,锡国的普桑亲王,丹国的宰相贾斯瓦,以及奴兵将领齐吉尔等人的一致赞同。

    这些人在圣龙并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印月反倒是他们建功立业、拓展事业的好所在,自然是有志一同。

    风雨觉得洛信的意见虽然痛快,也有些诱人,可是不符合实际,政治上的事情有时候就得既要作婊子又得立牌坊,听过也就算了;倒是桑菊的理由和当初孔宓有些不谋而合,只是奇怪孔宓怎么到现在也没有表态。

    仿佛感觉到风雨的示意,孔宓慢悠悠的呷了一口酒,不慌不忙的说道:“在下倒是认为风侯应该回去。桑菊大师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圣龙才是我军的根基,是千百万风雨军将士的故国家园,一旦根基失去,又如何纵横天下?所以风雨军担负圣龙的安危是责无旁贷。

    “不过也不必忙于一时,介入神州内战的时机需要仔细考虑,不必操之过急。最好是等圣京被占、外寇入侵之后,这样虽然会让百姓受一些战乱之苦,但是却更突显了风侯为国为民的高风亮节,也才能够师出有名,从而一呼百应,号令天下。然而绝不能像洛将军所说的那样取而代之,现在明显时机不够成熟,仓促行事有可能招来四面楚歌的窘境。

    “另外,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印月半岛已经不是阿育王朝一家称雄的时代了,反而有些像这几年的圣龙。西面的大食,北面的呼兰和大陆公国联盟,还有南方那些联合王朝,都眼巴巴的盯着这块已经想自保都力不从心的肥肉。

    我军何必在这个时候充当出头鸟,和阿育王朝的军队硬拼,而让那些势力不劳而获?“

    “你的意思是??”

    风雨眼睛一亮,孔宓的建议虽然未免有些狠毒,但是却非常独到,也切合实际,让风雨突然产生了灵感。

    这一边,孔宓则立刻继续回答道:“属下建议可以考虑和阿育王谈判停战,停战协议签署之后,风侯再走也不迟。一则风侯在此可以威慑敌人、振奋士气,对于停战的谈判有利;二则也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着手进行返回圣龙的准备;并且带着赫赫的战果返回神州,也有利于提高风侯的声望,令天下归服,顺利打开神州的局面。

    “至于桑菊大师担忧的事情,则此一时彼一时,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阿育王朝已经千疮百孔,即使停战之后,阿育王朝也必定忙于对付各路虎视眈眈的势力,镇压国内野心勃勃的王公,短时期内也无暇休整生息,反而有利于风雨军乘机坐大,巩固目前的势力范围,拉拢周边的实力派人物。”

    “属下反对!”桑菊立刻跳出来反对,他正兴致勃勃的着手于把整个印月半岛变为喇嘛教的天下,当然不希望风雨把注意力转移回神州,只听他振振有词的说道:“自古有云:能战方能和,能攻方能守!当前阿育王朝重兵压境,我们凭什么和谈,阿育王又怎么会同意和谈?恐怕是自取其辱吧!与其这样,不如在风侯的统率之下,以堂堂之师杀过去,控制整个印月半岛。”

    “此言差矣!”孔宓对这个提议不屑的反驳道:“印月半岛如此辽阔,绝非风雨军在短期内可以控制得了的,如果像大师所说,先别谈那阿育王的嫡系兵马非同一般,很难对付;就算打败了这些军队,我军也是精疲力竭,又如何同好整以暇的其他势力争夺?到时候恐怕就会把我数十万大军困于此地,错失争雄天下的良机,充其量也不过是据府称王的一路诸侯罢了,百年之后一切烟消云散!

    “更何况如今不是我们急着要同阿育王谈判,恐怕是阿育王急着要同我们谈判。如果再这样对峙下去,阿育王的江山眼看就要土崩瓦解了。孔宓敢断言,十日之内,必有阿育王朝的使者前来和谈。

    “事实上,风侯若是要做天下的雄主,就必须掌控神州,坐拥圣龙千年文明、雄厚国力,驾驭神州劲卒健儿、龙虎奇才,方可有资本同呼兰、麦坚这样的强国争一日之长短!怎能短视眼前蝇头小利,放弃那千秋霸业!”

