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往事难解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白鹿歌瞧了瞧坐在车里独自看书的霍麓展,腆着脸凑了上去。

    “霍三,这东西怎么吹啊,你会不会,教教我吧?”

    霍麓展淡淡瞥了她一眼:“若不会,便不要吹。”

    “什么东西也不是生来就会啊,总是要学的嘛。啊,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不会!”

    霍麓展脸色沉沉:“尤夷亲王送你的东西,你也要留着?”

    白鹿歌道:“为何不留?人家拓跋骋千里迢迢来一趟沐柳,本是来叙旧玩耍,你却还冤枉人家。现在人家还帮了咱们一个忙,我们不送礼谢人家就罢了,反而是人家倒送我东西。你没瞧他把我送他的熊指都留着么,这东西我也一定要留着才行。”

    “你即便留着,也只是摆设而已。”

    “摆设就摆设嘛,礼轻情意重。而且书上说礼尚往来嘛,有这么一个东西做凭借,以后逢人我就能说,我跟尤夷亲王拓跋骋是好朋友。这名号一报出来,说不定都能吓倒好一片人了。留着这些个小玩意儿,那过个十年八年,拓跋骋都不会忘记我。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话没说完,霍麓展就突然将手里的书“啪”地往桌上一摔。

    “忘与不忘于你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物件可以寄托的?拓跋骋远在尤夷,你既便真有何事需要他帮衬,他又能帮上什么?”

    这一摔,书页卷起了一阵风正好扑到了白鹿歌的脸上。这风里好像带了些杀气,叫白鹿歌双肩一颤。

    她心觉不可理喻:“霍麓展,你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啊!你吼什么吼,你不是最讲什么君子仪态了么,怎么还对我一个弱女子吼来吼去的,也不嫌丢人!”

    霍麓展抑着怒气,双手握成了拳。

    良久,他才缓缓松开了双手,但却不再多说什么,别过了脸去粗鲁地将书本重新翻开。

    柳言之坐在马车里,尴尬得无所适从。他看了看两人,干笑着岔开了话题:“师傅,你要我先学什么?若是动作大的,我得换身衣服。这衣服料子太好了,要是弄脏了就不好了。”

    白鹿歌看了看他身上的新衣服:“唉你就穿着吧,等回了笙央,比这好的衣裳你要多少有多少。还有,别叫我师傅了,我比你没大几岁,听着怪怪的。”

    “那,那我叫你鹿将军!”

    “随便你叫什么,只要不叫师傅就行。”

    白鹿歌复又低头把玩那木埙,可眼角瞥到霍麓展时,总觉他周身都在散发着阴冷的气场。她遂不情不愿地将埙揣进了怀里。

    “霍三,我发现你这几天真的好奇怪啊。之前在泥坑里,你还对我好声好气,还跟我说了好些话呢。我还以为你当我是朋友,怪高兴的。谁知一出了泥坑,你又翻脸不认人了。我到底哪儿招惹你了,叫你这般讨厌。”

    霍麓展道:“你我与拓跋骋本是两国臣子,说不定日后两国不睦便会兵戈相对。你既便随心所欲,也不该这样随意撩拨,叫人心烦意乱!”

    “我怎就随意撩拨了?再说了,你瞧拓跋骋像心烦意乱的样子么?”白鹿歌说着,脸上露出一片恍然来。“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霍麓展怒道。

    “你一定是觉得咱们俩也是朋友,我却没有送你什么东西,所以你在嫉妒!嗨,这种事你要跟我说嘛,我这人不像你那么聪明,你不说我便不知道啊。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准备礼物。”

    霍麓展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像是憋了什么话想说,但最后又忍住了。

    静默半晌,他又道:“你要送什么?”

    “这不还没想好嘛。你想要什么,你可以跟我说嘛。诶,你问我送你什么,那不就是你承认咱们俩是好朋友了?”

    霍麓展眉尖抽了抽:“勉强是。”

    白鹿歌哈哈一笑,伸手勾住霍麓展的肩膀:“你瞧瞧你,大男人家家的不好意思什么呀。俗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放心,有我这个朋友在,包你去哪儿都不吃亏!”

