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日本之行后，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见面机会越来越少。尽管同属狮心会，但是他们都要参加各种执行部的任务，尤其是楚子航，已经完成了学业的他几乎很少出现在学校。

    楚子航点头致意，他与路明非间存在着深厚的友谊，但是他向来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对谁都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倒是和零很相似。

    这种人永远是面瘫状态，他把命交给你，却不会浪费多余的一分钟对你笑笑，或者陪你闲聊。有时候路明非回想有夏弥在的那些日子里楚子航甚至会跟他探讨人生，不禁感慨恋爱真是可以改变一个人啊。

    “你的夜宵油脂含量太高。”楚子航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是肉食动物嘛。”

    “晚上不适合吃太多东西，会影响睡眠。而且如果你不是混血种，这样摄食足够你在两个月内膨胀至两百斤。”

    “我向来沾枕头就着……不过还是谢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路明非知道师兄其实是个很八婆的人，只是不太会表现出来。在整个校园内，他们其实就是彼此关系最好的朋友，芬格尔走了，凯撒毕业了，想来真正能称得上路明非朋友的也没有几个人。

    “我听说过你在韩国首尔的事迹了，做得不错。”楚子航淡淡地说，明明是称赞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冷冰冰的评价。

    “哪里比得上师兄你嘛……据说你大二的时候就独自执行过A+级任务。”

    “你的血统觉醒了，对么？”

    生硬的转折让路明非愣了一下。楚子航的神经回路如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完全不带拐弯的。掩饰伪装不是楚子航的长项，就像挥刀的弧线一样，越快的刀，弧线越直。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知道自己骗不过楚子航，老实点了点头。

    “你虽然过去一直是S级，但实际上没有任何血统优势表现出来，”楚子航自顾自地说着，“我看过了你这次的任务报告，至少有着A级的血统才能做到。”

    “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路明非有些不安。

    “尼伯龙根计划，对么？”楚子航抬起头，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直直盯着路明非，像是要看透他的内心。被这双眼睛直视，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

    路明非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楚子航敏感到了这种地步，想来楚子航从来都是个喜欢八卦的人，而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这你都能猜到？”路明非小声嘀咕，“好啦我承认啦……是校长和副校长偷偷进行的，他们冒着被校董会弹劾的风险做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看中我哪一点，这种好事本来应该落在凯撒老大头上。”

    “或许是因为你真的是校长的私生子？”

    “师兄你是跟谁学的开玩笑？”路明非捂脸。

    “你抢走了本属于凯撒的机会。不过想必凯撒不会介意的。”楚子航说。

    “管他介不介意呢，反正龙族血清已经被我吃了……”路明非说，“总不能让我吐出来吧？”

    “也许他们无法让你吐出来，但是等事情暴露的时候，你不会想承受加图索家族的雷霆之怒的。没人知道他们家族的权势强到了什么地步，‘天谴’给每个见证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希望凯撒兄念点旧情……”

    “凯撒会念旧情的，但是加图索家族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就算骄傲如凯撒和陈墨瞳，也不得不对长老们妥协，陈墨瞳之所以退学，也是出自这个原因。”

    路明非有些好奇，他知道诺诺在半年前辍学，据说是去学习贵族礼仪……很难想象诺诺那样的女孩能静下心来学习贵夫人的知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过得怎么样？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红发巫女为什么会做出违逆自已意愿的行为？究竟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

    路明非不想知道答案，但他隐隐能闻到腥风血雨的阴谋味道。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当被掩埋的秘密浮出水面……将会是整个人类的浩劫吧？

    “我活不了多久了。”

    手中的可乐瓶掉在地上，如夜空中惊雷穿过云霄。路明非张大的嘴能塞进一整个鸡蛋，楚子航的话冲击着他的大脑，路明非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骗人的吧？这种话怎么可能会被这么冷静地说出来？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的淡定。师兄身体健康血统优秀，怎么可能就命不久矣了？

    “师，师兄，你还是少跟人学着说笑话吧……”

    “我没有说笑话，”楚子航打断了他，“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力量的获取是有代价的，‘暴血’对身体的伤害远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可是昂热校长呢？他也使用过暴血！而且比你使用的更多，他已经活了快两百岁！”路明非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当时面对狂暴状态下的芬里厄，为了拔出七宗罪，我将暴血推动到了史无前例的四度暴血，”楚子航的声音依旧平静，似乎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在乎的事情，“连校长都没有抵达过的境界，不是因为他做不到，而是因为他知道四度暴血等同于自杀，龙血侵蚀了我的身体，血统纯度超过临界血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活着。”

    说着，楚子航拉开了衣领，衣服的遮掩下触目惊心，细密的青灰色龙鳞浮现出来。路明非这才意识到楚子航为什么裹得这么严实，甚至在并不寒冷的天气已经戴上了围脖，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龙化现象！

    路明非沉默了，一个星期前他刚刚在韩国首尔斩杀死侍，或许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就会在战场上遇到堕为死侍的楚子航吧？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正如我不知道芬里厄是怎么死的，就算四度暴血，我也不应该有战胜他的力量，”楚子航接着说，“唯一的答案在你身上。”

    “我？”路明非傻住了。