    “说得好!”风雨被孔宓的这一番话终于说动了,他发觉这家伙一定可以做一个很出色的说客。

    风雨看过许多史书,这使他对历史有着自己的领悟,感觉到人生一世不过是弹指匆匆,只有作一番前无古人的事业方才有意义。正因为如此,使他无意参与神州的内战,认为就算打赢了也不过是第二个圣太祖罢了。

    但是孔宓的这番话却让他惊醒到如果自己仅仅满足于征伐印月,其实和作一路诸侯没什么两样,实在是鼠目寸光。年轻的名将被孔宓的那一句“做天下雄主”的话真正打动,那才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啊!

    见到风雨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桑菊等人不由非常失望,他们的利益在于印月半岛,对于神州可没有什么牵挂,所以脸上不免显出怏怏的神色。

    风雨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毕竟这里的事业还需要这些家伙帮忙,所以他淡然笑着安慰道:“当然,印月的问题必须要等签订停战合约才行。到时候,本侯一定信守对于三国的诺言,合理的划分彼此的辖地,至于领地的管理还需桑菊大师从旁协助,奴兵也应该成为控制印月的主要军事力量。”

    “一切听从风侯安排!”桑菊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恭身为礼道。

    正在此时,却见一名军官走来,在风雨身旁耳语了两句,风雨听了之后,望了望孔宓,神情有些怪异的说道:“欧将军遇到了麦坚的使者,明日将和他一起回来。这位使者自称将带来关于印月半岛和平的建议。”

    附:印月周边地形文字示意图(仿效现代世界地图)

    印月半岛在高唐的南面,由西向东分别与高唐和尼、锡、丹三国接壤的是喜马凯尔邦、利比恒方河邦、比哈尔邦、孟迦邦、阿萨姆邦。

    风雨就是越过群山从喜马凯尔邦开始西征的。在喜马凯尔邦的南面就是旁遮普邦,在旁遮普邦的东南面,是包括居萨罗城和阿育王朝的京城所在地印月城在内的中央邦,在旁遮普邦西南面是印月大沙漠。

    在喜马凯尔邦、旁遮普邦和印月大沙漠的西面是哥鲁邦;哥鲁邦的西面是大食帝国,北面是大陆公路联盟。哥鲁邦是西面的大食帝国同信奉佛教的印月人主要争夺的地方,在两者之间著名的杰曼防线上,始终驻扎着阿育王朝二十万的精锐大军。

    在阿萨姆邦的西面,则是和皇甫家族控制下的缅国接壤。

    在印月半岛最南面突起的部分,则是南印月王朝联盟。

    呼兰虽然和印月没有接壤,但是却通过大陆公国联盟进行着势力渗透;麦坚则凭借着强大的海上力量,在南印月有着十分巨大的商业利益。(由于印月半岛是模仿现实的世界地图,所以哥鲁邦的位置相当于巴基斯坦,缅国相当于缅甸的位置,孟迦邦相当于孟加拉国的位置。)

    第九章和平建议“百战合集”

    “你?你身体不要紧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可能由于地域不同的关系,欧静在睡榻上辗转难眠,就披上了外衣走到外面吹吹冷风,却意外的发现风雨的房屋还亮着灯光,走入一看,只见风雨依然注视着作战地图,偶尔传来阵阵的咳嗽声,不由上前嗔怪道。

    “放心吧,没事的!”风雨耸了耸肩,感叹道:“将帅无能,累死三军!