    “手放开。”

    白鹿歌听话地收回了手:“还是这般冷冰冰的,我看啊,除了我也没人把你当朋友了。偷着乐去吧你。”

    这一路来自是再碰不上什么刺客蛮贼了。大瀚朝国情总体来说还是十分安稳的。笔趣阁spps

    白鹿歌无事可做,便在马车上对照着埙的模样,自己削了一个鹅蛋大小的木埙。她偷偷吹了吹,虽然勉强能发出声音,但实在不动听。

    不过想来想去,她好像也拿不出什么体面的东西来送给霍麓展。正好霍麓展还未吹过埙,她还是想听听。只不过这埙显然是个失败品。原本白鹿歌是打算把这玩意给扔了,但又实在不想重新做一个。

    而且转念一想,霍麓展这样自命清高的人,一辈子怕也没出过什么丑。这埙正好这么走音,送给他,日后等他吹起来的时候,一定免不了被人笑话。

    思及此处,她便毫不犹豫将这玩意送给了霍麓展去。只是很可惜霍麓展并未急着吹,只是语气淡淡地对她道了声谢,就把它揣起来了,叫白鹿歌觉得好一阵无趣。

    赶了小十天的路,三人总算从沐柳回到了笙央。在这之前,白谛皈一行人也早已回了王城。瀚王因为出巡队遇袭之事,狠狠责罚了白谛皈和秦赳二人,削爵扣禄发了好一通脾气。而那北昌,自然也没少挨骂。

    不过,挨骂总归没打在痛处,没过多久,北昌又耀武扬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前几天,安九鸣也回到了笙央。一回来,就告诉白景闫和霍明宗,说是霍麓展二人已经死翘翘了,不仅如此,两人还勾结罕元参加了此次刺杀。只不过刺杀这事,经过瀚王调查盘问,纯属子虚乌有。

    霍白两家那叫一个悲痛欲绝,心知一定是安九鸣把两人给害了。正打算彻查两人失散之后的事,谁知就在这时候,竟然收到消息说霍白两人竟然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两家爹娘兄姐一股脑的跑到了城门前,果然瞧见两人竟然真悠哉游哉地坐着马车回来了。还衣着光鲜红光满面,瞧着像是游山玩水归来似的。

    霍芸畅一瞧见霍麓展,激动得喜极而泣,上前就捶了弟弟的肩膀一把。

    “跑哪儿去了,担心死我了!怎又跟这个臭丫头待在一起,不都跟你说了不要与她打交道么,偏生不听!”

    “姐姐,此事不能怪她。”

    “你还替她说话。赶紧跟我回家,以后绝不可再跟她待在一起了。瞧见她我便知绝无好事,你要真有何三长两短,要我如何向娘交代!”

    霍芸畅埋怨地瞪了白鹿歌一眼,二话不说拉上霍麓展就走。

    白鹿歌倒也不气,反而朝两人挥了挥手:“霍三,下次有什么好玩的我再去找你啊,咱们是朋友,朋友就是要常常打交道才行,再见啊。”

    霍芸畅转头剜了她一眼,也不给霍麓展说什么的机会,两人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白景闫几人见白鹿歌好端端回来了,一家人的气氛也由悲转喜。回家的路上听白鹿歌将这一路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几人更对柳言之颇觉感激,自然也理所当然的接纳了他。

    只不过,白鹿歌和霍麓展这短短的一段“朋友”交情,其实也没持续多久。一起出去游玩更是从未实现过。一场足以搅得整个笙央都为之变天的风暴正在凝聚,只是眼下处在风暴之下的人,全都还不自知。

    白鹿歌自认自己这一辈子的确做了不少坏事,也的确很讨人厌。但她所做的事情里面,真正让她觉得后悔的,其实也就那么一两件。

    一件,是活埋了那一万多瀚军,一件,就是害了霍芸畅一家。

    后悔和愧疚这两个东西,都是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沉淀浓烈。偶尔想起,就会像一坛埋在心底多年的陈年烈酒被忽然打翻了。

    辛辣,刺痛的感觉灌满了整个胸腔。

    比如现在,听了霍明宗在这饭桌上说的这些话,再想起当年这些事来,白鹿歌心里就是这种感觉。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站起身来。

    “多谢霍伯父款待,今日这顿饭可真是香,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霍明宗哈哈一笑:“若是觉得我这府中饭菜还合胃口,以后大可常来。这丞相府的大门随时给你们敞开着。”

    “那就多谢伯父了。天色这么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白鹿歌拉着白朔邪作揖告辞。走了两步,她又转过身来看着霍麓展。

    “霍三,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往一旁走了几步,白鹿歌才低声对霍麓展说:“常婉已把她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了。她说追五是白若然从锦潭接回来的,她们跟那个主人会面也大多都是在锦潭。最近一次是在一个月前,让白若然安插眼线到君上身边,伺机谋害君上。如此看来,那个主人定是在锦潭没错!”

    “他们会面是在锦潭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