    我既然身为风雨军的统帅,就必须为全军上下数十万将士的生命前程着想。现在只要一想起由于我的大意致使风雨军兵败居萨罗城,众多英勇的将士埋骨异乡,就心中有愧啊!“

    “胜败乃兵家常事,风侯何必介怀?说起来,凡成大事者未必事必躬亲,风侯还应该注意保重身体才是!”欧静柔声宽慰道。

    风雨呆了一呆,没有说话。应该说这是两人在风雨和李中慧成亲之后第一次单独相处,彼此间无意中都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有一丝丝的甜蜜,一丝丝的惆怅,一丝丝的怀旧,一丝丝的淡然。

    风雨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会这样关心他,和秋里、洛信在一起是兄弟之间的豪放;和李中慧在一起,是志同道合者的共鸣;和蒙璇在一起,是兄长对妹妹的关怀和妹妹对兄长的依赖;和其他将领在一起,是主公对下属的明察秋毫和下属对主公的衷心拥戴;唯有和欧静在一起,却有着一种很温馨的气氛,好像面对着家人一般。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刚才说得语气有些不恰当,欧静见风雨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轻轻低下了头,随手翻阅起风雨案几上的几册书卷。

    自从一年多前,她劝说了风雨处理马家反叛时不要诛连太广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不太过问风雨军的大事了。

    虽然在得知李中慧和风雨成亲之后心中有些莫名的酸痛,但总的来说还是古井不波;这一次也只是李中慧亲自前来,以“神州安危”为大名义恳求她到印月说服风雨返回圣龙,所以才过来。

    可是真正和风雨面对面的时候,欧静却发现自己真的很怀念以前和风雨认识的时光,虽然那些经历很平淡,也很匆匆,但是在自己的心里却很难忘怀。

    最后还是风雨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明天小仁就要回来了,这小家伙又长高了不少!”

    “是吗?”听到了弟弟的消息,欧静不由展颜一笑,说道:“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突然带来了一个自称要带来印月半岛和平的麦坚使者,麦坚人倒是管得很宽!”

    “这也很正常!”风雨叹了口气,解释道:“麦坚是当代海洋强国,拥有着最发达的航海能力,可以说是整个大海的霸主,通过对海洋的控制大力发展商业,包括我们圣龙的江南在内,他们都有着很广泛的商业活动。南印月王朝联盟地靠大海,自然是更有着很深的利益关系,所以这位使者的到来,明显是想藉这次机会扩展他们在印月的势力。

    “不过让我担心的是,麦坚如果没有什么资本的话,是不可能凭空来做说客的。他完全可以通过方便的海路,联合到大食帝国、大陆公国联盟,甚至是呼兰帝国,所以今天麦坚使者的到来意味着印月未来的局面,很有可能会牵扯到整个地区的各个国家,无论是风雨军还是阿育王朝恐怕都很难再一手控制局面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欧静皱了皱眉问道,本来她还有些责怪李中慧让自己来找风雨,有些小题大作;但是如今看来,眼前的形势确实是错综复杂。

    风雨军在印月面临的,很有可能不仅仅是阿育王朝这样一个势力,一旦把地区性的强国乃至呼兰和麦坚这两个世界性强国都牵扯进来的话,风雨军如何巩固自己的胜利果实,就困难得多了。

    而这又反过来影响到风雨在印月的去留,乃至神州的未来。

    所以,如果只是派出一般的使者,确实无法让风雨对整个天下形势有足够的了解,从而做出正确的选择。

    “尽人事,听天命吧!”风雨耸了耸肩,他拿起一件披风轻轻的披在了欧静的身上,温柔的说道:“天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你也快点睡吧!”欧静下意识的抓紧风雨替自己披在身上的披风,嫣然一笑之后离去了。

    目送着佳人款款离去,唯有一缕幽香留在了空气中,风雨发现今天晚上的星空很明亮。

    果然不出风雨所料。

    欧仁在南面出兵镇压一个印月王公的反抗时,遇到了麦坚的使者,而这个使者带来的正是各国对印月半岛势力重新确认的建议。为此风雨特地召开了一个盛大的宴会来招待这位使者。

    跟随着欧仁进来见风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麦坚人。

    他穿着在东方人看来十分奇怪的服饰,衣服的后面居然有着分岔,而前面则是非常紧窄,裤子高高的束在了腰间;他走到风雨的面前,也仅仅是一手放在胸前,深深的鞠躬为礼。

    这让风雨麾下那些习惯于穿着宽敞的长袍和叩首礼的官员们感到非常的新奇。

    事实上无论是风雨军的将领,还是印月的王公贵族,或者是尼、锡、丹三国的要人,对于西方都是非常的陌生,幸好风雨在圣龙的国宴上见过云济的表现,欧静也非常见多识广,所以没有出现太多礼节上的纰漏。

    只听那名使者说道:“尊敬的圣龙帝国定凉侯风雨殿下,在下贝利谨代表麦坚共和国执政议会,向殿下作出印月半岛实现和平的以下呼吁:为了避免印月的人民遭遇战争的涂炭,希望殿下和阿育王陛下能够迅速停战,为半岛带来和平。”

    风雨当然半点都没有相信那个麦坚代表所说的为了人民与和平云云,不过表面上则是非常爽朗的微笑着回答道:“风雨非常钦佩贝利先生和麦坚执政议会的高风亮节。不过请贝利先生必须注意的事情是,这场战争是阿育王朝先行挑动的,这个罪恶的王朝垂涎圣龙帝国的土地,妄图通过战争来实现他们可恶的目的。

    “本侯完全是为了神州的安宁和圣龙的百姓,方才率领勇敢的圣龙健儿,会同尼、锡、丹三国不甘受到侵略的勇士,一起为了国家的尊严和父老的家园而奋战。

    “因此,本侯绝对同意为了百姓不受到战争的涂炭,应该尽早的实现和平,但是战争的始作俑者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圣龙帝国必须为自己和朋友争取应该拥有的权利!”

    “说得好!”

    风雨语音未落,立刻引起了座下那些盟友和将领的喝采。

    但是麦坚的使者恍若未闻,仅仅是眨了眨眼睛,很从容自若的说道:“对于侯爷的立场,本人完全可以理解,并且赞同。

    “事实表明阿育王朝的确是一个会位邻居们带来不便的麻烦国家,所以必须对它加以限制,为此执政议会已经委托在下带来了一个建议:”南哥鲁邦和西哥鲁邦应该划归大食帝国;北哥鲁邦和喜马凯尔邦应该划归大陆公国联盟;东哥鲁邦应该由当地的王公独立建国,作为同阿育王朝的缓冲地带;圣龙帝国和它的盟友可以得到利比恒方河邦和比哈尔邦,以及目前对孟迦邦所拥有的领土;阿育王朝南面的三个邦则划归到南印月王朝联盟的版图中。不知道定凉侯殿下以为如何?“

    风雨摸了摸下巴,并没有急于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反问道:“阁下的这个建议牵扯到了各个国家,恐怕不是本侯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的!”

    “这个请风侯放心!”麦坚的使者不慌不忙的说道:“在下来此之前,已经同南印月王朝联盟以及大食帝国达成了共识,阿育王陛下也没有太大的反对,如果风侯也同意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实现和平了!”

    “阿育王也同意?”

    风雨微微一楞,但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个方案虽然让阿育王朝失去了大片土地,但实际上南印月联盟得到的不过是南方经济并不十分发达的领地;哥鲁邦的瓦解也不过是从自己侵吞的土地上撤退;割让给风雨军的更是那些已经失去、暂时很难夺回的领土罢了。

    收获却是一方面可以和南印月王朝联盟达成和解,摆脱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

    另一方面则与西面的大食帝国、大陆公国联盟脱离了接壤的疆界,因而从彼此间传统的争斗中脱出身来;驻扎在哥鲁邦的二十万精锐大军也可以迅速的返回,充实阿育王朝的军事力量。

    这样一来,阿育王朝就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赢得了重新调整的时间,到时候就算战端再起,已经得到充足好处的麦坚,也可以优哉游哉的看着风雨军和阿育王火拼。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阿育王固然失去了称霸印月半岛的机会,风雨军也将因此而深陷其中,无论谁胜谁负,都对麦坚最有利。

    果然是一个狠毒的计画!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联合了其他各大势力,来向风雨军施加压力吗?

    要不是欧静带来了神州的坏消息,风雨一定会立刻加以拒绝,但是此刻的风雨,却不得不在冒着各国加入的可能和陷入战争泥沼的风险继续作战,以达到更为合理的局面,还是接受这个建议,从而抽出身返回神州之间进行着艰难的抉择。

    “其实定凉侯殿下应该清楚,如今神州正面临着战火频繁的局面,作为风云世家的老朋友,在下建议风侯还是赶紧回去为好!”

    在宴请这位使者的席上,麦坚的使者笑咪咪的向风雨悄悄说道。

    风雨微微一惊。

    从这句话不难推断出,麦坚对于神州显然已经倾注了大量资本,对圣龙的局势也有着足够的掌握。

    不过风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哈哈,贝利先生说笑了。风雨不过是适逢其会的幸运儿罢了,又哪里有什么力挽狂澜的本领?其实神州的泱泱文明传承千年,上至庙堂,下到草莽,藏龙卧虎之士不计其数,每逢国家危难,自有仁人志士挺身而出,千秋基业又岂是旦夕之间可以毁灭的?先生未免把风雨看得太厉害,却又太看轻神州的俊杰了!”

    “风侯高见,风侯高见!”麦坚使者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只是风云世家和麦坚共和国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早在十年前执政议会的元老们,就一致同意授予风云世家为麦坚永远的朋友和荣誉的公民,现在风云世家许多优秀人才都在共和国担任重要的职位。共和国是非常重视友谊和情感的,所以如果定凉侯在圣龙的内乱中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共和国将十分愿意伸出友好的援助之手!就怕到时候定凉侯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哼,要老子当你们的代理人可没门!风雨听了,在心中暗暗冷笑一声,表面上却显出非常荣幸和喜悦的样子,举着酒杯站起来大声笑着说道:“哪里哪里,要真是这样就太好了!请代风雨向贵国执政议会的元老和贵国的人们致以本人最崇高的敬意!祝愿圣龙和麦坚的友谊天长地久!”

    “干杯!”

    看到风雨举起酒杯,下方那些风雨军的官员、将领和盟友们虽然都没有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但也有样学样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宴会呈现出了**。

    “请风侯放心,麦坚是一个大国,他一定会对他的朋友负责的!”

    由于谈判顺利,风雨的表现也非常热情和友好。

    麦坚的使者在高兴之余,不知不觉中仿佛推心置腹的说道:“您可以看到,在这一次调停中,共和国就非常为他的忠实朋友南印月王朝联盟着想,一下子就为联盟争取了三个邦的领土。同样的,只要定凉侯愿意成为麦坚的朋友,那么共和国愿意尽一切努力来帮助侯爷争取到在圣龙的最大权益!”

    “哈哈,那风雨就多谢了!”

    风雨听了暗暗心惊,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个家伙是故意在吹牛,还是麦坚确实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渗透到了圣龙。

    当下他嘿嘿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说起来麦坚和圣龙都是大国,身为大国就不能够只着眼于自身的利益。正如同麦坚在印月半岛上必须照顾到南印月王朝联盟的利益一样,圣龙帝国也必须照顾到自己朋友的利益,所以先生的建议恐怕还要有所改动!”

    “定凉侯的意思是??”麦坚的使者没想到风雨突然间作如此的宏论,不由有些迷惑的问道。

    “就像南印月王朝联盟是麦坚的朋友一样,旁遮普邦的锡克教也同样是圣龙帝国和风雨军的忠实朋友,所以风雨军签署的关于印月半岛的和约,就必须把锡克教包括在内,旁遮普邦必须独立,日河以北包括居萨罗城在内的中央邦领地必须在风雨军的监控之下,以便风雨军能够随时支援和帮助自己的朋友。”

    风雨双目直视着对方,抑扬顿挫的说道。

    这个条件一方面是为了回报锡克教对自己的支持,提高自己在半岛的威信;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尽最大可能扩展风雨军的势力,使得风雨军的军事力量部署在最有利的位置,以面对日后阿育王朝的卷土重来。

    因而在风雨而言,也算是势在必得。

    而且这样的提案,等于是把是否实现和平的责任推回给了对方,而自己则拿起了和平的橄榄枝,从而掌握了政治上的主动权。

    “这个??”麦坚使者低头沉吟起来,风雨的态度显然十分坚决,应该是作为谈判的底线。

    于是在他的脑海中迅速计算起其中的利害关系来:旁遮普邦现在已经是锡克教事实上的天下了,阿育王朝并没有太大的发言权;而且锡克教和大食帝国在宗教信仰上有许多相似之处,也可以得到大食帝国的支持。

    之所以在他的计画中没有把旁遮普邦列入其中,主要是因为怕大食帝国乘机在印月半岛扩大得太厉害,把锡克教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在麦坚的建议中把东哥鲁邦独立出来的目的也正是为此。

    如今有风雨军参与其中,两股势力彼此消长,这方面的顾虑也就不存在了,因而对于麦坚来说,也同样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麻烦的是,风雨提出要把日河以北包括居萨罗城在内的中央邦领地划入势力范围之内,由于这关系到颜面的问题,势必会引起阿育王朝的坚决反对,从而给自己筹画的这次和谈带来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毕竟,阿育王朝还拥有着数十万大军,依然是整个印月半岛最强大的势力之一,也是能否实现半岛和平的关键所在。

    如果真的把阿育王朝逼急的话,整个半岛的局势将凭添更多不确定的因素。但是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么和平的建议立刻破灭,万一风雨索性放弃了返回神州而一心一意要在印月开拓的话,以风雨军的战斗力,一定会将整个半岛搞得天翻地覆,所有的势力平衡都将被打破。

    这绝对不符合麦坚的利益。

    “先生何必如此为难呢?”一旁的孔宓见状,微笑着说道:“风雨军也不是贪得无厌,如今只是想为朋友争取正当的利益而已,还请先生能够理解。先生何不等几日再去和印月磋商?相信以麦坚的实力和先生的才华,那阿育王一定会从善如流,听从先生斡旋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麦坚的使者干干的说道。

    风雨见状,哈哈大笑道:“先生难得来此,何不多休息几天,让风雨也一尽地主之谊。麦坚是大国,圣龙也是大国,作为大国就必须承担起各自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和约之事,你我虽然有一定的分歧,但是想必不会影响两家的情谊,而且风雨相信事情最终一定会在对大家有利的前提下得到解决的!”

    麦坚的使者眼珠转了一圈。

    他也是聪明人,此时闻弦琴而知雅意,立刻听出了虽然风雨最终还是倾向于在战场上获取更多的东西,但是却也保证了不会损及麦坚的利益,并且基本同意在印月半岛各大势力的划分。

    因此尽管没有完全达成和约,但至少得到了风雨一个明确的答复以及愿意同麦坚合作、避免彼此冲突的意向,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至于风雨军和阿育王朝之间的争斗,就必须通过最残酷的力量原则来决定了。

    这是他无法管,现在也不需要去管的事情;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以牺牲弱者来迁就强者罢了。

    如果风雨军和阿育王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并有自信获得最后的胜利,那么麦坚也就只需要耐心等待最后的结果,与最后的胜利者结盟确保自身利益就可以了。

    当下他突然站起来向风雨举杯说道:“定凉侯说得不错,在下建议为了我们的大国利益而干杯!”

    “说得好!为了大国利益!”

    风雨也大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他很清楚,这就是权力游戏的真谛——没有永恒的敌友,唯有永恒的利益。

    在宴会散去,送这位使者休息之后,一旁的欧静忍不住问道:“风侯,你还是准备同阿育王作战?”

    “不错!”风雨和孔宓对视一眼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在风雨的示意之下,孔宓向欧静解释道:“要是根据麦坚使者的建议,虽然可以赢得目前的和平,但是一旦哥鲁邦的二十万大军返回,阿育王就可以倾全国之力来攻击我们,到时候的局面只会更加糟糕,这个建议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

    “孔军师说得对!”风雨接着说道:“自古以来,能打方能和,能攻方能守。和平永远是打出来的!如今开战我军对付的不过是三十万军队,等以后开战的话,阿育王就可以把驻守在西线的二十万大军也增调过来,整个战局就更加艰难了。与其为了一个对我们不利的和约而让我们在未来陷入更加的被动之中,不如发动一场决战,在战场上获得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不过麦坚的使者至少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我们从他那里知道了各大势力对印月半岛的态度!所以只要风雨军同意这个势力划分的框架,就不可能无限制的陷入整个半岛中去。所以在确认和平之前,大幅度的打击阿育王的势力,才是真正确保风雨军能够巩固在印月半岛的胜利成果,不至于陷入泥沼的关键。

    “事实上,只要我们获胜之后同意各国的势力划分范围,那么麦坚和其他各国就一定会联合起来反过来向阿育王施压,这就是大国游戏,胜利的天平永远倾向于强者。”

    说到这里,风雨冷冷的一笑以示嘲讽,然后转过头询问孔宓道:“现在前方的形势如何了?”

    “经过这几天的死守,我军已经巩固了防线。前方共有三万风雨军将士,五万高唐僧兵,八万尼、锡、丹三国的联军和十万印月奴兵,巴巴拉现在要想一举消灭风雨军就没那么容易了。”

    孔宓有些自豪的说道,前两天为了对付巴巴拉的猛攻,他还真有点焦头烂额。

    “我军有这么多?”

    一旁的欧静听了微微一楞,不由有些奇怪。

    从人数上计算,风雨军比起阿育王的军队并不算少,怎么听孔宓的口气,居然还处于守势?在她的印象里,风雨即使在兵力远远少于对手的情况下也喜欢做主动的进攻,从来都没有如此保守过。

    孔宓和风雨对望苦笑,孔宓解释道:“我军人数上虽然占据上风,但是除了风雨军的将士个个以一挡十之外,其他各支军队的素质都是参差不齐:那十万印月奴兵如果单独作战,恐怕还不如对手的五万军队;三国联军的大部分部队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尼国的骑兵很有战斗力。

    “狂热的僧兵在战斗开始或者战争处于顺利的情况下还很有战斗力,但是战斗持续下去尤其是不顺利的时候,往往就会产生可怕的溃散;而与之相比,巴巴拉的军队都是阿育王朝的正规部队,所以我军总体的战斗力反而逊于阿育王的军队。

    “幸好眼下我们总算是喘过气来了,不但在前线有足够的兵力防守,后方还正在训练着大批军队作为预备役;要是前几天那才叫狼狈,也就是靠着那几万风雨军将士东挡西补的做救火队,藉助着有利地形死守!”

    孔宓说着,想起了前段时日的辛苦,不由有些感慨。

    当时他根本没想到风雨会在西线败得这么狼狈,所以东线的风雨军和三国的联军正在印月平原上大肆掠夺,军1营里都集合不起半成的人马。

    幸好阿育王愚蠢的返回印月城,使得反扑过来的印月军队当时也同样没有完全集合起来,进攻的兵力严重不足,否则现在风雨军恐怕早就被赶回圣龙了。

    最后还是风雨想了一个办法,派人偷偷的把那些大兵抢来的财宝一把火烧了,然后又连哄带骗,这才让这帮哭哭啼啼、为了自己抢来的宝贝而心痛的家伙化悲痛为力量,重新走上战场。

    不过不能不承认这个法子真得很有效,这些士兵们一心惦记着弥补曾经的损失,并且把仇恨都发泄到了这些要赶走他们、不让他们发财的印月人身上,战斗力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这才打退了巴巴拉的猛攻。

    想到这里,孔宓偷偷望了风雨一眼。

    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阴险,看来有必要得提防自己不要也被他给耍了——风雨军的军师突然有些为自己珍藏起来的财宝感到担心。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开战,万一战事不利的话,岂不是要妨碍到了返回神州吗?”

    欧静皱眉问道,她对于风雨在印月半岛的霸业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更关注神州的发展,所以对风雨迟迟不离开印月很不以为然,尤其是现在知道了风雨军开战并没有胜利的把握之后。

    “这个??”风雨想了一想。

    自从知道神州的局势之后,他也非常想立刻回去,但是如果不把印月半岛的事情解决好的话,很有可能会把这些时日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付诸东流,这反过来又会影响到自己在神州发展的资本。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急也不急在一时。虽然神州形势有些危急,但是各方势力互相牵制,圣龙更是有着近千年的基业,绝不可能在一天两天之内土崩瓦解的。反而使印月半岛正处于关键时刻,如果不能够确保我军的成果,那么这里就有可能彻底变成牵制我军力量、消耗我军势力的泥潭,整个印月半岛将成为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说到这里,风雨看见欧静一脸的担忧,只好宽慰道:“放心吧,局势并没有太糟糕,逸如的军队目前正在敌人的后方活动,还和旁遮普邦的锡克教结成了同盟,这对于我军的作战很有帮助!

    “再说我也不能空手返回神州,这一次我就是要带着赫赫战功和丰富的战果回去,这样更有利于增长风雨军的声威!”

    欧静见风雨这么说,也就不再出声了。

    圣龙历七五五年七月五日的傍晚,风雨抱病来到了前线。

    由于身体虚弱,所以他一改往常骑马的习惯,乘坐在一辆简易的马车上,巡视着沿途的军队。

    虽然他在马车上没有露面,但是沿途的将士们见到了马车之后,依然纷纷停下脚步,向自己敬爱的统帅致以敬礼,欢呼声此起彼伏,无一不是在证明着传奇的英雄为军队带来了胜利的信心和战斗的勇气。

    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军队中来,重新嗅到了战争的气味,这让风雨突然变得精神起来,暂时摆脱了病魔的折腾,脸上泛出了一阵潮红,甚至不顾孔宓等人的劝说,亲自走到了月河河畔,观察隔岸的敌军,丝毫不在意对岸射来的冷箭。

    这一切,让前线的将士们顿时士气大振。

    在这些战士们的眼中,风雨依然是无往而不胜的战神。

    人们更愿意把居萨罗城的失利看作是敌人卑鄙无耻的阴谋与暗算,而不是这位不败名将的责任;所有的人都期望着这位统帅将给他们带来一场更加辉煌的胜利。

    前方的战线是对阵双方沿着河岸构成了对峙。

    风雨的部队人数众多,但是能征善战者少,多数都是被拉来充数的,总体战斗力弱于印月军队,许多军队的忠诚心也有问题。

    而巴巴拉一方总体战斗力较强,中线依据着一块高地易守难攻,但是整个军队处于进攻的状态,所以阵地也就比较扩展——这虽然有利于进攻时让对手不容易摸清自己的意图,便于迂回包抄;但另一方面则使得前线显得有些薄弱,很容易被冲破。

    更重要的是,如果把阿育王朝在阿萨姆邦、孟迦邦那些忠于阿育王的地方部队和反抗的王公也算进去的话,巴巴拉的军队处于一个弧形的状态,战线非常长;而风雨则处于以色雷利为圆心的内线,军队的调度和运转就非常的方便,更容易出奇制胜。

    风雨无疑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很有信心。

    “看着吧,这里的战争将成为第二个凉州战役,而且是取得更大辉煌战果的凉州战役!相信后世将会评价这场战役是决定整个印月半岛前途的关键一战,风雨军将因为这场战役而成为半岛的主宰者!”

    风雨指点着对面的敌营,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对欧静得意的说道,一个宏伟的作战方案在他的脑海中逐步形成。

    “那好啊!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吧,我可不希望看到战场上的胜利者最后被病魔打败!”

    欧静不以为然的说道,对于谁胜谁负她一点都不关心,万事淡然是她一贯的人生原则,所以行事一贯低调,对于风雨还没开战这么自信,也有些不以为然。

    心情很好的风雨耸了耸肩,反正早就了解欧静的为人了,虽然觉得有些扫兴,但也不以为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